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卡尔维诺《意大利童话》的民间文学思想

王桂祥

(德州学院 大学外语教学部，山东 德州 253023)

论卡尔维诺《意大利童话》的民间文学思想

王桂祥

(德州学院 大学外语教学部，山东 德州 253023)

卡尔维诺是一位深受民间文学影响的意大利作家，他对民间文学的理解及运用有独到之处，这集中体现在他早期搜集整理的《意大利童话》中。从这部作品看，卡尔维诺认同民间文学采集过程中的忠实记录原则，重视童话在区域上呈现的多样性，强调故事讲述者的作用，这些都是对民间文学的科学认识。不仅如此，他在《意大利童话》编撰过程中形成的民间文学思想，对他日后的小说创作有深远的影响。

卡尔维诺；《意大利童话》；民间文学；讲述者

目前学术界探讨较多的是卡尔维诺的小说创作风格。本文则从民间文艺学的角度，以他的非小说作品《意大利童话》为主，结合其它相关作品，分析卡尔维诺对民间文学的理解和运用，亦即他的民间文学思想。

一、《意大利童话》编纂的民间文学基础

卡尔维诺最初以小说创作进入文学领域，他最大的成就也在小说上，尤其是那些风格多样的中、短篇小说，备受人们称道。但民间文学自始至终伴随着他的创作，对童话、传说、神话等领域的持续兴趣和关注，使他对民间文学的理解达到很高的层次，并能将之随心所欲地运用到自己的小说创作中来。

20世纪50年代中期，卡尔维诺有两年的时间，沉浸在意大利的口传故事之中，并于1956年出版了《意大利童话》。这部经过精心编选的民间故事书，受到了广泛好评，被誉为意大利的《格林童话》。

《意大利童话》的成功，得益于卡尔维诺所具有的民间文学素养。首先，在编纂这部书之前，卡尔维诺就已经尝试用童话思维进行小说创作。例如，1947年发表的长篇小说《通向蜘蛛巢的小路》，通过一个叫皮恩的十三岁的孩子来呈现当时的现实社会，带有一定的童话色彩。1952年创作的《分成两半的子爵》，讲述了一位子爵被炮弹炸为两半，一半是恶人，一半是圣徒，各自独立，他们为一位姑娘发生争执，但最终合二为一，成为一个整体。这样的情节安排与《意大利童话》中《果肉和果皮》的故事颇为相似。由此可见，卡尔维诺早期的创作就带有明显的童话思维，从一开始，他就对童话式的文学创作感兴趣。后来《意大利童话》的编纂，虽然是应出版之需，即他们计划编纂一部能够为人们所喜闻乐见、广为流传的意大利童话书，但卡尔维诺当时对民间文学的认知和兴趣，是促使他承担“这项一百五十年来无人成功的工作”①的重要动力，也是他最终顺利完成这项编纂任务的前期积累。其次，卡尔维诺熟悉民间文学的相关知识和理论，这使《意大利童话》的编纂建立在较为科学的基础上。他梳理了意大利、法国、德国等几个国家自16世纪以来在民间故事搜集和整理上的优良传统，并指出其中存在的问题。还能从实证主义民俗学、文化人类学、民族学、芬兰学派等多个学科或视角去分析民间文学现象。如此广阔的知识储备，使卡尔维诺对民间文学的搜集、整理及运用有深刻的理解，他的童话编

选摆脱了低层次的文本选择处理，保证了作品的科学性。事实上，对民间文学领域的关注，是卡尔维诺一向的兴趣点，如在《美国讲稿》中，他常用神话、传说等民间文学领域的素材和理论，表达自己的文学创作思想。[1]

二、《意大利童话》中民间文学思想的科学性与艺术性

卡尔维诺在《意大利童话》中呈现的民间文学思想，既不同于民间文艺学者，又区别于一般的作家。他本身具有较高的民间文学素养，保证了《意大利童话》编纂的科学性；同时，他是一位出色的小说家，使《意大利童话》具有相当的艺术性。因此，《意大利童话》体现了卡尔维诺民间文学理论和实践的科学性和艺术性，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 《意大利童话》编撰过程中呈现的民间文学忠实记录原则

( ) 9. Mike never listens to ______ except his uncle.

