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方式和价值:《活着》小说版本和电影版本对比
2015-03-18王新兴
王新兴
余华作为我国先锋文学的重要代表之一,他在小说《活着》创作完成以后,在小说自序中这样写道:“人之所以活着就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其他事物而活着”。[1]当余华的小说出版以后,导演张艺谋又将其小说《活着》改编成了电影版本,人们经常拿《活着》的小说版本与张艺谋拍摄的电影版本的《活着》作对比,而二者之间所存在的一些内容和视角也值得我们去对其进行分析和探讨。
一、从死亡的相关处理当中去寻找活着的人生价值
从鲁迅的小说《孤独者》总共有三次辩论,分别在“我”与魏连殳之前展开,其中把为什么活的问题放在第三个谈论当中进行,在鲁迅的小说中,通过三次讨论使魏连殳活着的目的发生了三次变化,从中可以深刻地体会到作者本身对人生价值以存在意义的深入探讨和感悟,其中把为什么活当作其中的第一个层面,也就是说魏连殳为自己的人生理想和信仰价值而活,把为他人而活当作其中的第二层面,也就是指他为了自己的亲人而活着。当其中的“爱我者”不希望他再活着的时候,对自己来讲他活着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意义,对他人来讲也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和价值,此时人或者也就相应的失去了其相应的内在意义和外在价值体现,这个时候关于人到底还要不要活着的问题,鲁迅先生为魏连殳提出了三个层面的活着的探讨,即为那些不想让我活下去的人而活着。鲁迅先生对活着的意义的理解,在这三个层面中就可以比较全面的显现出来。余华的小说《活着》对活着的意义进行概括,主要涉及到上述中的两个方面,在张艺谋改编的电影《活着》中,本人认为其在活着的意义和价值上,主要涉及到了其中的第二个层面的意思。小说和电影版的《活着》进行对比,从中对人物死亡方式在处理方面进行对比,从中去发现在“活着”方式当中的不同之处。从小说《活着》中可以体会到一种形而上的人生哲理,主人公福贵在活着的理由上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为了自己本人而活,二是为了他身边的亲人而活,这些内容从他对想要轻生的春生的讲话中就可以感受到。但是当到最后他的家人都死去的时候,他也就失去了活着的依靠和依仗,当家中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活着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为他的敌人而活着,而是为了他自己而坚强地活着,这种活着的表现方式在余华的笔下形成了一种比较协调的循环方式,也给读者带来了丰富、广阔的想象空间。“他生命当中的唯一要求和信念就是坚强的活着。”[2]此时的福贵在活着的理由上又重新回到了第一个层面上,小说在这样的表现方式中不是要体现有尽头的死亡途径,二是始终坚持勇敢的活着的信念。
电影《活着》剧照
小说对其他人物角色的处理,看上去有些荒诞,这些处理方式也是值得注意的地方。如果把生老病死的死亡方式定义为自然死亡的话,在小说当中除了福贵的亲娘和家珍是因为自然原因而死亡的,其余的人都可以说是因为非自然的原因而死亡的。至于福贵的爹的死亡原因是从粪缸上掉下来摔死的,福贵在小说当中的不孝表现从而导致了其家境的败落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其父亲死亡的重要原因。小说中有庆的死亡是被抽干血而死亡的,当时县长夫人在生孩子时需要大量用血从而被医生抽干至死。春生死亡的原因是由于内心的困惑以及受不了现实环境而上吊死亡的。二喜在小说中是一个踏实工作而又勤恳的人,在工作的过程中被水泥板压死了。小说中苦根的死亡是让人最意想不到的,它是因为吃了太多豆子而被活活撑死的。从这些内容中可以看出,作者余华通过推进一系列的非自然死亡的情节方式,从而为我们创造和构建了一个具有非现实特征的景象,并把这些内容作为其有效研究生与死之间的关系特征以及价值和方式。从电影版《活着》中可以体会到一种形而下的人生哲理,从观众的角度来讲,影片采用这样的处理死亡的具体方式会显得更加真实,而不是残忍的外在表现。在死亡内容和方式上存在的不同具体表现在:有庆由于长时间和大人们一起炼钢铁,在学校的围墙边上不小心睡着了,春生也是每天对炼钢的情况进行视察而导致了休息时间不足,在开车的时候不小心将围墙撞到,从而使在围墙边上睡觉的有庆被围墙砸死,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其在具体的因果关系上表现现实而且还具有合理性。凤霞的死亡主要是出于对医院进行把持的红卫兵的无知造成的,不知道如何处理孕妇大出血的情况,这样的故事安排也能够让观众接受。从上述的两处改变剧情中我们可以看出,在电影中对故事的背景进行了有意识的强化,从而为那些非自然的死亡方式提供比较合理的社会背景和环境,对死亡的合理性和必然性进行有效的解释和叙说,但是在电影当中对政治因素造成如此后果的描述归于强烈,而在一定程度上对活着的哲学命题没有进行更加深层次的思考和研究。
二、从故事结尾的情节中看人生态度和观念
