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可持续发展为目标的普通高中能力建设要素及策略分析

韦立君

（合肥师范学院 教师教育学院，安徽 合肥200061）

一、普通高中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内涵

可持续发展是20世纪末提出的为国际社会公认的全球发展新战略。学校教育作为社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必然要为落实可持续发展战略添砖加瓦，而最关键的是首先要实现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学校若要实现可持续发展，需要做到哪几点？或者说应该具备哪些特征？在综合相关研究的基础上，笔者认为关键有以下四点：1.具有超前发展意识，即学校能够根据时代精神与要求以及教育发展潮流与趋势对自身发展作出长远规划；2.具有整体发展目标，即从培养人的角度而言，所谓整体发展是指个体的全面发展、素质提高，即要进行德智体美劳和个性全面发展的教育［1］，特别自实施第八次课程改革以来，该理念又进一步得到强化；3.具有源源发展动力，即学校获得可持续发展的根本动力不在于外部各种投入，而在于自身能力的不断发展，如持续进行的教师专业发展；4.具有协调发展能力，即学校善于根据内外环境变化合理统筹，既能对学校内部各种资源优化配置，又能紧跟社会发展和教育改革步伐及时调整自身，有效应对。

对普通高中（以下简称高中）可持续发展的基本内涵作更明确的阐述，应结合高中独特性质与价值定位。高中属于基础教育阶段，但性质上又不完全同于之前的九年义务教育，因为作为基础教育的最高阶段，其目标和任务是多维度的，不仅联结着高等教育，也要为学生适应未来的工作世界和社会生活做好准备。因此，结合之前关于学校可持续发展特征的基本逻辑，高中的可持续发展应是为了更好适应变动不居的社会发展需要，建立起类型多样、普职融通，结构灵活、尊重选择，功能健全、全人发展的高中教育体系，以培养出能够胜任高等教育和终身学习，能够顺利融入职业生活和社会公民生活的当代高中生。

二、能力建设是高中可持续发展的动力之源

“能力建设”（capacity building）是美国学者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兴起的有效学校研究中提出的概念，在80年代教育改革浪潮的推进下，逐步成为教育改革中的重要策略，“迈克·富兰（Michael Fullan）指出，我们要把注意力准确地集中在实现可持续发展中最困难的问题上，能力建设必定会成为学校所有改进策略中最核心的部分”［2］。

那么，能力建设对高中实现可持续发展具有怎样的意义？一般而言，学校实现可持续发展，会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既有来自外部的，也有来自内部的。从国外相关研究来看，外部的支持固然重要，如正确无误的政策输入和充足雄厚的资金投入，但是真正决定学校能否获得不断改进，从而获得长远发展，关键还在于学校自身能力，学校是否具备了有效应对与实施各项改革政策以及最优利用各类资金的能力？在教育改革中，如果“只有高期望而没有能力”，那将“纯粹是一张过度负担的处方”［3］。所以目前我国学校发展与改革领域所强调的学校内涵式发展与西方强调的学校能力建设，其思路是一致的，即只有注重并加强学校内部各种能力建设，才能使学校获得不断发展的动力，从而最终实现学校的持续发展。

三、普通高中能力要素构成

在西方关于学校能力要素构成的讨论，以上世纪80年代后期美国学者斯皮兰的观点为代表，将学校能力构成划分为三个维度：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物力资本。教师、校长的责任感、意愿及知识构成了人力资本部分；曾被科尔曼界定为一种行动资源的社会资本，关注的是群体或组织中个体相互间的关系；而物力资本除了其经常指代的资金，用于教学的时间和各类材料之外，课程、技术和数据等也随着学校改革的推进成为其中的要素。之后，美国学者科恩和鲍尔在前者观点基础上进一步扩展，提出第四个维度——系统能力，即强调学校应根据各种教育改革政策和要求在整个学校系统内部形成广泛的一致性，例如共同的行为准则、价值体系、期望以及决定个体行为和共同结果之间关系的做事方法等，事实上，系统能力是对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两维能力的进一步整合与延展。

