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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诗歌的“复古”传统与旧体诗写作

2015-11-14张宁

中国韵文学刊 2015年3期
关键词:旧体诗复古诗歌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6-2491(2015)03-0105-05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年度项目“二十世纪旧体诗词大事编年”(项目编号: 14BZW094)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张宁(1986- ),男,山东临沂人,文学博士,讲师。研究方向为晚清民国文学。

五四文学革命后,“复古”一词在新思想、新文化、新文学的洪流中逐渐失去号召力,沦为保守落后的代名词。新文学的倡导者大都持有文学进化的观念,胡适强调“古人已造古人之文学,今人当造今人之文学”。 [1](P27)而趋极端者不仅否定旧文学、旧文化,甚至连汉文字一并否定,钱玄同扬言:“欲使中国不亡,欲使中国民族为二十世纪文明之民族,必以废孔学,灭道教为根本之解决;而废记载孔门学说及道教妖言之汉文,尤为根本解决之根本解决。” [2](P354)瞿秋白则称:“这种汉字真正是世界上最龌龊最恶劣最混蛋的中世纪的毛坑”。 [3](P247)在这种语境下,“复古”是违背历史发展潮流的倒行逆施,带有很强的贬义色彩。所以长期以来人们较少提及它。然而,文学上的“复古”可谓源远流长。它在古典诗歌的发展进程中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更对当下旧体诗写作具有重要意义。

一 古典诗歌的“复古”传统

“复古”一词有恢复旧制度、旧风尚之意。老子在《道德经》中对远古时期小国寡民的社会状态充满眷恋。孔子则主张克己复礼。罗根泽认为:“自孔子复古改制而后,墨子道夏禹,孟子言必称尧舜,许行则为神农之言,庄子更意造古圣先王之说,其他托古著书者,所在多有,不胜枚举。” [4](P69)正如有的研究者所云:“复古是中国的传统思想,而孔子则是这种思想的承上启下的关键性人物。……复古倾向的基本精神就是在文化的一切方面都依法前人,而依法前人,当然是愈古愈好。所以孔子特尊崇帝尧。孔子本人崇古,崇拜孔子的人当然也崇古,孔子本人推崇皇古,崇拜孔子的人当然也不会例外。” [5](P604)“复古倾向”几乎成为先哲一种普遍存在的文化心理和情结。

许结在《中国文化史论纲》中直言:“中国文学的复古传统,诚与政治文化的‘托古改制’传统相埓。” [6](P334)这在古典诗歌领域体现尤为明显。以唐诗为例,贞观之初,诗风柔靡;高宗后期,上官仪、许敬宗等人的创作艳丽纤巧,浮夸谄媚;武后时,以沈佺期、宋之问等为代表的的宫廷形式主义文风盛行;中宗时,放纵娱情,风格绮艳。这给诗歌的健康发展造成了阻碍。郭绍虞指出:“在齐、梁文学的流风余韵未尽捐弃之时,而于诗国首先竖革命的旗帜,以复古号召者,厥为陈子昂。” [7](P172)陈子昂在《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中阐释了自己的诗歌理想:“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然而文献有可征者。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每以永叹。思古人,常恐逦逶(一作逶迤)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一昨于解三处,见明公《咏孤桐篇》,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一作映)朗练,有金石声。遂用洗心饰视,发挥幽郁。不图正始之音,复睹于兹,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 [8](P893)他主张承传“汉魏风骨”、“正始之音”,以恢复“风雅”传统。甚至连诗风飘逸,自然天成的李白,也声称:“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古风》其一)唐人孟棨《本事诗》云:“白才逸气高,与陈拾遗齐名,先后合德。其论诗云:‘梁陈以来,艳薄斯极,沈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与?’” [9](P19)时至中唐,诗歌领域亦流行复古,蒋祖怡认为:“唐代的复古运动,不但是提倡古文,并且也有诗的复古,因为这时候受了齐梁音韵的影响。” [10](P86)

