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化社会背景下的执政党认同
2015-07-25祝灵君冉茜仪
祝灵君 冉茜仪
〔摘要〕当今世界,社会发展的个体化趋势越来越明显,我国也正步入个体化社会的进程。个体化社会造就了一个崭新的经济社会环境,呈现出许多新的显著特征。在新的环境下,影响执政党认同的因素表现出多样化,执政党认同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分析和认识个体化社会新环境下的新特点和新规律,理解和把握个体化社会对执政党认同的影响,有助于世界各国执政党共同正视风险和挑战,共同提升执政能力和治理水平。
〔关键词〕个体化社会;执政党认同;经济增长;城镇化;新媒体;反全球化
〔中图分类号〕D2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8048-(2015)04-0045-05
在21世纪的今天,当我们继续研究执政党认同与经济增长关系这个大课题时,世界形势正在日复一日地发生变化。总体上看,一个以全球化、互联网、新能源、大数据等为主要标志的“个体化”社会(the Individualized Society)已经到来。与经济自由化的浪潮所铸造的多元化社会相比较,个体化社会具有新的特点,如:劳资之间连接纽带弱化(如劳资之间的相互依存转变为彼此之间的自主性、资本取悦于消费者压倒了资本取悦于生产者、劳动雇佣关系的短期化取代了长期化,等等)、社会组织的扁平化、世界的虚拟化、公民的自我认同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情绪化”。如果说,现代政党政治是多元化的产物,是成功应对多元化社会的文明成果,那么个体化社会究竟会带来什么挑战?在这个全新的背景中,寻找经济增长与执政党认同的关联度正变得愈发不可琢磨,影响执政党认同的因素越发具有多样性。也许是由于人性的弱点容易被个体化社会所张扬,几乎所有人都想“变”,人们对组织、约束、规范的吸引力越来越淡化,选民越来越感性化、情绪化、自我中心、自我认同,容易受个别事件的刺激而天然地判断在野党一定比执政党更好,从而忽略执政党比在野党更适合、更优秀的可能。那么,个体化社会究竟对执政党有什么影响?
一、个体化社会造就了一个崭新的经济社会环境
“个体化社会”理论是当今西方社会科学研究的热点。这个概念最早由贝克(上世纪80年代中期、1992年)、吉登斯(1991年)、鲍曼(2001年)等学者提出并系统阐释,如今已经发扬光大并登堂入室,成为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文化学、哲学等领域的热门概念。尽管有一定联系,个体化社会并不等同于个性化社会或个人主义社会,也不等同于自私自利的社会,或简单等同于自我中心的社会。它是一种社会结构与现象,反映了有关社会制度以及个体和社会关系的一个结构性的、社会学的转变。个体化反映了一系列出现在全球化时代、后工业社会时期全新的社会现象与社会结构,如:职业变化(如就业短期化的出现);公共权威的衰落和个体孤独感的增长;倡导个性与自力更生;男女之间权力天平的变化;对男女之间关系的重新界定;对私人生活和公共领域之间关系的重新界定;一种私密性、非正式性、自我表现的文化的兴起,等等。〔1〕英国著名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Zygmunt Bauman)则归纳出了诸如劳动力就业短期化、劳资之间的依存关系被打破、由于资本的全球性霸权而导致的世界无序、社会分化加速、贫富差距扩大、生活政治与“消费者”政治的出现、家庭的解体、传统的民主理论面临挑战、对性的全新解读等一系列个体化社会特征。〔2〕
用贝克的理论来阐释,如果要给工业社会的理论贴上一个标签,那么可以用“第一现代性”理论来指代,而后工业社会自然可以用“第二现代性”理论来指称。当代世界正在经历从“第一现代性”向“第二现代性”的转变,伴随这个转变产生了个体化社会。在全球化时代,世界各国几乎都被纳入全球秩序,因此,即使最贫穷的国家也出现了“第二现代性”的萌芽,因而“个体化”是一个全球性的社会发展趋势。如果说,“第一现代性”理论把欧美国家的经验绝对化、普世化,并视为世界各国的榜样,那么“第二现代性”理论则重视一种具有差异的“普世主义”,个体化社会理论即是其中的典范。也就是说,世界各国都进入了个体化社会的进程,但由于现代性的差异而导致个体化进程的实现途径与特征各有差异。用贝克的话讲:“个体化就其本质而言是对新的社会生活之道和社会生活形式敞开的,欧洲以外的国家既非欧洲个体化模式的重演,也不是这种模式的延伸。更确切地说,个体化进程的多维性必须摆脱民族的、欧洲视角的束缚。”〔3〕
