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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一桶白葡萄酒》的叙事视角及其艺术效果

2015-04-11陈健

山东农业工程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白葡萄酒第一人称叙述者

陈健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大学英语教研室,江苏 南京 210023)

浅析《一桶白葡萄酒》的叙事视角及其艺术效果

陈健

(南京森林警察学院大学英语教研室,江苏 南京 210023)

短篇小说《一桶白葡萄酒》是19世纪美国作家爱伦·坡的代表作,小说以谋杀为主题。小说基本摒弃了全知全能型叙述者,运用了限知视角,并使用第一人称叙述。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使《一桶白葡萄酒》的叙事自由舒展,拉近了叙述者与读者之间的距离,更好地塑造了人物形象,还进一步渲染了恐怖氛围,从而为广大读者呈现了一个极具艺术效果的恐怖复仇故事。

《一桶白葡萄酒》;限知视角;第一人称叙述

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1809—1849)是美国十九世纪文学代表人物之一,其在短篇小说、诗歌、文艺批评等方面成就斐然。坡的小说创作理念和他的小说作品极具开创性,在短篇小说创作中,坡强调“效果统一论”。首先,坡认为短篇小说的故事必须简短。作品需完整而统一,小说创作不能偏离主题,不能加入可有可无的内容。其次,小说情节的创作需最大限度地去达到作者预定的创作效果。小说中需有服务于此预定效果的故事氛围,作者的遣词造句都应有助于烘托小说的故事氛围。

短篇小说《一桶白葡萄酒》(The Cask of Amontillado),发表于1846年,是坡的晚期作品,小说完美地体现了坡的短篇小说创作理论。《一桶白葡萄酒》叙述的是一个恐怖的复仇故事,小说所采用的叙事技巧凸显了阴森恐怖的故事气氛。

一、叙事视角

杨义先生说:“视角具有往往不作明言,却又无所不在的普泛性。假如你带着视角意识去读作品,就会感觉到无处没有视角。”[1](P192)“视角”,原先是绘画的术语,后来被叙事学家所借用。迄今为止,学术界对于“视角”这一概念没有统一的解释。“视角有视点、观点、聚焦、透视、叙述情境、叙述语式等多种称呼。在叙述学研究中被普遍接受的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卢伯克、布斯、杨义、陈平原、胡亚敏、申丹所称的视点或视角,一类是热拉尔·热奈特和米克·巴尔所称的聚焦。”[2](P3)学者胡亚敏认为,视角是指“叙述者或人物与叙述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述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3](P16)学者申丹也持相同的观点,她认为,视角或叙述视角是“指叙述时观察故事的角度。 ”[4](P52)

19世纪传统小说经常采用全知视角,即叙述者如同上帝,无所不知无所不见。全知视角的叙事,使叙述者能够超越作品人物,叙述可以深入到每位故事人物的内心。因而,全知视角的采用,往往会降低小说的真实性,使作品带有浓重的主观说教意味,人为创作痕迹也较为明显。

二、第一人称限知视角及其艺术效果

《一桶白葡萄酒》中,坡基本摒弃了全知全能叙述者,运用限知视角,叙述人称使用第一人称,由“我”来叙述故事。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运用,使得叙述者隐身在小说人物中,凭借人物主观意识与感觉,去叙述故事,塑造人物形象,从而产生了较好的艺术效果。

