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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维“理性”内化视角下种粮大户行为逻辑及动力机制研究

2015-04-29姚增福刘欣马长凤

农业部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价值理性动力机制理性

姚增福 刘欣 马长凤

摘要:基于经济学、伦理学和社会学多维“理性”内化视角,以种粮大户自身禀赋特征为切入点,系统阐释了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的现实逻辑表现及内在动力机制。研究结果表明:种粮大户经营决策、市场化和生活社会化等现实行为逻辑,充分体现其行为认知从“经济理性”向“道德理性”及“价值理性”的嬗变和提升,“经济理性”、“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内化成为了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的动态动力因子,在主体行为内在动力方面,要大力倡导和弘扬“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

关键词:种粮大户;行为逻辑;道德理性;价值理性;动力机制

引言

我国粮食生产实现了“十连增”,但水稻等三大谷物进口量也在激增,粮食年度自给率已降至88.4%,粮食供求处于紧平衡状态[1]。作为13亿人口大国,我国确保粮食安全不能寄托于国际市场,必须靠国内基本自给,自给率应达到95%左右[2],粮食本国供给是解决粮食安全问题的主要依赖路径,也是解决粮食安全的根本途径。种粮大户是现代农业生产的中坚力量,是生产扶持政策瞄准的重点[3]。如何突破资源环境等外部性约束的困境,探求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行为的内在动力机制和行为逻辑表现,构建有效的内在激励机制调动种粮大户的积极性,成为粮食稳定生产的新问题,更是农业可持续发展亟待解决的关键理论问题。

目前关于农户行为逻辑和内在动力方面的研究,大都基于新古典经济学“经济人”的假设基础上,从“完全理性”行为动机入手探究主体行为意愿和行为决策,人为地割裂了经济学秉承的“经济理性”与伦理学、社会学和心理学倡导的“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之间的融合,忽视了“人的本性”在其行为选择中的作用效应,势必会造成对社会主体——农户的行为逻辑和动力机制研究的片面化,从而会影响国家农户政策制定的有效性和针对性。

基于此,本文从种粮大户自身禀赋特征入手,结合经济学、伦理学、社会学和心理学中关于“理性”的理论,全面系统阐释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的现实逻辑表现,深入探究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行为的内在生成机理,进一步扩展农户理论的研究视野,为种粮大户培育机制的建立提供借鉴和参考。

一、种粮大户行为认知多维“理性”的嬗变和内化

新古典经济学关于行为主体“经济理性”的假设是现代经济学的基石,这种假设将经济理性行为与实际行为相互等同,并认为只有自利最大化行为才是理性,除此之外其他一切行为都是非理性的,拒绝行为主体伦理道德在实际行为决策中的作用,忽视人类行为伦理道德一味追求理性行为,导致了经济学和伦理学间的隔阂,并导致经济学的“贫困化”马晓栋和赵海林(2008)认为:“经济学片面以资源配置最优化为核心来研究经济效率,是一种典型的见物不见人的分析范式,降低了其对经济现象的解释力。” [4]。现代化推进过程中出现了价值理性边缘化问题,要在继续重视经济理性基础上,倡导和弘扬价值理性,价值理性并不排斥经济理性,是对经济理性的扬弃与超越[5]。社会范畴内的行为主体,需要保持与其他人和群体的平衡、和谐,协调好各种社会关系,而不能任意作为、随心所欲。道德理性就成为一种评判的标准,可以审视主体行为决策及结果的价值合理性,促使行为决策及结果既能体现行为选择的技术合理性,更能体现道德合理性,进而体现行为选择的合乎目的性。道德理性归属于价值理性范畴,价值理性是道德理性的升华,是其内在个体价值社会化的过程,更是社会价值个体化的内在要求。“价值理性是一种以主体为中心的理性,即以主体人为中心而不是以客体为中心的理性。它不在于求得对客体本质、属性的正确把握,它的旨趣在于为主体而运思、谋划、服务,它关注世界对于人的意义,客体对于主体的意义,执著于人的幸福徐贵权.论价值理性.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5):11。 ”。“经济理性”到“道德理性”、“价值理性”徐贵权(2003)研究中指出,价值理性是指作为主体的人在生活实践中形成的对价值及其追求的自觉意识,它在实质上就是作为主体的人对自身价值和存在意义的体现、忧患、呵护、憧憬、建构与追求的自觉意识,包括个体主体价值理性和社会主体价值理性。同时认为,道德理性包含在价值理性范畴中,是价值理性的初级层次。 的提升,在社会主体层面表现为其行为认知的嬗变和内化,在社会认同层面直接表现为个体价值社会化及社会价值个体化的平衡发展。