尽管各国个体化途径和方式并不相同,但依然有一些相同的特点,这些特点被贝克归纳为“四项基本特征”:一是去传统化;二是个体化的制度化抽离和再嵌入;三是被迫追寻“为自己而活”,缺乏真正的个性;四是个人面临的不可靠的自由与不确定性导致的风险内化。也就是说,个体化社会的出现会经历三个阶段:脱嵌(个体从已有的社会规范、组织中摆脱出来)、去魅(原有的规范或既有权威的瓦解)、再嵌入(个体化的必然阶段,即个体与社会关系的再建立,个体重新回归某种规范、伦理之中,但已经超越传统规范、组织等)。
二、执政党认同的影响要素具有多样化特征
1960年,美国学者奥古斯·坎贝尔(Augus Campbell)等最早提出了“政党认同”的概念,把政党认同看作是人们在成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种心理倾向。〔4〕从此,在选举政治中,政党认同或政党认同转移被看作是一个观察选举的主要指标,成为研究公众政治行为的核心概念。一般认为,政党认同变迁是政党变迁的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政党变迁的根本动力。关于政党认同的研究,出现了20世纪60年代的“密歇根模式”和小V·O·基的“负责任选民模式”,70、80年代的杰克逊模式、马库斯模式、费奥里拉模式。40多年来,政党认同研究总体上有两个倾向:一是持久性和稳定性倾向;另一个是重大议题、回顾性评价、突发事件的影响。建构政党认同的途径有很多种,如政党社会化、经济绩效、意识形态、社会阶层归属等,其中研究经济增长与政党认同相关性的途径属于经济绩效途径,在国外文献中也称为经济的“回顾性评价”途径,即:人们依据经济业绩来决定是否拥护执政党,如果经济增长快、就业率高、通货膨胀率低就能够对执政党形成较高的认同度,相反,经济业绩差的执政党即使在其他方面有突出成绩也难以获得人们的支持,最典型的案例是英国保守党在二战时期赢得了军事上的胜利,却因为糟糕的经济业绩输掉了选举。〔5〕
经济增长是影响政党认同的重要因素。不仅在成熟的西方政党政治国家,政党政治与经济增长具有直接关系。〔6〕而且在广大发展中国家,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与执政党认同也有相当大的关系,比如,一些国家执政党把经济增长作为自己最重要的合法性资源,一旦出现经济衰败、失业率增高,就可能出现社会动荡,引发政治危机,充分体现了“现代社会冲突是应得权利与供给、政治和经济、公民权利和经济增长的对抗”〔7〕的规律。在经济增长过程中,也会出现社会结构的变迁,如建立在血缘、地缘、亲缘关系基础上的传统社会规范网络将不可避免地被市场经济大背景下建立在科层管理基础上的“陌生人”社会网络所代替,从而形成新的社会结构,这将给社会治理带来新的挑战,间接影响到执政认同问题;又如,在经济发展中,中产阶级的队伍将逐渐壮大,由于受教育程度的增加,人民政治参与的意识会逐渐增强,这将对那些禁止扩大人民参与的执政党形成新的挑战;再如,在那些正在走向市场经济的转型国家,法治不健全是一个普遍现象,因而给执政党干预市场留下了许多空间,形成执政权力与市场权力(资本权力)的高度融合,出现执政权力支持市场的发展,反过来又利用市场创造的新资源回报执政权力的“权力寻租”现象,最终瓦解了增长成果由全民共享的格局,少数精英获益远超过大多数人。在这些国家中,短时期看,这种模式可能形成经济的高速增长,腐败变成名副其实的经济增长“润滑剂”,但长远看来,如果执政权力与市场权力不能既分离又制衡,则潜伏着许多风险,最有可能的是经济增长减速与执政认同降低互相激励,最终形成全社会的不稳定。〔8〕上个世纪80-90年代的拉美国家、前苏东国家以及近期的中东、北非国家在向市场转轨的过程中都多多少少出现过类似问题。
然而,把握经济增长与政党认同关系并不容易。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寻求一个普遍存在的经济增长与执政认同的相关性规律的难度越来越大,因为除了经济因素外,还有不同国家政治体制差异、宗教、文化、外部力量干预等多种因素的影响。研究这个领域的国外文献揭示,威权型政党比民主型政党更依赖于经济增长的绩效合法性,因而其政党认同受经济增长的影响更大。此外,在威权体制下的政治不稳定对经济发展的影响要比民主体制大;此外,宏观的经济形势并不能决定选民政党认同水平的高低,宏观经济形势良好而失去政权的案例比比皆是。只有当微观经济状况改善与否与执政党公共政策挂钩时才会影响公民的政党认同。但是,在一个自治水平更高的社会中,如果公民倾向于认为微观经济形势的改变是个人的事情,那么微观经济状况因素对政党认同的影响度依然很小。
三、个体化社会对执政党认同的影响