忠实记录原则，即在采集故事、传说、歌谣等口头民间文学资料时，要严格尊重讲述者实际的口述情景，不得随意改动，包括讲述者所使用的方言、词语等。采集者或研究者对口述民间文学素材不能随意润色、增删，或加入个人色彩。这一原则，被大多数民间文艺学者所遵守。

从整体上来看，卡尔维诺赞同民间文艺学界有关忠实记录的若干原则。他在梳理总结前辈民间故事搜集整理的历史时，曾指出一些他认为不妥当的做法。例如，在提到法国《童话集锦》的编纂时，卡尔维诺认为当时的采集者过度沉湎于改编和润色，甚至是杜撰，这样的做法，使口头故事丧失了它纯朴自然的本色。[2]在评价格林兄弟的工作时，他认为格林兄弟的童话搜集和整理算不上真正的科学方法，他指出，格林兄弟对民间口传的故事加入了过多的个人成分，对故事的语言和意象进行了过度地润色，并追求文体表达风格的统一，泯灭了讲述者的个性特征及口头故事的多样性。因此，卡尔维诺认为格林兄弟记录口头故事的方法顶多称得上是“半科学”[3]的。

在吸收前辈工作的相关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卡尔维诺在编选《意大利童话》时，强调了忠实记录原则。他要求自己的口头故事选编，要能够体现讲述人的风格，努力恢复原作品的本来面貌，并要尽力保持方言的表达意境及其清新纯朴的本色。我们从《意大利童话》的注释中可以感受卡尔维诺严谨的科学态度，他在书后面的注释部分交待了每则故事的搜集地点，文字增删改动部分及原因，还有相当一部份故事指出了讲述人的个人信息，如姓名、年龄、性别、职业等。与《格林童话》相比较，卡尔维诺的《意大利童话》更接近于口头故事的本来面貌，也更具有科学性。

然而，卡尔维诺并没有像民间文艺学者那样，完全忠实于故事讲述者的口述。他称自己的工作方法也是“半科学”的，或四分之三的“科学”[4]，也加入了个人的判断，对原作品进行了增补、丰富或删减，但这些都是在保留口头故事的特征及完整性的基础上进行的，与格林兄弟的做法有所区别。不尽如此，卡尔维诺还肯定了“增添色彩”在民间文学传承中的意义和价值，他认为“民间故事的价值常常取决于后人增添的新东西。代代相传的民间故事恰如一条没止境的长链，我把自己看成长链的一环。这条长链不是消极的传递媒介，而是故事的真正‘作者’”[5]。在这里，实际上涉及了两个不同方面的问题。一个是民间文学的采集与记录问题，今天的民间文艺学家或民俗学家，大都强调田野调查的重要性，他们主张亲自深入民间，采集老人们的口述故事，在记录时严格忠于讲述人的口述，不能随意改动。卡尔维诺在编纂《意大利童话》时，主要采用的是前辈们收集的文字资料，他本人并没有做过田野调查，关于这一点，他有所交待：“我没有亲自去听瘦小的老婆婆讲述故事。”[6]因此，实际上，卡尔维诺的工作重点并不在于对口头流传故事的采集和记录，也不适合用民间文艺学界的严格忠实记录原则去约束和规范。第二个问题是关于民间文学的改编。民间文学的采集与改编是相互区别的两个问题，采集要严格忠实于口述，不能随意加入个人的东西。改编则是在原作品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很大程度上，卡尔维诺的工作，不是在采集或记录意大利的口头故事，而是在已有的口头故事基础上，对其进行改写。这样的工作同样是有必要和价值的，如同卡尔维诺所言：“民间故事的价值常常取决 与后人增添的新东西。”[7]事实上，不仅是文人在不断地改写口头文学，而民间的老百姓也是在不停地进行新的口述，这些都构成了民间文学长链上的一环。而卡尔维诺的意义在于，他以亲身的实践，为文人对民间口头文学的改写树立了典范。

(二)《意大利童话》编选过程中对民间文学区域多样性的重视

既然是编纂一部意大利的童话，那么就不得不判断哪些童话才能称得上是意大利的，这就涉及民间文学的区域性问题。卡尔维诺对区域性的把握值得称道。他从方言和文化习俗的层面去界定意大利区域，而不是将它视为一个单纯的地理空间或政治区域。因此，在编选意大利童话时，卡尔维诺将法国尼斯港一带的口头故事，也收入进来，因为这片区域虽然不属于意大利的国土，但那里的方言却更接近意大利而不是法国。而奥斯塔山谷虽然属于意大利的领土，但由于那里的人们使用的是法国方言，卡尔维诺排除了这个区域的故事。他也并非完全按照方言界定意大利童话，如，意大利卡拉布里亚一带有些村落将希腊语，卡尔维诺没有剔除这些村落的故事，他认为这些村里虽然不说意大利方言，但他们的故事是卡拉布里亚民众故事的组成部分。由此可见，卡尔维诺对童话所属区域的界定，不局限于行政地理意义上的区域概念，更重要地是看一个区域的方言、风俗文化的一致性，属于文化界定的区域。这样的判断无疑是比较科学的。实际上，在民间口头流传的文学，如故事、传说、歌谣等，大都不受行政地理区域的分隔限定，它们有内在的文化区隔。界定一则故事的文化区域归属，有时是比较困难的，尤其是在地理上临近的故事，这需要整理者熟悉大量相关的口头故事。两年中，卡尔维诺沉浸在意大利口传故事的各种版本里面，达到了狂热的痴迷状态，以至于质疑自己能否在这项工作结束后回到现实世界中来，正是这样的大量搜集和阅读，使得卡尔维诺对童话的区域所属有精准的把握。

