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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马克思恩格斯城乡关系与“人与自然”关系理论内在统一性的探究

2015-03-20王丽丽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14期

王丽丽

一、初期:城乡关系的同一和人与自然的初步融合

前技术社会,即科学技术尚未形成和开始蔓延,人类尚未完全开化的时代,一切活动都基于生存资料的满足,人们主要居住于乡村,从土地获取生存所需要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由于整个社会处于生产力不发达的状态,人们的需求仅限于对生存的物质资料的满足,没有所谓的社会分工,城乡之间并没有明确的界限,更确切地说,城市的概念并没有形成,两者是无差别地存在着。随着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城市逐渐形成了,并带着自身独有的特征脱离了乡村。当然,这种脱离经历了很长的时间,直至人与自然初步融合的状态被打破。

人与自然初始的融合状态被打破,折射在社会关系上凸显的是城乡关系的变化。人作为历史存在主体,首先需要得到物质资料的满足,维持其个体生命的存在。而在人类社会早期,生产力水平低,科学技术不发达,人们大多从自然界直接获取其所需的物质生产资料。正如马克思所说:“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这就是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地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1]此时,城乡完全统一于自然界,作为同一的自然空间存在于人类社会之中。

人和自然相互融合,这是前技术社会的必然结果,表现出人与自然之间不深刻的相互影响。其特征,首先,索取是有限的。在技术未渗透和延伸的时代,由于对自然界的“无知”使人对自然界充满敬畏,把它理解为拥有绝对权威并且是不可控的神的化身,理性没有占据人们的头脑,而是感性地认为要完全遵从自然法则,并受自然界的支配,对自然界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带有畏惧感的索取。其次,破坏是较小的。由于社会早期生产力不发达,联系不紧密,处于孤立、分散状态下的人类,其组织和操作能力有限,对自然界的掌控和征服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城市与乡村在人与自然的相互作用较小的前提下,作为满足人们生存资料的自然界的载体,呈现出无本质的差别。但随着人们对生产力发展的迫切追求以及各种需求的不断增多,蕴藏着打破人与自然融合氛围以及城市与乡村同一局面的新动力。

二、转变:城乡关系的分离和人与自然的对立

科技进步给人类社会带来了重大变革,社会历经了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以及新技术时代的转变。生产力突飞猛进,社会以科学技术为支撑,在生产资料、生产工具、生产方式等方面出现质的飞跃,以机器代替人力,进入机器化的工业文明时代。分工作为科学技术和生产力进步的必然结果,是促使城市逐步脱离乡村,形成具有工业文明社会时代特征的空间体即城市的主要动力。生产力的发展进一步扩大了社会分工,将过去低水平的公有制变为私有制。在这种背景下,利益分化越发突显,由于城市和乡村的各自不同利益,造成了两者的分离并最终走向对立。以工商业劳动者为代表的城市利益集团出于保证自身利益的目的,在分工的推动下,大致经历了由手工业者组成的利益团体、封建行会,最终由手工业者、商人等劳动者共同组成的城市利益集团几个阶段。这严重影响了农村利益的既得者——“土地贵族”的利益,造成了与农村土地贵族利益集团间不可调和的矛盾。马克思曾指出,“一个民族内部的分工,首先引起工商业劳动同农业劳动的分离,从而也引起城乡的分离和城乡利益的对立”。[2]马克思认定分工是城乡分离的起点和城市战胜乡村的动力所在,并且梳理出城市脱离乡村、两者相互分离的发展过程:各民族内分工的产生,促使城市工商业劳动与农村农业劳动的分裂,这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城市与乡村利益集团的对抗,最终引起城市与乡村的分离。

城乡利益的对立和城市与乡村的分离,反映了人类对自然界掌控能力和支配能力的提升。人们在自然界中开始最大化地挖掘自身所需的物质生产资料,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让技术渗透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科学技术的支撑下,人们改造自然界的能力体现在把技术应用到变革生产方式、生产工具、生产资料等方面,并从人类自身的需求和利益出发去占有自然资源,使自然界在最大的程度上服务于自己的物质利益需求。但在人的主体性价值被高度弘扬以及物质利益占据主体地位时,势必会造成人与自然界间的种种矛盾。

所以,人类为了寻求自身更好地生存与发展,竭力从自然界获取生产和生活资料,出现了城市与乡村的功能逐渐分化,两者所依托的生产方式和产业有明显的不同,人们因为居住在城市与乡村这两种不同环境而被贴上不同身份的标签等情况,打破了人与自然界之间原本的物质变换关系。马克思对物质变换作过详细的定义与阐发:“一是指自然和社会之间通过劳动而进行的实际的物质变换相互作用;二是在广义上使用这个概念,用来描述一系列已经形成的但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总是被异化地再生产出来的复杂的、动态的、相互依赖的需求和关系,以及由此而引起的人类自由问题。所有这一切都可以看作与人类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相联系。”[3]劳动是实现上述物质变换正常化的手段和途径,因为劳动作为沟通人与自然界以及社会之间的桥梁,不断地改造人与社会和自然之间的关系,以集体利益为目标的社会活动会积极改善三者之间的关系,而以私人物质利益为主导则会打破三者之间的平衡生态状态。在发达的工业文明社会,科学技术的发展速度催生了更大范围的分工,加剧了城乡的进一步发展,也使人与自然界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技术的合理性日益成为社会的统治工具,用来掩饰其带来的不合理秩序。当这种不合理秩序愈发凸显时,会逐步引起人们对科学技术本身、人类自身需求和社会的承受力等问题的思考,对科学技术与理想的生存状态之间关系不协调的重视。

