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英语信函中模糊语言的顺应性研究

谢惠茹

（漳州城市职业学院经济管理系 福建漳州 363000）

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各国之间的贸易洽谈活动日益频繁。商务英语信函作为国际企业之间贸易活动顺利开展的重要信息传递手段，直接关系着贸易双方的切身利益，对国际贸易协定的促成有着重要的作用。商务英语信函写作遵循7C 原 则， 即 courtesy、consideration、completeness、clarity、conciseness、concreteness和correctness[1](P16-20)。这就要求其所使用的语言要准确、清楚，以避免产生歧义，从而造成损失。

然而，在实际的商务交际中，商务英语信函中的模糊语言却比比皆是。模糊语言的应用不仅没有导致商务交际的失败，反而更有效地促成商务交际的达成。模糊语言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语言表达的得体性和礼貌性，使国际商务交流更具外交性、灵活性和策略性。目前，关于商务英语信函中模糊语言的研究大多倾向于系统性描述信函中的模糊语言本身，如模糊语言现象、语用功能等；却甚少探究模糊语言使用的原因。本文拟从Verschueren的顺应性理论出发，解释商务英语信函中模糊语言应用的顺应性，从而更好地发挥模糊语言的积极语用功效。

一、模糊语言和顺应理论

（一）模糊语言。1965年，美国控制论专家札德（L.A.Zadeh）在其论文《模糊集合》中，首次提出了著名的模糊集理论。他认为，“模糊性所涉及的不是一个点属于集合的不确定性，而是从属于到不属于的变化过程的渐定性。”[2]1997年，我国著名学者伍铁平在其著作《模糊语言学》中最早运用模糊理论对语言模糊性进行透彻的分析和研究。他指出，人类语言中许多词语所表达的概念都是没有精确边缘的，即都是“模糊概念”[3]。

随着伍铁品平教授的研究，我国掀起了模糊语言学研究的浪潮。学者们对模糊语言这一概念众说纷纭。陈维振和吴世雄（2001）提出：模糊语言是一种内涵丰富、中心意义明确但又缺乏清晰范围边界的语言表达形式[4]。黎千驹（2002）则认为，“模糊性就是人们认识中关于事物类属辨别或性质状态方面的不明习性、亦此亦彼性、非此非彼性，也就是中介过渡性”[5]。尽管语言学家们定义不尽相同，但他们对模糊语言概念的解释都体现了一个关键词，即“不确定性”。也就是，语言中词语表达的中心意义是确定的，但其所指的范畴边界，如量、情感态度等是不确定的。因此，对于那些表达意义不确定，缺乏精确界限的语言，我们都可以称之为模糊语言。

（二） 顺应理论。顺应理论是瑞士著名语言学家Verschueren在Understanding Pragmatics一书中提出的。他指出：“语言使用是语言发挥功能的过程，或者说，是语言使用者根据交际语境的需要不断选择语言手段，以达到交际意图的过程。”[6]语言选择之所以能够进行，是因为语言本身具有变异性（variability）、协商性（negotiability） 和顺应性（adaptability）。变异性是指语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选择的可能性；协商性是指语言的选择是基于高度灵活的语用原则和策略；顺应性是指语言使用者从一系列不定的可能性中对语言做出灵活的选择，以便尽可能达到交际需要的满意点。变异性是前提，协商性是媒介，为顺应性提供实质内容。

按照Verschueren的观点，语言的选择必须动态顺应语境。语境产生于交际双方使用语言的过程中，由交际语境和语言语境组成，是由不断被激活的语境因素和一些客观存在的事物动态生成的，会随着交际过程的发展而不断变化[7]。语言语境主要包含句法结构、上下文衔接和连贯；交际语境主要包含与说话人相关的物理世界（physicalworld）、社交世界（socialworld）和心理世界（mentalworld）。交际者要达到交际的目的，就要不断地对语言语境和交际语境进行顺应。顺应理论为我们解释商务英语信函中模糊语言的应用提供了全面、科学的视角。

二、模糊语言在商务英语信函中的表现形式

在商务英语信函中，模糊语言得到了广泛的应用。Channell（2000）认为，模糊语言根据其语用功能可分为：模糊词语（vagueterms）、模糊限制语（hedges）和模糊结构[8]。

（一）模糊词语。模糊词语是指本身词义模糊的词语，其范围广泛，主要包含名词、形容词、动词、副词等。如，

[1]Weshouldbeabletoplaceconsiderableorderswithyou,if thequalityofyourgoodsisgoodandthepricesaremoderate.

