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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句法深层结构翻译中的“达”原则

2015-05-28张瑾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4年12期
关键词:瓦尔登湖

摘  要:美国作家梭罗的《瓦尔登湖》是一本充满哲学意味的优美散文集,经过不同作家的解读后给读者留下的是对自然的不同思考。对译文的考察主要从句义和结构两方面进行,本文主要推论句法不同成分之间关系的改变而对句义造成的影响,对徐迟如何在跨文化背景下再调整深层结构来贯彻“达”原则进行简单分析,并对“达”原则下的文本再创造进行总结。

关键词:瓦尔登湖  深层结构  达原则

引言

《瓦尔登湖》是美国作家梭罗的代表作,文中用自然清新流畅的语言描述了他独居瓦尔登湖两年间的生活,包括了他对自然和生命深刻的思考。国内最早是由徐迟将它翻译出来,因而为人们所熟知,而后出现了许多学者从不同角度写就的译作,包括至今销量最高的戴欢版本,他们有的遵循直译的原则,有的主张意译的方法。笔者对这几本书做了一些比较,在论到“达”这一翻译原则时,显然徐迟的版本更为贴近。本文从理论出发,将翻译学理论和语言学理论相结合,并以此为指导,以徐迟译本为例,对观察到的描述性叙述进行阐述,并注意到这种“达”原则的达成是通过深层结构的改变实现的,分析徐迟版本的得与失来寻求关于翻译的审美与实用原则的理想平衡状态。

一、徐迟译作深层结构的描述性

深层结构和表层结构这一组相对概念是乔姆斯基在解释句法语义的生成问题时提出来的。“深层结构是一个结构体的句法属性的抽象表述,即不同成分之间的结构关系(例如潜在主语和动词、动词和宾语之间的关系)的潜在层面;相反,表层结构是结构体句法派生过程的最后阶段,与人们实际发送、接收的结构组织是相符合的。”[1]从这里可以看出,深层结构主要阐述的是句法结构间的组合关系,着重强调语义,而表层结构强调的是句子之间的形式关系。因而在翻译活动中,原文与译文间的转换主要是深层结构层面的变换,表层结构的统一是为了更好地理解深层结构的对应关系。翻译应该遵循等效原则,即翻译前后的句义总体上是相近的,徐迟的《瓦尔登湖》在翻译上紧扣原作,表层结构上做到了与梭罗版本的大体一致。他的译作中鲜少有字符单位完全自由化、个性化而产生新的阐释义现象,而是在语句大意和句子形式基本相同的基础上进行个性化的组合关系的改变,从而使文章更符合读者的需求。如在徐迟版的《更高的规律》中:

They early introduce us to and detain us in scenery with which otherwise,at that age,we should have little acquaintance.

译为:渔猎很早就把我们介绍给野外风景,将我们安置在那里,不然的话,在那样的年龄,是无法熟悉野外风景的。

这其中的“we”指的是我们和野外风景,强调两个主体,体现出了西方观念中对人与自然平等的和谐关系,而徐迟所译在不改变句子意思的情况下,将“we”认作人类,以主动的认知行为来接触野外风景,西方对人的自然属性的看重和我国对人的社会属性的强调,是中西方思维方式的差异,以人为主体更符合汉语的习惯。

描述性是徐迟翻译的语言特色,他脱离了以往研究所形成的概念化的叙述,将《瓦尔登湖》看作独特的文本来研究,不沿用传统的探究本质的方法,而是将自己看到的用语言描述出来,系统地整理了散文那形散神聚的行文方式。他注重文本的独特性,没有先入为主的为语句定性,忠实于原句尽量以转换单位为基本词汇构成自己的译作。在《湖》中有这样一句话:

A lake is the landscapes most beautiful and expressive feature.

译为:一个湖是一个风景中最美、最有表情的姿容。

徐迟在这里用的是词语的固定义,没有过多润色,直白朴素的语言是对原作在客观范畴上的再现。

二、英汉语言对比差异和“达”原则

“达”原则是严复在翻译的实践过程中总结出来的,指的是忠实原文的思想,理解原文,通过各种手法的运用在深层结构上达到与原文的一致,不是指句法上的流畅顺达。在翻译学上由于中英语法中的特长差异,“达”主要适用于通过语法结构的改变使得深层结构上的语义一致。汉语具有意合性的特点,与之不同,英语是以形合为主要特征,这也就导致了汉语的词汇虽然没有英文单词多,在句意表达上却更为丰富。但同时,英语注重形式上的泾渭分明,从而英语句义具有很强的指向性,它的词语在不同的句法成分中采用不同的形式,句义十分明确,很难会产生歧义。而汉语的意合特征使得双关可以大量实现的同时带来了表意不明的问题,需要结合语境来理解。汉英之间这种差异性有时会使译者改变句法成分间的排列组合关系达到深层结构的明确性。如《倍克田庄》中:

Instead of calling on some scholar,I paid many a visit to particular trees,of kinds which are rare in this neighborhood, standing far away in the middle of some pasture,or in the depths of a wood or swam,or on a hilltop.