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先生曾经指出:在一人一票的体制下,“有时人民是变化无常的。他们厌倦了生活稳定改善的日子,可能会贸然为了追求新鲜而选择改变现状”。而政客最容易煽动民众的事情就是做出一些简单的、煽情的呼吁,而不是承诺促进经济发展与增长或承诺其他民众不甚了解的事情,只需要在一些简单的事情上做出承诺,比如种族自豪感、语言、宗教和文化。〔9〕受这个规律的影响,包括欧洲国家在内的一些老党、大党面对认同度都在滑坡的趋势却束手无策,这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性的政治难题。① 德国著名的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1999年在伦敦接受的一次采访活动中披露:
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有30%-40%的德国人热衷于某种尝试性的(experimental)生活方式,并表现出某种新的高度政治性的取向。对此人们完全无法理解,因为这些人不参加任何政党,不是自由主义者,不是社会民主党党员,不是保守主义者,不是绿党成员,甚至也不参加工会。但他们依然以非常直接的方式积极参与政治,无论是围绕他们的私人关系,还是围绕着更为广泛的问题。〔10〕
因此,在个体化社会的集体性挑战面前,全世界的执政党有义务摒弃意识形态与文化的差异,坐下来协商对策,使人类健康的政治文明保持着连续性并向前发展。
个体化社会与全球化趋势相互强化,而且全球化本身也在改变执政党认同的基本规律。具体说来,首先,全球化进程的加速及其覆盖范围的扩大极大地改变了经济增长的规模与特征。一个处于国际贸易价值链底端的国家如果具有庞大的人口规模、土地资源、丰富的水资源、矿藏资源,这个国家进入全球化进程之后可以迅速实现经济增长。但是随着劳动人口成本的上升、土地资源的进一步缩小,保护环境资源压力的增大,矿藏资源的开发接近尾声,如果不能有效地向创新驱动转型,迈向价值链高端,这个国家的经济增长速度就会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而自然下降。但是,在受到价值链高端的全球资本力量打压的前提下,迈向价值链高端绝非一日之功,而且,经济增长受国际因素的影响自然就不可排除国际因素对执政党的影响力,因而执政党认同中的因素就增加了一种外部因素:国际资本力量以及站在这个力量背后的众多国家。这表明:在全球化时代,执政党认同已绝非单纯的国民认同那么简单,
①2013年6月,在中央党校的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上,我们与来自德国的政党学者在交流时发现,这些学者都表达出了一种忧虑:即当今欧洲的老党、大党的选民认同度都不同程度地滑坡,而一些小党(如绿党、海盗党等)却如鱼得水。
而是呈现出一种纷繁复杂的组合性认同现象(国内与国际),这才是我们需要给予高度重视和给予深思的话题。
同时,受全球化的影响,资本的国际流动性不断增强、影响力不断扩大,必将形成资本的世界霸权。与资本的高度流动性相比,政治权力往往是地域性的,影响也是地域性的。由此,全球性的资本霸权必然与地域性的政治权力相抗衡,并最终在分合之中产生矛盾,这就是经济自由主义的倡导者在全世界兜售政治自由主义方案的根源,因为,唯有政治自由主义方案才能扫除资本在世界各国自由流动的政治藩篱,这是一个必然结论。政治自由主义的思想通过大学教科书以及知识分子的口传遍全球。政治自由主义、政治多元主义的思想必然与多党制相伴随,政治多元主义传播得越深入,一国的民众对某个执政党的认同度越容易受到侵蚀。
其次,在全球化进程之中,随着全球资金与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流动加速,发展中国家的城镇化进程也在加速,这又带来了一个对发展中国家执政党无时不在、无处不有的挑战:城镇人口聚集和社会稳定。这个挑战已经超越了“政党认同或不认同”的“二分法”界限,表现为一个非常复杂的现代政治经济学现象:越来越多的人口居住在少数几个城市比如首都,将会出现经济增长提速与社会动乱危险升高并存的局面。一旦居住在城镇区域(尤其是大城市)的人感受到生活水平下降(如CPI上涨),城镇普通人群(尤其是青年人)很有可能采取集体行动,向执政党领导的政府表达抗议,近年爆发在中东、北非的乱局已经反映了这种可能性。在非洲,衡量一个执政党的领袖能否领导国家,一个主要的标准是他能否有效控制首都。在非洲的刚果(金),总统小卡比拉的心病是如何通过农村复兴运动将首都金萨沙的人口吸引到农村去,否则首都将时刻处于不稳定之中。①在拉美,大量的农村人口汇聚城市,形成了贫民窟、犯罪、贫富悬殊、城市环境破坏,以及无时不在的社会稳定被破坏的危险。在广大发展中国家,国家通过再分配政策有意识地向城镇人口倾斜更多的社会福利,在短期内表面上有利于维护城镇稳定,但更好的福利环境将吸引大批农民进城,从长期看,城市大规模的人口聚集最终将不利于这些国家的威权型执政者(党)。〔11〕因此,城镇化进程将是威权型的执政者(党)最终不得不面对的严峻挑战。