例1中写信人表明了其订单的数量取决于产品的质量和价格，目的是希望对方报低价。句中模糊词语“considerable”“good”“moderate”的应用，笼统地界定了产品质量、价格及订单数量的表达，语言表达更灵活，使写信人能够随对方给予的信息变化而保留回旋的余地，即使以后不下单或订单数量不大，也不会显得不诚信，从而影响双方间的合作。

（二）模糊限制语。模糊限制语是模糊语言的重要形式，指的是一些“把事物弄得更模糊的词语”[9](P290)，能够对话语的模糊程度和范围进行调节。常见的模糊限制语有：assoonas,a little等，如，

[2]Wewillmeetalmostalltheneedsyourequested.

例2中的模糊限制语“almost”限定了满足要求的程度。不明确的表达使得写信人即使在今后的交易中无法完全达到要求，也不需要承担责任。

（三）模糊结构。模糊结构是话语者为了使表达更为含蓄委婉而构成的句型，主要包含否定句和被动句，如，

[3]Thecartonswerefoundtobeinanunsatisfactorycondition thatwecannotbutlodgeaclaimagainstyou.

例3被动句“were found”的使用模糊了此观点的主体，表明信息来源并非写信人而是第三方，因而使写信人的申诉理据更为充分、客观。

三、商务英语信函中模糊语言的顺应性分析

商务英语信函写作属于英语语言交际行为，写信人往往需要根据交际目的的需要顺应商务语境，巧妙的使用模糊语言使语言表达更委婉、得体，从而促进商务交际的成功。因此，商务英语信函模糊语言的使用是写信人在对商务交际的物理世界和社交世界及交际双方的心理世界评估的基础上而做出的语言选择。

（一）模糊语言顺应商务贸易的物理世界。物理世界是语言选择所发生的当下环境，是语言使用锚定于或嵌入现实世界时所激活的维度之一[10](P10)，主要包括时间、空间以及交际双方在物理世界中所处的位置等因素。国际商务交际中，模糊语言常被用于说明交货日期、付款时间等商务信函中。如，

[4]Asourendusersareinurgentneedofthismaterial,we intendtosendourvesselS.S.“Victory”tocollectthegoods,whichis expectedtoarriveatQingdaoonoraboutMay28.

例4中，写信人使用模糊语“onorabout”表达了模糊的时间概念，以顺应贸易双方所处的物理世界。国际贸易中，货物需要经过备货、装货、运输和交货等多个环节。在此过程中，货物难免会遇到各种不可预料的风险，如地震、海啸等，从而无法确定其是否能够准时抵达。而“onorabout”的运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延迟货物抵达日期，以避免因货物未及时抵达而产生的争端。因此，模糊语言的使用不但使写信人赢得了时间上的控制权，同时使语气委婉礼貌，让收信人感受到自己的真诚，并能够愉快地接受，更好地维护了双方的合作关系。

（二）模糊语言顺应商务贸易的社交世界。社交世界包含社交场合、社会环境、社会文化及规范交际双方言语行为的原则和准则。商务英语信函中，为了适应商务贸易的社交世界，写信人更多地采用模糊语言。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1.顺应国际商务交往的礼仪规范。国际商务交往中，尊重他人是涉外礼仪的基本原则之一。因此在商务贸易洽谈中，贸易双方应该互相尊重，做出礼节性的表示，才能够有利于促进双方交际的协调沟通。而模糊语言的使用正是顺应商务交往礼仪原则的最有效的方式。如，

[5]ThankyouverymuchofyourenquiryonApril12.As requested,weareenclosingourillustratedcatalogueandsample bookswhichwillgiveyoudetailedinformationoftheceramics.

