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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诗社兴盛之政治因素

2015-04-29陈小辉

北方论丛 2015年1期
关键词:党争宋代诗社

陈小辉

[摘 要]宋代诗人结社成风,有宋一代,宋代诗社共三百多个,可谓盛矣。这些社团对宋代诗人们的生活创作,以及宋代文学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宋代诗社的兴盛当与宋代右文抑武、科举取士、频繁党争等政治因素都有莫大的关系。

[关键词]宋代;诗社;科举;党争

[中图分类号]K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3541(2015)01-0065-04

诗社是诗人们为了把酒言欢,吟诗作赋而结成的社团。这种社团自唐代产生以来,宋元明清长盛不衰。有宋一朝,据本人统计,诗社共三百多家,可谓盛矣。宋代诗社的繁荣与宋代的政治措施密切相关,其中宋代的右文抑武措施、科举政策、党争因素又对宋代诗社的勃兴影响极大。

一、右文抑武政策

唐末五代,“方镇残虐,民受其祸”,宋太祖针对此历史经验教训,立国时即做出了“兴文教,抑武事”,欲“以文化成天下”的治国方略。厥后,宋代皇帝相沿成习,甚至被作为宋朝的祖宗家法而固定下来。在此政策影响下,有宋一代,政治“盖纯出于士大夫之手”[1](p.516),上之宰相,下之州郡长官,几乎全部为文人把持,“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词进。大臣,文士也;近侍之臣,文士也;钱谷之司,文士也;边防大帅,文士也;天下转运使,文士也;知州郡,文士也。虽有武臣,盖仅有也。”[2](46册,p.378)除在政治上礼遇文士外,宋代还在经济上优待文士。他们不仅在任其间俸禄优厚,而且致仕后,仍以“祠禄官”的身份,从朝廷领取不菲的官俸。所谓“恩逮于百官者,惟恐其不足:财取于万民者,不留其余”,“此宋一代制禄之大略也。其待士大夫,可谓厚矣” [3](p.534),“国朝待遇士大夫甚厚,皆前代所无”[4](卷五)。因此,有学者认为:“在中国历代封建王朝中宋代官僚的俸禄是最为优厚的”[5]。故两宋时,“海内文士彬彬辈出焉”[6](卷四三九),一支庞大的文官队伍因之产生。

这支文官队伍因俸禄丰厚,加之上层统治阶级的倡导,其生活往往奢侈成风,闲暇时每爱宴乐游玩。宋太祖为巩固自己的统治,也反复鼓励群臣“多积金银,厚自娱乐” [7](卷一),“多置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7](卷一),“多积金、市田宅以遗子孙,歌儿舞女以终天年”[6](卷二五〇)。宋真宗时天下无事,亦“许臣僚择胜燕饮”[8](卷七)。因此之故,两宋承平时,上至士大夫“各为燕集,以至市楼酒馆,往往皆供帐为游息之地” [8](卷七),下至市井闾里“以华靡相胜”[4](卷二)。整个社会上“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9](p.4),人人“咀味于朋游尊俎之间,以此为相乐也”[10](p.249)。

值得注意的是,宋代文官因素质相对较高,比如,他们大都集“官僚、文士、学者三位于一身的复合型人才”,“政治家、文章家、经术家三位一体”[11](p.27),且具有多方面的艺术才能及审美情趣,往往诗书画乐兼擅。因此,他们在宴乐游玩时,其活动多有雅化、艺术化的倾向。在政事之暇,文官们每“抚弄笔墨,附庸风雅”,“寄情于诗酒山水之间”,故邀朋會友,结社赋诗亦渐渐在宋朝兴盛起来。北宋周敦颐、范仲淹、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邹浩、贺铸等人及南宋辛弃疾、杨万里、范成大、陆游、周必大、王十朋、史浩、刘克庄等人都曾在任上,与同僚或当地士人结社。据邹浩《颍川诗集叙》:

故人苏世美佐颍川幕府,既阅岁,余始承乏泮宫,与世美皆江都尉田承君友。承君知其为僚于此也,书来告曰:“韩城吾里也。崔徳符、陈叔易天下士也。东南豪英森森,号为儒海,吾尝黙求二子比者,殆不与耳目接,子其亲炙之。”叔易方杜门著书不外交,徳符久之,始幡然命驾。时裴仲孺、胥述之里居旧矣,文行籍籍在人口,亦喜徳符为我辈来也,而与盟焉。叔易虽未及致,而并得二士又过望。非公家事挽人,则深衣藜杖,还相宾主,间或浮清潩,款招提,谈经议史,揖古人于千百岁之上。有物感之,情与言会,落于毫楮,先后倡酬,以是弥年,裕如也。世美秩满且行矣,用刘白故事,裒所谓倡酬者与众自为之者、与非同盟而尝与同盟倡酬者,共得若干篇,名之曰《颍川集》。《传》不云乎:诗以道志。观春秋时,其君臣朝聘必赋诗,一切用古语,然识者聴之,且前判其治乱祸福不缪,况诚动于中而形于外者邪!是集也,可以观二三子之志矣。世美属余为之序[2](131册,p.255)。

邹浩在颍昌府教授任上,与同僚苏世美及当地士人崔德符、裴仲孺、胥述之即结有颍川诗社。该诗社活动于“非公家事挽人”时,即政事之暇;活动地点一般在颍昌清潩、招提等名胜之地;活动时当以饮酒赋诗、谈经论史为主要内容;诗社经费应是采用轮流做东方法,即所谓“还相宾主”的方式。该社活动弥年,社友相处“裕如”,看来当是非常快乐的。

二、科举取士措施

宋代科举发达,一是取士规模越来越大;二是科举制度越来越完善。据张希清先生统计,两宋通过科举共取士115 427人(包括贡举、武举、制举、词科诸科),平均每年361人。这个平均每年取士的人数,不仅大大超过了唐代的取士人数(约为唐代的5倍),亦为后世的元、明、清所不能企及(约为元代的30倍、明代的4倍、清代的34倍) [15](pp.105-123)。因此,有学者认为,宋朝社会基本上是一个科举社会。宋代统治阶级正是通过科举考试,使其庞大的文官队伍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故此,陆九渊指出:“科举取士久矣,名儒钜公皆由此出。”[2](272册,p.129)宋人柳开云:“上自中书门下为宰相,下至县邑为簿尉,其间台省郡府公卿大夫,悉见奇能异行,各竞为文武中俊臣,皆上之所取贡举人也。” [2](6册,p.328)叶梦得亦认为:“本朝以科举取士,得人为最盛”[16](p.41)。

宋代科举制度不但是宋代文官队伍形成的保证,而且促进了宋代诗社队伍的形成。宋代诗社组成人员绝大多数都是通过科举进阶的士人,布衣、僧人、道士都很少。值得注意的是,宋代诗社成员很多都是宋代科举人物的代表。北宋科举名臣范仲淹、欧阳修、富弼、文彦博、司马光、赵抃、王安石、苏轼、苏辙、黄庭坚、苏颂、李纲等人都曾参与结社。南宋科举名臣杨万里、范成大、陆游、周必大、王十朋、洪迈、张孝祥、史浩、楼钥、朱熹、李光等人亦曾参与结社。北宋著名的洛阳耆英会总计参会13人:富弼、文彦博、席汝言、王尚恭、赵丙、刘几、冯行己、楚建中、王谨言、张问、张焘、王拱辰、司马光,除席汝言、冯行己、王谨言三人外,其余十人皆为进士出身。南宋王十朋与何麒、陈之茂、王秬、洪迈、张孝祥诸人所结楚东诗社,除王秬外,其余人员亦皆为进士出身,王十朋、张孝祥还是当时科举状元[12](p.234)。王珩五老会成员王珩(徽宗大观三年进士)、蒋璿(哲宗绍圣四年进士)、顾文(徽宗政和八年进士)、薛朋龟(徽宗崇宁五年进士)、汪思温(徽宗政和二年进士)全皆进士出身。