再次,新兴媒体快速发展极大地改变传统的政治沟通模式,使政党认同变得更加复杂。1960年,美国总统选举中第一次在全世界使用了电视媒体,1996年美国民主党主席第一次在全世界使用互联网募集竞选资金并在网络上进行政治营销,参与党内竞选。今天,利用电视媒体、社会媒体、新媒体进行政治竞争已经成为常态,党内“大佬”对党的影响力在降低,政党内部的权力谱系已经改变,政治竞争越来越专业化,媒体力量、利益集团与政党候选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政党与选民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松散,政党认同度的提高越来越依赖于议题与候选人,等等。所有这一切都注定了经济增长与执政党认同之间的关联度越来越弱。照此趋势,今天欧洲的一些具有悠久历史的老党、大党的选民日渐弱化,认同度日渐减低就可以理解了。
最后,与全球化进程相伴随的是一股反全球化的力量。这股力量首先表现为与各国的政治生活结合起来,最终把全球贸易的道德评价转变为政治评价,②政党认同开始受国际国内各种要素的影响。一位名叫皮厄特拉·里佛利(Pietra Rivoli)的美国乔治城大学商学院学者花了五年时间跟踪调查一件T恤的全球履行轨迹,摸清了全球化的基本规律,她展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全球化的支持者或反对者争论的焦点是市场,而在她的T恤的世界旅程中,它几乎没有真正进入过自由市场。政治反作用于市场,政治保护市场,政治包含市场,而不是在市场上竞争,这才是“T恤生命历程”的主要内容。因而,情绪化地反对全球化是片面的,一位普通的劳动者被保护在市场之外(不进入市场)比排斥在政治之外所遭受的贫穷要多得多。〔12〕法国经济学家皮凯蒂通过长期的观察发现,即使没有中国,传统工业的转移
①2010年9月,笔者在访问非洲时幸运地与刚果(金)总统小卡比拉先生见面,亲耳听到了他对中国朋友表达出这种忧虑。
②在人类经济史上,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曾经有过很长一段对贸易的道德评价时期。在西方,基督教曾主导了对贸易的道德评价,直到宗教改革以后才开始有经济学者理性地从市场化的角度讨论贸易问题;在世界东方比如中国,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商业被来自各种道德评价的压力所约束,处于“士农工商”之末,受到人们的歧视。
也必然会发生,例如1950-1980年间法国纺织业就业岗位的减少就比1980-2000年间要严重得多。中国自然就成为法国和欧洲的一些人为社会不公现象寻找到的替罪羊,其实,没有中国,法国和欧洲纺织业的转移也会发生。〔13〕里佛利追踪T恤旅程的故事以及皮凯蒂的观察告诉我们,纯粹市场化的全球化是没有的,在全球化进程中逐步有序地扩大公民或劳动者的政治参与、表达的权利才是让劳动者真正摆脱贫困和弱势地位的有效手段。这就给那些长期执政的老党、大党又带来一个政治上新的挑战,能否迎接这个挑战反映了执政党的信念、信用、信心,也为执政党在全球化进程中展示了一个“通过稳妥有序地扩大民众参与来增加认同度”的基本规律。
反全球化的力量还表现为“地方化”的兴起。地方化最典型的特征是地域认同和民族认同增强,在对抗世俗化(如市场化)力量过程中非世俗化力量(如伊斯兰主义)重新崛起。由于全球化一方面加剧了世界的两极化分化,加剧了贫富悬殊,这个结论早已被国际政治经济学所证实。当全球化制造的贫富两级分化与“地方化”汇聚到一起时,立刻在世界的一定区域内产生了极端主义思潮、追求地方自治并演变为地方独立思潮,主要集中在非洲、中亚、中东、中东欧等亚欧板块的交界地和非洲板块上。最终,在这些区域内的国家出现了极端主义运动,如塔利班与分裂势力的崛起,中亚与东欧国家、宗教狂热思潮的兴起,中亚许多国家、中央与地方关系的紧张,等等。“地方化”的兴起最终会对一个全国性的大党(或执政党)认同带来极大的消极影响,却给那些具有较大地域影响力的执政党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生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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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应强.用征税解决中国财富的不平等:皮凯蒂谈中国收入分配问题〔N〕.参考消息,2014-06-12.【责任编辑:石本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