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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唱到秋(外二篇)

2015-03-26周苏蔚

翠苑 2015年1期
关键词:淑萍煎药茶楼

和烟雨江南、小桥流水般妩媚情调相映衬的戏曲,当属锡剧。作为老百姓喜闻乐见、抒情优美、悦耳动听、风格秀丽的锡剧,以苏锡常一带的“东乡小调”为基础,经过“滩簧”演化而发展形成。其中又陆续吸纳了乡村民间“采茶灯”的舞蹈元素;从19世纪20年代起就流行于沪宁线上。金坛城乡目前有上万名戏迷,票友逾千人。华夕晓,一个66岁的老人,便是活跃于戏迷和票友之间的特别人物。

生于1949年9月,正是中华大地东方欲晓之时,因此有了一个寓意无穷的名字——华夕晓。虽然有个好名字,但是3岁就没了母亲,之后又失去父亲,兄弟姐妹10个,苦苦挣扎地只有5个存活了下来,原本应该是排行老九的华夕晓渐渐变成了老四。然而,艰辛的童年、困苦的生活,并没有消磨掉他热情奔放、苦中作乐的心态。或许因为喜爱锡剧,喜爱锡剧濡湿的甜味、朴实的形式,使他比常人更快地成熟起来。而戏文的许多唱词,也启发了他面对现实人生的积极态度。生活在金坛岸头乡村,远离文化氛围浓郁的都市,能够获取锡剧以及其他戏曲的渠道很有限,除了大人们夏季纳凉、冬闲烤火时口口相传的唱段和偶尔“草台班子”演点小戏外,更多的还是村头的大喇叭、家中墙上挂着的小广播。《双推磨》《庵堂认母》《珍珠塔》《双珠凤》《红花曲》《海岛女民兵》,一段段念白,一曲曲唱腔,使华夕晓在童年放羊、养牛、割草单调的劳动里寻到了诱惑,心灵得到愉悦,觉得天外还有一片更大的天,村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

20岁那年,华夕晓带着戏曲、带着欢乐来到山东长岛当守岛炮兵。荒芜的海岛,没有白米饭,没有青绿蔬菜,更没有歌声,没有戏曲,远离亲人的孤寂情绪在新兵中蔓延。华夕晓主动要求,带新兵学唱歌,让战士在高亢的歌声中昂扬斗志,用精神的力量战胜心理的落差。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锡剧开始,13年的军旅生涯中,华夕晓学会了京剧,学会了山东吕剧,学会了二胡、三弦、笛子、唢呐等乐器,还学会了小品、相声、山东快书等曲艺的创作表演,成为部队联欢、演出、创作培训一系列活动的骨干,一直干到连副指导员转业。1988年从江苏警官学校调回金坛烟草公司,在担任了20多年的烟草公司工会主席期间,把企业职工和3000多个烟草经营零售点的业余文化生活弄得丰富多彩,在全省烟草行业内知名度颇高,令同行们刮目相看。特别让华夕晓至今仍激动不已的是,1990年7月1日庆祝建党生日,烟草公司20多名文艺骨干的一场演出。正是江南黄梅雨季,天气异常闷热,本来只能容纳600人的金坛第二招待所礼堂里竟然挤进了千把人。没有空调,天花板上的几台吊扇旋转出的“刮搭刮搭”声,完全被台上台下热情高涨的鼓掌声、欢呼声、呐喊声所淹没。台上一首歌刚唱结束,台下接着就发出“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的喊叫,业余演员也不得不像专业演员一般一次又一次地谢幕。太兴奋了。一身汗水的华夕晓不仅策划、主持了两个多小时的演出,还亮开嗓子唱上了一大段,到了家方才感觉出极度疲惫,但是他还是高兴地对妻子说:“痛快。痛快。太痛快了。”

确实,华夕晓从娱乐中得到了、享受到了快乐,可是,渐渐地他发现周围竟然有许多和他一样痴迷于戏曲、音乐的老百姓。于是从1995年开始,华夕晓联系了一些戏曲爱好者,组织戏迷票友自发进行演唱。快乐的日子总是飞逝而过,2009年10月,华夕晓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他和几位热心戏迷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于2011年7月28日成立了“金坛市戏迷票友协会”,这也是当地第一个有章程、合法正规的戏曲票友组织。为了让协会有个固定的活动场所,华夕晓租了间40多平方米的车库,自己个人每年支付3000元的房租,还自掏腰包投资10000元,逐渐配置齐全了音响、乐器。退休后的华夕晓每年也就40000多元工资,并不宽裕,然而妻子和孩子们全力支持他,要什么提供什么,缺什么给什么。和丈夫青梅竹马的妻子史玉兰,虽然不会唱戏,不会演奏乐器,可绝对是忠实的粉丝,绝对是最热心的观众,戏迷们都亲切地称她为“热心戏迷史大姐”。