宋代进士科考试以诗赋、经义为主要内容,这种政策除在熙宁年间及绍圣初曾短暂改变外(这期间曾罢试诗赋),一直未变。以诗赋取士必然会提高举子们填诗作文的热情,而举子们与三五同好结社赋诗不但可以愉悦身心,更有助与科举考试,可谓两全其美。王十朋于20—23岁时(1131—1134年),即曾在乐清金溪私塾招仙馆与同舍7人结诗社,该社在诗酒唱和之余,很难说没有科举的目的。其实,宋代科举对宋代文社的影响之大又远在宋代科举对宋代诗社的影响之上。宋代文社很多,见刘子翚“客怀未免悲弹铗,文社遥知喜得朋”(刘子翚《赠詹朝倚》),李流谦“改岁人家无一事,并游文社有诸公”(李流谦《人日同诸公自马谿登道宿无为》),项安世“短檠今幸好,文社得同修”(项安世《次韵王少清告归》),陈文蔚“文社只今传盛事,宦途从此展修程”(陈文蔚《贺赵及卿黄定甫主宾联名登第》),杜范“石室隐居虽我独,凤冈文社与人同”(杜范《挽曹处士》),郭三聘“忆昔游澹岩,文社四为侣”(郭三聘《澹山岩》),傅西斋“更与贤郎共文社,情谊凛凛如霜筠”(傅西斋《三萧行贺萧丞定夫子登科》)。这些社团的成立基本上是为了“青云直上”,或“助子跃龙门”,带有明显的科举意图。宋代文社因在活动时往往研讨诗文,有的“分题作诗赋”,有的“时时作诗”。这一点使得它与明清的文社不太相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宋代文社完全可以视为一种特殊类型的诗社。

另外,宋代科举还影响了宋代诗社的分布。据本人统计,两宋时诗社最多之地分别为今之浙江、江西、江苏、河南、福建五省。这几个地区亦是当时科举文化最为兴盛之地。河南是北宋首府及陪都所在地,是当时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人才之盛在当时自是他郡莫比。而浙江、江西、江苏、福建皆为南方重镇,文风极盛,所谓“然后七闽、二浙与江之西东,冠带《诗》《书》,翕然大肆,人才之盛,遂甲于天下”[17](p.682) ,“窃缘士人之盛无如川浙、福建、江南” [2](101冊,p.111) ,“东南之俗好文,故进士多”[2](32册,p.291)。又据美国学者贾志扬统计(据地方史志),两宋进士数以福建路为最多,再依次为两浙东路、江南西路、两浙西路、江南东路。可见,科举文化的兴衰与宋代诗社的分布有极大的关系。

三、频繁的党争

两宋党争频繁。北宋新旧党争先后经历了熙丰变法、元祐更化、崇宁党禁等几个阶段,直至北宋灭亡。南宋党争相比北宋党争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性质更恶劣。南宋和战之争及道学与反道学之争亦直至南宋灭亡,其中因党争导致的绍兴党禁及庆元党禁尤为酷烈。故余英时先生说:“党争是宋代士大夫政治文化中一个重要的构成部分”[18](p.374)。在党争的社会环境下,失败的一方,为了全身远祸,他们往往或宅幽阜,荫茂林,借山水以怡情,又或花前月下,挥杯痛饮,托诗歌以抒哀怨。如晁冲之在崇宁党禁期间,因“晁氏群从,多在党中”,乃“飘然遗形,逝而去之” [2](329册,p.111),闲时唯以诗词自适。又如,韩世忠本是一位征战沙场的老将,在绍兴党禁期间,“时跨驴携酒,从一二童奴,游西湖以自乐” [19](卷一四二),甚至染指于填词事业。难怪陈与义在身处党争漩涡时,亦每每要“盍簪共结鸡豚社,一笑相从万事休”(陈与义《若拙弟说汝州可居已卜约一丘用韵寄元东》)。这种情况说明党争对文人“游山玩水,结社吟诗”生活模式的形成当有极大的推动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北宋熙丰年间的新旧党争、南宋绍兴年间的和战之争、宋宁宗庆元年间的道学与反道学之争都对宋代诗社的形成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北宋熙丰年间的新旧党争因王安石熙宁二年(1069年)发动变法而引起,至元丰八年(1085年)神宗病逝为止,前后大概持续17年之久,在此期间一大批反对新法的旧党人士若富弼、文彦博、赵抃、范镇、司马光、范纯仁等人纷纷被迫致仕或贬谪。在休致地,他们悠游园林,结社赋诗,以示高蹈隐逸。如文彦博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在元丰三年(1080年)致政洛阳后,他曾先后参与五老会、同甲会及洛阳耆英会多个社团。司马光因反对王安石变法,于熙宁四年(1071年)以闲职退居洛阳后,亦先后参与洛阳耆英会及真率会多个社团。其中元丰五年(1082年)正月,文彦博与司马光诸人所结洛阳耆英会可谓是反变法派的大本营。参司马光《洛阳耆英会序》:

昔白乐天在洛,与高年者八人游,时人慕之,为九老图传于世。宋兴,洛中诸公继而为之者凡再矣,皆图形普明僧舍。普明,乐天之故第也。元丰中,文潞公留守西都,韩国富公纳政在里第,自余士大夫以老自逸于洛者,于时为多。潞公谓韩公曰:“凡所为慕于乐天者,以其志趣高逸也,奚必数与地之袭焉。”一旦,悉集士大夫老而贤者于韩公之第,置酒相乐,宾主凡十有一人。既而图形妙觉僧舍,时人谓之洛阳耆英会……。[2](56册,p.222)

此会参与者共13人,其中富弼、文彦博、司马光堪称反变法的领军人物,而其他人员亦或多或少地对变法活动进行了抵制。据《洛阳耆英会序》,此会不过旨在效法白乐天的闲适旷达,诗酒风流,并以此安享天年而已。其实,此会在特意强调对政治疏离背后,正体现了参与者对政治不能忘怀的落寞情绪。

南宋绍兴年间的和战之争因宋高宗绍兴七年(1137年)金人提倡和议引起,当时的主和派若宋高宗及秦桧诸人赞成和议,而主战派若韩世忠、张俊、岳飞等人则反对和议,结果这场斗争以韩世忠、张俊、岳飞等人被相继解除兵权,主和一方在绍兴十一年(1141年)与金人签订了和约而结束。和议签订后,秦桧独擅朝政,直至其绍兴二十五年(1155年)病死。在此十几年间,一大批对政见持异议者,或退隐,或休致,或贬谪。为规避政治风险,他们优游诗酒,亦多结社。如1140年,张守因忤秦桧乞退奉祠家居毗陵,为“慰迟暮之余日”,他即曾和其兄弟四人结四老之会。朱翌因言事触忤秦桧,在韶州谪居15年间(1141—1155年),他亦曾与南华寺僧僧仲诸人“相与盟真率”[12](p.218)。胡寅一生主张抗金,在秦桧擅政时,故“挂衣冠,退寻丘壑”,冀“远害以全身”,致仕衡山(1143—1150年)期间,他亦曾与韩璜等人结真率之会。1147年,王洋因忤秦桧罢归信州时,他亦曾和凌景夏、曾几诸人“作真率会”(王洋《季文作真率会遇大雪寒甚主人之居狭不容散步为嫌作数语为解》)。汪思温因政事与秦桧不合奉祠家居18年间,他亦曾先后参与家乡鄞县五老会及八老会多个社团。李光因反对和议,先后被贬藤州、琼州、儋州,在儋州六年间(1150—1156年),他亦曾与人结社消忧,或“杀鸡炊黍成真率”,又或“挈榼携棋得胜游”[12](p.225)。

宋宁宗庆元年间,道学与反道学之争指的是以赵汝愚为代表的道学派与以韩侂胄为代表的反道学派的争权斗争。在这场斗争中,道学一派被打成伪学逆党而遭到长达六年的(1197—1202年)禁止,史称“庆元党禁”。在党禁期间,道学一派若朱熹、楼钥、周必大、曾丰等人就分别参与或组织了朱熹诗社、楼钥真率会、周必大三老会、周必大齐年会及曾丰真率会等多个社团。