对于民间文学的区域性问题，卡尔维诺还探讨了口头故事的相似性与多样性的统一。他认为很多在民间口头流传的故事并不局限在一个狭小的区域范围内，而是在世界范围内广泛地传播，不同的国家和地区的民间故事有时也会存在相似性。卡尔维诺不赞同芬兰学派的民俗学者试图界定各类口头故事起源的努力，他认为考证某个口头流传的故事到底最初起源于何地？这样的探讨既困难，又无太大的意义。虽然卡尔维诺认识到民间文学的相似性，但他更加强调的是民间文学的多样性，他认为尽管有些故事在许多不同的区域流传，具有很多相似的情节和结构，但不应该忽略它们的区域、年代及讲述者的差别。民间故事不管其发源何处，往往都染上了流传地区的特色，如染上流传地区的风光、习惯、道德观念，至少带有当地的口音或风味。基于这样的思考，卡尔维诺在所编选的每一则童话故事后都注明了收集的区域，及其它区域的不同版本。有些故事后，甚至列出了讲述者的信息，以便让读者能够感受到此则故事的整体风貌及多样特征。

(三)《意大利童话》中对故事讲述者的强调

卡尔维诺多次强调讲述者对于口头故事的重要性，他认为“民间故事每讲述一次就是一次再创作”[8]。讲述者往往会将自己的心声融入故事的讲述中，使原本单调的故事增添个体的情感，他的困惑与期望，他对这个世界的感悟，通过讲述者的口述呈现出来。对于讲述者增添个人风格的元素，卡尔维诺持肯定态度，他指出：“改编民间故事时，尊重原故事和自由创新同样都是必要的。”[9]讲述者的“自由创新”能够给民间故事注入了血液，使之活灵活现起来。在卡尔维诺看来，一则成功的民间故事改写，应该是在保留故事本色基础上，把讲述者的个人风格也呈现出来，使读者能够感知讲述者的存在，进而感受讲述者的个人世界。

在意大利口头故事记录上，卡尔维诺十分赞许乔赛普·皮特里的工作，他的《意大利童话》中关于西西里岛的故事，有很多来自乔赛普·皮特里在民间采集的口头故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出自皮特里家中一位叫阿加杜扎·麦西娅的佣人，这是一位不识字的老婆婆，没有读过书，却很有讲故事的天赋。她的记忆力惊人，能够记住许多听来的故事，经久不忘。而她讲起故事来，能将情节描述得活龙活现，娓娓动听。卡尔维诺认为麦西娅作为民间故事的讲述者，具有鲜明的个性特点，她不仅能够使用充满幻想的语言将故事的内容形象地展现出来，感染听众，而且经她讲过的故事，都带上了她的风格，她对世界的理解和看法。事实上，麦西娅的讲述，不是在重复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而是进行了“再创作”。在她讲的故事中，卡尔维诺能够感受到麦西娅似乎总是想展现西西里女性充满活力、勇敢的一面，这区别于人们对西西里妇女的传统印象。卡尔维诺认为讲述者这种带有诗性的自我意识表达，是民间故事中难能可贵的地方。皮特里在记录他听到的口头故事时，有意识地突出讲述人的内容，他在记录故事的同时，也记下了讲述者的个人信息，包括名字、性别、年龄、职业等，这样做能够让读者感知故事讲述者的存在。卡尔维诺十分赞赏皮特里的这种记录口述故事的方式，他认为皮特里对故事讲述者的强调，拉近了读者与讲述者的距离，增强了故事的个性魅力，“这样，读者就能透过年代久远、面目不清的故事情节和粗糙陈旧的表达方式，看到一个充满想象的个人世界。这世界通过讲述人之口，表达出它内在的旋律、激情和希望”。[10]

对故事讲述人的重视和理解，使卡尔维诺的民间文学思想得到了升华。在他眼中，民间故事是立体的，而不单单是那些单调机械的情节、结构和词句，是讲述者让故事重新获得生命。对于口头故事的记录和改写，应该呈现讲述者的个人风貌，让读者感知到他的存在。但令人遗憾的是，卡尔维诺没有亲自去聆听和体验老婆婆讲述故事，他认为这样做对他的故事改编不会带来太大的帮助。这一点反映了卡尔维诺民间文学思想的局限性一面，他虽然熟知民间文艺学以及民俗学、人类学的知识和理论，但他依然缺乏必要的田野意识和实践。这使得《意大利童话》完全依赖别人对口头故事的采集和记录，尽管卡尔维诺力求保留故事的原色，他的工作也十分严谨，但不能否认他的整理和改写建立在二手资的基础上的这一事实，这限制了《意大利童话》所能达到的高度。卡尔维诺虽然强调“讲述人”，但由于使用的是别人的资料，特别是那些没有交待讲述人信息的故事，他是无法完整地感知故事的讲述人。