也有人曾经用怀疑的眼神问过华夕晓:“你这样天天唱歌演戏烦不烦?”华夕晓爽快地回答:“不烦!我幸福着。因为幸福不是你房子有多大,而是房子里的笑声有多甜美。幸福不是你有多少钱物,而是天天身心自由,干自己喜欢干的事。”一辈子的兴趣追求被满足,这就是无比快乐。如果说想让自己的人生道路走得有意义,那么长久的幸福就是最高尚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华夕晓做到了。

带着他的票友们,甚至还有许多从专业剧团退休多年的老戏骨,像年已70岁开外的张浩明、袁曼晴等锡剧名角也积极参与其中。从折子戏唱段到全本整台大戏,从唱念做打表演到吹拉弹拨演奏,逢年过节在农村露天晒场、城区广场,甚至是灯光大舞台上,紧拉慢唱中将一曲新簧调、芥菜花调,一段簧调流水板、反宫簧调、大陆流水板、二八板和垛板、慢三眼板、自由板,用二胡、中胡、扬琴有板有眼地展示出来。什么小生、老生,什么老旦、花旦,什么彩旦、青衣也能像模像样地在舞台上表演得形神兼备。虽然华夕晓没有正式地拜过师学过艺,可是他对锡剧的唱腔流派仍旧能如数家珍。早年靠着广播、收音机、录音机他认真学唱锡剧泰斗王彬彬的唱腔。彬彬腔抒情优美、柔中带刚、朗朗上口、字字清晰,开国总理周恩来曾赞誉有加,其主演的《珍珠塔》历演几十年经久不衰,许多唱段如《双推磨》《拔兰花》在苏南一带脍炙人口、家喻户晓。天生有副好嗓子的华夕晓追寻着金坛前辈老乡王彬彬“韵味浓厚、起腔高亢、落腔厚重、首尾相呼应”的气质。学久了,连华夕晓自己都怀疑自己,那高调我这嗓子是怎么拉上去的?有一次,常州广播电台交通广播“戏迷频道俱乐部”的“何林戏迷”栏目编导找到华夕晓录制戏曲节目,试听了一段,连声叫好,“有彬彬腔的味。”激越处如天马行空、驱遣自如,又如飞瀑高处倾泻;舒缓时潺潺淙淙,在溪流中蜿蜒淌去;抒情时浅斟低唱,似湖水清波泛起,委婉有致。听说,最近华夕晓又迷上了“锡剧王子”周东亮的唱腔。年轻的周东亮扮相俊朗大气,嗓音高亢激越,音色纯正甜美,行腔自如,流畅如丝绸般光滑华丽。我和他 华夕晓说笑:“那可是岔了辈啦,行吗?”他笑笑说:“没事,也就找个乐子嘛!”日前听朋友介绍说,老华到处在收集周东亮的《白蛇前传》《玲珑女》《清风亭》《玉蜻蜓》的唱腔资料,痴迷着。

想唱就唱,想乐就乐,兴趣无限。许多人都在渴望幸福,其实幸福就在平凡的乐趣中。看来,华夕晓就是一个懂得生活快乐的人。

煎出来的苦口良药

普通人,普通的姓名,普通的工种。

张锁粉,金坛市中医医院煎药室的药工。网上百度“同名同姓”,全国居然有20个张锁粉,江苏省就有17个。4月底的一天下午,我来到浓浓药味的煎药室,把这个信息告诉张锁粉,他很吃惊,然后笑笑说:“金坛好像也有一个,有一年我在其他地方的选民榜上看到过,还以为谁弄错了,把我换单位了,后来才知道是同名同姓。”