值得一说的是,宋代的党争虽然对宋代诗社的形成影响很大,但是,宋代诗社对宋代的党争并没有什么影响。洛阳耆英会为反变法派的大本营,而且“每宴集,都人随观之”[20](p.105),看来在当时这个社团应有一定的影响力。有论者即认为,洛阳耆英会就是结成一个反对王安石、与变法相对抗的政治集团。但实际上,洛阳耆英会自始至终也没有进行过任何政治活动,相反,他们每每强调的是要对政治保持疏离,是要效法白居易香山九老会的闲适隐逸,其活动多以诗酒酬唱、悠游园林为主要内容。从这个方面来说,洛阳耆英会与传统的政治社团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它本质上就是一个对政治不能忘怀的文化型社团。至于在“绍兴党禁”及“庆元党禁”背景下结成的诗社,因生存环境恶劣,这些社团更是处处讳言政治。在绍兴党禁时,“长告讦之俗而亲戚为仇,起罗织之狱而道路以目,人不自保” [2](214册,p.332)。张俊谪居永州时,“杜门不通人,惟穴墙以通薪水”[19](卷一七);胡铨“谪岭南,士大夫多凌蔑之,否则畏避之”[21](卷八)。因此,“士大夫皆不敢轻动”[19](卷一九)。据张守《毗陵集·四老堂记》:

绍兴十年,余再承乏会稽。明年春,病甚,求解郡,章上,恩赐可,覆领洞霄,归毗陵私第。又明年……而余以病瘁里居,无复异时惊忧转徙之患。乃于舍西得荒瘠之地,诛茅筑垣,结庐其中,以养吾疾、寄吾怀而娱吾老也……且余四兄弟苍颜华发,颓然四翁,幸还里门,独季留浙东,方折简趣其归。傥时会合,婆娑堂上,慰迟暮之余日,斯足乐已亦,复何必如退之,以钧枢在坐为夸耶?……绍兴十三年岁次癸亥六月朔记。[2](174册,p.17)

张守在绍兴年间之所以能在家结四老会是因为他“病甚”致仕,不“以钧枢在坐为夸”之故。其实,这恐不是真实原因。据《宋史·张守传》“时秦桧当国,不悦,守亦不自安,复奉祠”[6](卷三七五),张守奉祠家居因是触忤了秦桧。这正说明在当时党禁之下,正直官员多厌倦官场,人人自危。面临如此境况,这些宋代社团要对政治产生影响几乎就是奢谈。就此而论,宋代诗文之社与明代的诗文之社是有较大区别的。明代诗文之社往往与党争相表里,“朝之党,援社为重;下之社,丐党为荣”[22](p.170),“野之立社”就是 “朝之树党”。如几社“言皆机务”,复社更是广泛参与了崇祯年间的各种政治活动。

宋代诗社的兴盛除了与宋代的政治因素有关外,还与宋人好盟尚统的意识、宋代的社会风俗等多方面的因素有关。宋人喜欢结盟结党,如王禹偁即认为:“君子亦有党”(王禹偁《朋党论》);秦观亦认为:“朋党者,君子小人所不免也”(秦观《策论》);欧阳修甚至撰文鼓吹:“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欧阳修《朋党论》)。另外,宋代社会风俗亦盛行结会结社。据耐得翁《都城纪胜》“社会”条,当时京城临安各种社会组织可谓数不胜数,如说唱音乐方面有小女童像叫声社、遏云社、清乐社;游艺玩耍方面有蹴鞠打球社、川弩射弓社、马社;饮食方面有奇巧饮食社;佛教方面有光明会、茶汤会、净业会、药师会、放生会;收藏鉴赏方面有七宝考古社以及锦体社、八仙社、渔父习闲社、神鬼社、花果社等等[23](p.12)。可见,宋代诗社兴盛确实与多种因素有关,但是,宋代的政治措施对宋代文人结社的影响无疑又最大。

[参 考 文 献]

[1]柳诒征.中国文化史(下卷)[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1988.

[2]曾枣庄,刘琳.全宋文[M].成都:巴蜀书社,1992.

[3]赵翼.廿二史札记校证[M].王树民校证,北京:中华书局,1984.

[4]王栐.燕翼诒谋录[M].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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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脱脱,等.宋史[M].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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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系山东大学博士后)

[责任编辑 张晓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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