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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观慕课及其在中国高等教育的本土化

2015-05-11白聪敏

广西教育·D版 2015年2期
关键词:学习者课程学生

白聪敏

“‘下学期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有了一种新的玩儿法,欢迎光临刘老师的马原课慕课版!伴随着轻快的音乐,视频以明快的节奏预告着课程的内容……”曾经枯燥乏味的高校政治课,在慕课(MOOC)中变成了师生间的热聊话题,并在1个月内吸引了近万人参与,来自国内不同地区包括台湾地区的人们,都用积极参与表达了对“刘老师”(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刘震)的马原课的喜爱。2014年11月6日,人民日报海外版报道了清华大学慕课课程上线一年后的推进情况。据介绍,清华大学自2013年10月推出全球首个中文版慕课平台“学堂在线”、上线7门课程,到2014年10月上线一周年,该平台已至少上线69门课程,预告146门课程,有超过57万人次选修该平台上的慕课课程。如今,“学堂在线”不仅有了手机客户端,支持视频下载、离线观看,而且开设了线上讨论区、微信公众号以及线下讨论等功能。

慕课,这个发源于美国高校的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用不长的时间迅速席卷世界各地高校。进入我国一年多,对我国的高等教育、基础教育均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场慕课“风暴”,真的会掀起一场教育的革命吗?它在国内外究竟有着怎样的发展现状和发展前景?本期我们将尽量广泛地采集相关专家、研究者、学习者及一线教师对慕课的研究、实践、观点、观感,引领大家走近慕课,去观察、分析、研究、學习……

一、慕课及其本质特征

在清华大学“学堂在线”关于“什么是MOOC”的介绍中,有这样几行文字,很是撩拨人们的学习欲望:

对于未来,你是否曾有过很多想象?

舞蹈家、数学家、物理学(家),或是下一个莫言?

或许,因为种种原因,你与梦想擦肩而过

但学习,从不会开始太晚。

只要还有时间,就有机会获得自己渴望的生活。

知识,不仅是为了改变命运,更是为了改变自己

学堂在线,把一流大学带到你身边。

让每一个人,每一个梦想都可以闪闪发光

是激励,是鼓舞,还是吹响了新征程的号角?都是,又都不是。的确,慕课给我们每一个人都带来了一个新的学习和成就梦想的机会:它带着世界名校名师的大规模在线公开课程,乘着网络的东风,为点亮我们每一个人的梦想、让“每一个梦想都闪闪发光”而来,对于广大渴望学习的人们来说,它是不设门坎的免费的世界大师级课程!然而它也是没有老师监管、需要我们严格自律“自助”的课程,学习者需要主动去寻找资料、完成功课、进行研究,在起步之前甚至是起步之后,我们都要认真掂量一下自己:我真的热爱这门课程吗?我能够坚持吗?我能够坚持多久?因为慕课自它诞生之日起,便是以课程的高注册率、高辍学率、低通过率而著称的。那么,慕课究竟是怎样一种课程?

“慕课”,是“MOOC”的英文发音,意为“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 MOOC的复数形式MOOCs,指的是多门慕课课程,通常一个慕课平台会同时开设无数名师的多门相同或不同的慕课课程。其中,“M”为Massive,译为“大规模”,指的是课程注册人数众多;第二个字母“O”为Open,译为“开放”,指凡是有学习动机的,都可以进去学;第三个字母“O”为Online,译为“在线”,指的是学习的时间、地点不受限制,全天开放,使用自动化的线上学习评价系统,还可以使用开放化的网络互动;“C”则代表Course,译为“课程”,呈现为在某一个研究领域中的围绕一系列学习目标的结构化(Structured)内容。慕课里的课程,既与传统的通过电视广播、互联网、辅导专线、函授等形式的远程教育课程有所不同,也不完全等同于近几年比较走红的教学视频网络共享——公开课。名校视频公开课只提供课程资源,而慕课可实现教学课程的全程参与。在慕课这一平台上,学员可以完成上课、分享观点、互助解决学习中的疑难问题、做作业、参加考试、得到分数、拿到证书的全过程。用上海交通大学副校长黄震教授的话说,“视频公开课只是网络课程的1.0版,慕课是全新的2.0版,真正体现了高等教育国际化”。

“国际化”了的慕课,具备以下五个本质特征:

