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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带一路”国家、地区中国图书翻译出版的现状与应对

2015-05-30何明星

出版广角 2015年14期

【摘要】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一带一路”国家对中国文化的接受具有自己的特殊性。通过对这些国家和地区2009年至2013年近5年来翻译出版的中国图书进行数据研究,我们可以将这些地区划分为三大类来研究中国图书的翻译出版现状。我们要从针对“一带一路”国家设立的中华文化传播基金入手,对其按照国际化、专业化、市场化的原则进行运作管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一带一路”战略的顺利实施。

【关键词】“一带一路”;出版现状;中华文化传播基金;运作策略

【作者单位】何明星,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中国文化研究院,中国文化走出去效果评估中心。

【基金项目】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一圈两线国家新闻出版走出去策略研究项目”成果。

随着“一带一路”各项交通、能源等基础建设项目的逐步出台,各类文化交流项目也开始逐步围绕“一路一带”国家和地区进行设计和规划。与欧美发达国家相比,“一带一路”国家对中国文化的接受具有自己的特殊性。

一、“一带一路”国家、地区中国图书的翻译出版现状

2009年至2013年的5年间,世界各国翻译出版中国图书的种类有8752种,平均每年1750种,涉及语种为52个。除英、法、俄、西、阿5种联合国工作语言之外,还有如巴什基尔语、巴斯克语、孟加拉语、波斯尼亚语、布列塔尼亚语、密克罗尼西亚语、保加利亚语、加泰罗尼亚语、加利西亚语、希伯来语、印地语、克罗地亚语、匈牙利语、哈萨克语、吉尔吉斯语、拉丁语、立陶宛语、马拉塔语、马来语、蒙古语、尼泊尔语、挪威语、波斯语、旁遮普语、古吉拉特语、罗马尼亚语、僧伽罗语、斯洛文尼亚语、塞尔维亚语等46个非通用语种。这些语言相当一部分属于“一带一路”国家、地区的民族语言。

我们对这些国家和地区2009年至2013年近5年来翻译出版的中国图书进行数据研究,可以将这些地区划分为三大类:充分了解中国的地区,对中国一知半解的地区,完全不了解中国的地区。中华文化在这些地区的传播与接受,各有其不同的特性,这些情况要引起我们充分重视,其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东亚、东南亚等深受中华文化影响的地区,这是充分了解中国的地区。在这些地区,中国文化的产品与传播形式需要加大创新力度。以完整保存中华文化思想的中医药文化传播为例,中医药文化在中国与东亚、东南亚以及部分西亚北非地区,有十分广泛的接受群体。在几千年的经济、贸易、人员往来过程中,中医药文化早已走进这些国家和地区,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抵御疾病、保障生活健康的手段与生活方式之一,接受人群的广泛、深入程度超出我们想象。OCLC的数据显示,日本、韩国、越南、印尼、马来西亚、泰国等国翻译出版了许多中医药图书。以日本为例,在2009年至2013年的5年间,日本翻译出版的传统中医药图书有25种,与中医药相关的健康、保健、按摩、太极拳等图书有58种。传统中医药图书现在在日本仍然具有较强的生命力,其中影响较大的有东洋学术出版社在2013年翻译出版的《朱氏头皮针》《名医谈中草药秘诀》,谷口书店在2009年翻译出版的《实用急病针灸学》、2013年翻译出版的《热敏穴棒灸疗法》《针灸疗法》等图书,还有2012年由源草社翻译出版的《急病针灸治疗》等。中医药图书的翻译出版,一直是东亚的韩国,东南亚的越南、泰国、印尼、马来西亚等国家翻译出版的重点内容。

但遗憾的是,与中医药文化在东亚、东南亚等地区接受的广泛程度相比,用影视、动漫、游戏等新技术、新媒体形式完整阐释中医药哲学、文化思想的文化产品还不多。特别是由中国主导的,用日本人比较喜欢的动漫、韩国流行的青春偶像剧等形式生产制作的中医药电影、电视、动漫、游戏以及相关文化衍生产品还不是很多。