由以上三部分可以看出，卡尔维诺的民间文学思想，一方面具有民间文艺学者、民俗学者所要求的科学一面，如他强调民间故事的记录和改写要忠于原作品本来的面貌；另一方面，身为文学创作者，他的民间文学思想又带有一些诗性或艺术性的特点，如他重视讲述人的作用，肯定故事讲述或记录中“自由创新”和“增添色彩”的价值和意义。总起来讲，卡尔维诺的民间文学思想兼具科学性与艺术色彩。

三、《意大利童话》编撰经历对卡尔维诺小说创作的影响

为编选《意大利童话》，卡尔维诺沉浸在童话世界之中长达两年，以致其产生一种离群索居的感觉。这样的写作经历，提升了他对民间文学的认识。我们都知道，童话是带有幻想性的故事，但卡尔维诺在完成《意大利童话》书稿后却相信“民间故事是真实的”[11]。这句看似矛盾的话语，包含他对童话的独特见解。卡尔维诺在《意大利童话》编撰过程中形成的童话思想，对他后期的小说创作思维有直接的影响。

虽然卡尔维诺对童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但从整体上看，他是一位现实主义作家，而不是单纯的儿童文学创作者。对意大利民间故事的搜集和改写，使卡尔维诺看到了童话的虚幻世界与成人现实世界之间的内在联系。尽管童话是虚构的，但民间故事中的主人公，他们的人生遭遇，不屈从命运安排的自我解放意识，以及对美的向往和追求，在成人世界中都能找到现实的原型，“总的看来，民间故事通过对人世沉浮的反复验证，在人们缓缓成熟的朴素意识里为人生提供了注脚。”[12]卡尔维诺认为童话在诗性和现实性之间做到了平衡，民间故事中那种勇于与现实抗争的自我意识，在卡尔维诺看来“它既不与命运的安排相违，又不和闯入幻想的现实冲突”，这是难能可贵的。

对童话的关注和理解，影响了卡尔维诺看待现实人生的视角以及他的文学创作观。现实生活是沉重的，人们既不能完全脱离现实，生活在童话世界中，又不能被现实的沉重负担完全束缚。有时为了摆脱人生沉重负担的限制，更好地认识现实，暂时离开现实的空间，进入另外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虚幻的空间是必要的。文学创作亦然，用“轻”的方式或许更能表达沉重的现实。②卡尔维诺是一位现实主义作家，但他的作品有很多不是直接呈现人生的悲欢离合及现实的苦难、困惑与抗争，甚至从童话的世界或幻想的空间去理解现实人生。他认为许多优秀的民间故事渲染了一种幻境，但又没有回避现实，这种表达是值得称道的。“在诗意和寓意方面，民间故事给我们的教益是无与伦比的”。

总之，卡尔维诺对民间文学的见解及运用，有他自己独到之处，值得民间文艺学者和文学创作者学习与借鉴。

注释：

①卡尔维诺在梳理了意大利童话搜集和研究的历史后，认为意大利尚未出现一部流传广泛的童话书。详见伊·卡尔维诺采录选编的《意大利童话·前言》(刘宪之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

②在《美国讲稿》一书中，卡尔维诺表达了文学创作中“轻”的观点。详见卡尔维诺著《卡尔维诺文集：美国讲稿》(吕同六、张洁主编，萧天佑译，译林出版社2002年版)。

[1]【意大利】卡尔维诺.卡尔维诺文集：美国讲稿[M].(吕同六，张洁主编；萧天佑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2.

[2][3][4][5][6][7][8][9][11][11][12]【意大利】伊·卡尔维诺.意大利童话[M].(刘宪之译)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5：2，8～9，9，12，9，12，12，27，12～13，7～8，8.

(责任编辑：孙书平)

Folk Literature Thought of Calvino in Italian Folktales

WANG Gui-xiang

( College English Department, Dezhou University,Dezhou Shandong 253023, China )

Calvino was a popular Italian writer influenced by folk literature thought. His unique understanding and application of the folk literature is reflected in his early collection of Italian folktales.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is work, Calvino agreed with the principle of faithful record in the process of the collection of folk literature, emphasized the diversity of the fairy tale in different regions, and valued the role of the narrator, which was the scientific understanding of the folk literature. In addition, folk literature thought formed in the compilation "Italian folktales" produced profound impacts on his novel creation.

Calvino; Italian folktales; Folk Literature; Narrator

2015-08-13

王桂祥(1980-)，男，山东德州人，讲师，主要从事外国文学研究。

I059

A

1008-7605(2015)06-013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