首先,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拉近叙述者与读者的距离。第一人称限知视角能够强调直观的目睹性与主体的感知性,从而使小说读者感受到人物内心世界,把握小说人物复杂的心理活动。通过第一人称限知视角叙事,读者在阅读小说时,能够清晰地对“我”的变态心理进行全面透视。在叙事者,“我”,的引领之下,读者仿佛能够进入“我”的内心世界,能够洞悉到“我”对于福图纳托的刻骨仇恨,并可以感受到“我”复仇念头根深蒂固,因为“您早就知道我的脾气”[5](P44)。 (“You,who so well know the nature of my soul.”)在《一桶白葡萄酒》中,“I”、“you”等词的采用,极大地缩短了读者阅读小说时与人物之间的心理距离。尽管小说没有交代“我”曾遭受到福图纳托怎样的伤害或侮辱,但读者通过阅读小说开篇之处的那段独白式的文字,就可以知道“我”之所以要复仇,是因为福图纳托侮辱了“我”,这样的侮辱对于“我”的刺激,远远大于那诸多伤害。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运用,使得读者在阅读《一桶白葡萄酒》时,能够轻易跟随 “我”,“亲临”谋杀现场,进一步去感受阴森恐怖的故事氛围。在“我”砌墙把福图纳托活活闷死的进程当中,他用力挣扎以图挣脱掉身上的铁链,在他挣扎的过程中,“我”却“坐在了尸骨之上, 以图听得更加心满意足”[5](P50)(“…that I might hearken to it with the more satisfaction,I…sat down upon the bones”)。读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我”把杀人当作了一种享受,“我”心满意足地品味着复仇的快感。

其次,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更好地塑造了小说人物形象。在《一桶白葡萄酒》中,福图纳托是一位有权势的人,对此细节的叙述,不是通过全知视角叙事,而是通过“我”的讲述:“他(福图纳托)是个值得尊敬乃至值得敬畏的人”[5](P45)(“He was a man to be respected and even feared”)在“我”与福图纳托的对话中,“我”也说道:“你富有,体面,受人尊重,受人爱戴;你真幸运,就像我从前一样。”[5](P48)(“You are rich,respected,admired,beloved;you are happy,as once I was.”)同时,福图纳托也是一个狂妄无知的人。在品酒方面,福图纳托自夸是行家,但实际上其只不过是假充内行而已。“他有一个弱点——我是说福图纳托 …… 他自夸是个品酒行家。很少有意大利人真正具有鉴赏家的气质。…… 在名画和珠宝方面,福图纳托和他的同胞一样是个假充内行的骗子——[5](P45)(“He had a weak point—this Fortunato… He prided himself on his connoisseurship in wine.Few Italians have the true virtuoso spirit.… In painting and in gemmary.Fortunato, like his countrymen,was a quack—)通过“我”的讲述,读者对于福图纳托有了先入为主的负面印象。随后,在“我”与福图纳托的对话中,两次提到另一位品酒专家卢切西(Luchesi),福图纳托总会不屑地评论到:“他不能分清雪利酒和阿芒提拉多酒。 ”[5](P46)(“He cannot distinguish Sherry from Amontillado”)。“我”与福图纳托的对话,恰恰凸显了福图纳托的狂妄与无知。这样的人物刻画,既使得福图纳托人物形象丰满起来,也为后文“我”利用其虚荣心,让福图纳托“心甘情愿”踏入绝境埋下伏笔。

在《一桶白葡萄酒》中,“我”则是一个工于心计、老谋深算的人。为了顺利实施谋杀计划,“我”必须支开家中的仆人们。于是“我”假意告诉仆人们,狂欢节的夜晚“我”要出外玩乐,第二天早上才能回家,并要求他们在这期间,谁也不许出门,但是 “我”知道,这么一说,“只要我一转身,仆人们立即会全部溜光。[5](P46)(“to insure their immediate disappearance,one and all,as soon as my back was turned.”)果然,此举一出,等“我”将福图纳托骗至家中时,“家里不见一个仆人;他们早就溜出门狂欢去了”。[5](P46)(“There were no attendants at home;they had absconded to make merry in honor of the time.”)此处借助第一人称限知视角叙事,使得“我”的形象瞬间立体起来,“我”的为人奸诈也跃然纸上。在《一桶白葡萄酒》中,“我”是一位没落的贵族,且受过良好的教育。对此细节的讲述,不是通过全知视角的叙述,而是通过“我”与福图纳托的对话,向读者传递了“我”的相关背景信息。

“蒙特里梭曾是一个大家族。”我回答。

“我不记得你的家族徽章了。”

“一只金色的大脚,在蓝色的背景下,踩烂了一条腾起的毒蛇,蛇的尖牙已咬入大脚的后跟。”

“家族的格言呢?”