在现有农村经营制度约束下,种粮大户成为多元化农业经营主体中一支生力军,拥有了独立经营决策权力,可以自主优化配置生产要素。但家庭禀赋的异质性带来的家庭行为决策差异越来越显著,对家庭经营行为决策的结果影响巨大。家庭禀赋对经营行为决策的影响是在主體不同行为认知下通过生产要素配置和要素间相互替代实现的。种粮大户行为认知可以分为经济理性、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处在不同行为认知阶段的种粮大户行为决策具有较强的异质性。因此,在讨论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行为内在动力机理时,我们就必然要考虑其行为的“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

如果我们只囿于对种粮大户“经济理性”行为的讨论,而不关注其行为对内在“价值理性”的诉求,就是对种粮大户行为主体理性的片面化理解,更会使农业政策和农村经济发展失去原本的目标和灵魂。

二、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现实逻辑表现

(一)经营决策与行为逻辑

种粮大户行为认知所处阶段深刻受到家庭禀赋的影响,且主要处在经济理性阶段,并逐渐向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转变。现阶段,对于种粮大户家庭来说,效用最大化是其追求的主要目标,现实行为逻辑表现主要体现在:一方面,如何通过配置土地、资本和技术等生产要素获得“规模经济效益”。从家庭禀赋调查数据的统计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种粮大户由于自身文化水平的限制、大多数都是普通农户而不是村干部,身体健康、大多数是男性等条件使其有精力从事农业生产,为了规避风险,更趋向于利用具有优势的家庭禀赋资源从事规模农业生产,并且从农作物品种选择、农作物生产方式以及控制要素投入规模和结构的生产经营决策中获得更高的效益;另一方面,通过在不同产业间配置劳动力资源获得更多的经营性收入。在我国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和收入差距的约束下,种粮大户家庭禀赋存在异质性,在农业和非农业部门配置劳动力资源的数量和质量的经营决策行为存在显著差异,而随着我国农村劳动力市场的不断发育和人力资本投入的加大(主要从事农业生产人受教育的年数的增加),劳动力数量和质量替代效应明显,会进一步增加家庭总收益,现阶段出现的大量兼业农户就是种粮大户行为决策的很好的证明。

处在不同行为认知阶段的种粮大户价值取向不同,对于利益的理解,对于不同利益之间重要次序的理解就会有很大的差异。随着我国农村经济的不断发展,种粮大户经营行为决策的目标具有多元化、多层次的特点,多元化、不同层次的需求给种粮大户带来的满足感不同。一方面,种粮大户首先追求生存所需的物质目标,在其基本物质目标获得相对满足后,进而追求更高生活目标;另一方面,种粮大户在当地从事规模经营能够更好地抚养和教育子女、赡养老人、维系社会关系,进而实现多重家庭功能,并能够建构主体社会认同,从而满足自身“幸福和满足”的诉求。

(二)市场约束与行为逻辑

我国农村经济发展中,存在“小农户与大市场”对接的问题和矛盾,这主要体现在农户在市场交易中地位和博弈收益依然低下,但现实告诉我们,在经济发展如此开放的年代,农户面对市场是必然的趋势,种粮大户更亦是如此。