第一,开放式在线访问。“开放”意味着公开、民主和自由的学术精神。不论学习者身在何地,相互间在人口、地域、经济和文化等方面存在怎样的差异,只要有学习愿望,大家都可以免费共享同样的学习过程和学习内容:除了免费共享内容,还同时拥有对资源重复利用、修改和传播的权利。比如,与慕课相匹配的开放性软件(Open software),一般是指具有现成可用的(Readily available)源代码以及由用户根据自己的目的加以修改的软件,或者是由代码编写志愿者构成的社区共同支持不断改进的软件如Linux等。

第二,大规模参与。大规模参与(Massive participation)是慕课“开放性”的具体体现。由于慕课平台一般不限制注册人数,来自世界各地的学员都可以自由参与到自己偏爱的课程活动之中。

第三,真正精品化的微课程资源。综观目前的主流慕课平台,其核心的课程资源都是以5~15分钟的短视频(Short videos)课程为主,而且其主讲教师大都由一流学校的名师担任,学生可以对这些短视频进行步调控制、暂停、回倒等操作,对相关内容进行探究与重新利用。这样的课程,不仅迎合了学生保持注意力的最佳时长需求,而且可以很好地突出课程的重点、要点和难点,降低学生的认知负荷,提高学生学习的质量和效率。许多课程视频中还穿插了习题测验、仿真实验操作、程序代码编写等互动检测,不仅可以帮助学习者即时评估学习效果,而且可以为学习者提供检索式学习(Retrieval learning)机会,帮助学习者在短时记忆中频繁回忆和加工信息,极大地增强学习效果。慕课平台整合了社交网络、在线论坛、视频会议甚至维基(Wiki),将专家、导师、学伴连接起来,深深地吸引着每一位学习者参与其中,使之获得较强的目标感、归属感和成就感,名师效应成为慕课风靡时下的重要动因之一。

第四,基于大数据的分析与评估。伴随着超大规模的学习访问、全球范围的协作交流和动态创生的信息资源,这些海量的实时学习数据都将被慕课平台记录在案,形成复杂的大数据(Big data)。学习者在参与慕课学习的过程中,不仅要观看视频和回答问题,而且可以利用社会网络、论坛、博客与教师和他人进行交互,从而留下了又长又多(Long and rich)的数据“痕迹”。这就需要利用网络技术对大数据进行分析处理,让数据开口“说话”。大数据分析能够揭示出在传统教育的经验模式中所无法检测出来的趋势与模式,有助于学习管理者洞察人是如何学习的,学生理解了什么、没有理解什么,什么原因导致学习者获得成功等关键问题,这就是所谓的“智能分析(Smart Analytics)”。智能分析,意在对学习者所产生的大范围数据中的“隐含意义”进行挖掘,为评估学术过程、预测未来表现和发现潜在问题提供服务。

第五,逐渐与学分学位认证和就业推荐相联系。学分和学位认证是对学习者的学习经历和学习能力的一种较为公允的评判标准。在美国,不少高校开始认可学生在慕课上修得的学分。国内清华大学的“学堂在线”慕课平台也正在积极探索学分互认问题。此外,Coursera提供了职业发展服务,对平台记录的学习数据进行分析后,再与招聘公司的人才需求条件相匹配,为招聘公司推送最适合的专业人才。

由此可见,慕课这一课程平台体现了技术和文化的高度融合。慕课技术主要包括高质量的编目视频、数据采集与分析、带有社交功能的授递平台等,这使得基于网络的教学相比过去更加有效、更具规模;从文化角度看,慕课秉承了一种基于网络的交流、协作和知识发现的学习文化。可以说,慕课既代表着一种新型技术系统,也蕴含着一种新型的教/学范式。

二、慕课的发展历程

慕课“成名”于2008年,虽然诞生时间不长,却有着一段并不短暂的孕育发展的历程。这个历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一个基于教育开放的理想,从小众不断走向大众的人类文明的发展历程。

1962年,美国发明家和知识创新者道格拉斯·恩格尔巴特(Douglas Engelbart)提出了一项名为《增进人类智慧:斯坦福研究院的一个概念框架》的研究计划,提倡引领个人计算机的广泛传播,强调存在一种“应用计算机作为增进智慧的协作工具”的可能性,并解释了如何将个人计算机与“互联的计算机网络”结合起来,从而形成一种大规模的甚至是世界性的信息分享的效应。

