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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杨万里薄赋节用、富民宁邦的经济思想

2015-04-09陆双祖孙玉霞

生产力研究 2015年11期
关键词:杨万里铜钱朝廷

陆双祖,孙玉霞

(1.甘肃政法学院 人文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2.北京信息科技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192)

杨万里(1127—1206),字廷秀,号诚斋,吉州吉水(今属江西)人,南宋著名的诗人,杰出的理学家、政治家。杨万里的青少年时期,时代氛围极为特殊,与他同年诞生的南宋王朝被迫偏寄江南一隅,家仇国恨集于一身,救国图存,收复中原成为时代最强音。当时,人们的政治热情极为高涨,稍有民族气节的宋人都投身于抗金救亡的行列。在这种时代氛围中成长起来的杨万里也将救亡图存,收复中原作为自己最大的人生目标。他走上仕途后就开始积极研究宋王朝积贫积弱的原因,探寻富国强兵之道。

南宋王朝寄身江南,国土与北宋相比,虽然减少了将近一半,但是,农业生产最丰富的江、淮、湖、广等地都属南宋版图。这些地区物产丰饶,商业发达,但据宋史记载:“高宗南渡,虽失旧物之半,犹席东南地产之饶,足以裕国,然百五十年之间,公私粗给而已。”[1]南宋王朝有肥田沃土,有大商巨贾,但国库空虚、经济拮据、费用仅为“粗给”,其民众境况就可想而知。据史载,南宋初期“嗷嗷之声,比比皆是,民心散叛,不绝如丝”[2],农民起义此起彼伏。杨万里特殊的人生经历,多年的州官、地方官生涯,加之两度进京为官,使他对南宋的社会矛盾有全面深刻的认识。面对这种国贫民弱,内外交困,人心涣散的局面,杨万里提出了“国之命如人之命,人之命在元气,国之命在民心”[3]1102“保国之大计在于结民心,结民心在于薄赋敛,薄赋敛在节财用”[3]1121的政治、经济思想。

杨万里继承了儒家民为邦本的政治思想。他认为要救亡图存,收复中原,首先要富国强兵,而富国强兵的前提是社会安定,要使社会安定,则必须使民众能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但当时的社会现实却是民不聊生、人心涣散,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宋室南渡以后,统治者一方面利用政治权力大力侵占兼并土地。另一方面,以抗金为名,进行横征暴敛。杨万里在《千虑策·民政》[3]1425中例举江西屯田者的境遇曰:“其田多沃而荒,其耕者常困,其利则官与私皆不获。”原因在于“租重。租重,故一年而负,二年而困,三年而逃,不逃则囚于官,不瘐死,不破家则不止”。可见,农民种地越多,耕作越勤恳,则离家破人亡越近。而商人的境遇与农民大体相当,其《得临漳,陛辞第二劄子》[3]1106云:“纲运所过,税场类多苛留,以检税为名,冥搜细索,秋毫必征。”他在《转对劄子》中对这种掠夺式的“冥搜细索,秋毫必征”有极为具体详细的描述:

今之财赋,有地基茗课之征,有商贾关市之征,有鼓铸榷酤之入,有鬻爵度僧之入……。而取于农民者,其目亦不少矣!民之输粟于官者谓之“苗”,旧以一斛输一斛也,今则以二斛输一斛矣。民之输帛于官者谓之“税”,旧以正绢为税绢也,今则正绢之外又有和买矣。民之鬻帛于官者谓之“和买”,旧之所谓“和买”者,官给其直,或以钱,或以盐,今则无钱与盐矣。无钱尚可也,无盐尚可也,今又以绢估直,倍其直而折输其钱矣。民之不役于官而输其僦直者谓之“免役”,旧以税为钱也,税亩一钱者输免役一钱也,今则岁增其额而不知所止矣。民之以军兴而暂佐师旅征行之费者,因其除军帅谓之“经制使”也,于是有“经制”之钱。既而经制使之军已罢,而“经制钱”之名遂为常赋矣。因其除军帅谓之“总制使”也,于是有“总制”之钱。既而总制之军已罢而“总制钱”又为常赋矣。彼其初也,吾民之赋止于粟之若干斛,帛之若干匹而已。今既,一倍其粟、数倍其帛矣;粟帛之外,又数倍其钱之名矣;而又有“月椿”之钱,又有“板帐”之钱,不知几倍于祖宗之旧,几倍于汉、唐之制乎?此犹东南之赋,臣所知者也。至于蜀民之赋,其额外无名者,臣不得而知也。[3]1121