二是对于中国文化的了解属于“一知半解”的地区。受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这些地区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认知很不全面,中国文化在这些地区的翻译与传播的主要目标是肃清西方主流思想、舆论的影响。

这类地区主要集中在南亚、西亚,其对中国的理解还停留在中国改革开放前的历史阶段。以旁遮普语为例,该语言流通于印度哈里亚纳邦、喜马偕尔邦和德里、巴基斯坦等地,使用人口数量接近1亿人,是印度的官方语言之一。但2011年用旁遮普语翻译出版的一本图书是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大部分地区的人对中华文化的判断普遍受到西方主流思想、舆论的影响。马拉塔语也是印度的官方语言之一,使用人口主要分布在印度西海岸从孟买到卧亚并向内陆延伸至那格浦尔东约160公里处的一片区域。使用马拉塔语的是印度众多族群中经济较为发达、与外界联系较多的一个民族,使用人数约为6500万人。但2009年至2013年的5年间,用马拉塔语翻译出版的中国主题图书仅有一种,是译自英文版的华裔法籍作家高行健的一部小说。2014年11月22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斐济楠迪会见了西太平洋岛国密克罗尼西亚联邦总统莫里。密克罗尼西亚联邦的出版公司在2013年用密克罗尼西亚语翻译出版的一本中国图书,是译自英文版的中国道家修身养性经典书籍《太乙金华宗旨》。《太乙金华宗旨》德文版于1929年问世,由卫礼贤与德国著名心理学家荣格联合署名出版。1931年,卡里·F·贝恩斯将该书由德文译成英文,从此该书被西方社会认为是认识和理解东方宗教、哲学、生命观及体育观的最佳图书。

三是对中国完全不了解的国家、地区。这些国家和地区基本没有翻译出版中国图书,其民族语言数量多,使用人口基数大,亟须填补文化交流的空白。

这类地区主要集中在南亚、西亚以及中亚大陆内部。南亚包括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 尼泊尔、斯里兰卡、不丹、阿富汗和马尔代夫8个国家。这些国家除了社会中上流阶层会使用世界通行的英语,绝大部分普通民众使用的是自己国家的官方语言。如巴基斯坦的官方语言是乌尔都语,在孟加拉以孟加拉语为官方语言,尼泊尔的官方语言是尼泊尔语,斯里兰卡的官方语言是僧伽罗语、泰米尔语,不丹的官方语言为不丹语即宗卡语(Dzongkha),马尔代夫的官方语言为迪维希语,阿富汗的官方语言是普什图语和达里语(波斯语的一种)。特别是印度,虽然国家官方语言是印地语和英语,但其实在印度国内存在多种语言,各个邦都有自己的官方语言。作为官方语言的印地语,其实原是安达曼和尼科巴群岛、比哈尔邦、昌迪加尔、恰蒂斯加尔邦、德里、哈里亚纳邦、喜马偕尔邦、恰尔康得邦、中央邦、拉贾斯坦邦、北方邦和乌塔兰契尔邦的官方语言。印度在法律上规定每一种语言都享有平等的地位。许多邦完全使用本地区的民族语言。

对于南亚地区上百种的民族语言,以全国高校语种课程最多的北京外国语大学为例,目前北京外国语大学能够开设的语种仅有印地语、乌尔都语、僧伽罗语3种,有着近1亿人使用的孟加拉语刚刚开始筹备,对我国有战略意义的普什图语和尼泊尔语,国内所有高校都未开设。对于印度许多邦的官方语言、民族语言,国内基本处于既不知道也不熟悉的空白状态,因此人文交流更无从谈起。

再以中国海外投资集中的非洲大陆为例,除了目前中国熟悉的英语、法语、葡萄牙语,非洲本土还有闪含语系(包含240种语言,2.85亿人使用)、尼罗—撒哈拉语系(包含100多语言,3000万人使用,主要分布在乍得、埃塞俄比亚、肯尼亚、苏丹、乌干达、坦桑尼亚北部等地区)、尼日尔-刚果语系(世界最大的语系之一,包含数百个语种,分布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地区,包括班图诸语言)、科依桑语系(包含50多种语言,集中在非洲南部)。目前,北京外国语大学仅能够开设两门非洲语言课程:斯瓦希里语、豪萨语。在中国投资密集的东非、南非地区使用较为广泛的阿姆哈拉语和祖鲁语的教学直至2013年才开始筹备。可以说非洲的本土部落语言,我国基本不掌握、不熟悉。经济强、文化弱的矛盾在非洲体现得极为明显。

