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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交界处,看理想,看到另一种可能!

2015-09-10张纳罗颖卓

北京青年周刊 2015年9期
关键词:海景原研陈丹青

张纳 罗颖卓

一提到地平线,编辑部的同事都很兴奋,都觉得是一个非常好的指向,但是说不出来哪里好。

于是我们找到了杉本博司的《海景,Seascapes》系列,地平线均匀地将天空和水面一分为二。杉本博司似乎在真实面前垂下了面纱,在有形的物体上加上了观念,将大海回归到其本体的水和空气的状态,海景不再是海的照片,它们最终成为从黑暗的过去升起的某种东西,是一种时间机器捕获的超越我们存在的视觉,那些海的物质如水和空气暗示我们生命的起源。

于是我们找到了原研哉,他早年为无印良品拍摄的那幅著名的图片,去了玻利维亚的天空之境,他们几经周折寻找地平线,因为想要让人们看到一个能够体现普遍的自然真理的景象。当人立于地平线之上,会显得非常渺小。这幅画面虽然单纯,却能深深地表现出人与地球之间的关系。

无独有偶,梁文道和陈丹青等人正在做的一档节目,最后也是以一个大海和天的交界做结尾,画面中淡出一句话,“看理想,看到另一种可能”。梁文道说,年轻人应该葆有对这个世界的好奇,相信在大海的彼岸有着什么东西存在。在这里地平线代表着希望!

我们为什么需要这样一条地平线?这是因为我们想要让人们看到一个能够体现普遍的自然真理的景象。当人立于地平线之上,会显得非常渺小。这幅画面虽然单纯,却能深深地表现出人与地球之间的关系。

地平线的构想出自于摄影家藤井保的提议。当大家在讨论,能够接受大众对于无印良品意识的影像为何时,藤井保提出了:“地平线”如何呢?

藤井保是一位在相当简单的影像中,去捕捉事物本质的一位摄影家。之前也曾经以这样的风格拍了不少照片,这次才大胆地尝试提议看看。我有预感,他会拍的并非纯属风景照片而已,而是具有作为装载人们思想容器功能的这个“虚无”(Emptiness)概念中绝对不会逼近的“地平线”。这不是条不完全的地平线。而是条利落地将画面一分为二完全的地平线。到底哪里可以确实看得到这样的地平线呢?为了拍到完整的地平线,我们造访了南美玻利维亚中,一个叫做乌尤尼的城市。这也是我造访过的国家中,最远的一个城市。那里位于安第斯山脉的山腰,标高三千七百公尺。附近绵延矗立着标高约五、六千公尺级的山峰。

从东京出发的我们,首先飞往邻国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接着再飞到玻利维亚国境附近,一个叫做胡胡伊的城市。接下来如果再搭飞机,就可能会有高山症的状况。因此便换搭四轮驱动车,以陆路进入安第斯山,在几个小城镇夜宿了几晚、花了几天的时间后,我们的位置标高也渐渐往上升。即使如此,我也经验了高山症的轻微头痛症状。总之距离很远,费了好大的工夫好不容易才走到,人烟也愈来愈稀少。

——节选自原研哉《设计中的设计》

2003年,在讨论什么样的“容器”才能容纳人们对无印良品的所有认知时,摄影师藤井保提出了地平线。原研哉接受了这个建议,开始寻找能够完美无瑕地把画面分割成上下两段的地平线。最终,他们锁定了两个地方:玻利维亚的乌尤尼一万多平方公里的盐湖和蒙古的大草原。原研哉说,拍摄如此巨大的完美的地平线,是想帮助人们理解自然天道的普遍性,以及地球与人类之善的前提。

“通过尽可能简单的设计,创造出适用于各种生活环境及任何人群的东西,让18岁的小单身和60多岁的老夫妇都觉得‘这个挺好’,”原研哉说:“这就是无印良品的质量。”

这种理念指导下的产品外形单调,与时尚和潮流无关,无印良品一度被称作“无设计”。但使用者从中却发现了日常生活中无形的舒适,越来越多的人从而认识到什么才是设计的本质。“我们关心的是那些工作、休息、共享今天这个星球的人:用现实的期望创造其生活空间,在其服饰上获得快乐,吃安全的食物,睡觉,偶尔旅行,面对顺境和逆境,欢笑和泪水的普通人,”原研哉说:“在我们的工作中,资本主义的逻辑被人性的逻辑微微超越。”