自恩格尔巴特提出这种可能性以来,世界各地许多热衷于计算机的人们和教育变革家们陆续发表了大量的学术期刊文章、白皮书和研究报告,极力推动教育过程的开放,号召人们将计算机技术作为一种改革“破碎的教育系统”的手段应用于学习过程之中。

其实教育的开放始于19世纪从英国兴起的函授教育。而自从计算机诞生以后,许多国家的普通高校开始利用远程教育技术建立课程联盟和远程开放大学,比如美国曾经出现过普通高校运用远程教育技术建立的大学与大学之间的课程联盟,以及各大学举办的在线课程。在我国,也曾有过高校的精品课程联盟。但是,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这些联盟无一例外地遭遇了同样的挫折:点击率低,使用效果较差。

麻省理工学院的计算机科学中心

2000年,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时任校长查尔斯·韦斯特先生建议学校组织一个由电子工程和计算机科学系教授海尔·艾贝尔森牵头,10名教师组成的委员会,调查研究面对以网络通讯技术为基础的远程教育的发展前景。经过一个夏天的调研,该委员会提出了多种可供选择的方案,并特别建议学院吸取以往的经驗教训,不走以盈利为目的的老路,而是把每门课程的全部内容通过网络化通讯技术免费向全球开放,供所有需要学习的人免费使用,真正体现大学知识共享的理想。2001年4月,麻省理工学院郑重宣布,将其2000多门课程通过网络化通讯技术免费向全球开放。于是一个冲击世界教育面貌的重大教育事件就此被激发。

麻省理工学院的举措很快便得到了广泛的响应。不仅仅是学习者热烈欢迎,更重要的是许多知名高校也由此改变了既有的办学思路和做法,纷纷加入到这一通过互联网免费向全球开放课程的行列中来。

在以上教育开放的进程中,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件”。那是2004年,一个拥有包括麻省理工学院的数学理学士、电子工程及计算机科学理学士和硕士以及哈佛大学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多个学位的孟加拉裔美国小伙儿萨尔曼·可汗,为了辅导“在美国另一端”上七年级的表妹通过数学考试,尝试着拍摄了一些课程讲解的短视频,通过网络传给表妹。没想到这种讲解清晰、态度亲和的短视频显著提升了表妹的成绩。可汗把它放到互联网上,令他惊讶的是,这些短视频很快便赢得了世界各地中学生的热烈追捧;而这又引发了他持续制作、上传课程短视频的热情。2006年11月,他在工作之余在Youtube开设了KhanAcademy(可汗学院)频道,开办了一个人的学校。

萨尔曼·可汗

2007年,美国犹他州立大学的戴维·维利(David Wiley)教授基于维基(wiki)发起了一门名为“Intro to Open Education(INST 7150)”的网络开放课程,世界各地的用户都可以分享该课程的课程资源并参与该课程。随后,2008年1月,加拿大里贾纳大学(University of Regina)的亚历克·考罗斯(Alec Couros)教授开设了一门网络开放课程“Media and Open Education(EC&I 831)”,并邀请全球众多专家远程参与教学。这两个开放课程从思想和技术上为慕课这一新的课程模式的诞生奠定了基础,可以说是慕课的前身。

“MOOC”一词,是2008年戴夫·科米尔(Dave Cormier)和布莱恩·亚历山大(Bryan Alexander)对乔治·西蒙斯(George Siemens )和斯蒂芬·唐斯(Stephen Downes)在马尼托巴大学开设的一种新型的大规模开放网络课程英文名“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首字母的缩写。这门课程吸引了25名在校生和2300名免费在线参与的学生。

2009年,萨尔曼·可汗辞去原本在基金公司的工作,开始全身心投入可汗学院的视频制作,免费向公众传播包括数学、物理学、金融、生物和当代经济学等学科知识。到2012年6月30日,萨尔曼·可汗放在YouTube的作品已经吸引了超过2亿1千万人次观看。学生通过网络短视频自主学习,效果出奇地好。

