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群文化嵌入与创新绩效关系研究

杨皎平等

摘要：基于合作度和开放度剖析了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的影响，并将创新环境不确定性作为调节变量引入分析框架。研究得出：文化嵌入增加了集群网络的合作度从而对集群创新具有正效应，降低了集群网络的开放度从而对集群创新具有负效应；创新环境不确定性负向调节了文化嵌入的正效应，正向调节了文化嵌入的负效应。

关键词：产业集群；文化嵌入；创新不确定性；创新绩效

DOI：10.13956/j.ss.1001-8409.2015.04.05

中图分类号：F2731；F2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8409（2015）04-0020-05

Research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ultural Embeddedness and Cluster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e Moderating Role of Innovation Uncertainty

YANG Jiaoping，ZHANG Hengjun，JIN Yanlong

（School of Management， Bohai University， Jinzhou 121013

）

Abstract：The influence of cultural embeddedness on cluster innovation is analyzed from the angle of cooperation and openness of cluster network， with the uncertainty of innovation environment as regulating variable.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cultural embeddedness can increase the cooperation of cluster network and promote technical innovation on one hand， on the other hand it will reduce the openness of cluster network and hinder technology innovation， the uncertainty of innovation environment has a negative moderating effect between the relationship of degree cooperation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and it has a positive moderating effect between the relationship of openness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Key words：industrial cluster； cultural embeddedness； innovation uncertainty；innovation performance

产业集群能在某个区域形成并发展，相同或相近的社会文化因子起了重要的作用。从组织间学习的角度看，共同的社会和文化环境提供了集群内的学习过程，文化嵌入不但可以促使集群企业间的非正式学习交流，也有助于企业间的正式交流和合作创新；然而也有学者认为文化嵌入对集群技术创新具有阻碍作用，文化嵌入过强会导致集群企业对群外的思想和行为视为异端，不利于对集群外部知识的学习，从而对技术创新有不利影响。

文化嵌入程度与集群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非线性的，同时这种关系还受其他变量的影响，试图割裂其他变量的影响而单纯讨论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具有推动或阻滞效应是不现实的。基于此，将“创新环境不确定性”作为影响这一关系的参变量引入研究框架。

1文献综述与理论框架的建立

11文化嵌入性

文化嵌入指经济活动嵌入在文化环境之中，从而导致经济行为和效率受社会文化诸如民族文化心理和区域文化传统的影响。关于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绩效的关系，学者们的观点尚未取得一致。

一些学者肯定了文化嵌入对集群的积极作用，Capello认为文化邻近是关系资本存在的前提和基础，而关系资本有助于集体学习和相互合作[1]；魏江指出文化嵌入将塑造集群企业间的分工、合作与网络学习及资源整合等经济行为，并影响集群企业间建立合作关系的意愿、强度、稳定性和持久度[2]。

然而也有学者对文化嵌入持否定态度， Sorensen认为文化嵌入具有天然的排他性，文化嵌入会使企业之间形成小群体和小圈子现象，从而导致排外和封闭，使集群的发展锁定在既有的技术和产业路径上[3]；James也认为文化嵌入有利于规范一致行为而约束了其他行为，这将阻碍新奇和变异行为的产生，从而不利于技术创新[4]。

12合作度和开放度

从上述文献不难看出，文化嵌入性的积极作用是增加了集群企业间的合作度，消极作用则是降低了集群创新网络的开放度。

长期以来，学者们较多关注集群网络成员间的关系质量对集群绩效的影响，例如Bell研究发现集群企业间的合作度越高，集群的创新绩效越显著[5]；然而近年来学者们开始注意到了网络外部的影响因素，顾晓敏研究发现跨网络关系对于集群绩效有着积极的作用[6]，陈劲也认为开放模式和开放度成为企业获取外部资源的关键[7]。

13创新不确定性

有关创新环境不确定性与创新绩效关系的研究，尽管学者们并未取得一致的结论，但均强调了环境不确定性对创新绩效的影响。马文聪以广东399家企业为研究对象，发现环境动态性对工艺创新和产品创新与市场绩效间的关系存在调节作用[8]；梅德强则认为技术不确定性、市场不确定性和团队的异质性与突破性创新负相关[9]。

图1集群文化嵌入程度对创新绩效的影响

14研究框架

虽然合作度和开放度均是集群创新绩效的重要影响因素，但在不同技术创新环境下两者对集群创新影响的相对大小是不同的，即创新环境不确定性调节了合作度和开放度对集群创新的影响。当创新环境不确定性较小时，集群企业选择在群内组建创新联盟，合作度对集群创新的影响更重要；当创新环境不确定性较大时，集群企业选择与群外企业组建创新联盟，开放度对集群创新的影响则更重要，因此提出如图1所示的研究框架。在此框架下， 首先

