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前列腺癌的治疗进展
2015-04-07彭瑞鲜综述施国伟审校
彭瑞鲜 综述,施国伟 审校
(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泌尿外科,上海 200240)
·综 述·
高危前列腺癌的治疗进展
彭瑞鲜 综述,施国伟 审校
(复旦大学附属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泌尿外科,上海 200240)
前列腺癌的发病率在亚洲以及中国近来呈现上升趋势,高危前列腺癌的治疗更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手术、放化疗、去势治疗各有优劣,微创外科及新兴的放疗技术也对治疗产生了积极影响。本文就有关高危前列腺癌的治疗及其进展进行综述。
前列腺肿瘤;手术治疗;放射治疗;化学治疗;高危患者
前列腺癌因其疾病演变和对治疗反应的极大差异而被认为是一种异质性的恶性疾病。在世界范围内,前列腺癌已成为威胁男性的一个主要公共健康问题。2013年美国新增前列腺癌患者238 590例,因前列腺癌而死亡人数达29 720例,是男性仅次于肺和支气管疾病的第二大死因[1]。据统计, 2013年中国男性恶性肿瘤中前列腺癌发病率为2.27%。据以往研究,大部分患者是低、中危级别,但仍有16.9%~31.2%的患者属于高危[2]。在治疗上,中、低危患者单靠根治术就能获得很好的疗效,然而对于高危患者的最佳治疗选择却一直存在争议。本文就高危前列腺癌的治疗及其进展进行综述。
1 高危前列腺癌的定义
虽然新的前列腺癌生物学标记物不断出现,但目前常用的分级标准仍是基于直肠指诊、活检Gleason评分、治疗前的前列腺特异性抗原(prostate-specific antigen,PSA)水平而确立的。高危前列腺癌的定义至今未统一,目前最常用是D’AMICO等[3]提出的:PSA≥20 ng/mL或GS(Gleason score)≥8或临床分期≥T2c是高危患者。美国泌尿外科协会(American Urological Association,AUA)对高危前列腺癌的定义和D’AMICO一致。然而欧洲泌尿外科协会(European Association of Urology,EAU)和美国国家综合癌症网络(National Comprehensive Cancer Network,NCCN)的指南都将高危定义中临床分期严格限定在T3a或以上。肿瘤放射治疗组(Radiation Therapy Oncology Group,RTOG)则认为符合PSA 20~100 ng/mL,活检GS≥7, 任何临床分期或者 PSA<100 ng/mL 且 GS≥8,或临床分期≥T2的患者属于高危患者。表1为不同的高危前列腺癌的定义标准。
表1 高危前列腺癌定义的使用情况
使用情况定义D AMICO等[3]PSA≥20ng/mL或GS≥8或临床分期≥T2cTHOMPSON[4]PSA≥20ng/mL或GS≥8或临床分期≥T2cRRBT[5]①PSA≥20ng/mL或GS≥8或临床分期≥T3a或者②以下任含两项:T2b/c,GS=7,PSA10~20ng/mLHEIDEN-REICH[6]PSA≥20ng/mL或GS≥8或临床分期≥T3aROSENTHAL[7]①PSA20~100ng/mL,活检GS≥7,任何临床分期。或者②PSA<100ng/mL且GS≥8,或临床分期≥T2
上述分级方法都使用PSA水平、Gleason评分、临床分期对前列腺癌进行分级,但有很大局限性。因为PSA水平的波动和个体自身状况有关,如良性前列腺增生、前列腺炎等;临床分期主要是基于直肠指诊做出的结论,对于包膜外扩散疾病很难做出正确评估。由于准确的定义至今仍未统一,这就使得对高危患者治疗方案的选择、治疗后结果比较、临床风险评估变得困难。因此呼吁在世界范围内高危前列腺癌的定义应尽快统一。
2 高危前列腺癌的治疗
2.1 手术有关治疗根治术能很好地控制局部原发肿瘤、精确分期、切除良性PSA源以使治疗失败可以及时发现,继而及时采取后续治疗。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伴随着影像、麻醉、镇痛技术的改善,外科技术显著提高,减少了术后并发症发生率,缩短了住院时间。微创手术也已达到了与开放手术相似的肿瘤学控制效果,并且具有开放手术不能比拟的微创优点,因而广受关注。