可汗学院的成功,吸引着许多国家的中小学效仿此法,翻转课堂(Flipped Classroom或Inverted Classroom):在这种教学模式下,学生课外在家通过观看微视频学习新的概念和知识点,白天来学校完成作业,遇到问题再相互讨论或由老师当场解答;老师们则通过软件监控学生的在线学习状态,并在课内外适时给予指导帮助。正如英特尔全球教育总监布瑞恩·冈萨雷斯(Brian Gonzalez)所说:“翻转课堂其实是颠倒的教室,是指教育者赋予学生更多的自由,把知识传授的过程放在教室外,让大家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式接受新知识;而把知识内化的过程放在教室内,以便同学之间、同学和老师之间有更多的沟通和交流。”

2011年3月,在美国加州“TED(技术、娱乐、设计)”科技盛会上,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盛赞萨尔曼·可汗“预见了教育的未来”,因为他曾经花大量时间教自己的三个孩子学习有关数学和科学的基本概念,却比不过可汗那短短12分钟的视频更能让孩子们融会贯通。同年秋,美国的斯坦福大学开设了三门慕课课程,每门课程的注册学生都达到10万人的规模,其中塞巴斯蒂安·特龙(Sebastian Thrun)与彼得·诺维德(Peter Norvig)教授联合开出的“人工智能导论”的免费在线课程,注册学生多达16万人。这被当地媒体惊为“慕课风暴”,震动了整个高等教育界,也引发了世界各地高校对这一基于计算机技术、网络在线平台的新型教学模式的重新审视。

“慕课风暴”标志着教育开始真正走出工业文明,步入信息时代。

在被《纽约时报》称为“慕课元年”的2012年,出身于斯坦福大学的塞巴斯蒂恩·斯朗教授创办了Udacity,同样出身于斯坦福大学的两名计算机科学教授达芙妮·科勒与安德鲁·吴联合创办了Coursera,网络公开课“鼻祖”麻省理工学院以MITx项目为基础联合哈佛大学组建了edX慕课平台。Coursera、edX和udacity作为慕课平台建设中最具影响力的“三驾马车”,各自具有不同的经营理念。

Udacity是塞巴斯蒂安·特龙联合David Stavens(戴维·斯塔文)和Mike Sokolsky(迈克·索科尔斯基)注资的一个私立教育组织。它认为,“书本教学”是灌输真正知识的一种过时又无效的方式,而它的目标是实现民主教育。因此,与其他尝试普及高等教育的网络在线课程不同,它的平台不仅有视频,还有自己的学习管理系统,内置编程接口、论坛和社交元素。特龙将Udacity的课程描述得几乎和游戏一样。他说:“学生受到问题、小测验而不是讲课的轰炸。我们完全避免了讲课。”在Udacity的课堂中,教授简单介绍主题后便由学生主动解决问题。特龙解释道:“我们认为寓教于练比寓教于听更重要。”

Udacity的一些课程将与企业进行合作,让学生参与相关研发项目。

Coursera在线教育公司,由美国斯坦福大学两名计算机科学教授达芙妮·科勒与安德鲁·吴在2012年底共同创办,旨在同世界顶尖大学合作,在线提供任何人可学习的免费的网络公开课程,期待在未来所有人都可以获得世界最高水平的教育,希望教育能够改善人们及其家人的生活,以及他们所在的社区的各方面情况;Coursera的意思,即“课程的时代”。其首批合作院校包括斯坦福大学、密歇根大學、普林斯顿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等美国名校。到如今,已经有117所合作大学提供的890门课程,注册学员每分每秒都在增加,已经超出一千万人以上。

EdX是麻省理工大学和哈佛大学于2012年联手发布的一个网络在线教学计划,免费给大众提供大学教育水平的在线课堂。该计划基于麻省理工大学的MITx计划和哈佛大学的网络在线教学计划,主要目的是配合校内教学,提高教学质量和推广网络在线教育。该计划将整合2所名校师资,推出1个版本,使10亿人受益。除了在线教授相关课程,麻省理工大学和哈佛大学还将使用此共享平台,进行教学法研究,促进现代技术在教学手段方面的应用,同时加强学生在线对课程效果的评价。

到2013年时,慕课在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已是遍地开花,如英国的“未来学习”、法国的“数字大学”、德国的“我的大学”、欧盟的“开发教育”、日本的JMOOC和澳大利亚的Open2Study等等。2013年10月10日,我国清华大学的技术团队历时4个月研发的“学堂在线”开始上线,它采用了部分edX的开放源代码,与edX功能类似,主要面向全球华人以及希望以中文为载体学习的人们。