建立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绩效关系的数理模型；然后提出研究假设，进行实证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和启示：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的影响具有环境依赖性，作为地方政府需要对文化嵌入这种非正式制度进行顺势利导。

与以往研究相比，本研究有如下不同：

（1）引入“集群网络合作度”和“集群网络开放度”两个中介变量，充分考虑了集群文化嵌入所蕴含的创新优势和劣势，辩证地分析了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绩效的非线性关系。

（2）引入“创新的不确定性”这一调节变量，建立一个集群内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绩效的分析框架，解析了在不同创新环境下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绩效的不同影响。

2数理模型

21模型假设

（1）集群企业的知识源分集群内部和集群外部，内部知识具有同源性容易共享，外部知识具有异质性不易被群内企业获取。

（2）创新成功后产品的性价比X服从几何布朗运动dX=αXdt+σXdz，其中α表示单位时间X的瞬时期望漂移系数，σ表示单位时间X的方差的瞬时扩散系数，而z表示带白噪声的维纳过程。

（3）性价比X越高的产品，其创新环境不确定性也越大。将X分为三个等级，当0≤X≤X1时，不确定性较弱，企业组建群内创新联盟，利用群内知识和资源完成创新；当X2≤X≤∞时，创新环境高度不确定，企业组建跨群创新联盟，需要寻找异质性知识完成创新；当X1≤X≤X2时，创新环境的不确定性较大，企业选择期权式创新（假定先选择群内合作创新，在时点T以后再选择与群外合作创新）。

结论1：当企业选择与群内企业合作创新时，文化嵌入程度越强，其创新的期望战略价值越高；当企业选择与群外企业合作创新时，文化嵌入程度越强，其创新的期望战略价值越低；当企业选择期权式创新时，与群外合作的时刻T较大时，文化嵌入有利于提高战略价值，与群外合作的时刻T较小时，文化嵌入不利于提高战略价值。

结论2：由于创新环境不确定性而导致的创新风险极大时，与群外企业进行合作创新成为集群企业的绝对占优策略；创新风险极小时，与群内企业进行合作创新成为集群企业的绝对占优策略。

综合结论1和结论2，当创新环境不确定性较小时，集群内企业的占优策略是选择与群内企业合作创新，文化嵌入会促进集群企业的技术创新；当创新环境的不确定性较大时，集群内企业的占优策略是选择与群外企业合作创新，文化嵌入会阻碍集群企业的技术创新。

3实证分析

31提出假设

学者们普遍认为由于亲缘、乡缘和地缘为信用基础使得集群企业间容易开展合作，同时由于共同的价值取向和社区规范，企业不大可能采取机会主义。实际上乡缘、地缘、价值取向和社区规范都隐含了集群文化的因子。本文认为文化嵌入性加强了集群企业间建立合作关系的意愿，降低了机会主义发生的概率[12]，从而提高了集群网络的合作度，因而提出假设：

H1：文化嵌入程度与集群网络合作度正相关。

当企业对集群文化高度认同时，会习惯在集群内部寻找知识，而放弃更多的外部知识源，从而降低了集群网络的开放度；James对美国盐湖城高技术产业集群调研后发现，集群内信仰摩门教的企业因崇尚教内文化信任的相互之间很容易展开交流和合作，但与没有分享同样文化的企业之间的联系十分困难[4]。因而提出如下假设：

H2：文化嵌入程度与集群网络开放度负相关。

集群式创新正是通过合作实现创新要素的流动和共享，从而提高集群内各企业创新绩效的。王松的研究也发现，无论市场竞争环境如何变化，网络合作对集群绩效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3]。另外根据Granovetter的观点，集群内部企业间较强的合作关系使得知识共享和转移更加默契，有力地促进了技术创新，因此提出假设：

H3：集群网络的合作度与集群创新绩效正相关。

开放式创新理论指出，引进外部资源是提升创新绩效的核心内容和主要影响因素[7]。基于组织间学习的角度，通过引入外部知识，可以促进不同知识的有用整合，从而提高创新的可能性。基于企业间关系强度的角度，开放式的网络往往交织了企业间的弱连接，这种弱连接在不同的地域文化之间，相互之间的信息冗余度低、创新资源异质性强，可以促进企业的探索式创新，因此提出假设：

H4：集群网络的开放度与集群创新绩效正相关。

数理模型证明，当面临比较小的创新不确定性时，集群企业倾向于与群内企业合作创新，此时集群网络的合作度更加重要；当面临比较大的创新不确定性时，集群企业倾向于与群外企业开展合作，此时集群网络的开放度更加重要。王松和何暑子也认为技术的不确定性决定了企业创新联盟的选择，调节了合作度、开放度对集群增长绩效的影响[13，14]，因此提出假设：

