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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学》的品牌意识与实践

2015-03-20曹惠民

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 2015年6期
关键词:陶然品牌

曹惠民

(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215123



《香港文学》的品牌意识与实践

曹惠民

(苏州大学文学院,江苏苏州215123

摘要:创刊已30年的《香港文学》,不仅是当代香港文学的标志性刊物,也是具有品牌意识的重要刊物。它不仅重视文化积累,也重视文学评论的作用,提升文学批评的地位。该刊物坚持开放多元,凸显都市风味,彰显刊物品位,打造出了世界华文文学刊物的亮丽品牌。

关键词:《香港文学》;刘以鬯;陶然;世界华文文学;品牌

《香港文学》创刊于1985年,至今已经整整30年了。古人云“三十而立”,而立之年的《香港文学》不但是香港新文学有史以来少有的长寿刊物,它以其水平和影响,也俨然越出了香港的界域,不仅成了当代香港文学的标志性刊物,也成了世界华文文学界一个具有品牌内涵的重要刊物。

《香港文学》的30年如何观察评断,固然可以有多种角度,但因其主编的易人,明显地分为两个阶段,则是毋庸置疑的:前期(1985年1月至2000年8月)由刘以鬯任总编辑,近期(2000年9月以来)由陶然任总编辑,两位总编辑差不多正好各执编政15年。有意思的是,刘以鬯固然是创刊元老,接任的陶然也是1985年就参与创刊事宜的另一位元老。虽说刘以鬯(1918—)与陶然(1943—)分属两代人,但他们二位有一个最大的相似之处就是,本身都是拥有丰富文学创作成果的作家,对创作的甘苦有更真切的实际体验,这与纯粹只是编辑而基本不创作的主编就很不一样。此外,他们都从大陆南来,出任主编时都已在香港生活写作了约30年,又都有过海外经历(刘20世纪40年代在南洋当过编辑,陶则出生于印度尼西亚),对内地、香港和海外都有亲身经历和了解,也和香港内外的华文写作者有着较为广泛的联系,人脉很广,这些自身的条件对于主编一份具有“越界”意味的华文文学刊物至关重要。至于他们对文学的钟情,对刊物编辑的投入,更自不待言。当然,就刊物的编辑理念与具体操作而言,或许也是有同有异,同中见异,细细考论,当大有文章可做。但有些不同则是一看就知、十分明显的,比如,刘编时期,刊物封面(甚至内页)是杂色斑斓的,陶编时期,则基本是纯一色的(由白到红),也算是同一刊物不同时期的不同“面目”吧。

《香港文学》2000年9月总编辑易人、改版以来,陶然等人为刊物的发展定下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标杆,并作出了持续踏实的努力,赢得了两岸三地乃至海外华文文学界的广泛赞誉。内容丰富多彩,作品质量上乘,为香港文学构筑了一个高品位的发展平台,把刘编时期的成功又往前推进了一大步。本文拟侧重于观察刊物近期(陶编时期)的某些方面,以求教于海内外方家。

一、重视文化积累,成为了香港文化积累的基地之一。

它十分重视维系、扩大本港的文学集群,着力培养本港的文学新人,大力催生香港文学乃至世界华文文学的佳作、传世之作。在现代社会中,文学的生产与消费和传媒有着极大的关系,其中尤以报纸的文学副刊和独立出版的期刊杂志为重要。报纸副刊且不论,文学期刊杂志由于是一种连续出版物,往往有较为固定的作者群和读者群,比起报纸副刊来,容量要大得多,文学生存的空间自然也大得多,因而在文学生产与文学传播、文学消费的环链中,有着令人瞩目的地位。它不仅是作家与读者间的心灵之桥,也是现代社会的精神绿地。从传播学的角度来说,文学期刊(以及报纸的文学副刊)作为一种连续出版物,在文学的生产与传播方面,既有其利,亦有其弊,必须不断在创作和评论诸方面都加大力度,这也是文化积累的必要之需。如同任何文化事业一样,文学的发展是一个“层积累加”的漫长过程,需要一代代创作家、评论家、编辑家协同努力。有识之士的高明决策与举措,构成了文学发展史上的一个个亮点。必是出于对香港文学发展历史的尊重,出于对广大读者厚爱的响应,也出于对自身所从事的事业的敬畏,陶然和《香港文学》编辑部的同仁们深感有为历史留痕的必要。2000年后,《香港文学》在陶然主持下进行“香港文学选集系列”的编辑出版(至2013年已编辑出版四辑16册),就把一种文化积累的意向落实为具体的另一形式的出版物,每期刊物的即时性与选集系列的长效性相得益彰,使一些优秀之作有可能成为传世之作。比如2003年第一次出版“丛书”四册,就收录作品199篇,作者约有190位之众。从2年10个月34期刊物发表的总量600多万字的作品中,遴选出120多万字(约占总量1/6)的佳作,从而提供了当代文化积累的成功示例。像这样,以一家刊物之力,10多年间编成16巨册的本刊选集系列,在两岸三地出版业都鲜有前例可援。作为一家文学月刊,《香港文学》以两、三年为期编一套选集,这种举措,对于文化积累而言,足堪肯定。