……

几乎每一个国家所开发的慕课平台,都是由各个国家知名度较高的高校组建。慕课联盟由美国波及全球,真正实现了大学优质课程的全球共享,有力地推动了全球终身学习和学习化社会的发展,让人类分享知识的理想逐渐迈向了现实。

三、慕课的基本类型及发展现状

人们通常基于不同学习理论将慕课分为三大类:基于内容的慕课称为xMOOC,以行为主义学习理论为基础,强调对知识的传播与复制;基于社会网络的慕课称为cMOOC,以联通主义学习理论为基础,强调对知识的联结与学习网络创建;基于任务的慕课称为tMOOC,以建构主义学习理论为基础,强调对复杂技能的掌握。目前,由于xMOOC保留了常见规范性课程的基本要素,如学习大纲、知识讲授、章节练习、练习反馈等,比较符合主流的课堂教与学的行为模式,因而成为全球较为普遍采用的“慕课”形式。

慕课运用了大量新兴教学法和工具,包含混合式学习、开放式教育资源和众包交互(crowd-sourced interaction)等。通常支撑慕课工作流的技术工具在不同模式中不尽相同,但是共同的一点是这些工具都是易获取和易使用的。慕课利用维基空间(WikiSpaces)、YouTube、谷歌聚点(Google Hangouts)和其他的云服务来促进讨论、创建和分享视频以及参与其他所有的活动,这已经成为现代网络学习环境下教与学的基本要素。

慕课在全球的发展现状,概括起来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自下而上席卷全球。慕课并非官方自上而下发起,而是由信誉高的名牌大学自主提供,课程讲授则由知名度高的(High-profile)教师担纲。美国的慕课机构数量正呈指数级增长,几乎每周都有新的机构进入慕课领域。

第二,教学短视频整体精制化。除了对内容和智能分析的精制化要求,根据不同的教学意图灵活设计视频的表现形式也被普遍看重,如利用电脑屏幕模拟黑板展示数学推导过程,利用“推”镜头清楚拍摄物理实验过程,利用动画模拟演示化学反应过程,利用真实外景拍摄引导现场考察,利用“近景”展示授课教师的表情甚至微表情以增强教学的临场感、参与感等等。

第三,教学应用日渐增多。美国新媒体联盟(NMC)在《地平线报告2013(高等教育)》中列举了慕课在物理、音乐和写作等学科的教学应用案例,以物理为例,“物理学中的地标(Landmarks in Physics)”这门MOOC由麻省理工学院的研究生制作,利用Udacity平台传送,他们在意大利、荷兰和英格兰实地拍摄后创设出虚拟旅程,以便学习者通过想象在历史上取得重大发现的实际地点来解释物理学中的基本概念。

第四,应用领域由高等教育向基础教育拓展。随着慕课教育价值的凸显,其应用领域逐渐由高等教育向基础教育拓展。目前,美国的K-12(从幼儿园到12年级的教育)教育工作者正在研究开放内容利用、学习分析、基于能力的教育和个性化教学,慕课将在这些方面发挥重要作用;最具影响力的可汗学院的使命是为大众“提供一流的免费教育”,现有的超过3200个视频涵盖了K-12数学和科学主题,如生物学、化学和物理学,甚至涉及有关金融和历史等人文方面。2013年9月,中国华东师范大学慕课中心正式成立,该中心的重要使命是研究、开发和利用基础教育慕课平台,促进学校教学模式的变革,探索个别化、自主性与互动式的人才培养模式。

第五,商业运作模式多元化。慕课的商业运作模式仍在探索中。美国高校教育信息化协会组织EDUCAUSE指出,慕课的商业模式(Business model)包括:数据挖掘、附加服务、学分收费、广告收费、向机构售课等。目前,美国著名的MOOC组织Coursera在合同中所采用的8种商业模式为:认证(学生为证书或者证章付费);安全评估(学生支付监考费用);员工招聘(企业为学生的课程学习付费);申请人筛选(雇主/大学通过课程的访问记录来筛选申请人);人工辅导或者作業评分(学生支付);将MOOC平台卖给企业;赞助(第三方对课程的赞助);学费。

在对慕课的一片赞扬声中,我们勿庸讳言它在世界范围内仍面临着诸多的尴尬与不足。譬如,慕课教学极高的退学率;知识复制的作用被过分夸大;知识产权保护效力较弱;学分学位认证未成气候;学习分析层次较低;等等。