作为上书言事的公文——劄子,其内容应该是社会现实状况的真实反映。从杨万里此书可见:首先,南宋的税赋征及领域“广泛深入”,涉及的群体“全面周详”。只要政治权力能关涉到的范围就可征税,只要能和民众沾边的物事就能征税,只要执政者能“想到的”与民众可以沾边的物事都得征税。其次,南宋没有科学合理的赋税制度,税种税额全由官吏随意确定,以致税赋名目繁多、五花八门。例如农民,其生产资料本为土地,生产行为就是耕作土地,而来自于土地的收入就是农作物。但是,他们不但要缴纳来自土地的收成——粮食,还要缴纳不是来自土地的收成——绢帛,更要缴纳名目繁多的钱款。这些赋税名目,有的属于常赋,如“苗”“税”等,而大部分则为“与时俱进”所产生的新赋 ,如“ 和 买 ”“ 免 役 钱 ”“ 经 制 使 ”“ 总 制 钱 ”“ 月 椿 钱 ”“ 板 帐钱”等。再次,政府任意向民众重复征税,社会危害极大。就如农民纳“苗”输粟,明明两斛,却合算一斛,明晃晃强迫农民缴纳双倍的“苗”税,还要瞒天过海,自欺欺人地宣扬农民是按常规缴税的。而纳“税”输帛更与明抢没有区别,所谓“和买”者,自然是一方愿买,一方愿卖。但南宋的“和买”却是民众最为沉重的负担之一,因为朝廷虽言“买”却不付费,实为重复征税,而且没有限度、没有定时、没有规则,只要朝廷或地方政府有意外开销、或者缺绢少帛,就可以“和买”为名进行征收。正如杨万里在《民政》中所言“始乎为市,终乎抑配,……无一钱偿民也。民之不愿者,官且治之,名为督责于正租,实为邻郡之横敛。且有所谓‘和买’者,已例为正租矣;又有所谓‘准衣’者,亦例为正租矣”。所以百姓和一些地方官吏往往闻“和”色变。就如杨万里《与湖广总领林郎中》[3]1759中所言:闻“和籴米二万石,此声一传,民户骇惧”。而《与淮西韩总领》[3]1760也曰:闻“收籴米七万石,赵倅及州民上下恟惧,不知所出”。足见其危害之大。

《转对劄子》作于光宗绍熙元年,此时,南宋建国已达六十四年,这应该是南宋一百五十年中政治最为清明,经济最为繁荣兴盛的时期。因为,此时虽然进入了光宗时代,但延续的政治经济策略依然来自于孝宗朝。而宋孝宗是南宋历史上最有抱负,最有作为,最为清明,最有仁政思想的皇帝。他多次诏令清除繁杂的税种,蠲免民众沉重的赋税。但民众依然要承担如此繁杂沉重的税赋,窥斑见豹,南宋的民众在其他昏庸无道或软弱无能的皇帝治下会负担多少税赋就可想而知。

杨万里认为南宋对民众的剥削压榨除了征收名目繁多,数额巨大的赋税以外,还包括各种不合理的经济政策。南宋统治者虽然征收几倍于前朝的赋税,但总是仓廪空虚、入不敷出,于是就寅吃卯粮,颁布各种新的经济政策如“和买”“预借”“改钞”“会子”等,向百姓进行杀鸡取卵、涸泽而渔式的经济掠夺。一方面“预借民间来年之租”,以“预借”为名提前征收明年的赋税。另一方面,又以“改钞”为名,用今年的赋税填补往年的亏空。如杨万里在《上殿第二劄子》中所言:

州郡取民无制,其尤害民者,改钞一事也。何为改钞?县以新钞而输之,州必改为旧钞以受之。夫一岁止有一岁之财赋,一政止有一政之财赋,今也不然,今岁所输,往往改钞以补去岁之亏,甚者或以补数岁之亏;後政所输,往往改钞以偿前政之欠,甚者或以偿累政之欠。是以岁岁有负,任任有逋。广右以有此弊矣,江浙又甚焉,至有一县必令偿十馀万緍之逋者。[3]1108