我并没有去访问哪个学者,我访问了一棵棵树,访问了在附近一带也是稀有的林木,他们或远远地耸立在牧场的中央,或长在森林、沼泽的深处,或在小山顶上。

在原文中,“standing”修饰的是tree,即“which are standing”,在英语中,根据句法的严格限制,此处的“which are”可以省略,不会形成歧义,然而译文中若是直译的话,受众很可能会把主体理解为“我”,形成歧义,因而要给“耸立”加一个主语,特指附近一带稀少的林木,这样更能“达”原文意。endprint

另外翻译中的蕴含和缺省、增生这些属性特征总是联系在一起,蕴含包括认知、词汇和结构等多种情况,指的是某个单位的语义、认知、逻辑包括了某些特定的信息。蕴含相当于在无形中给语义构成了逻辑结构上的预设,在跨文化的交流中这种信息的前提设定会使得译文的结构单位缺省从而实现“达”的效果,忠实作者的“欲言”,发掘到原文内涵。例如《更高的规律》中:

But put an extra condiment into your dish,and it will poison you.

但要是你在盘中再加上一点儿的作料,这就要毒害你了。

“extra”这个词有额外的、特别的意思,在这里出现给了这句话“作料已经足够了”的语义逻辑预设,而这个“extra”若是译为多余的话使得句子有重复赘余的弊端,因而徐迟翻译时将它翻为“再”这个词,客观上避免了语义冗杂,也得到了再现跨文化“达”的效果,将作者的蕴含义通过一个深层结构单位的变动表达了出来。

三、语结中“达”的应用

翻译是一种语言变成另一种语言的过程,它追求用不同的语言形式来达到相同的语言效果,审美上是多样的,感知上是相似的。这种形式和内容的矛盾统一是建立在语结确定的基础上的,以语结为中心,各种语符有限度的自由组合构成了不同的效果。翻译过程中深层结构的对应关系是以语结的确定为前提的,语结对句义的相似性有制约作用。语结这个概念是丹麦语言学家奥托·叶斯帕森提出来的,它指的是已含有主谓成分的二元语句结构,即话语结构是在两个确定语核的基础上受到言外参数因子的影响由言内参数因子组合而形成的。语言形式改变过程中一个小小的参数因子的改变会对文本的韵味和意义产生很大的影响,以下选自《倍克田庄》:

With his horizon all his own,yet he a poor man,born to be poor,with his inherited Irish poverty or poor life,his Adams grandmother and boggy ways,not to rise in this world, he nor his posterity,till their wading webbed bog-trotting feet get talaria to their heels.

他的平行线完全属于他自己,他却是一个穷人,生来就穷,继承了他那爱尔兰的贫困或贫困生活,还继承了亚当的老祖母的泥泞的生活方式,他或是他的后裔在这世界上都不能上升,除非他们长了蹼的陷在泥沼中的脚,穿上了有翼的靴。

在这样一个长句中,最表明作者情感的词就是“泥泞的生活方式”,原文中为“boggy ways”,这里的ways很容易被译为所经历的人生路线,而生活方式较之而言更显出了未来“rise”的不可能,路线更强调到现在为止的那段时光,而生活方式是很难改变的,像祖母那样的生活方式不仅是现时的艰难,更是使未来没有希望,同样泥泞,具有“双关”的色彩,更突出了作者对那个人的嘲讽。

翻译是主观与客观相结合的产物,由于文本的客观性,它具有可认知性;因为译者的专业知识积累,它具有阐释性。文本的传播也可以理解为是信息的传播,因此更要遵循“达”的原则,达原文所要表达的义理,达读者可以接受的范围,语言流畅自然,符合接受人群的认知思维。