二、打造了香港(并延展至世界)华文文学刊物的一个亮丽品牌。

在经济至上的商业大都会香港,文学期刊的出版除了经费的困扰之外,还受到多种外部因素的制约,一些刊物常常在支撑几年之后即告关门大吉。除了其他原因之外,能不能办出刊物的特色与个性,能不能打出品牌,是刊物能否存活至关重要的一个方面。品牌是一个刊物存在的独特生命力所在。而《香港文学》在众多的香港文学期刊乃至海外(包括东南亚、日韩、澳纽、欧美等区域)华文文学期刊中,无疑是最能呈现出自己鲜明色彩的极具个性的一家。

《香港文学》的品牌,已经成为一种“无形资产”。陶然的所思、所言、所行,都突出表明,作为一个编辑人,陶然办刊的“品牌意识”是十分强烈的。他透过每期的“卷首漫笔”与作者、读者作即时的沟通。每期一则由总编辑亲自执笔的数百字的短文,不时闪现着因应各期内容而衍展出的一类文学观念、一种编辑理念或一点独到的思考,同时又不失为一篇美文,识见、思想与文情并茂,是研究香港文学期刊的宝贵原始资料,也是品牌意识的连续宣示,渐次明晰这本香港容量最大(也可能是华文世界里容量最大)的文学月刊的理念与追求。在他的编辑视野之内,名家、新秀都是刊物宝贵的精神资源,他们也乐于做刊物的有力后盾。广邀名家赐稿,直接提升了刊物的水平与声誉。以小说方面为例,从名家如白先勇、西西、海辛、也斯、昆南、莫言、苏童、王安忆、格非、迟子建等,到较为年轻的黄锦树、陈汗、陈宝珍、韩丽珠、王贻兴、潘国灵、董启章、黎紫书等,都称得上一时之选。说是名家林立,并非夸饰之词。《香港文学》的作者阵营高手云集,身手不凡,大家新秀们倾情逞才,合力演绎各具个性的文字演出,“乱花渐欲迷人眼”,使《香港文学》期期见精彩,季季有高潮,琳琅缤纷,热烈中有别样的探求,优雅中含深情的坚守。成就品牌,自是水到渠成之事。

三、高度重视文学评论在文学刊物中的作用,提升文学批评在香港文学乃至世界华文文学发展中的地位。

在文学评论者稀缺的香港,《香港文学》特别注意加大扶持力度,并扎扎实实落到实处,一方面善用港内外资源,另一方面,也努力发现港生港长的评论人才,就读于北京大学的李嘉慧博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2011年2月号,《香港文学》曾不吝版面,发表了她长达数十页的有关香港文学的文学批评论文《黑夜里的闪电——试论〈香港文学〉文论选中主体的逃逸》,见解新颖深刻,说理有根有据,文后所附之注释有109条,所附录的涉及论文有90种,合共近200条,足见此文内容的厚重与规范、严谨。这样不遗余力地提携本港批评新人的大动作,这样倡扬扎实厚重的批评风范,对于在地的文学批评新人是一个空前的彰显,必能给寂寞中面对都市丛林的作者们带来同道可期可媒、可相呼应的暖意、慰藉与助力。