民众当年缴纳当年的税赋,一任执政者征收一任的赋税,如此清楚明白的事情,但南宋执政者却“借来改去”,使其变得异常复杂。民众不但不能因为去年预交了赋税而今年免责,反而还要以填补“积欠”的名义,缴纳去年,甚至前年,更甚至很多年前的赋税。杨万里认为此做法极为不合理,既为“积欠”,自然有积欠的缘由,“夫所谓积欠者,或以凶荒而减免,或以恩霈而蠲除,或穷民逋负而不可偿,或贪吏奄有而不可校”。显然,“积欠”所欠者,或者是因天灾所减免,或者是因蒙恩所蠲免,或者是因百姓困无所出而作罢,或者是因官吏贪腐而无法计量,总之是有名无实,不可再取的。但“改钞”之策却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硬性地使有名无实之税变为有名有实之税。杨万里认为,如此之策“是特其名存耳,以其名而责其实,从何出哉?不过驱县令以虐取于民尔”。此论真是切中肯綮!他认为民力民财自有限度,这种超限度的榨取,无异于上层统治者驱赶下层官吏以暴政对民众进行敲骨吸髓式的掠夺。

北宋时,海外贸易繁荣,随着货物的出口,铜钱大量外流,“边关重车而出(流往遼境),海航饱载而归(流往海外)”。[4]因此,在北宋晚期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钱荒现象。宋室南渡以后,一方面,铸币能力下降,一般年铸币不过八万贯,最多的年份也只有十六万贯;另一方面,铜钱外流屡禁不止,钱币依然大量流往海外。同时,国内有钱人囤积居奇,将铜钱窖藏起来,如杨万里所言:“今之所谓钱者,富商巨贾,近习阉官,权贵将相,皆殷室以藏之,列屋以居之。积而不泄,泄而不流。”[3]986所以,钱荒问题比北宋更为严重。南宋政府为了解决钱荒,在杭州专门成立机构“行在会子务”,大量发行纸币。纸币名头也很多,如“会子”“川引”“淮交”“湖会”等。这些纸币多限定在特定的地区使用。理论上,纸币与金属钱币可以按照规定的比例自由兑换。但因政府没有足够的钱币作为兑换纸币的本钱,而纸币的印造却与日俱增,这使纸币越来越贬值。到后期,南宋政府竟不许民户用纸币缴纳课税。杨万里在纸币发行初期,就坚决反对此经济政策。他认为解决钱荒,应以朝廷干预的方式促使钱币流通,而不是大量印造纸币自欺自人。其于淳熙十二年给宋高宗的《上寿皇论天变地震书》[3]983中就将此列为当时的十大急务或者说十大政治失误之一。他指出一方面有钱人囤积钱币,另一方面,国库空虚,钱币储备匮乏,以致“至于百姓三军之用,则为破楮券尔”。他进而发问“一旦缓急,破楮券可用乎?”显然,其答案是否定的。于是,他明确指出那些持“楮券可以富国”之论者,无异于祸国殃民。而大量发行纸币,自然是祸国殃民。

绍熙三年七八月份,朝廷欲将通行于两淮的铁钱会子在江南诸郡作为军饷发行。当时,南宋为了防止铜钱外流,在长江以南地区使用铜钱,而在长江以北的淮南东路,淮南西路等边境地区使用铁钱。而与钱币相应,其纸币“会子”也分为两种,铜钱的代用纸币叫“行在会子”,铁钱的代用纸币叫“新会子”。“会子”的发行,其主要目的是缓解金属稀缺、铸钱不足的压力。会子在流通过程中,由于兑换不等价,通货膨胀等因素,人们普遍重钱轻会子,收到会子,常常会尽快兑换为金属钱币以保值。现在朝廷诏令在使用铜钱的江南地区发行新会子,而且先作为军饷使用。时为江东转运副使的杨万里认为此诏令漏洞百出、逻辑混乱、弊端显而易见。他一方面拒绝接旨,另一方面,作著名的《乞罢江南州军铁钱会子奏议》,上书朝廷,陈述其弊。现将该奏议的核心内容择录如下:

盖见钱之与会子,古者母子相权之遗意也。今之钱币,其母有二:江南之铜钱,淮上之铁钱,母也。其子有二:行在会子,铜钱之子也;今之新会子,铁钱之子也。母子不相离,然后钱、会相为用。会子之法曰:“会子并同见钱行使。”今新会子之法曰:“每贯并准铁钱七百七十足行使。”又曰:“其新交子止许两淮及沿江八郡界内公私流转行使。”且会子所以流通者,与钱相为兑换也。今新会子每贯准铁钱七百七十足,则明然为铁钱之会子,而非铜钱之会子矣。淮上用铁钱,用新会子矣。前有会子,斯有见钱可兑矣,是母子不相离也。江南禁铁钱而行新会子,不知军民持此会子而兑于市,欲兑铜钱乎?则非行在之会子,人必不与也;欲兑铁钱乎?则无一铁钱之可兑也。有会子而无钱可兑,是无母之子也,……江南官司以新会子发纳左帑内帑,左帑内帑肯受乎?左帑内帑万一不受,则百姓之输官物,州县亦不受矣。州县不受,则是新会子公私无用,上下不受,而使镇江、建康两税入纳,虽入纳百万而行使不通,不知将何用也?若止欲用之于军人之支遣,百姓之交易其肯受乎?万一有受有不受之间,此喧争之所从起,而纷纭之所从生也。[3]1134

杨万里在此由表及里,由浅入深地阐明了四个观点:第一,在江南发行“新会子”缺乏配套的经济政策。铜钱与铁钱各自流通的地域不同,而且法律明文规定不能越界使用。会子仅为钱币的代用券,它们依附于相应的钱币,各自的兑换规则不同。当时,人们对铜钱、铁钱与会子的价值认可度更不同。人们普遍贵铜钱轻铁钱,贵钱币轻会子。所以,杨万里认为,在使用铜钱的地域发行铁钱会子,即使可行,其兑换折算就是一大难题。第二,在江南发行“新会子”与当时的经济法规相冲突。南宋法律规定,铜钱的代用券为行在会子,铁钱的代用券为“新会子”。钱币与相应的会子之间形成了“母”与“子”的对应关系。会子与相应的母钱之间可以互相兑换,但非“母”“子”之间不可以交替兑换。以此为据,杨万里认为,在仅流通铜钱的江南地区,新会子作为铁钱的代用券是无母钱可兑的。当其兑换不成金属钱币时,无异于废纸一张。第三,江南发行新会子之决策缺乏可行性。杨万里认为,钱币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其价值在于能够流通,能够等价交换。当时,无论朝廷还是个人,虽然普遍贵钱币轻会子,但不能否认会子所具有的“钱”的属性。朝廷发行会子,一方面在于减轻金属钱币供应不足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欲通过此策将民众手中的金属钱币收归国库。但是,此破绽百出之策显然无法实现其目的。杨万里对此洞若观火。因而,他向朝廷发问:假如江南各州县以“新会子”作为国税上缴国库,国库会收纳吗?显然不会。国库不收纳,州县衙司就会拒绝民众以新会子为赋税钱。州县衙司不收纳,民众自然不认可其“钱币”的性质,不会以其为等价交换物进行交易。那么,一种“公”与“私”都不认可的“钱”还会是钱吗?显然,朝廷制定此策缺乏严谨的论证。如果朝廷强行推行此策,纯粹为扰民之举。第四,钱币的发行事关重大。杨万里在《上寿皇论天变地震书》中曰:“古者足国裕民,为食与货。所谓货者,今之钱币是也。”[3]986他认为“食”与“货”是民之本、国之本。会子既为当时的通货——铜钱、铁钱的替代品,则其必然具备通货的属性,其价值只能在流通周转中体现出来,并非如旌表、诏告张贴出去,其价值就已实现。而朝廷却“令江南八州军衮同流转”,仅以新会子为江南驻军的军饷。这意味着,军务部门则需要以其为资采购军需,军人需要以其为资养活家小。但是地方政府以及民众都不认可其“钱”的性质,拒绝以其为质进行交易。在此情形下,驻军与地方民众的矛盾在所难免,社会动荡因而会产生。更为严重的是,当新会子无法体现其“钱”的价值时,无异于废纸一张。此时,戎戍官兵有被朝廷欺骗耍弄之感,对朝廷的怨恨情绪自然会滋生。如果因此引起军人哗变,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恳请朝廷“此事必出圣断,力赐寝罢江南八州行使铁钱会子指挥,庶几沿江军民得以安靖”。综上所述,杨万里认为货币政策事关民众的安宁,社会的稳定,国家的安全,颁布新政必须要慎之又慎。