从国内来看，有关学校能力建设研究的视野通常基于两个角度：个体层面和组织层面。关于个体层面能力建设的讨论相对较多，主要集中于教师和校长；组织层面的能力建设，同样也强调集体的合力，如建立共同愿景、成员间融洽的协作关系等。以上两个角度分别可归入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范畴。物力资本的各要素由于是事先作出规定（如教学时间以及课改实施前的各类教学材料）或是外部输入性的（如资金），在可塑性方面不及前两者（特别像人力资本范畴的要素）因此并未如前两者频繁受到关注。不过，随着第八次课程改革的全面推进，物力资本中的课程已逐渐成为一个核心要素。

综上，基本可以明确学校能力要素的构成，对于高中而言，三维度的划分以及各维度的要素同样适用，可能有所变化的是高中未来多样化、综合化的发展趋势会对各要素的依赖程度存在一个重新排序，例如之前提到的课程必将在高中实现可持续发展过程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在信息技术广泛运用于课堂教学的今天，技术、数据等要素将会变得更加重要。但不管如何，高中能力要素的基本构成是不变的，所以笔者将围绕高中改革发展过程中最基本的四要素——课程、教师、校长以及组织展开关于建设策略的讨论。

四、普通高中四种基本能力建设策略

（一）课程建设的职业与科技取向

1.加强学术与职业的关联

我国普通高中的综合化发展如何落到实处，课程建设至关重要，可实际情况是绝大多数高中的课程并未具备与之相应的能力，特别在学生的职业发展需求上无法满足。因此，加强学术内容与学生未来职业以及生活的关联在目前高中课程建设中尤为重要，《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就已明确提出在普通高中融入职业教育内容，探索综合高中发展模式。美国综合高中的发展由来已久，在密切联系学术课程内容与职业以及真实生活情境上堪称典范，并且，为了进一步加强这种关联性，许多高中在原有职业轨的基础上成立职业学院。所谓职业学院实际是高中内部设立的一种小型的、个性化的学习共同体，该共同体会学习以职业为主题的大学预备课程，并且职业学院还会与雇主、社区以及高等教育间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以促进课程的实施与建设。职业学院的实践价值在于其能够帮助学生更好地向后续的教育以及工作顺利过渡，更被美国人力示范研究公司（Manpower Demonstration Research Corporation，MDRC）评价为是旨在改善年轻人工作前景的为数不多的有效干预措施之一［4］。此外，一些由社会组织与高中合作的特色项目，也为加强学术与职业的关联做出了贡献，如美国南部地区教育委员会的州职业教育协会创办的高中特色改革项目“工作的高中”（High Schools That Work，HSTW），制定了更高的目标，不仅要求学生在高中阶段能将学术与职业的知识加以整合，做好应对升学和就业的准备，而且还有后续性要求，即学生能够胜任高中毕业后的学习和工作，发展成为21世纪社会紧需专业的高端人才。该项目对高中课程提出的建设理念主要包括三点：设置大学预备课程，注意学术内容与技能与真实世界问题的整合；为学生提供更多的机会学习富于挑战性的职业、技术研究，对于热门领域更是如此，强调更高水平的学术和问题解决能力的培养；为学生创造更多的基于工作的学习项目，让学生和家长有机会自主选择，教育工作者、雇主以及学生共同参与该项目得设计。从实施的效果来看，凡是参加HSTW项目的学校，都能够将学术与职业（或技术）进行更高程度的整合，而参与的学生也能够更加顺利地胜任后续的学习与工作。