就作家个体来看,凡能够卓然自立的大家、名家大都自觉地向前人学习。杜甫在《戏为六绝句》中对“初唐四杰”、“魏晋风骚”推崇备至,认为“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别裁伪体亲风雅,转益多师是汝师”。私下教育儿子“熟精文选理,休觅彩衣轻”(《宗武生日》)。杜甫的集大成显然与他以古人为师分不开。元稹在《唐检校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中对此评价说:“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雅,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使仲尼考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乎哉!苟以为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 [11](P2235-2236)李商隐亦善于取法前人。吴调公在《李商隐诗歌渊源论》中称:“李商隐向前辈诗人学习,方面是很多的。他的古体诗主要是学习李贺,但偶然也规抚左思的《骄女诗》而作《骄儿诗》。有时更取法高适,岑参的悲壮劲健,如《偶成转疆七十二句赠四同舍》。有时也取法韩愈的排傲雄奇,如《李肱所遗画松诗书两纸得四十一韵》。他的七律诗主要是学习杜甫,但偶然也汲取刘禹锡的浑润倜傥的特长,如《喜闻太原同院崔侍御台拜兼寄企台三二年之什》。” [12](P46)宋代的梅尧臣、欧阳修等也善于学习古人。严羽在《沧浪诗话》中就明确指出梅尧臣学习唐人平淡的风格。一般认为,欧阳修深受李白和韩愈的影响。金代的元好问,元代的杨维桢,明代前后七子,清初的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吴伟业、钱谦益,稍后的王士祯、沈德潜,以及清晚期的龚自珍、黄遵宪等人皆是善于学习古人的好手。

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民国。旧体诗人似乎存在一种共识,即学习和模仿古人是旧体诗入门和自立的基本途径。正如柳诒徵在总结其学诗经历时所云:“予益知诗不易为,而取径尤不可简。” [13](P485)金元宪在《伯兄贞献先生行状》中论金松岑的诗歌,称其“诗歌行蹊径在高、岑、王、孟间,而浸淫于宋苏、黄、欧、王四家”。 [13](P704)蒋智由自称:“吾于诗,先学少陵,继学太白,后乃学昌黎。” [13](P785)陈衍在总结近代以来诗学时,称:“前清诗学,道光以来一大关捩。略别两派:一派为清苍幽峭。自古诗十九首、苏、李、陶、谢、王、孟、韦、柳以下,逮贾岛、姚合,宋之陈师道、陈与义、陈傅良、赵师秀、徐照、徐玑、翁卷、严羽,元之范梈、揭徯斯,明之钟惺、谭元春之伦,洗炼而熔铸之,体会渊微,出以精思健笔。……此一派近日以郑海藏为魁垒,其源合也;而五言佐以东野,七言佐以宛陵、荆公、遗山,斯其异矣。后来之秀,效海藏者,直效海藏,未必效海藏所自出也。” [14](第1册P47)陈衍对“清苍幽峭”一派的诗法取径做了较为全面的总结,并指出郑孝胥为这一派的代表,由此可看出郑氏取径之广。值得注意的是“效海藏者,直效海藏,未必效海藏所自出也”这句话,郑孝胥作为同光体闽派的代表人物,声名远播,海内瞩目,然而效法者往往仅师法其个人,并未能领悟海藏本人渊源所自,因而趋于下流。陈衍对此很不以为然。这里暗示出陈氏的态度,即取径要宽,取法乎上,眼光要远,而不应拘泥于一时一人。钱基博在总结王闿运魏晋诗派时称:“衡阳曾熙学诗辅纶,又奉手王闿运,述二人教学诗之法曰:‘拟古而已’。” [15](P142)从上述诗家的创作来看,拟古已然成为作诗的不二法门。

甚至连南社这样富有革新精神的文学社团亦提倡复古。南社发起人高旭曾直言:“诗文贵乎复古。” [16](P546)南社以恢复明末的几社、复社的文化精神和志节相期许,并“顺着复社、几社指示的方向上溯到前后七子所提倡的诗宗盛唐,词宗晚唐北宋的方向”。 [17](P39)1917年南社主任柳亚子与社友姚鹓雏、闻野鹤、朱鸳雏及成舍我等人因为对同光体的评判问题发生争论,两派之间剑拔弩张,不可调和。这些见解的对立,归根结底还是重蹈了唐宋诗之争的旧辙。

从诗歌鉴赏的角度看,品评诗歌艺术特色时,通常都会追溯该诗人渊源所自。陈衍《石遗室诗话》云:“叶损轩郡丞为诗三十年,寝馈于渔洋、樊谢,语多冷隽。” [14](第1册P26)夏敬观《忍古楼诗话》云:“山阴俞恪士提学明震,有《觚斋诗集》。伯严吏部称其托体简斋,句法间追钱仲文。” [14](第3册P69)钱基博在《现代中国文学史》中直言,“然陈三立诗豪放恣肆,以山谷为门户,而根极于韩愈”, [18](P178)又称“孝胥之诗似宋之王安石”。 [18](P182)