四、慕课与我国高校的“深情相拥”和“逐渐磨合”

2013年,“慕课来了”,我国许多著名的高等学府纷纷投入慕课“三驾马车”的怀抱,尝试与世界著名高校先进的课程理念、课程平台接轨:推出自主慕课平台,开发校本慕课课程,全面思考慕课与中国高等教育的融合,积极推动慕课课程在世界著名的慕课平台上的上线开课。

在上海交通大学举行的在线教育发展国际论坛上,教育部科技发展中心主任李志民的话道出了当时各高校拥抱慕课的共同“心声”:“‘慕课平台是高等教育的新大陆,谁都不希望失去向全世界传播知识、提升国际地位的机会。在未确定‘慕课对高等教育是否具备颠覆性影响的前提下,参与其中是最好的选择。”

初来乍到的慕课,与我国高校“深情相拥”。

先说我国的慕课平台建设和慕课课程建设。2013年10月,清华大学的“学堂在线”正式上线,到2014年10月已经开设60余门慕课,注册学生近26万,选课总人次近54万;2014年,上海交通大学推出“好大学在线”,如今已开设近40门通识课,专业性强的慕课仍在筹建中;2014年,深圳大学联合一些地方高校,推出了针对地方高校本科生的中文慕课平台“优课”联盟,平台上的课程均按照本科教学大纲制作,第一批包括大学计算机课程在内的7门慕课已经上线,2014年10月初正式开课,并向联盟内所有高校开放……除了高校自建的慕课平台,一些知名学习网站也参与到了慕课平台的建设中来,如爱课程网携手云课堂打造的在线学习平台中国大学MOOC(慕课),已经吸引了北京大学、浙江大学、西安交通大学、武汉大学等高校与之签约。虽然有更多的高校没有建成自己的线上平台,但也都制作了自己的慕课课程,上线了相关的慕课平台。我国不少大学的慕课课程,除了上线国内的慕课平台,还与国外的慕课平台联手,进一步扩大了中国大学在世界的影响力。2013年,北京大学制作的《20世纪西方音乐》《民俗学》《电子线路》和《世界文化地理》四门慕课在edX网站上线以后,受到了学习者的热烈追捧;同年,清华大学的两门慕课《电路原理》和《中国建筑史》也出现在该平台,在历时一年的时间内,前者选修人数约7500人次、后者选修人数约5500人次,两门课的选课者中,有8成以上的学习者为海外用户。

再看高校教师对慕课的“拥抱程度”。据深圳大学校长李清泉介绍,因为慕课能扩大教师的影响力,部分“课讲得好的老师很积极”。而不待见慕课的老师,也是各有各的理由:有的是因为自己的课本身就讲得不出彩,“丑媳妇不敢见公婆”;有的是因为目标人群不明确,课程的难度不好把握,不敢上或者上得如履薄冰;有的是不习惯对着摄像头讲课,尴尬;而大多数持观望态度的教师,最大的担心是怕录制慕课耗费时间,影响自己正常的教学和科研。北京大学信息技术科学学院的陈江老师在“学堂在线”上传了“电子线路”的慕课课程,他参与该项目的初衷“与其说是激情,不如说是危机感”,他认为慕课的出现反映了一种趋势,而为了吸引受众的注意,他需要重新设计和编排课程,因为他知道通过网络学习这门课程的人们不是冲着学分而来,而是真心喜欢这门课程本身。

喜欢慕课的学生,最初是从者汹涌,来自社会的各行各业,到如今一年有余,终于渐趋“平静”。很多上班族和在校学生都有过慕课学习的经历,但很多人几天新鲜劲儿一过,就扔掉了“僵尸账户”——“能免费在线上课、能与老师互动当然好,但后来听着听着就觉得,讲得太浅没深度;而且课程不是实时在线,讨论区也不热烈,自己的问题没人搭理。这和一些网络公开课有何区别?”在北京读大学的黄畅,一席话道出了众多慕课纷丝的心声。厦门大学的小陈也曾有过上果壳网学习慕课的经历,他认为,尽管慕课有其自身无可比拟的优越性,但与真实的大学课堂相比,依然存在着较大的距离和差别,比如说,“在学校的课堂上,我们能在第一时间提出问题,并得到老师最有针对性的回答,直接互动交流,但在‘慕课上,就算我们也能在短时间内获得问题的答案,但却无法让思想碰撞出火花”。