刚工作时,他给家里设计了一张木桌,在近三十年的时间里,他做着同样的设计工作,还住在原来的家里,每天使用着同一张木桌。

研究生时代,原研哉为自己设立了目标——成为顶级设计师,并且设计好了实现这个目标的道路,他要求自己“眼中有全景,手中有工作”。“设计师不只是一个很会设计的人,而是抱着设计概念来过生活的人、活下去的人。”原研哉说。每天早晨8:30,他开始一天的工作,因为要加班,他总是赶不上晚上的最后一班电车,要打车回家。“他是个非常用功的人,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一次,原研哉到中国的景德镇旅行。他从那些已经变形的瓷器碎片中找到灵感,并且捡很多碎片回去。回到日本以后,他定制了木盒子,并且写明这些瓷片的由来,包装好之后放在高档的店里,标出高昂的价格。结果,全部卖掉了。他说:“作为设计师,我是要告诉大家让人出钱来买,是处置废品的最好方式。”

在意大利旅行时,原研哉发现那里的通心粉很有意思,就开始筹划日本通心粉展。这个创意让建筑师走进厨房,在一个普通人也能明白的主题上展开竞争,从而体现建筑职业的创造性和各建筑师之间的理念差异。原研哉把这个背景告诉了20位日本建筑师、设计师,要他们拿出自己的设计。每个设计都以原尺寸20倍的模型展出,并配上一份食评家、插画家提供的菜谱。后来,“日本建筑师通心粉展”成为一个经典的设计展览。

其中杉本博司的《海景,Seascapes》系列作品呈现出各种各样水的造型,同样以一种简单的构成令人迷惑:地平线均匀地将天空和水面一分为二。尽管标题为“牙买加,加勒比海”,但是照片并没有任何地理学的标志,只是光线、空气、水和氛围。在强调这些自然元素时,杉本博司似乎在真实面前垂下了面纱,在有形的物体上加上了观念,将大海回归到其本体的水和空气的状态。尽管几乎是抽象的,几乎神秘的几何构成,同时从一幅画面到另一幅画面不断重复阴阳关系,从世界各地的海洋到海洋,大海终于回归了人类未曾触摸的原始状态。杉本博司的海景不再是海的照片,它们最终成为从黑暗的过去升起的某种东西,是一种时间机器捕获的超越我们存在的视觉,那些海的物质如水和空气暗示我们生命的起源。

杉本博司的作品有三个基础系列:立体模型、剧院和海景,它们被时间的力量启动并相互连接在一起。不管是转瞬即逝、深邃凝重,还是遁空无形,杉本博司作品的主题终究离不开时间这一基本概念,当时间和人联系起来时,记忆就变得非常重要。杉本博司曾说:“记忆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不会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你却可以清晰地回忆起童年的瞬间。在记忆中这些瞬间缓慢地流逝,也许正因为这些体验都是第一次发生,使得印象更为栩栩如生。然而接下来不断地去体验,一直到成人时代都是对过去的重复,因此也就逐渐变得无足轻重。细细回忆你最早的记忆,从童年一路过来,就可以发现记忆永远是堆积起来的,层层叠叠。”

杉本博司利用摄影的艺术语言与方式所形成独特的表现形式。艺术家通过对其善用媒介(明胶卤化银)的理解与应用,并将这种材质的特有属性融入艺术表现过程中,最终在这种媒介上仅通过黑、白、灰三种基本色系就呈现出了自然色调所蕴含的全部潜能。他的摄影作品在东方和西方意识形态中架起了一座桥梁,一路探寻时间起源和社会发展的脚步。所以我们称杉本博司是“哲学摄影家”。

Q:面对您的艺术生涯,很重要的牵引其中的线索是什么?您如何看待您的生活态度?

A:对于我个人的创作而言,我认为时间、生命和历史构成了其中最重要的三个概念。而对于我个人的历史,在我年轻的时代离开日本来到美国,其实当时算是漫无目的,就这样直到今天在异乡度过了大半辈子的人生,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始料未及的。我成为了一个类似流浪的艺术家(笑),通过自己的经历接触了各式各样的异国、异域文明,其中被很多人提到的就是东西方的差异。西方文化是萦绕在我生活中的重要的烙印,经过如此长远的旅程,直到近几年我才渐渐明白,我的个人精神是如何受到东方文明的深度滋润,而我的艺术创作,便是要把在今日连东方也逐渐遗忘的东方文明自古以来的价值放进可以用西方文明脉络去叙述和阐释的当代艺术领域。其实对于东方,我虽旅居海外但也有着持续的关注,我开设古董店收集古老东方的遗存、同时还参与一些东方文化、建筑的项目。由文明进入我的生活价值中,东方的思考方式、意韵与哲学的处世方式,其实是我一直推崇的。

Q:关于那个华严瀑布的遗书,您对此如何理解这种处世价值?