2.1.1根治术联合辅助或新辅助放射治疗 一些具有重要意义的研究表明:和保守观察组约54%的5年无生化进展生存 (biochemical progression-free survival,BPFS)相比,辅助放疗(adjuvant radiotherapy,ART)组的BPFS提高到了约72%~74%[8-9]。WIEGEL等[10]报道:10年无进展生存 (progression-free survival,PFS)观察组为35%, ART组为56%,并且无转移生存率和总体生存率都显著提高。
关于立即辅助还是复发后补救放疗,TRABULSI等[11]的对照研究中,从放射治疗(radiation therapy,RT)完成后算起,5年BRFS在早期辅助组为73%,而在补救组为50%;最近的一项高剂量放疗对照研究中,这一结果分别为85%和65%[12]。这些结果表明术后及时辅助RT可以获得比补救RT好的肿瘤控制结果。LOEB等[13]进行了一项RP术后补救放疗的研究,结果显示对于术后未接受过激素治疗的患者而言,7年无进展生存率、癌症特异性生存率、整体生存率在SM+/ECE组(SM+: positive surgical margins;ECE:extracapsular tumor extension)和SVI组(SVI:seminal vesicle invasion )分别为70%、99%、94%和59%、97%、76%。上述数据表明在PSA复发时再进行补救放疗也是合理的,尤其是对于SM+/ECE患者而言,而一些SVI患者或许也能从这种疗法中获益。
不可否认的是术后及时辅助RT可以及时控制微小转移灶,从而使得更多的患者获得生存益处,但术后立即辅助RT可能会使得约30%~50%的患者接受了不必要的治疗并由此遭受不利影响;相反,补救性RT不会使患者经历不必要的治疗,但可能会使伴有微小转移灶的患者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因此需要仔细甄别应当及时辅助放疗的患者和可以PSA复发后补救放疗的患者,以获得最佳疗效。
关于术前新辅助RT, KOONTZ等[14]研究结果显示:所有高危患者的2年无生化疾病进展生存率为67%,5年为44%。由于缺乏大规模前瞻性对比研究,仍不能确定其带来的益处是否胜过其可能增加的术中或术后并发症风险。
2.1.2 根治术联合新辅助和辅助雄激素剥夺治疗 新辅助雄激素剥夺治疗 (androgen deprivation therapy,ADT)可以使外科切缘阳性率减低以及获得显著的病理降级,但是早期的几项研究和Meta分析发现,它对一些重要的临床结果,如无疾病生存率、整体生存率,并没有显著益处[15-16]。在YEE等[17]的一项有关新辅助治疗的前瞻性随机试验结果中,中位随访8年后,除了病理降级和外科切缘阳性率降低外,生化复发并没有显著区别(新辅助激素治疗组为80%,单独外科治疗组为78%)。以往很多认为新辅助激素治疗 (neoadjuvant hormone therapy,NHT)对手术时间影响不大[16],与此不同的是近期的一项回顾性分析认为:NHT不但对无生化复发率没有益处,反而延长了外科手术时间[18]。一系列的研究表明RP术前NHT对重要的临床结果并无显著改善,激素本身也会引起诸如性欲减退、骨质疏松、认知功能障碍、潜在的心血管疾病风险等不利影响,并且会加重患者的经济和心理负担。
与NHT相似,辅助ADT的治疗结果也并不令人满意。以往WIRTH等[19]开展的一项有309人(pT3-4pN0)参加的随机试验中,使用氟他胺辅助治疗组的PFS显著提高,但是整体生存率并未发现显著改善。另外一项分析191例有精囊侵犯而接受辅助激素治疗(hormone therapy,HT)研究中,中位随访10年后,这些患者的BPFS和癌症特异性生存率与未接受ADT治疗的患者相比有了显著的提高,但两组的整体生存率并无显著不同[20]。因此,尽管新辅助和辅助ADT治疗对高危患者术后肿瘤控制有益,但鉴于ADT治疗并不能显著提高整体生存率,临床医生在考虑ADT治疗利益的同时,必须要衡量其潜在的副作用等不良影响。
2.1.3 根治术联合新辅助和辅助化疗 新辅助或辅助化疗在高危前列腺癌患者中使用的合理性是基于其在去势抵抗性前列腺癌及其他实体肿瘤中作用而言的。最近由THALGOTT等[21]报道的一项新辅助多西他赛加完全雄激素阻抗用于局部晚期高危前列腺癌患者的Ⅱ期试验结果显示:尽管有着相当比例的血液系统毒性反应,但新辅助化疗使得97.3%的患者PSA降低,治疗后MRI提示肿瘤体积平均减少46.4%,48.3%的患者发生病理降级,5年BRFS提高到40%。