二、面向“一带一路”国家设立中华文化传播基金

“一带一路”国家中,有许多是我国的周边国家,这些国家在亲身感受中国飞速发展的同时,存在学习和了解中国经济发展经验、中国道路与发展方向的巨大需求。但由于经济发展水平较低,信息透明度不高,在全球文化传播中的“知沟现象”明显,这些国家没有能力主动翻译出版中国图书以及相关文化产品;再加上受西强我弱的世界舆论传播格局影响,关于中国文化的认知大多数经过西方思想体系的过滤,因此,这些国家很难一下子形成对中国的客观认识和真实判断。

针对这三类地区的特殊性,我国比较有效的对策是在“丝路基金”下面专设一个专门面向“一带一路”国家的中华文化传播基金,重点支持相关国家有关中国文化产品的人才培训、翻译出版和传播,为主动设置话题、议题、影响世界舆论提供抓手。具体做法如下。

第一,设立中华文化传播基金,主要针对“一带一路”国家,组织相关国家的汉学家、青年学者以及中华文化爱好者来华进行专题培训,提高他们以汉语为来源语的翻译技能,从本土化人才培训的角度加快“一带一路”国家翻译出版中国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经典作品的步伐。

近些年的翻译出版实践证明,中国图书的对外翻译出版,关键是翻译人才。但“一带一路”国家绝大部分属于发展中国家,基本上不可能大规模、有组织、有计划地开展中国图书等文化产品的翻译出版活动。中华文化传播基金要从翻译人才培训入手,组织使用乌尔都语、泰米尔语、孟加拉语、印地语、旁遮普语、古吉拉特语、土耳其语、波斯语、普什图语、阿姆哈拉语、祖鲁语等语言,中国投资集中,自身人口基数大,与中国地缘相近的国家、民族地区的汉学家和中华文化的爱好者来华进行专题翻译培训。中华文化传播基金通过组织来华短训班、翻译研修班等多种形式,边培训边翻译,从培训入手,就可以有组织地进行关于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经典作品的翻译出版活动。

当然,这种培训组织,要本着国与国之间开展平等交流、文化互鉴、尊重语言文化多样性的基本原则进行,从政府层面推动,从签署“一带一路”相关国家文化语言的互译工程、文化协定入手,才能保证该项目的长期、顺利运行。

第二,中华文化传播基金要以投入种子基金、天使基金等专业市场运作方式,鼓励和支持社会各类广播、影视、图书等相关机构和企业。中华文化传播基金要与“一带一路”国家的相关机构采用合资、合作等多种形式生产、制作各类文化产品,特别是影视、动漫、游戏等新媒体产品,创新中华文化的传播形式,扩大中华文化的影响力。

影像传播比文字传播更为直接,可以跨越语言翻译瓶颈,获得传播的最佳效果。以越南语的中国图书翻译出版为例,2009年至2013年底,越南语翻译出版的中国图书总量达到840种,超过了法语、西班牙等欧美语种,在52个语种中排名第二位,仅次于英语。其中80%以上是中国文学图书,既有莫言、王安忆、麦家、格非、阎连科、铁凝等中国当代文学作家的系列作品,也有备受中国读者欢迎的畅销书,还有大量网络文学作品。这些图书相当一部分是因为影视剧的影响而得到翻译出版的。相关学者研究发现,自20世纪 90 年代以来,中国电影与电视剧持续不断在越南上映与播放。越南各家电视台,包括越南国家电视台(VTV)都对中国电视剧给予了较多的播放时间。甚至有人说:“在越南打开电视机至少会有一个频道正在播放中国电视剧。” 越南电视观众从城镇到乡村都熟识中国电视剧的内容和风格。越南很多观众都看过中国有名的电视剧,如《渴望》《西游记》《红楼梦》《情满珠江》《北京人在纽约》《三国演义》《英雄无悔》《宰相刘罗锅》《水浒传》《还珠格格》《橘子红了》《秦始皇》《射雕英雄传》《天龙八部》《神雕侠侣》《省委书记》等。这些电视剧普遍受到越南观众的喜爱与好评 。一些改编自网络文学的影视剧,上映或播出之后还会带来翻译出版热潮,如《蜗居》《双面胶》《失恋33天》等都出版过配有影视剧照的图书译本。尤其是在爱奇艺、优酷、搜狐等视频网站播放的一些中国最新影视剧,来自海外(尤其是东南亚)的点击率居高不下,因此成为包含越南在内的东南亚部分国家源源不断的出版资源。