A:在日本,很多瀑布与单纯的自然风光相比,还多出了不少对自杀者的劝告。最多的是“请再思考一次,您父母会何等悲伤”,其次就是“您这样会麻烦所有人”。其实通过这两种说法,就能够看到对日本人最有效的生命的存在价值的局部。通过瀑布这种自然景观,其实不难发现,生命从自然中涌出,然后又回归于自然当中。这种周而复始的状态很好地能够比拟到人的生命价值中。又如藤村操的《岩头之感》中有这样的说法:“既立岩头,心中不安遁去。始知,世上最大之悲观,最大之乐观,实为一致。”看到这样的一种由自然到人文的平行一致的价值态度,很容易就能够理解普世的生命的存在感和轮回,很多纷繁复杂的现实,反而就高度概括和浓缩了。

Q:对于城市生活,您如何看待正在失去的文明与相关的精神寄托?

A:时代在不断地更迭,面对现代的日本东京,已与我孩提时代的那个东京完全不同了。当然,很多重要的文物、古迹以及历史遗存都还呼吸着现代的空气。我的事务所现在在东京银座,江户时期的山形水系、城市街道已经不复存在。虽然如此,在日本,很重要的一个历史的痕迹——神社,依然存在于都会的繁华与现代中。这就是一种对地灵、对历史的眷恋和缅怀。有的时候,神社因为空间的狭小和过度开发而被安置在大楼的楼顶,或者说被湮没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直至不见其踪迹、无人祭拜等等。我曾经撰文专门阐述这样的对曾经存在的信仰的消逝的记录,可能这就是客观存在的真实。但我始终相信,像神社这样的近乎失去的文明的影子,是当代人一种残存的价值寄托,至少对于我而言是这样的。

Q:回到创作,听说您的《剧院》系列中的屏幕上的白光,是花了一整出电影的时间周期所拍下的效果。那么电影的视觉所在呢?

A:电影其实就在放映着,一直持续着。而相机则看着电影,聚焦着它。

Q:因为摄影创作,我们谈到了您的创作媒介——相机与人类本身的眼睛。在您看来,这两种视觉呈现的方式和方法上,有什么不同?

A:不同的地方其实就是,相机虽然会记录,但是没有记忆。而人则是立体和具有层次感的。

“看理想”是土豆和“理想国”合作推出的影像计划,梁文道、陈丹青、马世芳、张亚东这些文化又文艺的代表性人物都参与其中。

主办方公开了“看理想”第一季三档重磅节目的宣传片及正式海报,分别是陈丹青的以画家之眼观看艺术杰作的《局部》、梁文道的全新深夜户外读书节目《一千零一夜》以及马世芳的透过华语流行音乐讲述中国台湾历史与青年文化演变的《听说》。

谈到“看理想”,他们的宣传片最后是以一片海景结束的,就是那一片海,也经历了几次的寻找,为什么要找那片海呢?因为文艺青年们都相信在遥远的彼岸,会有一处理想的目的地存在!

“讲到三亚的海景,我们当时就想要拍这样的海,要有这样的海景,沙滩该是什么模样,我要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当时在国内最容易找到的就是三亚。我们马上查天气情况,马上看有没有机票、酒店等等。当天决定了之后,第二天下午,我们团队就去了三亚。去了三亚以后,打电话回来说正好那边阴天,天气不够好。我说再留。诸如此类的,节目制作过程中有太多了,就是为了要拍刚刚最后看到的海景。”

“为什么有‘文艺青年’这个名词?是因为一个人只在他青年的时候才文艺,他一中年就不文艺了。我们出版界出的一些很厚的很深奥的书,都是谁在买?都是年轻人在买。因为只有年轻人还葆有对世界的好奇,他还相信大海彼岸有着一些什么东西,山的那一面大概还有些别的什么。他要去的那段路是很困难的,但他花得起这个力气,他花得起这个时间,他愿意看这样的书。”

梁文道说年轻一代人都是很熟悉影像语言的,都很喜欢看网络上的视频节目。所以他常常在想,为什么我们的视频好像没有完全跟上年轻人视觉语言欣赏能力的进化。他们今天想象做文化节目,第一个想到就是首先布置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要有檀木桌椅,桌上放杯茶,人就坐在那儿,最好还摇着一把扇子,就在那儿说。可不可以有另一种可能呢?不只是不一样的视频节目,而是一种不一样的看东西的方法。