例5中“verymuch”、“asrequested”模糊限制语的使用，表明了写信人充分考虑了收信人至上的社会地位，并清楚地表达了写信人是从收信人的角度来考虑事情，给收信人一种积极诚恳的印象，有利于双方合作关系的良好发展。

2.顺应国际贸易规则。商务英语信函作为一种语言交际行为，必然受到国际贸易的风俗习惯、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等的制约。其模糊语言的使用，正是顺应国际贸易规则的体现。如，

[6]Weappreciatethegoodqualityofyourproducts,butyour pricehasbeenfoundtoohightoacceptable.Weregretthatatthese priceswecannotplaceanorder.

例6表达了写信人拒绝对方的报价。国际贸易中，拒绝报盘将意味着贸易的重新磋商。因此，为了使进一步的磋商能够顺利开展，写信人须更加委婉地表达，体现出一种为对方考虑，体谅对方的态度。句中的模糊语“appreciate”、“has beenfound”“regret”都显示出了积极意义的模糊性。“appreciate”表示对收信人公司产品质量的赞赏，“regret”委婉含蓄且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同时，模糊结构“has been found”的运用，既透露了信息给收信人，但又在很大程度上模糊了信息来源的准确性和可靠性，正是顺应了贸易中“保守商业秘密”的规则。

（三）模糊语言顺应国际贸易双方的心理世界。交际过程中，交际双方要不断选择语言来顺应双方的心理世界，主要包含双方的性格、情感、意图和信念等。商务英语信函中，写信人使用何种语言在某种程度上取决于双方不同的心理动机。只有双方的心理动机互相认可接受，商务交际才得以顺利开展。而模糊语言的运用能够避免不正确的表达，更好地顺应双方的心理世界。如，

[7]Thedelaydeliveryhasputustogreatinconvenience.We hopeyoushoulddispatchthegoodsimmediately.Otherwise,we thinkwewillbuyfromotherplacesifwecannotreceivethegoods fromyousoon.

例7是写信人对收信人发货不及时的投诉。收信人发货不及时可能会对写信人企业后期工作安排造成影响或损失，但还未到严重失控的程度。写信人旨在通过此投诉，指出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并督促对方尽快解决问题。与此同时，为了不破坏双方的合作关系，他又必须考虑到收信人的情绪，避免直接的责备，让对方的面子受损。因此，为顺应写信人希望引起收信人重视问题的交际意图及收信人希望得到尊重的心理。写信人运用了以下一系列的模糊表达：“great inconvenience”既不明确说明负面影响的内容，又能表达其强烈的不满和抱怨之情，给自己留有余地；“immediately”表明了写信人希望问题尽快解决的决心；“wehope”缓和了气氛，委婉地表达对方及时处理问题的要求，避免使对方面子受损，造成情感的危害；“wethink”这样的模糊表达，既为他将来取消订单的可能性做铺垫，也不会让自己找不到其他供应商替代时陷入尴尬的境地。

四、结语

综上所述，Verschueren的顺应性理论使我们更清楚地探究了商务英语信函中模糊语言使用的问题。模糊语言是商务英语信函交流中不可或缺的语言现象和语用策略。灵活合理地使用模糊语言，既增强语言的灵活性，又提高商务表达的客观准确性，使语言更为严谨得体，从而有效促进双方商务交流的顺利进行。而商务英语信函模糊语言的使用正是语言不断选择和顺应的结果，是商务交际双方有意识的，为顺应贸易洽谈中劝说、抱怨、拒绝等各种交际意图，顺应各类商务交际规范及客观世界规律而做出的语言选择。顺应性是商务英语信函模糊语言的本质特征。

[1]尹小莹.外贸英语函电[M].西安：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2004.

[2]札德.模糊集[J].自然科学哲学问题，1981(1).

[3]伍铁平.模糊语言学[M].上海：上海外语教学出版社，1999.

[4]吴世雄，陈维振.中国模糊语言学回顾与前瞻[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1(1).

[5]黎千驹.模糊修辞学导论[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06.

[6]Verschueren,Jef.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北京：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

[7]李捷，何自然，霍永寿.语用学十二讲[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

[8]Channell,Joanna:Vague Language,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EducationPress,2000：175.

[9]陈维振，吴世雄.范畴与语义模糊的研究[M].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

[10]王瑜.从顺应论的语境关系顺应观来分析语用失误[J].长春：考试周刊，201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