“凡犯我者,必受罚。 ”[5](P48)

通过上述文字,读者可以了解到“我”的家族曾经人丁兴旺,家族又拥有徽章(arms)和格言(motto),可见“我”出生于富贵之家。但原文“were a great and numerous family”[5](P48)中“were”一词的使用,使得读者可以知道“我”的家族现在已经没落。“我”的家族格言是拉丁文,当福图纳托问及时,“我”脱口而出:“Nemo me impune lacessit.”[5](P48),因此我受过良好的教育,对拉丁文驾轻就熟。综上,《一桶白葡萄酒》中人物形象在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叙述中,在人物之间的对话中被完美地塑造起来。

再次,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进一步渲染了阴森的故事背景。谋杀地点在“我”的“豪宅”[5](P44)(“Palazzo”)的“潮湿不堪的地窖”[5](P46)(“The vaults are insufferably damp.”)之中,地窖内阴森潮湿,“窖洞里到处都结着硝石。”[5](P46)(“They are encrusted with nitre.”)。地窖“四壁原先成排堆放着尸骨, 一直堆到了拱顶, ……”[5](P49)(“Its walls had been lined with human remains,piled to the vault overhead,…”)阴森潮湿的地窖原本就是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再加上成排堆放的尸骨,将阴森、恐怖的氛围瞬间放大。此处由于是通过“我”的叙述,将故事场景传递给读者,是“我”亲眼所见,所以对于读者而言,故事里的一切都非常真实。

最后,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使小说的叙事自由舒展,行文更为流畅。在《一桶白葡萄酒》中,叙述者用第一人称来叙述故事,如同叙事者面对读者娓娓道来。如: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重复了那个动作——一个奇怪的手势。

“你不明白? ”他问。

“我不明白。 ”我回答。

“那么,你就不是共济会成员了。”

“什么? ”

“你不是mason(共济会成员)。”(注:mason为双关语)

“是,我是”我说,“我是mason(泥瓦匠)。”

“你?不可能!你是mason(共济会成员)?”

“我是一个mason(泥瓦匠)。”我回答。

“那对个暗号吧。”他说。

“这就是。”我一边回答,一边从我的齐膝外套的褶层下拿出了一把泥刀。

“你,开玩笑吧,”他说着并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咱们还是去看那桶白葡萄酒吧。”

“这样也好。”我说着,把泥刀重新放回外套下面,并再次伸出胳膊让他挽着。[5](P48-49)

上面这段文字中,叙述者通过展现“我”的对话与动作,将“伏笔”埋下。后文中,“我”就是用这一把泥刀砌墙,将福图纳托封在壁龛里面。又因为是由“我”来叙述故事,所以故事讲述地极为舒展,让读者有种“听”故事的感觉。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叙述者可以更为自由地掌控叙事过程。在《一桶白葡萄酒》结尾之处,“我”告诉读者,故事发生在五十年前。此时,读者才意识到所读的是半个世纪之前的一桩谋杀,也正是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才能让叙事在不经意间穿越了五十年。

三、结语

《一桶白葡萄酒》是短篇小说的经典之作,小说极好地体现了坡的文艺创作理念。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采用,使小说叙事更为自由舒展,不仅拉近了叙述者与读者的距离,更好地塑造了人物形象,还进一步渲染了恐怖氛围。阅读《一桶白葡萄酒》,读者可以深刻地感受到坡的创作天赋,以及其对于短篇小说创作的贡献。坡在文学史上占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其“被誉为美国十九世纪最优秀的小说家之一。 ”[6](P248)

[1]杨义.中国叙事学[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2]董海梅.小说叙述视角论[D].西北大学,2010.

[3]胡亚敏.叙述学[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

[4]申丹.视角[J].外国文学,2004(3).

[5]Poe,E.Allan.A Complete Collection of Tales by Edgar Allan Poe [M].Shang Hai:Shanghai 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2008.

[6]张冲.《新编美国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编辑:冯惟榘

I106

:A

:2095-7327(2015)-06-0145-03

陈健(1975-),男,浙江宁波人,硕士,副教授。从事英语教学、英美文学方面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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