关于辅助化疗, FIZAZI K等[22]在评估多西他赛和雌二醇氮芥辅助化疗对高危局限性前列腺癌患者影响的Ⅲ期试验中发现:经3个月治疗,去势治疗加化疗组PSA缓解为34%,单独去势治疗组仅为15%,化疗对生活质量的不利影响在1年后缓解消失。
2.1.4 微创外科在根治术中的作用 微创外科技术在外科治疗领域现被广泛使用。一项旨在比较高危患者接受开放式根治性前列腺切除术(open radical retropubic prostatectomy,ORRP)、机器人辅助腹腔镜前列腺切除术 (robot-assisted laparoscopic prostatectomy,RALP)和腹腔镜下前列腺癌根治术(laparoscopic radical prostatectomy,LRP)治疗后切缘阳性 (positive surgical margin,PSM)之差异的研究中,PSM率在ORRP、RALP和LRP分别为52.9%、50%和41.4%,P=0.13;开放手术和微创手术(含RALP及LRP)的PSM无统计学差异[23]。最近GANDAGLIA等[24]研究发现:ORRP和机器人辅助根治性前列腺切除术(robot-assisted radical prostatectomy,RARP)在术后并发症、阳性外科切缘及其它治疗上并无区别;但是,RARP却有着更少的输血和住院时间。
在淋巴节清扫方面, SILBERSTEIN等[25]研究显示ORRP/RALP/LRP三种方法切除淋巴结量及术后病理结果并无显著差别,有差异的淋巴结切除量和手术医生有关而与方法无关。
上述研究表明微创外科在执行RP时和开放手术一样安全、有效,并且具有开放手术无法比拟的侵犯小、输血少、住院时间短等优点。
2.2 放疗有关治疗
2.2.1 高危疾病的放疗 随着放疗技术的发展,前列腺癌放疗可实现更精确的靶向放疗。目前使用的适形放疗、调强放疗及质子放疗允许放射仅作用于前列腺而尽量减小对周围正常组织的损伤。
2.2.2 放疗联合辅助或新辅助ADT 对于局部高危患者,外照射联合去势治疗较单独使用去势治疗能改善局部控制情况、提高生存率[26-27]。BOLLA等[28]报道,高危患者仅接受外照射治疗的10年疾病特异性死亡率为30.4%,而外照射加3年的去势治疗死亡率仅为10.3%;整体生存率方面,放疗联合去势组为58.1%,单用放疗组仅为39.8%。
虽然放疗联合内分泌治疗的益处已被肯定,但最佳的新辅助或辅助激素治疗时间仍未统一。CROOK等[29]在评估新辅助治疗对无疾病生存状态影响的研究中认为:高危组新辅助激素治疗8个月要好于3个月(5年无疾病生存率:71%vs.42%,P=0.01)。LANGENHUIJSEN等[30]设计了一项较为独特的判断新辅助激素治疗最佳持续时间的试验:20例局部晚期患者治疗前前列腺平均体积为82 mL,经过3个月的新辅助治疗后,平均体积减少了31%;而在3~6个月中,平均体积只减少了9%,其中前列腺体积较大者(>60 mL)改变更加明显;在6~9个月时平均体积并没有显著减少。研究者据此认为3个月的新辅助治疗显著减小前列腺体积,6个月的治疗则可以实现减小程度的最大化,即6个月的治疗是最佳持续时间,前列腺体积较小者治疗3个月或许就已足够。
关于辅助ADT治疗时间, DENHAM等[31]研究显示:雄激素阻滞至少6个月延长了GS>7患者的生存状况;对于局部晚期患者和有两个危险因素(GS 8~10、腺体外扩张、或精囊侵犯)或盆腔淋巴结受侵犯者,持续治疗28~36个月似乎更好。一项Meta分析发现:更长的激素治疗时间显著减少了生化、局部、远处复发,有着更长的癌症特异性生存倾向[32]。
2.2.3 放疗联合新辅助或辅助化疗 既往的新辅助ADT研究很少观察到病理完全缓解 (pathology complete response, PCR),这表明去势抵抗在疾病早期即已存在,也提示了或许需要细胞毒性药物去实现PCR或最大程度地实现病理缓解。HIRANO等[33]对磷酸雌二醇氮芥加ADT联合三维适形放疗(3D-CRT)和单独ADT加3D-CRT进行了对比研究,结果显示4年无PSA复发生存率联合组和单独ADT组分别为61.2%、49.4%,P=0.04。