1985年3月18日早上8点钟,18岁的张锁粉作为城东乡电力大队北戴村的征用土地工来到中医医院上班。当他随口报出这一连串的数字时,旁边的同事还疑问打趣道:“记得这么清楚?”张锁粉脸上即刻绽开笑容:“30年了,一直没忘。祖祖辈辈都是脸对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终于到我这辈进城拿工资了。”当时中医医院煎药室只有2个人,1个煎药,1个送药。张锁粉年轻,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身体素质好,理所当然担当送药的工作。早年中医医院都是由专人把煎好的药用小热水瓶分“头煎”、“二煎”灌好,一家家送上门。现在门诊量大,送药也就取消了。在中医医院论资排辈,张锁粉算是第四代送药工,他白天认认真真送药,晚上回家自学中医中药。3年后领导见这小伙子做事踏实,便派他去学着配中药。这段药房配中药的经历还真让张锁粉学到不少东西,他私下偷偷地记下了包松年、何玉林等名医的一些方子。现在和他聊起来,仍旧是眉飞色舞,“那些老中医真的可敬,每张药方,贴贴切中病害,花钱也不多。”张锁粉亲眼见过这些名医一碗汤头就把病人从死神手中抢过来,“了不起,乖乖真的了不起。”或许是受了前辈老中医优秀人格魅力的影响,张锁粉有时遇上病人的钱包被窃,开了处方没钱抓药,就悄悄地垫上钱。

正式开始煎药这个行当是1994年,张锁粉按规矩拜了庄利春老前辈为师。庄利春是中药房的老煎药工,如今虽已过世,但是老先生的告诫却时时提醒着张锁粉:“煎药是个良心活,我们不能克扣药材。这辈子做缺德事,下辈子会遭报应。”好师傅就是一本好书,师傅的言传身教使张锁粉终身受益。煎药是背着人幕后做事,许多人都钦佩中医的方子好,可有谁知道煎药的技艺高超,会对处方起到事半功倍、画龙点睛的妙用?中医对中药的煎法是非常讲究的,除了草药的质量有要求外,同样的药方,因为煎法、服法不同,治疗的适应症和效果就会不一样。一个病人即便辨症再准确、用药再恰当,如果煎药不得法,疗效就很难得到应有发挥。按照中药副数、所煎药物重量、药物质地、煎煮时间决定水量,浸泡30分钟。一般宜先武火(大火)后文火(小火),沸前用大火,沸后用小火。张锁粉如数家珍地告诉我:“对于治疗急性热病,四季外感风寒、风热类疾病的,多是清热发散性药物,系花、叶、全草等,这类药物性易发散,气味芳香,煎煮的时间不宜长久。对于滋补调理药,煎煮时间需要长一些,武火沸后用文火(小火)慢慢熬煎,使药物成分充分溶解于汤汁中,让药效达到最佳效果。对于含有芳香性及挥发油的药材,如砂仁、肉桂、沉香等煎煮时间过长会将含量散发减少。对于毒性较大的药物,却要长时间煎煮,让毒性挥发。多年前,金坛曾发生过一件乌头碱中毒的事,有位老人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开了方子,有一味乌头碱草药。取药时,医生告知要煎一个小时以上,儿子取药后忘了提醒,老人按常规煎了半个小时,谁知服下后头晕、恶心、四肢麻木,被送到医院抢救才知道是乌头碱中毒,于是配制甘草、土茯苓、绿豆熬汤作为解药。实际上煎中药是让中药成分不断释放、溶解的过程,当中药与药液中的有效成分深度平衡后,药效便达到最佳状态。难怪明代医药学者李时珍说:“凡服汤,虽品物专精,修治如法,而煎药者鲁莽造次,水火不良,火候失度,则药亦无功。”

以前煎药是煤球炉,有时煤球质量不好,要武火没武火,要文火没文火,实在是没办法,张锁粉他们只能一人一把扇子扇火,经常忙得“夏天一身汗,冬天汗一身”。好在学中医有个规定程序,都要轮岗学煎药,所以煎药室的人手一直没断过。现在好了,用上电磁炉,温度容易控制,要武火有武火,有文火有文火。灌药也是机械化,用真空包装,每袋的药量科学合理。虽说如今不提倡拜师学徒,然而,跟在张锁粉后面学煎药的,少不得一批又一批的大学生,开口闭口“师傅”,叫得张锁粉蛮有成就感的。目前中医医院制剂科煎药室4个人,一年四季忙得没有闲时。

中国是医药文化的发祥地,距今2000多年前的两汉就有了“中医”一词,并在实践中将《易经》阴阳的理论引入人体,通过精、气、血、津液的经络系统,把六腑、五体、五官、九窍、四肢、百骸等全身组织器官联成整体的机能活动。所以滋阴、补阳、调理便是“中和”自体的平衡。中国的药文化有着数千年的悠久历史,汉代《神农本草经》、唐代《备急千金药方》、明代《本草纲目》对后世药物学都作出了重大贡献。2003年“非典”以来,经方中医开始复苏。当我问起煎药这个行当的前景时,张锁粉说:“中医药具有调理、保健、治疗的功效,受老百姓欢迎,只会发展,不会衰弱,现在许多药店都增加了中药,周边同行也常有人过来交流探讨煎药技术。当然,中医除了中药汤头外,还有针灸、推拿、火罐、外敷等,对病体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疗效”

