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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精神分析层面探析纪德作品中的个体生命

2015-03-19蒲真真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4期
关键词:盲女纪德丽莎

蒲真真

纪德是法国最具有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他一生都在追求自身理念和实现自身价值,其作品从多层次、多角度、全方位对纪德的生命和人生情感做了最好的诠释和解读。

一、纪德作品中个体生命的沉沦

纪德的爱情三部曲中,主人公阿丽莎和表弟杰罗姆(《窄门》)盲女和牧师(《田园交响曲》)米歇尔和妻子玛丝琳(《背德者》),从不同的情感认知角度分别演绎了不同寻常的爱情悲剧。在正常人眼中,这些情感的表达方式无疑是病态的,但这恰恰表现出种种扭曲的人性:两个相爱的人为了所谓的宗教信仰放弃了幸福的生活;和不爱的人偏偏产生了爱情的纠葛;为了自己的快乐和追求宁愿牺牲妻子。这些故事温和、凄美的背后昭示了人性深处的懦弱和偏执。

1.宗教戕害。宗教意识在西方人的生活中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也在人们的精神领域中占据着异乎寻常的位置,这从《窄门》中阿丽莎对命运的选择可以略见一斑。她对表弟的爱虽至真、至深,却要与他保持距离,爱得越深越要与其疏远,她要从极乐至福的窄门中进去,和表弟在天堂里相聚。

信仰本是人类至善的标志,可是阿丽莎却无情地受其戕害,她的思想已经被宗教深深禁锢。在她的意识里,最真挚的爱情也无法与内心深处对上帝的虔诚相提并论。 她的爱是本能欲望或自然之爱欲至上的“理性”上升,在对上帝和情人的选择中,她实现了自己对生命的理解,并以实际行动遵守了对人生的承诺。可以说,纪德是借这一角色来传达自己对同性肉欲的厌弃和禁锢。从文学角度看,这是创作上的换位思考。阿丽莎的形象和其心理成长历程与纪德的经历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都是为了使自己和所爱之人的感情能够天长地久,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改变感情的纯洁性,都要忍受来自内心的巨大折磨和煎熬,这种折磨、煎熬是由个人对宗教的认识和对信仰的理解程度决定的。

牧师之子雅克也是一个在教义掌控下情感的牺牲品,说到底是他善良的本质将其牢牢地控制在父亲的思想里。一句“我要你凭良心去做”,就能将雅克说服。牧师这么虚伪的话语是要让儿子远远地离开盲女,最终导致温顺心善的雅克失去了幸福的生活。这人性的虚伪与自私、人情的淡薄与冷漠,无不彰显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沉沦和窒息。

2.道德缺失。牧师对盲女的爱既是自私的,也是不合乎人们普遍认同的仁义道德的。牧师在现实生活中解救了盲女,给她带来了光明,但自己却深深陷入了感情的漩涡不能自拔,并使这种感情蒙蔽了双眼,让自己成为爱情世界里的盲人。本来有妻子,却要自欺欺人,和儿子争抢爱人,这种扭曲的爱给盲女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和沉重打击,最终以生命为代价结束了这份沉重的感情。

《背德者》中的米歇尔则和《窄门》中的阿丽莎截然相反,他对人生的自我展现是感情中的另外一种极致状态。读者可以明显地感受到这个人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放任和冲动的本能及亲近大自然的原始力量,这也许就是来源于人类自身并与自然相融的原初本性。

他与妻子看似正常的夫妻关系下隐含着他人性的沉沦与背德的成分,他对自身价值的追求与实现是以危及他人生命为代价的。主人公的沉沦并不是一种简单化的堕落,它混杂着复杂的矛盾与哲理的内涵,甚至还具有某种合理的因素,它最初是以正常人性的发展与复归作为其起点的[1](3),这也说明了人性在本质上是脆弱的,是多元的。伦理道德是个较宽泛的概念,在人们长期形成的意识形态中发挥着指导性的作用。米歇尔在人道的概念中选择了背弃,他的一些行为证明其道德与责任缺失的底线,如恋男童癖,这正好印证了文学映照社会现实,文学现象是社会现象的反映的说法。同性恋成为普遍的社会现象与文学的内容,标志着资本主义精神文明的危机,也暴露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腐朽的一面[2](139)。