从需求角度讨论市场化与行为逻辑。传统小农交换与出售的产品不是来源于社会和市场,主要是依靠自然,生产转化公式为W—W′,追求产量的最大化。而种粮大户行为并没有完全按照马克思小农学派理论演进,其交换与出售的内容和范围不可同日而语,主要表现在交换数量和市场化程度上,生产转化公式为W—G—W′,追求货币收入最大化。根据调查,种粮大户生产的粮食基本上都用来出售,生产过程中所用的种子、肥料、农药都是从外部进行购买,大户已经离不开市场,只有通过市场交换才能满足自己无法生产的各种生产资料和服务。由此可知,种粮大户是市场化程度极高而追求货币收入的复杂人。

从供求角度讨论市场化与行为逻辑。根据学者们的研究可以看出,传统小农是以剩余的产品为商品进行交换,而当今的种粮大户并没有完全按照学者们的理论运行。据调查统计本文对黑龙江省庆安县和通河县、湖南省祁阳县和双牌县4县679户种粮大户进行了调查,数据的具体描述因篇幅的限制没有列出。以下同。 ,黑龙江省和湖南省大户家庭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数1~2人分别占70.4%、74%,在外打工的人数1~2人分别为36.6%、63.9%,说明大户有兼业的行为。进而说明当今种粮大户则以“三农”为市,即农业提供商品性生产、农村提供商品性服务、农民提供商品性劳动力和身体商品[6]。传统小农在进行交换时,是以血缘、关系、道德为基础来进行,而当今种粮大户是建立在货币最大化原则基础上的。

从市场的经济地位讨论市场化与行为逻辑。传统小农的市场是一个公平的、依靠熟人关系、基本上没有风险的市场,小农可以放心的进行物品交换。而当今种粮大户的市场是一个充满未知元素,包括不公平、信息不对称、风险难以预测等。在一切都需要货币和金钱的情况下,种粮大户充分发挥家庭禀赋优势,能够实现在理性行为选择基础上追求货币收入最大化,以货币化解生产、生活、交往和交易中的风险和困难,从依靠“熟人市场”转向依靠“货币支撑”,从传统的放心交易到当今的理性选择。

(三)生活社会化与行为逻辑

随着我国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加速推进,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越来越很难保持其独立性和封闭性,其生活社会化的行为逻辑主要体现在空间扩张和货币压力两个方面。

第一,空间的扩张上的表现。首先,交换内容的空间扩张。随着农村人口的增长,社会分工的逐步细化,传统的农业+手工业的模式已不能满足现代生活的需要,与社会相交换成为种粮大户乃至普通农户的替代性选择。生活过程中除了粮食、蔬菜、油料和燃料主要是家庭自给外,其余的生活消费品主要由市场供给,如食品、衣服、家庭设备、用品及服务、建房所需的材料及劳务、交通和通讯工具、医疗、教育及其他服务等[7]。其次,就业选择的空间扩张。伴随着工业化和城镇化的发展,具有一定资金实力的大户把不愿从事粮食生产农户闲散的耕地租赁过来集中在一起,扩大自己的种植面积、集中耕种实现规模经营,提高粮食生产的规模化水平和实现农业生产的规模经济效应。也使一部分农村劳动力得以解放出来从事任何喜欢的非粮产业,推动了农村的经济分工和全面发展。根据调查,种粮大户基本上是中年及以上年龄情况,家庭中也会有相当一部分外出务工的人员,而且根据农业的季节性来选择务工的时间。最后,生活场域的空间扩张。随着信息和科技的发展,种粮大户进程打工的人数在增多,在城市居住时间也在逐渐增加,出现了“農闲在城”和“农忙在村”的生活状态,就连在选择配偶、婚姻方面也展现出了城市向农村流动的现象,出现了“本地媳妇外来郎”和“外来媳妇本地郎”的情形。

第二,货币压力上的表现[8]。现今生产资料和生活物品的市场化、多样化、差异化,致使种粮大户已经不同于传统小农,不再为吃饭而发愁,但是要为货币支付而担心。种粮大户生产中的要素投入(土地、劳动力、技术、种子、化肥和农药等)和生活中的保障和交往的消费支出(教育、建房、医疗、人情费用等),都需要有货币的支持。经济压力改变了种粮大户的生活约束条件,种粮大户经济伦理由“生存”伦理转为“货币”伦理,种粮大户目标由生存最大化转为货币收入最大化,种粮大户的经营行为围绕货币而展开。