唐朝诗人李中曾在《秋夕病中作》诗里写道:“煎药惟忧涩,停灯又怕明。”一种病中服药无奈的苦痛跃然纸上。张锁粉的感觉是:“煎药人一定要设身处地体谅病患,认真煎好每副药,为解除病症助把力。”今天,我们提倡传承中国传统文化,除了水墨丹青,除了昆曲、京剧,还应该有中医中药的地位。煎药体现了中医药的精髓,虽然历经千年,依旧充满着蓬勃生机,说明文化根基魅力丰厚。如果说中医药是活着的文化,那么,煎药作为其组成部分,便是其灵魂。

想了解中华文化的精神,不妨从中医开始。

应缘我是别茶人

刚刚结束黄梅雨季,转而进入初夏,喝绿茶的时节到了。

取出金坛名茶“茅山青峰”,茶叶随着手的倾斜平稳地落入壶中,经过一番简洁流畅的动作,注入沸水,顺乎自然,耐心等待绿茶汤色浸出。不一会儿,清香的液体由茶壶注入茶杯,清饮雅尝,求得茶之味,表现出茶叶固有独特的品质。霎时,原本安谧的空气活跃起来,茶香扑鼻弥漫,余味悠远,清新澄静。

徐淑萍每天都沉浸于这样的茶世界里,选茶、投茶、泡茶,在茶事体验中寻求意境。然而,这并非是她的悠闲生活,而是在谋生过程里探究出的自我妙趣。虽然家庭遗传中没有习茶的基因,甚至父母很少买茶叶,但早年随闺蜜去了几次茶座,渐渐地被茶吸引了。今天提起这段经历,徐淑萍会笑着解释,或许就是茶缘吧!

从品茶中神思遐想,领略饮茶情趣之意。烦恼时可择雅静之处自斟自饮,或约上三朋四友相聚,细啜慢饮,消除疲倦、涤烦益思。上世纪90年代末,徐淑萍自商贸企业下岗后,便去了南京大学作家班读完本科。回到金坛选择“二次创业”的项目,就是经营一家自己理想中的茶楼。2001年元旦,古色古香的“艺茗轩”茶楼在金坛城区北门大街开业。从此,这个多年孜孜不倦做文学梦,并且在中国一流文学期刊《当代》等发表过诗歌、散文的女青年,终于把文学和茶道有机地融合一身,实现了内心世界的创业梦。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发展中,有两种质性迥然不同的饮料先后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即酒与茶。酒起源较早,几乎和华夏文明同步;而茶的起源较晚,汉朝以来虽断断续续有相关饮茶记载,但作为一种普及的大众饮料,则是从唐代开始。茶风在中唐时期蓬勃兴起,陆羽以及他的专著《茶经》就是代表。陆羽为避战乱,曾在金坛城中九房巷有过一段隐居生活,以至他离开金坛后,当地人为敬仰这位唐代文学家、“茶圣”,在他原寓所设置香案,供祭他的画像。陆羽和《茶经》的出现,以经典的方式宣告中国茶文化的崛起,因而茶风兴起时便和文人相伴随。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一生写了2000多首诗,其中提及茶事的有63首之多,“别茶人”便是白居易的雅号。《菜根谭》的这两句话写得好: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炉烟。难怪徐淑萍将其作为对联挂在店堂中。经营了14年的茶楼,徐淑萍由文学爱好者步入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行列,年龄也渐渐成了顾客口中的“萍姐”。14年来徐淑萍像海绵吸水,阅读了300多本关于茶叶的书籍,并且取得了高级茶艺师的专业职称,叩开了“茶”之门。记得2003年前后,金坛城里开茶楼盛行,40多家茶楼风生水起,仅丹阳门一条百米长的街,就有8家茶楼应运而生。或许是过浓的商业味、缺乏文化的承载力,到2006年左右,这些茶楼纷纷歇业、转租,只有“艺茗轩”健康成长着,并逐渐成为金坛的品牌标志。来金坛的专家、学者,工作之余慕名前往品茗;电影、电视剧组来金坛拍片,喜欢到此取景;甚至小青年谈恋爱相会,也乐于来这里。“艺茗轩”的茶妹和我讲了这样一件事:有一个阴雨的夜晚,原本可能说好来茶楼喝茶的一对恋人,不知何故路上发生争执。小伙子到了茶楼只顾自己上楼喝茶,把姑娘晾在门外。外面下着大雨又冷又湿,姑娘就是不愿进茶楼,徐淑萍发现后赶紧给姑娘递上雨伞。又跑上楼劝小伙子下来接姑娘,两个倔强的年轻人互不相让,一个不肯下楼,一个不肯上楼。徐淑萍跑上跑下十多趟。以礼劝说,并特地泡了热茶给姑娘,为她撑着雨伞,看着她慢慢喝下。两个多小时过去,男女青年先后分别离开茶楼。一年后,这对青年来到茶楼答谢“萍姐”,说是那次“萍姐”前前后后的道理说得真好,双方想了一夜,气消了,依然将恋情继续下去,最终牵起幸福的手。茶楼成了他们美好的记忆。