辅助化疗方面, BOLLA等[34]开展的评估高危患者实行ADT+3D-CRT联合辅助多西他赛治疗可行性的研究结果显示:中位随访54月,5年无临床疾病生存率为66.72%。在DIBIASE等[35]针对高危患者的II期试验(外照射放疗+永久粒子植入放疗+辅助多西他赛化疗+长期ADT)中,经过5~7年的整体随访后,5年、7年实际无生化失败生存率为89.6%和86.5%,5年、7年实际整体生存率为83.3%和80.1%。
上述结果支持新辅助或辅助化疗联合RT治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但无论是激素治疗、化疗、放疗两两联合亦或三者联合,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患者仍无法幸免于PSA复发、疾病进展。综合既往发表的关于辅助或新辅助化疗药物联合放疗用或不用去势治疗的文章不难发现,真正能够用在临床上的化疗药物屈指可数,多数的研究试验还处在评估治疗方案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的Ⅱ期试验阶段。未来的研究之中,应该有更多的前瞻性、随机、大样本对照试验以判断治疗方案的优劣,继而择优选用。
2.2.4 增加剂量的放疗 对于放射科医生而言,增加放射剂量可能会阻止那些温和放疗后再次生长的初始肿瘤转移,因此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应尽可能增加放射剂量以利于治疗。ZELEFSKY等[36]研究中,包括高危患者在内的共2 047例局部前列腺癌患者,接受了处方剂量为66~86.4 Gy 的3D-CRT或调强放疗,中位随访6.4年,5年无PSA复发生存率对于接受剂量为86.4 Gy、81.0 Gy、75.6 Gy、70.2 Gy患者而言分别为71%、66%、61%、40%;回归分析显示:接受86.4 Gy的生化结果较仅接受75.6 Gy的患者显著改善。
2.2.5 质子和重离子放疗 质子和重离子放疗是一项新兴的放疗技术,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并未普及。质子射线在进入人体后剂量释放不多,而在到达预设的终末位置时,能量全部释放,形成布拉格峰(Bragg Peak),而其深部剂量近乎为0,因而它可以在对肿瘤进行最大程度照射同时尽可能减小对周围组织的损伤。SLATER等[37]报道了一项1 255例Ⅰa~Ⅲ期前列腺癌患者接受质子放疗或联合光子和质子放疗的研究,结果显示:整体的5年实际无生化疾病生存率为75%,GS≥8的高危组5年BRFS为50%,PSA≥20 ng/mL者为48%。最近一项影像介导的质子放射治疗前列腺癌的研究中:5年无生化和临床疾病进展生存率在低、中、高危组分别为99%、99%、76%,影响日常生活自理的迟发3级胃肠和泌尿系统毒性仅为0.5%、1.0%[38]。这些数据表明质子放疗有着很好的效用,在最小化了毒性同时获得了很好的临床结果。
3 结语与展望
其他形式的治疗,如冷冻治疗、免疫治疗、分子靶向治疗,虽然对于改善前列腺癌患者的临床症状和肿瘤控制有益,但由于技术限制及研究的不成熟,临床应用还不广泛。尽管前列腺癌有多种治疗方法,但目前并不存在某种单一或联合疗法就可以有效控制甚至消灭肿瘤的治疗模式。在生物-心理-社会的现代医学模式下,未来的前列腺癌治疗将是包括泌尿外科、肿瘤科、放射科以及手术、放化疗、去势、免疫、分子靶向治疗等在内的多学科、多方法联合治疗模式。并且随着研究的进展,免疫和分子靶向治疗将会在未来前列腺癌治愈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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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王 玮)
2014-08-19
2014-10-?
上海市重点医学专科项目(No.ZK2012A22)
施国伟,主任医师.E-mail:dr.sgw@189.cn
彭瑞鲜(1987-),男(汉族),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泌尿系统肿瘤.E-mail:fduro_prx@163.com
R737.25
A
10.3969/j.issn.1009-8291.2015-0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