2.加强科技类课程（STEM课程）的建设

以信息技术为特征的知识经济时代，科学技术已成为第一生产力，在以培养高端科技人才为诉求的今天，必然要求增加学校课程的科技含量，这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另一方面，全球化背景下，各国间的联系日益紧密，与此同时，各国间的竞争也愈加激烈，如何在国际竞争中占据优势，科技能力至关重要，特别对于我国这样一个发展中国家，培养科技人才、掌握核心技术更是一项迫在眉睫的战略性任务，否则只能处于全球化经济产业链的低端，无法主导世界经济发展，更无法推动创新。“美国在企业家精神和创新方面之全球领导者的历史地位的确立，依赖于它拥有一支强大的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人才队伍，他们推动着创新的发展。”［5］具有深刻危机意识的美国为了确保其在全球范围内的绝对优势，已在教育领域大力推行充满科技含量的STEM教育，即培养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和数学（mathematics）四门领域的专业人才，为培养未来的工程师和科学家做准备。其中数学和科学作为“新三艺”中的两门学科自被写入1958年《国防教育法》以来，就一直是美国高中的核心课程，2007－2008年度美国评出的全美100所金奖高中，在数学、科学和技术等学科领域皆有突出表现。2007年，在美国国家科学委员会、美国教育部、美国科学促进会、美国国家科学院以及许多其他组织的共同呼吁下，由时任美国总统乔治·布什签署的《美国竞争力法》将促进STEM教育的相关法案写入其中。

由此，高中的课程建设在课程内容本身加强学术与职业的关联，增强科技性，注重学术内容与技能及真实问题整合的同时，也离不开顶层设计、法律保障、社会组织和社会资源的大力支持以及学校内部学习共同体的广泛营建。

（二）教师与校长的高质量专业发展

专业发展已经成为各国培养和提升教师、校长工作能力的基本策略。通过立法为专业发展保驾护航，通过建立专业发展标准和评价体系确保专业发展质量，通过发展多样弹性的专业发展项目满足教师、校长在不同层次与阶段的专业发展要求，以及通过投入大量资金和现代化技术为专业发展提供坚强后盾，业已成为欧美发达国家中小学教师、校长在专业发展方面的宝贵经验。基于我国高中教育发展现状以及教师和校长专业发展面临的问题，在总结他人经验的基础上，笔者认为教师和校长能够获得高质量专业发展应着重考虑以下几点内容。

1.形成制度化的专业发展

由于我国高中仍然面临高考升学率的压力，而教师和校长的专业发展又需要大量时间、人力和物力的投入，因此，专业发展流于形式的现象仍然存在。在当今构建现代学校制度的背景下，教师、校长的专业发展有必要成为学校教育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做到常态化、制度化，因此需要从内容、形式上加以规范。从内容上看，应针对教师、校长专业发展的不同阶段，做到从标准到内容、从内容到评价等多个方面构建一整套连贯系统的专业发展方案。从形式上看，一方面，政府及教育行政部门应通过制定相关政策、法律，以及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保障专业发展顺利实施；另一方面，学校本身也应为专业发展创造条件，例如营建鼓励教师、校长专业发展的学校文化氛围，安排充足的时间，构建多种形式的专业发展共同体以及制定相关管理制度。

2.立足教学实践、强调团队合作

教学，是学校工作的核心。作为教学工作的主要承担者——教师，如何实现有效的专业发展？关键在于专业发展能够与课堂教学紧密联系。作为校长，虽然教学领导不是校长工作的全部，却是校长开展一切领导工作的目的所在，也是校长领导力培养的核心内容。但是从目前中小学教师、校长的职前准备和在职培训内容来看，上级教育行政部门下达的教育政策以及教育专家传播的教育理论和改革理念在培训内容中占有很大比例。因此，校本培训——基于学校实际工作的各类培训，成为目前大力倡导的一种培训形式，其中针对教师开展的听、评课，针对校长开展的基于现场和问题的指导等，都是促进学、思、行相结合的有效举措。