H5a：当创新不确定性越低，集群网络合作度对集群创新的积极作用越强；

H5b：当创新不确定性较低时，集群网络合作度对集群创新的影响要大于集群开放度；

H6a：当创新不确定性越高，集群网络开放度对集群创新的积极作用越强；

H6b：当创新不确定性较高时，集群网络开放度对集群创新的影响要大于集群合作度。

32变量定义与问卷设计

对文化嵌入的测度尚没有成熟量表，本文参考了Xavier[15]的研究，由“相对于外地企业，本公司更愿意与本地企业做生意”等5个题项构成；集群企业的创新绩效采用了杨皎平[16]的量表；集群网络合作度的测量参考了Bell[5]的研究，由“公司与本地企业保持有频繁的联系”等4个题项构成；集群网络的开放度参考了Visser[17]的量表，设置了“公司经常与外地客户交流来获取信息和知识”等5个测项；创新不确定性则采用了王松[13]的度量指标。将被调查集群企业地处的产业因素、政府因素及与科研院所的互动因素设为控制变量，采用了杨皎平[16]的量表。

33样本

调查对象为辽宁省、山东省、浙江省的一些集群企业[18]，其中当面填写回收有效问卷28份，通过其他渠道发放问卷262份、回收184份，其中有效问卷135份。共计发放290份问卷，有效回收163份。

34信度与效度分析

获取的数据为横截面数据，只需考虑是否满足内在信度要求，采用Cronbach的一致性系数（a系数）来考察数据的内在一致性，从表1第三列可看出，所有变量的Cronbacha值均大于07，即问卷具有较高的信度。

在借鉴国内外成熟量表的基础上，通过专家咨询、对研究团队成员深度访谈获取建议，并经过了预调查和反复修改，保证了问卷的内容效度。检验结构效度采用了因子分析法，表1第四列和第五列为效度分析结果，可以看出4个变量的KMO值均大于07，且各观测变量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5，因此问卷具有显著的结构效度。

35假设检验及解释

表2为回归分析结果，模型1中只有控制变量，没有加入解释变量，可看出模型1具有显著性，后续的模型在此基础上依次增加了解释变量。

（1）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绩效的影响

模型2中CE前系数为正，但不具显著性。将样本分为低ID区间和高ID区间，分别对应模型8和模型9，模型8中CE前系数为正，具有显著性，模型9中CE前系数为负，也具有显著性。即创新不确定性大时，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绩效负相关；创新不确定性小时，文化嵌入与集群创新绩效正相关。

模型6中CE前系数为正，并具有显著性，模型7中CE前系数为负，也具有显著性，证明了H1和H2的正确性。即文化嵌入增加集群网络合作度的同时降低了集群网络的开放度。

模型3中CD前系数为正，具有显著性，OD前的系数为正，也具有显著性，证明了H3和H4的正确性。即集群网络的合作度和开放度都是促进集群创新的重要因素。

（2）创新环境不确定性的调节作用

模型4中ID前系数为正，但不具有显著性。模型5中ID×CD前系数为负，并具有显著性，ID×OD前系数为正，也具有显著性， 因此H5a和H6a得到验证。另外模型8中CD前系数大于模型9中CD前系数，同时模型8中CD前系数大于OD前系数；模型8中OD前系数要小于模型9中OD前系数，模型9中CD前系数小于OD前系数，H5b和H6b得到证实。即技术环境不确定性较高时，开放度比合作度更重要，在技术环境总体比较稳定时，合作度比开放度更重要。

4结论与启示

当面临低创新不确定性时，集群企业选择与群内企业合作来提高学习效率和降低交易成本，由于文化嵌入有利于集群企业间合作，从而提高了创新绩效；当面临高创新不确定性时，集群企业需要与群外企业合作以获得异质性知识来提高创新成功率，由于文化嵌入不利于集群开放，所以降低了创新绩效。因此不能一概而论文化嵌入对集群创新是有利或是有害。

在产业集群初建期或者处在稳定的技术环境中，企业寻求合作伙伴、寻求互补知识往往在集群内部完成，此时如果具有或者能培育一种集群认同的社会规范和价值观，便会降低企业间的交易成本，促进企业间的学习和交流，进而提高集群的整体创新能力。

随着产业集群发展壮大和知识的扩散，出现集群知识同质化，或者面临高度不确定的市场和技术环境时，集群为了获取更多的外部信息、异质性知识、降低创新风险和成本，急需实现集群开放式创新，此时高度嵌入的区域文化可能会不利于集群开放创新体系的建立，需要对集群的文化进行相应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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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