“我首先想到盲字。我们平常总以为盲字就是有视觉缺陷的人看书不得已的选择。我有一个很好的盲人朋友,是过去香港盲人协会的理事。我把我很多在香港出的书都送给盲人协会,让他们做点字书。跟他聊的时候,我发现原来那根本就是另一种观看,那是我们双眼能看到东西的人所不懂的观看方法。那不是缺陷,那是另一种能力,是我们没有的能力。摸这些点去解读一种意义出来是特别特殊的能力,他其实在看,是另一种看东西的方法而已。”

梁文道整个团队做整件事情都是很努力很努力,有一天他还中途进了医院,他们把他送去据说是国内最好的心脏科医院。“年纪大就是这样,对不起各位年轻人。”梁文道说。

“起码我们做出来人家看见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我今天站在这里没有自信说我们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多好的节目,将来多受欢迎。我只有自信说我们很努力地尝试做了一些我们觉得跟目前互联网的视频和电视台上见到的所有文化节目都不太一样的东西, 这让我非常快乐。”

这是年轻人打开iPad看世界的时代

陈丹青这一次走到了幕前,他说看着镜头里的自己,觉得一个老不要脸的忽然正经起来了!特别是陈丹青《局部》的宣传片,在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音乐声中,一盏盏灯光逐渐亮起,“局部”之美赫然而出。陈丹青说,“画画不会死亡,只要有人在,就会有人画。它慢慢变成自己享受的手艺。”

“我们活在假象当中,这个社会好像需要很多绘画。NO,这个时代早已是影像的时代。可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落后了,那是上个世纪最后几年,中国刚刚出现网站,我记得刚回来的时候,公路上的广告都是WWW,中国开始有网站了。谁也没料想到媒介变化这么快,2005年刚出现博客,可是现在博客没有了,微博也快没有了,一切一切都归结为手机或者是iPad。我现在口袋里装着刚刚买的iPhone,6,真是与时俱进。”

陈丹青说他其实是一个很落后的人,从来不会上网,也不想上网,因为他老了。“我现在有资格说我是一个老人,我没那么多时间泡在里头。我一想到土豆(其实是土豆网),我就真的想到两个土豆,江南人喜欢吃小的土豆,就是煮熟了放点盐,什么都没有,就空口吃。”陈丹青说这是一个年轻人打开iPad和手机看这个世界的时代,未来还要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他现在返回去想“观看和架上绘画关系”,主语就是观看,观看方式变了,观看媒介变了,大家的碎时间和无聊时间都被手机夺走了。“我们现在要往手机里面灌东西进去。好多东西已经灌了,咱们又多了一项,就是你们这帮家伙在这儿弄这个事,把我拖进来。”

他很诚恳地对大家说,他对自己都没有信心,“我这样跟大家胡扯一会儿可以,访谈也还可以,我需要一个情境,需要有张脸在我面前,我比较放松。叫我一个人在那儿讲,我非常差。”他希望大家看预告片以后不要抱太多期待,现在已经拍了3集了,下面还要拍13集,他们交给他16集的任务。这跟他写文章一样,做了一件事,根本不知道下一件事做什么,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第4集在哪里都不知道,讲哪张画、哪个国家,一点概念没有,现在只讲了3幅画,每讲一次10分钟。

“我困难的就是,第一它会不会变成在上课,有点像易中天在这儿讲三国,‘袁绍怎么样’,我还要学会这个动作。我不会讲课,我不知道在座有没有清美的同学,我是不会上课的一个人,我本人就很讨厌上课。”

他还透露出讲课是要写稿子的,“大家见笑。我脱口讲几分钟就会讲乱掉,可是我又被这个气氛弄得很紧张,我觉得我们在做一个很重要的节目,所以每10分钟,我都要写3千字左右。”问题就来了,小导演他们很委婉地说“剪起来很困难,你头抬起来这么讲”,可是陈丹青一会儿又要往下看了,他说自己现在年纪大了,记忆力不好。

“我个人希望大家不要抱太大希望。手机你看就看,关就关。我现在有点想向高晓松学习,他们说他讲得很好。我真的第一次进入一个陌生的领域。虽然这是我十几年前自己鼓吹的,但我根本不知道在鼓吹什么。现在我掉进去了。暂时掉进去了,我希望能脱身。我见过高晓松,我们参加活动,一起在一个化妆间,他就是北京爷们,哗哗就往下讲,你不能想象塞一个稿子在那儿。大家已经习惯我的作风,一个老不要脸的,忽然在上面正经起来,看看稿子讲两句。其实我认真的讲演都是写稿子,基本上都是照念,我并不是能说会道的人。眼下还可以,等到一讲课,我就很紧张,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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