3.应势之需、灵活调整

专业发展并不是一尘不变，当时过境迁、改革主题发生变化时，专业发展也要相应作出调整。所以，需要以一种开放的理念科学灵活地实施各项专业发展。例如，美国针对地域性和学科性师资短缺问题，制定相应的专业发展项目，特别在师资紧缺的STEM领域，更是灵活机动地大胆倡导对来自其他师资富余的学科教师通过相应的转型培训成为STEM领域的教师，当然，前提是这些教师本身对STEM学科具有浓厚兴趣。另外，随着改革主题与内容的不断发展，专业发展的目标和内容也应及时作出调整，例如，目前在美国公立高中广泛推行的大学进阶先修课程（简称AP课程），对教师专业知识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加州的长滩学区专门为此设立了教师进阶先修学校，满足教师在该领域的专业发展需要，而在数据驱动的学校改革背景下，教师、校长则需要接受相关培训以提高数据使用能力。

（三）加强组织的凝聚力建设

1.建立高中问责制度

从高中发展现状来看，自从课程改革实施以来，校长被赋予了更多权力，教师也拥有了更多话语权及参与教育决策的权力。不过权力的放大意味着校长和教师需要承担的责任也被放大了，权力拥有了可是相应的职责是否履行了？结果如何？所以，在美国的教育改革中，自从以学校为单位实施问责制以来，公立高中在组织能力建设上更强调形成高度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是以责任为纽带，在高中内部各成员间形成共同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从某种意义上说，建立问责制更能激发组织形成强大的凝聚力。

建立高中问责制，可以从以下几点着手。首先，应明确职责，通过制定具体的评价标准与指标以及相应的奖惩措施予以落实。长远看，有必要在政策层面保证学校问责制的实施。其次，校长应带领教师积极营建支持问责制实施的学校文化氛围，在各成员间形成共同的愿景、期望、态度以及行为准则等；再次，高中建立问责制的目的是为了提高教学质量促进高中持续发展，因此，在不断确立新目标时，需要配套与之相适应的专业发展，以保证校长和教师有能力达到新要求；最后，学校各项工作的有效运行离不开信息通畅，因此，应为高中内部各成员间的沟通创造条件，建立多种沟通渠道与更多的交流机会，这对于问责制的实施也相当有必要。

2.建立多样弹性的专业学习共同体

创建专业学习共同体为解决美国公立高中各科系部的巴尔干状态，促进高中的持续改进发挥了重要作用，同样，对我国高中的改革与发展也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目前，教研组是我国高中较为普遍也是最基本的一种专业学习共同体形式，但是，在实现高中规模化发展，并逐步走向内涵发展的背景下，教研组形式的专业学习共同体已无法满足教师发展需求，也无法满足学校发展需求。特别即将到来的高考制度改革，将取消文理分科，要求学生能对不同学科的知识做到融会贯通，因此，建立并发展跨学科的专业共同体显得尤为必要，在每学期的不同学习阶段，这类共同体会围绕不同目标和任务确立学习主题，开展针对性的学习交流活动。总体而言，为了学生与学校的共成长，有必要在高中建立多样弹性的专业学习共同体：既有各学科教师专业共同体，也有跨学科教师专业共同体；既有学术类教师专业共同体，也有职业类教师专业共同体；既有长期稳定的专业共同体，也有围绕某一特定主题或任务灵活组织的专业共同体。

以上所述的能力要素虽归属不同范畴，但是在建设的过程中却是相互关联、彼此配合的，因此，高中的能力建设是一项系统性工程，缺一不可。这项系统性工程必然强调学校自身的努力，但几乎每种能力要素的建设都离不开来自社会的广泛支持，因此，也不能忽略了政府、企业界、高等教育机构以及其他社会组织所发挥的必要作用。

［1］汪霞.可持续发展：21世纪的教育选择［J］.中国教育学刊，2000，（5）.

［2］［加］迈克·富兰著.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译.变革的力量— —透视教育改革 ［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0.

［3］张爽.校长领导力：背景、内涵及实践［J］.中国教育学刊，2007，（9）.

［4］Manpower DemonstrationResearch Corporation.（2010）.Career Academies［EB／OL］.http：／／www.mdrc.org／project＿29＿1.html

［5］赵中建.创新引领世界——美国创新和竞争力战略［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