因此,我们对“一带一路”国家、地区的中华文化传播,特别是南亚、西亚、中亚内部和非洲大陆地区的中华文化传播,对一些全球文化传播的知沟地区,要更多地以影视、动漫、游戏等直观性文化产品为主。新设立的中华文化传播基金,要以投入种子基金、天使基金等专业市场运作方式,鼓励和支持社会各类广播、影视、图书等相关机构、企业,与“一带一路”国家的相关机构采用合资、合作等多种形式生产、制作各类文化产品,如在日本以动漫产品形式,在韩国以青春偶像剧“韩流”形式,在印度以“宝莱坞”等歌舞形式,在非洲大陆则以绘画、音乐等产品形式为主,加大影视、动漫、游戏等新媒体、新技术、新载体的创新力度,按照一国一策的形式精细运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扩大中华文化在“一带一路”国家、地区的传播效果,扩大中华文化的影响力。

第三,新设立的中华文化传播基金要区别于目前已有的对外翻译资助工程和相关计划,对这些工程和计划要采取多种载体统一运筹的方式,通过国家主导或市场运作,按照专业化、国际化的标准进行建设。目前我国已开展的项目包括2004年启动的“中国图书对外推广计划”,2009年启动的“中国文化著作翻译出版工程”“经典中国国际出版工程”“中华学术外译计划”,2013启动的“中国当代文学外译与推介工程”。这些项目对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但一些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侧重于对翻译的资助,缺少对落地推广的支持;有对图书的资助,没有对基于图书内容创作的影视作品的资助;强调内外兼顾,实质上忽视了国际化效果的控制。

三、中华文化传播基金的统筹运作及发展方向

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已经从图书、期刊、报纸、电视、电影、广播、互联网等大众媒介传播,转变成为不同媒介的高度融合,我们要进一步加强人际传播才能取得传播实效,仅仅停留在某一载体的资助上是远远不够的。中国有上万家海外投资企业、几十万中国留学生、在世界各地从事劳务和工程承包的近百万中国产业工人以及成千上万的中国制造产品,它们在不同层面上承载着中华文化的信息而成为对外传播的载体。这是中华文化对外传播体系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一些具有广泛传播效果的资源、传播手段、传播渠道还没有充分调动和组织起来,迫切需要管理机制创新、体制创新,全面升级到整合营销传播时代。

因此,新设立的中华文化对外传播基金,必须采用基于一个内容并运用不同载体进行整合营销传播的策略来统筹运作。我们要从针对“一带一路”国家设立的中华文化传播基金入手,对其按照国际化、专业化、市场化的原则进行运作管理:在人才培养方面,实施系列国家民族语言互译工程,有针对性地培养翻译人才;在传播产品方面,以东亚、东南亚具有广泛接受人群的中医药文化产品为核心,创新产品形式与传播方式,按照全媒体思路整合营销传播,特别是加大不需要语言中介的影像、动漫、游戏等新媒体产品生产力度;在传播机制体制方面,鼓励各类文化生产机构与“一带一路”国家进行多种形式的合作,按照一国一策的区别性原则,生产、制作和传播对象国喜闻乐见的中华文化产品。只有这样,才能逐步消除西方主流舆论在“一带一路”国家的影响,不断增强中华文化在“一带一路”国家的影响力,保证“一带一路”战略的顺利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