杨万里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出发,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富国必先宁邦,宁邦必先安民,安民必须使民众能够休养生息。他认为南宋的横征暴敛在毁掉民众生活的同时,在逼民为寇,毁掉国家的根基。因为“小人既无所利,又无以为用,不有以足其私,则不得不取于官。于是饮食衣服之用,资粮屝屦之用,补盗舟中之米,将焉取之?”[3]1106民众忍辱负重,只为能繁衍生息,当最低的需求——生存都没有保障时,只能铤而走险。因此,他从“保国”的立场出发,提出了“保国之大计在于结民心,结民心在于薄赋敛,薄赋敛在节财用”的具体措施。

杨万里曾曰:“能节用而后能爱人,能不伤财而后能不害民。”[3]992其认为国家费用有可节者,有不可节者,“曰事天地也,事宗庙也,事百神也,是不可节也。至百官之冗,百吏之冗,师旅之冗,是独不可求所以节之乎?”他主张节用应从上而下,最高统治者应身先士卒,以身作则,方可有效。其在《见执政书》[3]1019中曰:“清介廉洁之行,此岂非天下之所难?而贵富饶乐之事,此岂非天下之所利者耶?君子于所难者,有诸身而后可以责诸民。于所利者,无诸身而后可以讥诸民。”因此,他在《转对劄子》[3]1123态度坚决地指出:“今竭东南之财而支天下之全费,见内帑之富而忘斯民之日贫……节财在陛下而已。”且引用韩琦语“欲省浮费,莫如自宫掖始”,要求南宋朝廷沿用祖制,制定节用法令,取消皇室私藏,裁减内廷不急之需。然后裁节宫室、车服、祠祀之过制,清理百官、百吏、三军之冗食,取消中外官赐之滥费。只有如此,“盖用节而后财可积,财积而后国可足,国足而后赋可减,赋减而后民可富,民富而后邦可宁。”

南宋“重租”使得虽有肥田沃土,但却无人耕种,尤其是两淮等边疆地区土地的撂荒情况更为严重。杨万里建议朝廷制定切实可行的蠲免措施,授民以田,免费提供耕牛种子等,吸引民众在边疆进行屯田。这样既可以掩敌耳目,以农为兵,如其所言:“农以兵食,故战者逸;兵以护农,故耕者安。农安而兵逸,守则坚,战则强。”又可以发展边疆的农业生产,节省国防开支。如其预期“不出十年,两淮无余田而有余谷,朝廷有兵食而无兵费,边上之粟如山,而内地之饷渐可省矣”。[3]1429其次,杨万里上书朝廷,建议“纲运所过,税场不得苛留以检税为名!如有违戾去处,必议其罪”。[3]1107他认为只有通过严刑峻法,取消水旱两路沿途设置的层层关卡和重重税收,才能使“舟不住则漕运之至者甚速,税不检则商贩之微者可附”。再次,杨万里建议取消“和买 ”“ 改 钞 ”“ 免 役 钱 ”“ 经 制 使 ”“ 总 制 钱 ”“ 月 椿 钱 ”“ 板 帐 钱 ”等害民伤民的经济政策,使民众能够休养生息。同时,建议朝廷轻徭薄赋,还富于民,使民众能够安居乐业。

综上所述,杨万里认为“其政理者,其财给”[3]1038,只有朝廷施行仁政,肃清吏治,开源节流,轻徭薄赋,散富于民,使民众能够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如此才能缔结民心;而民众富足,民心齐聚,则国家自然会富强安定。杨万里生活的时代距今已逾八百年,其社会形态,生产方式、人情世故等与今有很大区别。但是杨万里所倡导的执政理念与我们今天所倡导的建设和谐社会、法治社会、全民奔小康的社会理念相一致。借古鉴今,其所提出的富国安邦的经济思想对于我们发展当代社会经济也有积极的借鉴意义。

[1][元]脱脱,等撰.宋史·食货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7:3438.

[2][宋]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一)[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96.

[3][宋]杨万里.杨万里诗文集[M].王琦珍,整理.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6.

[4][元]脱脱,等撰.宋史·食货志·钱币篇[M].北京:中华书局,1977:3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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