创作与评论的互动,是《香港文学》与编者有意识推动的办刊策略的组成部分。这种创、评互动,尤其还见于评者对该刊发表的作品的评论,二者的“搭配”,应是编者的自觉所为。如此便形成了作者、评者与读者的三边互动,不失为一种高明有效的编辑策略。它曾多次开出文学批评展,每次展出,必将参与其中的为数不多的香港评论者放在显眼的位置,他们的评论对象也基本上就圈定在香港作者身上,这样的港作港评模式对推进香港本土的文学批评绝对是个上佳的方式。

至于评论的对象、内容,在充分关注香港文学的同时,绝不自限于香港一地,内地、台湾、澳门都给予较多的安排,海外各区域几乎每期都会有不同形式的评论出现;既可以是评论当代乃至当下,评古代也不是不可;甚至每年的诺奖得主,也会给予一席之地——安排一个研究专辑。也斯曾说过香港文学与两岸文学相比,“它自有中间性的位置”,道出了香港的特殊地位,其实在整个世界华文文学世界中,香港的地位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四、坚持开放多元,凸显都市风味,彰显刊物品位。

在文学观念与取用标准上,《香港文学》竖起开放、包容和多元化的旗帜,它对本地的文学资源固然格外经心,也积极迎对八面来风,“立足本地,兼顾海内海外;不问流派,但求作品素质”,更明白无误地向所有华文写作者传递了一个极富凝聚力亲和力的信息;该刊对港内外、海内外的写作者一视同仁,在作品“素质”面前,人人平等,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刊物的品位,这种视野的开放性,使它成功地营造出大气度、大气象的刊物形象。对于《香港文学》来说,这种多元创新的编辑理念,无论是对打造个性品牌,还是紧跟当代节拍,无疑都是正能量。

既然是立足于香港,《香港文学》意欲形成的最大特色,也是它形塑自我形象最基本的立场,便是紧叩当代都市社会的脉动。这种在多元中竞争、在发展中创新的思路,正是《香港文学》月刊得以在有限的空间展拓出较为廓大的舞台的主要原因之一。面向都市丛林,把握都市当下的脉动、节奏,及时作出自己的反应,这是改版后的《香港文学》最为突出的取向。它犹如一把楔子,深深地介入了香港这个充满活力的“动感之都”的内里,感应着都市当下的存在和心灵,展示着文学催生者的追求与理想,同时满足着依然钟情于文学的人们的希冀。香港文学本以“都市文学”见长,这是它在现代中华文学大格局中得天独厚的骄人面目。紧跟都市节奏,在《香港文学》的编者看来,当然首先、也主要的就是贴近所处的当下香港的现实生活,这种明确的“在地”意识,不仅表现在所刊作品的题材、背景、环境、人物、故事等方面,也表现为作品的生产者,是以本港作者为主干,从而凸显出刊物的香港阵容。改版伊始,陶然在《香港文学》第189期的“卷首漫笔”《留下岁月风尘的记忆》中,就开宗明义地宣示“继承之外,也要跟着都市节拍发展”。在这里,“都市节拍”和“发展”都是关键词。“发展是硬道理”,亦是一个刊物存续绵延下去的生命线,而“都市节拍”则是刊物关注的中心焦点,是它的灵魂。应当说,《香港文学》近两三年来发表的小说、诗歌、散文作品,都凸显了刊物的这一精神主旨、理想追求。

在创造展拓2l世纪香港文学的前景时,抓住“都市文学”这一中心点,就无异于抓住了香港文学在整个中国文学中的命脉。一幕幕发生在钢筋水泥、石屎森林里的人间活剧,正演绎着都市凡俗人生的悲欢与哀乐,剖解着工业文明和全球化背景下港人的生态心态。作者们面对着都市丛林,做的却是“掘一口深井”的工作。他们所要探究的就是深藏在摩天大厦背后和一些有着或土或洋的名字的港岛街道下面的生活真相和人生秘辛。第一辑的《文论选》中以都市为论述角度的论文就有十多篇之数。如果不是应和着这种节奏鲜明的“都市节拍”,《香港文学》很难成功地收获到它作为文学媒体的“品牌效应”。作为一个在香港生活了四十多年的资深作家兼资深编辑,陶然动用了他积累达数十年的编创经验和人力资源,感应着都市节拍,拥抱香港,和歌起舞,这就让读者从《香港文学》这个旋转的艺文空间把握到了有着“动感之都”美称的国际大都市的当下脉搏。“都市节拍”的深层意涵也离不开现代性、现代化乃至全球化的内质,紧贴社会现实,坚守自身尊严,不盲目趋附某些文化流俗,又不失与时俱进的风度,只有这样,文学刊物才能直面市场经济的挑战,并起到它对于社会人群的应有作用。《香港文学》在文学边缘化的今日香港,为纯文学走出生存困境显示了某些可喜的前景,对于新世纪都市文化建设的具体操作,其所显示的正面价值与意义,应当说是毋庸置疑的。