业内专家分析,说到底,慕课的核心竞争力还是课程质量。目前,来自中国高校的慕课课程虽然数量不少,但水平不一,精品课太少,对学生缺乏吸引力,有些高校参与度不高,不太愿意将自己的优质课程拿出来分享。另外,因为有着众多的学习者,其中可能多数是学生、教师,所以慕课课程特别需要能促进大量回应和互动的教学设计,而正是在这一点上,出现了不小的问题。学习者对慕课互动性的理解是理想态的,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提交作业后,马上有对错的反馈;二是老师或助教参与论坛,讨论学生“点赞”的问题;三是学生间在论坛上充分互动。但从目前慕课课程的运行情况来看,事实远非如此。

“互动主要靠助教,他们经常在线,但是没有固定时间。”曾经在“好大学在线”讲授《唐诗宋词人文解读》的上海交通大学文化产业与管理系副教授李康化坦言,自己平时太忙,无暇顾及慕课的学生互动。

上海交通大学的王维克教授也表示,他跟学生互动较少,“一般是我的博士生和一个青年教师在参与互动”。

清华大学在线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孙茂松教授说,“慕课互动目前还只是通过论坛讨论实现”,而这样的交流是有一定局限的,比如一些需要手把手教的课程像解剖課,只看慕课视频就没法掌握。

说到底,这其中还是隐藏着一个平台建设的技术难题。据清华大学学堂在线项目负责人孙茂松教授介绍:未来其实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基于学习大数据的个性化服务,基于社交网络的平台互动交流机制,类似答疑的智能问答系统等等。设想一门课如果几万个学生提交了很多问题,如果没有自动Q&A系统,就算是有助教在线,助教也可能会不胜其烦,而且可能需要配备很多助教,这也是不太现实的,所以“一定要有智能问答系统”。另外对文科的一些文章设计程序自动打分系统也是需要研究的现实问题,例如像作文自动评分系统,这个技术其实已经研究了很多年;虚拟实验室,包括移动的客户端等等。有很多技术都可以做很深入的研究,而这些技术都是计算机领域的前沿技术。

另外,慕课的学习成绩认定问题,也是我国大学生学习积极性不高的原因,我国的惯性思维方式是学习与学分、学位挂钩。而据edX主席AnantAgarwal介绍,他们和全球各地高校合作,如果是清华大学发布的课程,那就会得到清华edx这样的证书,证书与学校的品牌关联。尽管不是某校的学位证书,但因为MOOC学习对学习者的主动性要求甚高,国外的很多大学和企业会更喜欢学过MOOC的学生,比如曾经有个来自我国深圳的学生,他选修了一门人工智能课程,有了这个证书之后申请麻省理工学院得到了录取,现在已经在MIT上课了。

令人欣慰的是,教育部高教司司长张大良曾经表示,教育部将组织专家研究校际间学分互认、学籍管理、证书发放和学位授予等方面的制度设计问题,以跟上网络教学变革的步伐。而且我国的一些地方已经为此出台了改进措施。如广东省教育厅已经发布《关于普通高等学校实施学分制管理的意见》,指出未来高校将探索对慕课等互联网学习平台的学分制认证。我国的清华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深圳大学等高校已经在尝试将学分制引入慕课,实现对在校学生学习成绩的认可。2013年,清华大学的《电路原理》课,就有几名在慕课上学习的学生,通过参加最终的课堂考试拿到了学分。

尽管我们热情拥抱慕课,但专家们对慕课的中国本土化依然保留自己的看法。清华大学副校长袁驷教授认为,MOOC并不能取代所有现在,特别是很密切的互动的课堂场景,而是促进这种物理课堂上的互动;MOOC的出现为更深入更有针对性的师生互动提供了机遇,我们应抓住这个机遇利用好这个机遇,“如果只是用在线课堂来学习,不再辅助一些小班讨论的话,那你就等于丢了一个砝码”。教育部高教司司长张大良表示:MOOC浪潮来袭,我们不是用某个课程来替代现有的学校课堂课程,而是要用这样一个浪潮来冲掉我们现有学校里面的低水平的课程,然后保持高水平课程,再把优质的课程资源放到类似于学堂在线MOOC这样的平台上面去,让更多的人去共享这个资源。

慕课在中国高等教育的本土化,仍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慕课,还在“来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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