(四)价值理性与行为逻辑

种粮大户会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进行生产决策,达到追求家庭效用最大化的目的,表明其经营行为决策是受经济理性支配和约束的,但同时,种粮大户也会将自己内在的尺度运用于对象上,使其经营行为不断遵循向善和美的规律,表明种粮大户经营行为又受到价值理性的支配和约束。因此,种粮大户价值理性的现实逻辑表现为满足家庭效用最大化诉求和故土情感诉求。

第一,家庭效用最大化的诉求。丰军辉等(2014)指出,家庭禀赋决定其预算约束,预算约束线的开阔程度直接决定其抵御风险的能力强弱,行为主体的风险偏好亦不同[9]。根据家庭禀赋的调查数据和前文的分析可知,种粮大户生产要素投入结构和规模、种植结构调整、现代农业技术的选择、兼业行为和回乡务农等经营行为决策,都很好地展现了种粮大户“风险规避”行为偏好,也体现了种粮大户对要素投入高回报率的追求,更符合种粮大户追求家庭效用最大化的行为尺度。

第二,社会关系、故土情感诉求。种粮大户会将追求家庭效用最大化的内在行为尺度,运用于规模经营行为选择上,按照美和向善的规律来构造,使自身和家庭得到社会成就的认同。“土地是财富之母”、“地是无价宝”、“田是根、地是本”、“地是父母面”,是种粮大户文化的灵魂和深深依恋。务工人员的回流更体现了“穷家难舍、熟地难离”的情结。调查数据显示,种粮大户基本都是当地人,对当地的风俗习惯非常了解和熟悉,已经建立了良好和稳定的社会关系。同时习惯了粮食生产,对粮食生产技术比较熟练,有的甚至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和土地之间有着非常浓厚的情感,恋土情结根深蒂固,土地不仅是他们基本的生产资料和安身立命之本,亦是自身、家庭经济保障和养老保障[10],而且还蕴含着对家庭祖宗认同的血缘亲情意识,体现着他们的价值信仰、精神寄托和一种源远流长的人文精神[11]。种粮大户在持续规模经营行为中形成的价值智慧和价值良知,这种智慧和良知诉求的是种粮大户自身和家庭价值、存在意义以及社会成就的认同,是家庭主体价值的社会化徐贵权.论价值理性.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 (5):11。。

三、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的内在动力机制

(一)经济法则的要求——“经济理性”

首先,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符合“经济理性”的基本假设,但受其自身主观认识能力水平、所处的环境状况、市场信息不对称等因素的影响,在风险偏好的作用下,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的目的在于满足其基本物质需求的基础上,追求成本和风险最小化,而并不是追求货币最大化的理念。种粮大户的生活方式和行为决策不完全由自然和生存本能所决定,也不完全被自然法则所左右,他们会根据内部家庭禀赋和外部环境因素,制定一个“恰如其分”的生产决策方案——效用合理化、最大化,使自身与所处的系统最终达到一种动态的长期和谐状态[12],家庭成员中派谁出去打工、谁留下种田的家庭决策行为是一种家庭生计策略的现实表现[13],是经济理性行为认知决定的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的内在动力机理所在。

