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走光明
2015-10-24陆向荣
陆向荣
一
一头慈眉善目的水牛,看到陌生的人群,忽然打了个响鼻,吓得我倒退了几步。然后,它又转过头,悠闲地啃着地边的杂草。不远处,几只土鸡,在核桃树下翻藏在土块下的虫子。此时此刻,如果有几个浑身沾满泥土的孩童,我想,那就是我的童年。
人在光明,我心飞扬。这是在云南漾濞光明,一个掩映在核桃林里的小村庄。山岭,梯田,山路,溪水,庄稼,牛羊,房屋,太阳,月光,炊烟,村民……假如没有这漫山遍野的核桃,它或许就只是滇西十万大山中一个很普通的村庄。
现在,就因为这小小的核桃,它已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旅游休闲胜地。
在我的童年印象中。核桃只生长在海拔较高,气候冷凉的地方,我们把它叫做山箐,那些地方一般长不出水稻,只种些苞谷或荞麦之类的作物,产量也较低,当地群众就在箐沟或田边地角种些核桃之类的果实,就当孩子的零食,偶尔榨点自己吃的核桃油。那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让所谓的“山箐地方”成了贫穷和落后的代名词。想不到若干年之后,核桃价格一路攀升,过去在众人眼里毫不起眼的核桃,成为许多地方群众增收致富的“香饽饽”,包括在光明村。核桃年收入在几万元甚至几十万元的农户不在少数。
这也正应了中国的那句老话:三十年河朝东,三十年河朝西。
二
此时已是夏天了,当许多人在钢筋水泥林立的城市,到处寻觅一片可供躲避噪音和闷热的角落,大理苍山之上的光明村,却是幅山明水净,绿意盎然的世外桃源的景象。就像文友左中美在文章中所描述的“满山的核桃叶子是绿的。洒在核桃树上的阳光是绿的。核桃林间的鸟鸣是绿的,山箐的潺潺流水是绿的。山风也是绿的。”
绿油油的,还有核桃树下的黑麦草。像天然的地毯,如果可以,真想躺在上面,任苍山云来云往。一梦到天涯。地里的小麦,大多已被农人收割,地埂上的木瓜、梅子已挂满累累的硕果。往低处看,还有紫沛等童年记忆中酸酸甜甜的野果。在苍山西坡管理局工作的文友李惠赞指着路边的一种野菜说,有次她陪一位专家到这里,当得知这种在城市里价格不菲的野菜,在这里只是被群众当作猪饲料时,连声感叹:“太奢侈了,太奢侈了!”
是的,在光明村,一切都是那么奢侈。光明村的天蓝得奢侈,像刚染过的布,只要轻轻一拧,就能拧出瓦蓝瓦蓝的水来:光明村的云白得奢侈,像苍山上的雪一样。找不出一丝杂质:光明村的树绿得奢侈,像大块的碧玉,洒落的都是荫凉;光明村的路蜿蜒得奢侈,像具有某些象征意味的生命脉络,把一个个充满生气的院落勾连的同时,又将一个古老村寨的往事和现实串联在一起……
在光明村,连古核桃树都多得奢侈,年龄超过200岁的老树有6000多棵,它们造型独特。形态各异,已经在这里站了几个世纪。没有尘世的喧嚣,有的只是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清风。还有明月、鸟鸣,像一篇现代文明里遗落于民间的最后的诗意散文,如一幅幅古朴淡雅,又不乏宁静安详的水墨画,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三
篱笆斜斜疏疏,草垛圆满敦厚。在村口,我们看到了一株高大的核桃树王,朋友介绍说,这可是光明村核桃的“老寿星”。已有500多年的树龄。看上去树干粗得要4、5个人才能抱拢,据说现在每年结的核桃,不低于300斤。
每年9月的“中國·大理漾濞核桃节”也就是在这株古树下举行。苍天为帐,大地为毯,虽然没参加过这个节日,但仍可想象当地群众和四方宾朋在这株古树下载歌载舞,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盛大场面。“村在林中,林在村中,房在树中,人在景中”的优美环境。吸引许多外地游客到这里游览观光,休闲度假。“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虽无草屋,却有一个个青瓦白墙的小园庭院,散落在密密的核桃林中。喝茶,品酒,赏花,聊天……晚餐时来个腊肉煮土鸡。老火腿肉,干板菜煮腊猪脚,煎荷包鸡蛋,焖小瓜洋芋……光明农家的饭菜,让你重新拾回久违的乡村田园记忆。
清浅的山风拂过,天空的云渐散去,阳光透过细密的核桃叶,悄无声息的撒了下来。在蜿蜒缠绵的林间小道上,几位老妇人与我们不期相遇,她们和蔼可亲的笑容,多像我熟悉的亲人。而她们缓缓离去的背影尽管苍老、脚步迟缓,但那种家园漫步的悠闲、心底无忧的从容,尽在林间斑驳的光影中映现。
我想,这或许就是光明村最诗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