闲适的人生在制茶中创造出隽永的情调,无愠无喜,随缘练达,而饮茶也可表现出一个人的志趣与心态,品茶、读书便是人生意味的表象。徐淑萍认为:饮茶作茗事,最宜“精行”,操作程序要有条不紊地严谨完成。饮茶与烹茗,既是精致生活的哲理,也是人生形象的创造。做茶人要求敛气,不企盼“气蒸云梦泽”的宏伟,但要求“潦水尽而寒潭清”的明净。品茗如品味人生,泡茶如诚实做人,即便茶楼的房租从最初的一年28000元,到现在一年12万元,茶还是那杯茶,水还是那壶水,徐淑萍仍坚守着。

中国古代即重视茶文化的研究,唐末刘贞亮就有“茶十德”之说:以茶散郁气,以茶驱秽气,以茶固生气,以茶除疠气,以茶利礼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尝滋味,以茶养身体,以茶可雅志,以茶可行道。当代茶文化专家庄晓芳先生也提出“廉、美、和、敬”四字茶德。将茗事艺术化,使茗茶具有美的品质。正因为这样,人们在饮茶中才能自觉地产生美感享受,这恐怕就是中国茶文化的魅力。金坛是一块与茶有着深刻渊源的土地。早在隋朝,金坛西部丘陵山区就产绿茶,“茅翠”曾被称为毗陵贡茶。清顺治年间,茅山乾元观就采制出江南首屈一指的“乾茶”。民国元年(1912年),清卸职道台宋盈之在茅麓生产闻名江南的“茅茶”。民国六年,湖北人纪振纲创办茅麓农茶公司,制作了形质双优的“旗枪”绿茶,畅销全国,出口东南亚。金坛人喜茶、好茶,金坛县城的县前街、小南门大街、小沿巷、大沿巷都曾经有茶园、茶楼林立。著名的有:恒升茶叶店、复来园茶馆、洮湖茶馆。也许,徐淑萍不经意间秉承了他们的风骨。中国是茶叶的故乡,有绿茶、红茶六大茶类,20个产茶省,8000万茶农,茶叶年总产值超过9000亿元,是名副其实的产茶大国。茶之所以为茶,被人们从山野中发现、采摘、加工、存储,成为待客香茗或是饭后消食良饮,人的真诚可能是其最佳的缘分。“别茶”即是懂茶,用平和独立的心态品尝、参与茶相关的活动,谓之“茶人”。“别茶人”在选茶、制茶、烹茶、茗茶、悟茶过程中体现出来的情操和面貌,称之“茶人精神”。徐淑萍能摒弃纯粹的商业功利而坚守这份心境,是否也蕴含着茶事“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

曾记否?文人泛舟江湖之上,一舟、一壶、一扇、一炉,俄而青烟袅袅,煮泉弄茶,茗香四溢,闲云野鹤,谈天论地。或者是乡村街巷的茶肆,老虎灶旁几张八仙桌,几条长木凳,下里巴人三五成群,撩衣擦汗,一手握大蒲扇,一手捧起粗瓷碗,一饮而尽,丢下碗骂皇帝、叹收成。或者是山村乡民围着篝火,喝着热茶载歌载舞。由此,深厚的民族思想精华便通过茶文化,历史性地沉淀下来。国人的血脉因为茶的滋养更多了一份自信。

徐淑萍就是于自信中品味出了人生的那份成熟、稳重。

作者简介:

周苏蔚,省作家协会会员,金坛市作家协会主席。上世纪70年代开始诗歌创作,试图以此来抒发内心的感受。后一直从业新闻媒体,便将文学创作收箱纳柜,然而现实的生活还是给了他许多灵感。2001年起又有模有样地创作了散文、小说,发表在《雨花》《作品》《青春》《太湖》《翠苑》《上海旅游时报》等报刊,偶而也获一些奖项,聊以慰藉那颗已不年轻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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