其次,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能为其带来更多的经营收入和降低交易成本。在人多地少资源禀赋结构及生物生长自然规律的约束下,小规模农户即使劳动力在边际收益小于边际成本下的“过密化”投入,仍然难以在有限的土地资源上实现高水平的产出[14],在我国现有农村经营制度下,农户规模经营能够为其带来更多的经营收入,是一种必然的行为选择趋势,近些年来各地区涌现出一大批种粮大户就是实证。小规模农户家庭的农产品剩余量有限,农产品商品率低,不仅难以满足其市场化的物质需求,在一定程度上更降低了其在市场中的话语权前期研究成果表明:一般来说,农户的农产品商品率越高,其供给弹性越大,对市场价格越敏感,越有市场话语权。 ,大大降低了自身在农产品定价体系中的地位和农产品经营收入。种粮大户家庭禀赋家庭禀赋是指整个家庭所拥有的、可供其家庭成员加以利用的资源、能力和技术的总和,主要是指家庭人力资本禀赋、家庭社会资本禀赋、家庭经济资本禀赋和家庭自然资本禀赋。参见丰军辉等(2014)的研究。 是在其长期农业生产经营中的成本投入中形成的,逐渐形成了家庭禀赋的专用性,一旦改变家庭禀赋在其应用领域的用途,其自身的价值会逐渐下降,甚至趋于零,而持续从事规模经营行为可以最大化家庭禀赋效应。因此,种粮大户从事持续规模经营行为是降低家庭禀赋交易成本的理性选择,更是“经济理性”认知支配行为选择的内在动力。

(二)基于地缘血缘关系、生命共同体的道德要求——“道德理性”

道德理性是一种道德层面、道德维度的理性,是一种独特的视角和思考,是对事物本质的价值判断和价值考量,能够揭示出在事实中的道德实然与道德应然之间的差距,道德理性直面道德并诉求于道德,为人们的行为决策指明方向(徐贵权,2003)。

首先,种粮大户一般都是当地人,对当地的风俗习惯非常了解和热爱,在当地有非常稳定的社会关系,有的甚至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对这里有深厚的感情。他们把这里的土地不但当成维持生计的地方,还当成生命价值体现的地方。不难发现,尽管从事农业生产面临着不确定的自然灾害、价格风险等,但这种风险较之不熟悉的行业是可控的,因此仍然涌现出了一大批种粮大户,同时务工农民回乡从事规模经营在一定程度上也表明了他们对故土的眷恋和对当地社会关系、从事农业社会成就感的认同[15],在当地社会人际关系中社会价值的认同,是种粮大户自身及家庭存在意义的建构与追求的自觉意识。

其次,种粮大户在当地从事持续规模经营行为不仅为了实现家庭效用最大化,更是为了有效实现家庭的多重功能。现阶段,农户家庭既是基本的生产、生活单位,也是福利供给、保障单位,承担着农业生产、生活保障、养老保障、经济支持和福利供给保障的多重功能。家族的血缘关系和家庭继承合约把种粮大户紧紧粘连在当地农业生产上,能够满足家庭经济需要[16],同时也能为外出务工的家庭成员提供保障支持。我国农村家庭特殊的代际继承关系,又决定了农村家庭具有赡养老人和养育子女的福利供给保障机制。根据调查数据显示,种粮大户多为中年人,大都处在“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结构中,他们有为失去劳动能力的长辈提供養老保障的责任,又有养育子女并为其提供教育机会的责任,因此,农村家庭结构中孩子和老人的数量对种粮大户经营行为决策的影响作用显著,是其行为选择重要内在动力因子之一。

(三)自身“幸福和满足”的内在要求——“价值理性”

行为经济学研究发现,“幸福和满足”幸福感是人们对生活、自身、环境都感到满意的一种心理状态。 并不完全取决于收入,而与行为主体的价值取向具有相关关系[17],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的“幸福和满足”是为求得“生活得舒心、安心、放心,对未来有信心”[18],因此,在讨论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行为内在动力机理时,我们就必然要考虑其行为的“价值理性”——自身“幸福和满足”的诉求。