翻译中的单位都可以被看作是一个个语言符号,因此它们都具有固有的符号义,它们根据自己的词义和用法按照一定的规则组成句子的基本结构。“句法结构是句子的基本结构、内层结构;语义要通过句法表现,语用要在句法结构基础上才能实现;语义和语用发生关系也要通过句法才能实现。在研究一个句子时,要紧紧扣住句法,以句法为基础,向隐层挖掘语义,向外层探求语用,力求做到形式和意义相结合,内层和外层相结合,静态和动态相结合。”[2]这里的语用指的就是句子的表层结构,语义就是句子的句义,语言符号在进入深层结构时被语境化。有的语符保持着其被公共固化了的意义,有的语符在译者的阐释下改变了它的固定用法,变为与原意相近的别种形式。《瓦尔登湖》的结束语中梭罗如是说:

The volatile truth of our words should continually betray the inadequacy of the residual statement.

徐迟将它译为:我们的真实的语言易于蒸发掉,常使一些残余下来的语言变得不适用。

“Betray”的本意是背叛,这里的主体是语言,不是具有能动性的生命个体,因而与另外的客观物体发生冲突时徐迟将它引申为不适合;此外“should”的固定义为应该,而这里“应该”的话不符合逻辑上对真话的赞扬态度,因而选取了它的不常用的义项“可能”在社会语境下进一步延伸为“易于……”。

四、“达”原则下的再创造

对翻译属性的界定问题历来是一个具有争议性的问题,它既是一项以审美为目的的操作活动,又是一项实践活动,是在遵循一定的理论基础上实现的,因而近年来学术界更倾向于将翻译看为艺术性与科学性在实践基础上的统一。这一特性决定了它既是自由的创造活动,又是在条件规范下的理性活动,因而翻译的过程是以人为主体的逻辑思维和情感思维的共同体,它是在科学理论指导下的艺术再创造。在跨文化的翻译过程中,不同民族的思维特点使得文本信息的传达产生不同的方式。在《禽兽为邻》中深刻体现了文化思维的差异:

It is remarkable how many creature live wild and free though secret in the woods,and still sustain themselves in the neighborhood of towns,suspected by hunters only.endprint

惊人的是,在森林之中,有多少动物是自由而奔放地,并且是秘密地生活着的,他们在乡镇的周遭觅食,只有猎者才猜到他们在那儿。

中西文化对“secret”这个词有不同的理解,西方人认为自由和秘密是冲突的,自由就应该是不受束缚的,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随心所欲才是他们心中的奔放自由;而中国人的思想更多的受传统儒家的影响,因而他们可以理解古代文人的隐逸思想,这种遗世独立的气质是中国人所追求的,这种对自由和秘密的生活方式的不同理解导致“though”在徐迟笔下改变了它本义中的转折意味,而与上文承接,共同表达一种低调的生活状态。

翻译是一种主观性的语符转换活动,是主体对客体的参数因子感知的基础上的反映。主体性不光是对文本本身进行挖掘,而是对文本所处的社会环境内涵和本体结构考量的基础上的艺术再创造。这些活动都是在同一个主题倾向制约下实现的,力求主题方面对“达”的落实。结束语中有句话体现了徐迟主体认知结构下的再创造:

In proportion as he simplifies his life,the laws of the universe will appear less complex,and solitude will not be solitude,nor poverty poverty,nor weakness weakness.

他自己的生活简单,宇宙的规律也就显得简单,寂寞将不成其为寂寞,贫困将不成其为贫困,软弱将不成其为软弱。

中西语言对相同句式有着不同看法,英语中尽量避免相同的句式甚至同一个词语的反复运用,他们认为这样容易产生视觉疲劳,而汉语中将这种用法称为排比,汉语讲求音韵和谐,同样的句式对中国人而言是气势的象征,是一种强调,规整的结构在我们看来更赏心悦目。因而在这里徐迟将“nor”的用法和汉语习惯用法结合起来,排比的句式较符合中国人的思维。

结论

徐迟的译本时刻紧贴着“达”这个原则,在认知双语的社会语言文化的前提下,尊重差异性,采用朴素的语言追求表层结构形式上的趋同。他考虑到跨文化的思维方式的差别及受众对文本信息的需求和认知能力,适当地发挥主体性功能,在深层结构上进行文本再创造,实现了译文对原作的再现。

注释:

[1]胡壮麟:《语言学教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

[2]范晓,胡裕树:《有关语法研究的三个平面的几个问题》,中国语文,1992年,第4期。

(张瑾  甘肃兰州  兰州大学榆中校区  73010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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