由此可见复古传统影响之深远。这种自觉学习和模拟的意识已经潜移默化地影响到诗人的创作、接受和评价等诸多方面。表面上看,诗歌的复古与创新似乎并不相关,甚至矛盾。实际上,二者之间却有着紧密的联系。真正的创新大都是在继承中向前发展。诗人们在旧的诗艺基础上创造出新的技法,在既定的审美范式中开拓出新的境界。诗歌之复古从深层意义上讲,反映了人们对诗学传统和诗歌典范的敬畏,异代之际诗人之间的情感呼应和精神共鸣。说到底,也是审美艺术的一种传承。复古并非就是创新,但它是创新的先决条件。因此,若无旧的积累,也就谈不上新的创造。诗歌的复古常常带来多种审美风格的碰撞,多种诗艺的较量,孕育出新的因子,加之个体的生命体验,最终促成诗人独特的诗歌风貌。从这个意义上讲,复古传统成就了诗歌的创新。这对突破当下旧体诗创作困境具有重要意义。

二 复古与当下旧体诗中兴

许多研究者已对当下旧体诗的创作进行了总结。钱志熙认为“尤其是在新时期,创作诗词的人越来越多,其对社会影响也在扩大,出现了诗词艺术复苏的现象”。 [19](P227)程郁缀则宣称:“改革开放三十年以来,当代旧体诗词迅速兴起,近年来从复苏走向复兴、甚至是一派蓬勃兴旺。当代旧体诗词的创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盛。具体表现在,旧体诗词创作参与者众多,出版物繁盛等方面。” [20](P10)然而另一面却是诗歌已经处在边缘化的地位,“1998年,北京零点调查集团做过‘你喜欢什么文体’的调查,在北京、上海、广州、厦门、重庆五市的1500名市民中,只有3.7%的人表示喜欢诗歌,诗歌成了最不受欢迎的文体之一”。 [21](P85)于此,旧体诗的境遇亦可以想见。而复古也就成为我们反思旧体诗出路的一种可能。

首先,从文体学视角看,复古是保持旧体诗面貌的必要手段。吴承学在《中国古代文体形态研究》中指出:“在中国古代,‘文体’一词,内容相当丰富,既指文学体裁,也指不同体制、样式的作品所具有的某种相对稳定的独特风貌,是文学体裁自身的一种规定性。” [22](P322)旧体诗本身的文体特征决定了它必须保持形式的旧,语言的旧,意境的旧。换言之,只有保持“旧”的本色,它才是旧体诗。当然,它可以随着时代的发展在内容上有所更新,但其变化生新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否则旧体诗就会失去它本身“相对稳定的独特风貌”。

在这方面,我们曾有过一些教训。清末“诗界革命”中,黄遵宪提出“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杂感》)。有学者已指出其弊病,“这些新名词多为西洋语和典故,牵强附会,令人费解”。 [23](P376)梁启超在《饮冰室诗话》中对谭嗣同、夏曾佑等人大量引用新名词入诗进行了反思:“谭、夏皆用‘龙蛙’语,盖时共读约翰《默示录》,录中语荒诞曼衍,吾辈附会之,谓其言龙者指孔子,言蛙者指孔子教徒云,故以此徽号互相期许。至今思之,诚可发笑,然亦彼时一段因缘也。” [24](P49)一味趋新,甚至从另一种文化中生吞活剥新材料,这导致承袭传统文化者无法领会诗歌本意。这自然也就超出了旧体诗的语言体系、情韵意趣,丧失了应有的文体特征。所以刘德重、张寅彭认为“这种幼稚的尝试,显然不是‘新学之诗’的正确方向”。 [25](P314)梁启超亦承认“打破了‘古风格’也即传统诗词的格律、韵味、风格,就变成‘非诗人之诗了’”。 [26](P97)

其次,重塑文学精神。与其他文体相比,诗歌对创作主体的才情有着更高的要求。刘大杰曾对魏晋人的精神气质做过如下描述:“魏晋人无不充满着热烈的个人浪漫主义的精神。他们在那种动荡不安的社会政治环境里,从过去那种伦理道德和传统思想里解放出来,无论对于宇宙、政治、人生或是艺术,都有大胆的独立的见解。中国文人生命的危险和心灵的苦闷,无有过于魏晋,然而他们却能在多方面找着安慰,或是酒色,或是药石,或是音乐,或是山水,或是宗教,这些都是他们灵魂的寄托所。” [27](P1)这种精神首先是“浪漫”的,而不是功利的,是超脱的,而不是拘束的。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诗人,他必须得“对于宇宙、政治、人生或是艺术,都有大胆的独立的见解”。唯有如此,才能够将真性情诉诸诗文。