《香港文学》是一座百花苑,也是一个竞技场。港内外的各路人马,从八方四面汇聚到这里,十八般武艺,各有招式,把一本《香港文学》经营得有声有色、生气盎然,骎骎然鹤立于华文文坛。比如收入“香港文学选集系列”丛书第一辑的190位左右的作者,来自香港本土的就占到二分之一左右,港内港外秋色平分。但分册而观,出自香港作者手笔的在71篇小说中,占了7成,81篇散文中,占5成,而47篇文论中,则只占3成,换言之,本港作家的努力在小说和散文中均有较为可观的表现,而在文学评论上,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这现象颇有意思,且耐人寻味,文学评论是香港文学的弱项,“香港文学选集系列”与别家杂志社或出版社类似的文选不同之处——不仅出创作选,还出评论选,就更凸显了编者的良苦用心与可贵识见。至于是写实,还是现代,或是后现代,是对写,是接龙,还是故事新编,作者多元探索,编者悉听尊便。就“香港文学选集系列”丛书而言,“兼及题材的广泛性、手法的多样性、布局的合理性”是既定的考虑,兼容、多元、互动、响应、竞争、共生……所有这些,已日益成为当代文学期刊别无选择的相同发展策略。

五、精心策划各个地域、各种专题、各类文体专辑,建构了世界华文文学界交流与互动的平台。

专辑的策划从刘编时期开始,就是《香港文学》的一个保留节目。陶编时期更是翻新出彩之处多多。专辑的选题有几点值得高度肯定:一是一直把香港本土选题放在近乎首位的位置。每年的1月号正逢刊物周年纪念,“例牌”地都是“香港作家小说专号”,集中发表香港作者(约18~20人)的新作。再以2014年的《香港文学》为例,就有香港作家小说展、香港作家散文大展、“香港,香港散文”专辑、香港文学小说展评论特辑、悼念罗孚先生特辑、“艺术对话:也斯周年祭”、《大拇指》重聚展、香港台湾电影小说专辑、苏童在香港专辑等专辑,几乎隔期就有一个香港本土的专辑,密度够大。二是凸现创意、新意。仅举一例,2014年7月号推出的“世界各地机场专辑”就极有新意,让人眼前一亮,读之大长见识,大饱眼福!得到很多朋友交口赞誉。“《大拇指》重聚展”,力邀老人谈往事,既是对前行者致意,也是一种史料抢救的举措,堪称别出心裁的策划。三是作者和研究对象的覆盖面几乎遍及全球。各大洲、各国、各地区作家的各种体裁的创作,不仅散见于该刊的每一期,还会三不五时地推出个专辑。2010至2011年间,《香港文学》更是推出了一个“海外华文作家专辑”系列,几乎每期(除了有周年庆内容的第1期)都有一个华文作家的研究专辑,列入这一名单的有:赵淑侠、朵拉、苏炜、喻丽清、聂华苓、刘再复、洛夫、尤今、黎翠华、蓬草、刘荒田、施叔青、绿骑士、希尼尔、黎紫书、张错、锺怡雯、严歌苓、卢因、痖弦、陈谦、叶维廉等。这样的视野,这样的气度,求之于全球有华人写作的地方,都很少有和它相比的刊物,真是海纳百川,胸怀全球!说《香港文学》是世界华文文学的一个品牌,于此也可得到佐证。

我们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立之后的《香港文学》会创造更辉煌的业绩,《香港文学》在世界华文文学史和世界华文文学传播出版史上的独特价值和历史意义,将会为华语世界越来越多的人所看到所认同。

责任编辑:庄亚华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3-0887(2015)06-0012-04

作者简介:曹惠民(1942—),男,教授。

收稿日期:2015-11-20

doi:10.3969/j.issn.1673-0887.2015.06.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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