首先,收入与“幸福和满足”。中国社会科学院课题组公布《2005年社会蓝皮书》显示“农村居民的幸福感强于城镇居民”,农民的幸福感不仅仅决定于钱的多少,财富仅是带来和影响幸福感的因素之一,这种观点属于“生活观”生活观是指持有生活观的人群对自己生活幸福的感觉更好,即重视生活情趣、追求精神享受的人群的幸福感更强。 范畴。而持有反对意见的研究者认为,农民的幸福不只是一种主观判断,它受制于农民的经济状况和公平机会[19],属于“物质观”范畴。正是两种观点针锋相对的争论,才能进一步提高农业政策的准确性和有效性,才能进一步体现农村经济发展的本质。本文认为,种粮大户追求自身“幸福和满足”是价值理性的内在要求,也是价值理性健全的一种表现,价值理性不应该成为经济理性的阻滞力量,而是经济理性的激发与导引的力量。现阶段,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面临诸多物质基础、现实生活条件改善方面的问题,但正是其内在的价值理性为规模经营行为指明了发展和变革的方向。种粮大户的情感体验和理性思维是非常复杂的,他们的幸福感、满意度与外在的环境条件不是简单地对应与相关的(刘崇顺,2005)。当前,国家实施惠农政策已经促使了外在环境条件的改善和提高,为我们探讨种粮大户追求“幸福和满足”价值理性提供了基础,到了我们提倡价值理性能够为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提供动力的时候了。

其次,家庭禀赋与“幸福和满足”。前文讨论的外在环境条件的改善和提高,也体现在种粮大户家庭禀赋的不断丰富上。前期的研究成果以充分说明,家庭禀赋对家庭及成员的“幸福和满足”产生了显著地正向作用效应[20]。种粮大户家庭禀赋相比小规模农户有了极大改善,而其在自身“幸福和满足”评价上态度更加积极,规模经营中获得的情感体验和生活满意度更高,会进一步提高其规模经营收入预期,激励他们更加积极的生活和工作,进而又会潜在提高自身“幸福感和生活满意度”[21]。

最后,社会认同与“幸福和满足”。提倡价值理性对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促进作用,更重要的是要使种粮大户形成较强的社会认同。米尔顿?戈登(1964)提出了社会认同的概念,并用其衡量个体融入主体社会程度,社会认同既包括客观的相似或相同的特性(如身份、地位、利益和归属),又包括心理一致认识和由此形成的关系[22]。“认同”是主体在社会生活中与一些人联系、与一些人相互区分的自我主体意识,是主体在社会生活中获得生活意义和经验的来源[23]。“社会认同”更偏重于社会现象的一致特性,是主体对客观一直特性的共识以及共识对社会关系和行为的影响[24]。随着我国城镇化的发展,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量流向了城市,种粮大户留在农业领域从事规模经营,充分说明他们已经对自我身份认同达到了同一性郁晓晖和张海波(2006)指出,身份既包括以户籍为标志的体制性标定,又包括角色的意义,只有两者一致时,自我身份认同达到了同一性。 。种粮大户对土地特殊的情感诉求,也表明其较强对土地的认同;在经济压力下,种粮大户依然执着于土地规模经营,说明种粮大户在追求“幸福和满足”过程中,理解了“理想和现实”的关系,达到了对自身经济认同;与获得货币收入相比,種粮大户的“幸福和满足”更强调机会公平和尊重,而在当地从事规模经营能够满足他们的心理诉求,完成了社区认同。自我身份认同、土地认同、经济认同、社区认同等建构了种粮大户社会认同的体系和内容(郁晓晖和张海波,2006)。价值理性范畴的社会认同感的满足会对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行为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四、结论

本文从经济学、伦理学、社会学和心理学对社会主体“理性”内化视角,着重阐释了“经济理性”、“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在种粮大户规模经营行为中的现实逻辑表现及其对种粮大户持续从事规模经营行为的内在动力机理。研究中发现,种粮大户持续规模经营行为表现出了较强的“经济理性”,但“道德理性”和“价值理性”在其行为现实逻辑表现和内在动力机理上,都展现出强大的作用效应,在现实的经营决策、市场约束和生活社会化等层次都体现了种粮大户多维理性的融合,也正是多维“理性”的内化决定了种粮大户在现实中的行为选择,我们要大力倡导和弘扬“道德理性”、“价值理性”在种粮大户行为选择上的作用效应。这也是政府政策制定的落脚点,更能凸显政策的有效性和针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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