以民国诗人为例,南社许多社员就具有这种精神气质。郑逸梅云:“诗和酒具有连带关系,南社诗人大都与酒结着不解之缘。蔡冶民、王大觉、黄娄生、蒯一斐、吴介安、陈厔厂、凌莘子、朱剑芒,都有相当酒量。” [28](P28)这里的诗人与酒并不是酒徒与酒之关系,而是指诗人借酒以成诗。他回忆道:“还有王大觉闹酒,比亚子闹得更厉害。某次,玉峰余天遂到黎里,社友邀他做陪客,斗诗角酒,为兴益豪。大觉一面饮酒,一面做诗,濡笔淋漓,累累写了好多纸张,不意一举手碰翻了酒杯,纸被酒湿,漫漶不能辨字,时悼秋恰巧和大觉并坐,悼秋穿着白袷衣,大觉乘悼秋不备,扯了悼秋衣幅,代纸书写。” [28](P29)“斗诗角酒”尽显诗人豪情,扯衣代纸尤见诗人之洒脱。苏曼殊之倜傥不羁尤其引人瞩目。沈尹默有《刘三来言子谷死矣》一诗以悼念亡友,其中两句评述尤为恰切,“既不游方外,亦不拘绳墨。任性以行游,关心惟食色,大嚼酒案旁,呆坐歌筵侧”。 [29](P8)把苏曼殊任性而好“食色”的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也正因为其不拘绳墨,我行我素,独立洒脱,风神摇曳,故其诗歌“风华逸宕,雅类晚唐的杜樊川,有却扇一顾倾城无色之概”。 [28](P200)另一社友汪洋“在上海,居住十多年,可是没有到过杭州西湖,爱慕之殷,莫可言喻,甚至把职务辞掉,一遂游湖之愿”。 [28](P174)汪洋没有因俗务的束缚,而压印心中美好的愿望,大有《世说新语》所载王子猷乘兴而行,夜访戴安道的味道。

这种文学精神在其他人身上亦有体现。如狎妓放荡的易顺鼎、守护清皇陵的梁鼎芬,鬻画为生的清道人李瑞清,绝食而死的陈三立等等。他们或洒脱、或执着、或独立。人如其文,文亦如其人,他们用人生谱写诗歌,亦用诗歌诠释人生。而这正是当代人所缺失的。复古之风当有助于砥砺精神,激扬情怀。

再次,以古为新。郁达夫1931年1月23日于上海作《钓台题壁》诗,云:“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他把郁积在心头的悲愤和无奈寓于诗中,极富盛唐余韵。他曾自述:“讲到了诗,我又想起我的旧式的想头来了。目下在流行着的新诗,果然很好,但是象我这样懒惰无聊,又常想发牢骚的无能力者,性情最适宜的,还是旧诗,你弄到了五个字,或者七个字,就可以把牢骚发尽,多么简便啊。” [30](P123)旧体诗已然为郁达夫的“骸骨迷恋”。 [30](P123)苏曼殊有十首《本事诗》,其中一首云:“春雨楼头尺八箫,何时归看浙江潮?芒鞋破钵无人识,踏过樱花第几桥。”他将自己流落天涯的身世与飘落的樱花交织在一起,意境凄迷,哀婉动人,大有晚唐余风。又有诗云:“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索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显然自张籍《节妇吟》中的“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而来,然而却更见情深意重。萧涤非是杜甫研究的专家,1943年任教于西南联大,当时生活极为艰苦,妻子怀胎十月,即将临产。萧涤非自述:“抗战以还,已有两犊,而妻复孕,因议以予人。卧床仰屋,悲不自已,率尔成咏。” [31](P26)于是写下《早断》一诗:“好去娇儿女,休牵弱母心。啼时声莫大,逗者笑宜深。赤县方流血,苍天不雨金。修江与灵谷,是尔故山林。”从这首《早断》诗,很容易读出杜诗的味道。《有适》诗云:“妻行骨立欲如柴,索命痴儿逐逐来”,其情感之沉郁堪比杜诗,但沉郁中更多了几分沉痛,故能自成一家。显然,他们的别出心裁首先来自于对传统文化与古典诗歌深刻的领悟,其次是内容熔铸了古典诗歌的意蕴与内涵。因而其作品才会既有深度又有新意。

结语

在当今功利、喧嚣、躁动的文学环境中,回归古典,师法古人或许是延续并焕发旧体诗生命力的必要选择。正如郭绍虞指出的,“李白主张复古而作风实是清新俊逸,白居易主张复古而作风更为平易近俗:由文学则为进化,由批评言则为复古”,“历史上的事实,终究是进化的。所以作家虽受复古说的影响,而无论如何终不会恢复古来的面目,维持古来的作风。非惟如此,作家因这种影响,反足以变更当时的作风,反因复古而进化。” [7](P191)“复古”并非目的,而仅仅是振起一代诗风,推陈出新的手段。

或许,只有通过“复古”,人们才能延续日渐衰颓的文学精神,旧体诗之余脉才能延续下去,从而维系现代人生命中缺失的诗意和遭受侵蚀的古典情韵。这是一个极为艰巨的时代课题,值得人们关注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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