另外,写作也是一种特殊的生命体验。《背德者》和《田园交响曲》中涉及了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就是人格和道德在生命中的底线。究竟何为背德?人们的传统观念将同性恋视为一种恶癖,同样将违背婚姻、夺子之爱的行为排除在道德防线之外。纪德将人性的阴暗面通过这些故事真实地表现出来,是物欲世界的本真反映。

的确,这三部不同的作品都揭示了人类感情世界里不同成分、不同程度的道德缺失,打上了人性沉沦和窒息的深深烙印。它们同对资本主义条件下病态人性的描绘与剖析,同样体现了批评的意图与醒世的目的[3](3)。

二、从精神分析的角度看纪德作品中的人物形象

纪德爱情三部曲中三个故事,三种激情、欲望与精神的交融,可以将其归结为人性与物质世界的种种抗争。虽然纪德的作品不如心理小说描写得深入、传神和震撼人心,但是其创作手法的细腻、贴切,给人物形象的塑造增色不少。纪德说他的一些作品是带批评性的,《窄门》是对某种神秘主义倾向的批评,《田园交响曲》是对某种自欺欺人形式的批评,《背德者》是对某种个人主义的批评[4](9)。 在这些批评的背后,纪德似乎寄托着更多精神方面的思考。

弗洛伊德把意识特征的三种特质定义为无意识、意识和前意识,还相对应地界定了心灵的三个范围,即本我、自我和超我。其中“本我”处于心灵的最深处,无道德感和责任感可言,是无意识状态的本能冲动;“自我”是由“本我”的一部分改变而来的,“自我”有一定的意识,能感知外部的刺激;而“超我”拥有了所有道德的约束,“自我”衔接着“本我”和“超我”,对两者起到了一定的平衡作用。

这些概念或多或少地渗透在纪德塑造的人物形象中,对揭示人物心灵和精神世界有一定的指导意义。前意识和超我本能地对阿丽莎的心灵起到了关键作用,所以她才能放弃现实的爱情和幸福,去实现“超我”所追求的完美和其所认可的较高层次的东西;米歇尔的人格中则过多地流露出“本我”的成分,没有道德和责任的约束,以自我为中心,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认为的快乐;而盲女在“本我”、“自我”和“超我”的多重折磨中卸去了自己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似乎能够更深入理解纪德安排的这些人物不同的命运。容格认为个性只有在死亡降临时才达到真正的完美,阿丽莎和盲女都完成了这一过程的完美蜕变。尤其是阿丽莎,她对上帝的虔诚与其说是她对爱情的困惑,倒不如说是她在追求精神世界的完美极致。米歇尔的妻子玛丝琳是一个弱者的忠实代表,她为了家庭、丈夫付出了自己的所有,直至生命,可是这一切在米歇尔心中却是极其合情合理和理所当然的。作者只有为她安排这样的命运,才能结束她一生的不幸,这也从侧面看出人生存状况的差异性和男女两性在家庭生活中的不同职责。

纪德曾说过,对人来说,快乐不仅是一种天生的需要,而且还是一种道德的义务,我早就觉得,快乐比忧伤更珍稀,更难得,也更美好。因此,我把自己的幸福当成一种使命来承担,要向周围传播快乐,我认为最有效和最可靠的办法,就是本人做出表率,当个幸福的人[5](2)。作家个人的人生观、幸福观和情感观不自觉地流露在作品中,人们从对作品的探究中找寻属于作家本人的特有品质。纪德正是在自己的作品中释放着人性的某种能量,所以无论是作品还是作家,带给读者的不仅仅是简单的视觉享受,还有来自两者间的或隐或现、或明或暗的种种制约关系。当然,读者能够理解作家和作品,也是与其心灵上的交流与互通。纪德的作品正是给人们一种这样的感觉,让人们去细细地体味与品评。

[1][2][3][4]柳鸣九.超越荒诞——法国二十世纪文学史观[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5.

[5]纪德.背德者·窄门[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8.

[6]洪永娟.心灵的明镜[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2007.

[7]罗国祥.二十世纪西方小说美学[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1.

[8]张若名.纪德的态度[M].北京:三联书店,1997.

[9]朱静,景春雨.纪德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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