小说和电影的结尾部分也存在一定的差异,这种差异也是作者和导演在具体的人生思考所要传达的外部表现。从小说的结尾部分可以看出,其中只剩下福贵一个人,而这个时候的福贵活着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身边的牛,能够对于他活着给予支撑的亲人都相继死了。在小说的结尾部分这样写道:“有庆和二喜今天还耕了一亩地,家珍和凤霞今天也耕了差不多一亩地,苦根是你们之中最小的一个,今天他也耕了半亩地。至于你,耕了多少地我也不想再说了,怕说出来你会觉得我在羞你。但是这话说回来,虽然你的年纪已经比较大了,能更这些田也是比较尽力了。”[3]在这样的处理当中,对生与死的界限好像表现得不是特别明显,在这个时候,福贵活着的方式又回到了最初的层面上来了,但这时的活着也是在新一轮的背景环境中对于生与死现实状况的进一步提升,其中蕴藏着在哲学思考方面的想象空间。在结尾部分的处理上,是想让那些人还能活着,从而在电影当中出现一幅比较感人的场景:在他们去看望已经去世的亲人的道路上,场景是二喜推着车子,车子上面坐着家珍,福贵也是推着车子并且还装满了馒头。特别是在电影的最后场景中,张艺谋通过对福贵的深入刻画和描述,对其在现实层面对活着的理解进行了阐述:活着就要对生活和工作充满希望,这种希望观念的存在在一定方式上也要具有一定形式的寄托因素的存在:“在小鸡经过长大的过程就变成了相应的鹅,鹅经过不断长大的过程就变成了羊,羊在不断长大的过程中就变成牛,等到以后的以后,吃不完的馒头也就会出现了。当馒头经过不断长大以后就不用再骑牛了,而是坐火车和飞机,这样的话日子就会越来越好了。”[4]从这样的结尾方式可以看出,其故事情节有效地立足于现实层面,而且还非常具有实际效果,从中也有效地传达出一种比较积极和富于简单化的人生态度,从而能够让观众直接就能感受到所要传达的情感和思想。
三、从故事的叙事方式中察觉人生命运的存在方式
余华对福克纳所提出的自我与现实的关系的理论非常推崇,认为这是一种具有温和特征的有效途径,他将美国南方地区的现实情况通过一定的方式融入到具体的历史和人文精神当中,从而达到了具有文学现实效果的真正目的和要求,他将过去的元素与将来的情节有效地链接在一起。他对那些不成功的作家描写现实给予积极反对,认为他们所描写的现实只是一种比较客观和肤浅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特征,是一种在固有状态下的已经死去的显示层面。正是由于他在这一方面的主张要求,余华在对小说《活着》进行创作时,在具体内容上也积极地运用一种不介入的方式来描述故事情节和现实状况。在小说的具体叙事中,其主要方向还是在“我”与福贵进行交叉讲述来进行的,但是在具体的叙述上还是把福贵作为其中的第一视角。福贵活着的时候虽然经历了很多的苦难,但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讲述属于自己的故事。余华在小说编写的过程中尽量让福贵自己“说话”,其认为每个人都有对生活的一种看法,而不是那些旁观者的内在想法构成的。因此,对于福贵自身来讲,其活着的幸运与否都是和他命运相伴随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命运的旅程中不需要悲伤和欢喜,只需要以一种活着的心态去勇敢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就好,本人认为在小说中的“我”具有存在的必要性,他不仅代表的是读者自身,而且也代表着除了福贵本人之外的其他的一些幸运或者不幸运的人,“我”在小说当中的有效设置,能够更好地实现读者与小说之间的情感交流,又可以达到对小说的深入阅读的目的,从中去体会小说中的每一个参照对象的真实用意,去体会小说主人公福贵的情感因素,从而在具体的阅读中去感受对生命的理解和推崇。
结语
小说和电影版的《活着》都获得了巨大成就,小说为电影的拍摄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灵感,而电影又为小说内容的直观化和形象化做了完美的诠释。然而,在电影和小说中无论选择何种表现方式和方法,都能从中体会到其所带来的各种生与死之间的体验和感受。从故事的处理中去感受人生价值的真谛,从《活着》的收尾情节去寻找人生态度和生存理念,从故事的叙事情节中把握人生命运的内在价值,因此,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版的《活着》,都对活着的价值和方式进行了很好的诠释,《活着》不愧是一部充满哲理气息和氛围的艺术精品。
[1]梁言.论《活着》的小说与电影异同[J].北方文学旬刊,2011(6):32-33.
[2]郑娜.《活着》:向死而生——从小说到电影的比较分析[J].濮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4,27(2):88-91.
[3]林晓芳.文本变异中的审美嬗变——论小说《活着》的电影改编[J].北方文学:下,2012(3):106-109.
[4]项黎栋.为人生的不同态度——浅析《活着》的小说与电影[J].安徽文学月刊,2013(3):84-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