三、发展:城乡差距逐渐变小,人与自然的对抗逐步缓和

城市在与乡村的分离过程中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最终取得了对乡村的压倒性优势,但是城乡之间的对立反而出现了逐渐缓和的趋势,这得益于人与自然之间对抗的减小。起初,城市力量由小逐渐变大并战胜农村,这是“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的需要的”,城市的发展需要借助于乡村的各种资源,特别是从乡村掠夺资本和大批可供雇佣的“自由”劳动者,而乡村的广大农民因缺乏必要的生产资料,为了维持其基本的生活纷纷逃离乡村涌进城市。毫无疑问,这些进入城市的农民并不能靠诚实劳动获得基本生活保障,利益的对立化使劳动者大部分的劳动成果被工商业所有者剥夺,剩余的劳动成果所换取的工资报酬并没有使他们摆脱被剥削、压榨的现状,居于社会底层并缺乏社会地位是他们真实的生存现状。更加严重的是,城市所生产的工业产品完全战胜了乡村生产的农业产品,工业产品对农业产品的优势是极为明显的,工业压榨农业的力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城乡差距被进一步拉大了。马克思与恩格斯描述了这种对立与现实:“城市已经表明了人口、生产工具、资本、享受和需求的集中这个事实;而在乡村则是完全相反的情况:隔绝和分散。”[4]

城市在此过程中扮演的角色不仅仅是压榨者,也是先进文明与社会潮流的引导者,它把城市所代表的工业文明散播到了乡村,使城市与乡村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农村人口源源不断地涌进城市,这种大规模的人口流动,不但增加了城市劳动力,也使居住于乡村的人们从闭塞走向开放,由愚昧转变为开明,逐渐摆脱了以往狭隘封闭的生活格局。工业文明社会中城市影响乡村的例子比比皆是,最显著的是农业机械化的加快。随着工业现代化的进程加快,在各方面展开了对农业的支持,将先进的工业技术、生产工具、科学技术等带入乡村中,辅助农业的发展,推动农业的机械化和自动化,改善乡村居民生活和生产方式,提高农业的现代化水平。农村原来长期存在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变得不再适合工业社会化的需求,传统的分散式农业耕作方式逐渐被抛弃,取而代之的是先进的合作经营的机械化生产,这在某种程度上缩小了城乡之间的差距,使得两者各自的功能性日益凸显,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的大分工。

城乡关系上述新变化的显现,是人们逐步转变自身与自然间关系的必然结果。虽然科学技术促进了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加快了城市化的进程,却给人们在处理人与自然和社会等方面提出了新的挑战,城乡关系的改善是人们积极应对的结果,人们一方面树立正确的价值取向,肯定生活是有意义的,坚信空间是共同的,城市的发展离不开乡村所提供的各项基础性保障,只有乡村逐步完善自身的农业生产体系,才能更好地服务于城市的发展。同时牢记环境是脆弱的,一旦人们的开发超过自然界自身的承载能力,城市与乡村的发展都将会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坚信人具有主观能动性,通过掌握大量的科学技术手段,在提高生产力的同时最大化地降低对生态环境的影响,以经济效益和环境效益双赢为目标,努力缓解城乡之间的矛盾。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说,“只有通过城市和乡村的融合,现在的空气、水和土地的污染才能排除,只有通过这种融合才能使目前城市中病弱的大众把粪便用于促进植物的生长,而不是任其引起疾病”。[5]这里指出城乡作为社会共同体的有机组成部分是相互联系的,切勿过度地对乡村进行各种自然资源粗放型剥夺。在加快城市化的同时,站在可持续的角度上去处理工农业的发展,调和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

四、回归:城乡关系和人与自然关系走向融合

对于城乡关系发展的趋势以及最终归宿,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曾作过论述,当前中国城乡关系发展的现状进一步印证了这一论断,也表明城市与乡村正逐步走向融合。恩格斯在为共产主义者同盟所写的《共产主义原理》这一经典著作中,不仅批判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私有制,还提出了消灭私有制的构想。在私有制消灭的过程中,城市与乡村之间被割裂的关系将会被打破,呈现相互融合的状态。马克思恩格斯也指出,在未来共产主义社会中,较高的生产力水平使得社会成员所需的物质生产资料极大丰富;打破了过去旧的社会分工,由全体社会成员共享自身的劳动成果;彻底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人的私人利益让步于社会的集体利益,城市和乡村成为相互联系的统一整体。与此同时,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要实现城乡的融合,消灭城乡间的对立,需要从多方面进行变革,如,政治层面,无产阶级必须通过暴力革命手段推翻资本主义的政治权力体系,才能夺取国家的政治领导权;经济层面,无产阶级应把资本主义私有制转变为社会主义公有制,实现私人资本国有化,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层面,这里涉及工农业以及科学教育卫生事业,如推进农业的工业化进程,加快农业的产业化和现代化,鼓励人口之间的流动,特别注意城乡之间以及工农业之间的人口分布问题,消除城市和乡村的界限。通过上述手段和措施试图实现城乡融合,走向其最终的归宿——人与自然的和睦共处。

综上所述,通过论述马克思恩格斯城乡间同一——分离与对立——融合的发展过程,折射出城乡关系理论和人与自然关系理论的内在一致性。我们应努力协调,在自然界的承受范围之内去满足人类自身的需要以及人类社会共同利益的需要,使人不再居于对自然界的统治和支配的地位,回归人的本真状态,促进城乡关系的融合以及人与自然间的和谐。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15.

[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8.

[3]约翰·贝拉米·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M].刘仁胜,肖峰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175-176.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04.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46-6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