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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勇士》家庭矛盾的价值观维度解读

2015-03-17孙贻红

河北开放大学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女勇士亭亭勇士

孙贻红

(山东艺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山东济南 250014)

《女勇士》家庭矛盾的价值观维度解读

孙贻红

(山东艺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山东济南 250014)

《女勇士》是汤亭亭的处女作,也是其作为第二代华裔妇女在适应美国文化过程中矛盾、复杂内心世界的具体表露。以Hofstede的价值观维度为理论框架,从跨文化冲突的角度分析汤亭亭在《女勇士》中通过第一代华裔妇女与其子女之间的矛盾所展现的华裔妇女面对中美文化差异的彷徨、痛苦和选择,能够探究作者企盼东西方文化相互沟通、理解与融合的跨文化交际思想。

《女勇士》;汤亭亭;文化价值观维度;跨文化冲突

一、引言

《女勇士》是美国华裔作家汤亭亭的处女作。它的问世不仅给汤亭亭本人带来了巨大声誉,使她在文学方面的才华得到文艺界的普遍认可,而且为美国华裔文学的发展开辟了崭新的天地。《女勇士》是汤亭亭作为第二代华裔妇女在适应美国文化中矛盾、复杂内心世界的具体表露,正如一部分专家所言:中美文化的双重影响使得汤亭亭的作品深深打上了中美文化互相碰撞和融合的烙印。[1]文化价值观是Hofstede在长期调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的跨文化交际理论,该理论认为不同文化之间的冲突主要源于文化价值观的差异,其内容主要包括:个人主义文化倾向与集体主义文化倾向;男性文化与女性文化倾向;权利距离;不确定性规避等。[2]Hofstede的文化价值观对于我们理解中美文化的差异对比有着重要的意义,同时为我们从跨文化的角度理解《女勇士》这部作品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在中美文化的对比中家庭文化的比较有着特殊的意义,小说中两种文化的撞击正是通过第一代华裔妇女与第二代华裔子女之间家庭矛盾的形式展现出来的。笔者从中美人际关系中男性和女性文化倾向以及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差异两个层面对《女勇士》描述的家庭矛盾进行了分析,试图探究作者在书写这部作品时的跨文化交际思想。

二、《女勇士》家庭矛盾中展现出的中美男性倾向—女性倾向价值观的差异

Hofstede认为在男性倾向文化中,男人具有较高的地位、较大的权威以及较强的控制欲,同时期望女性服从男性;而在女性倾向文化中,男女则享有较为平等的地位。根据Hofstede的性别倾向观点来判断,小说中的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典型的男性倾向文化,母亲——勇兰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是这一文化的典型代表;而自小在美国长大的“我”则更多地代表了一种女性文化,主张男女平等。男性倾向与女性倾向两种价值观的冲突在母女矛盾中得到了充分展现。勇兰身上体现了中国妇女吃苦耐劳的传统美德,正是勇兰从东方文化传承下来的这种精神使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从受人尊敬的女医生到卑下的洗衣妇的巨大反差,逐渐适应了新的移民生活。然而作为一名在中国旧社会封建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少妇,勇兰无法摆脱中国传统文化对她的深刻影响。中国传统文化中宣扬男尊女卑似乎成为一个公认的事实,勇兰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思想是造成她和“我”之间母女关系长期僵持的一个重要原因。勇兰虽为女性,却对女孩怀有深深的偏见:“养女等于白填”“养女好比养牛鹂鸟”“宁养呆鹅不养女仔”,羞于带女儿出门,怕华人街的同乡笑话。甚至在女儿尚未成年之时,就为她们从征婚启事和来美的华工中物色出嫁的人选,而不管女儿的感受如何。为此,作者大声向父母抗议:你们知道洋鬼子老师是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很聪明,只要我努力就可以当科学家、数学家。我能自谋生计,自己照顾自己。[3]“我”与母亲的争吵可以说是具有不同性别文化观念的两代人的一次正面较量,而两人对待无名姑姑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这种差异。无名姑姑在丈夫离家多年后,因与人偷情而遭村人侮辱,最终含恨自杀的故事被母亲当作反面教材教育正在长大成人的女儿。尽管勇兰也曾经饱尝过夫妻别离之苦,却对含恨投井的姑姑毫无怜悯之情,反而认为这是“家丑”,不可外扬。二战后的美国是一个女权运动蓬勃发展的国家,在这种提倡维护女性权利的环境中长大的“我”自然难以接受母亲的观点。在“我”的想象中,姑姑是一个大胆追求爱情的自由女性,而非母亲所言的淫秽女子,因此立志拿起笔来为她申冤诉苦,歌颂她的勇敢行为。

三、《女勇士》家庭矛盾中展现出的中美个人主义—集体主义价值观的差异

根据Hofstede的统计数据,中国是一种集体主义倾向的文化,而美国则是个人主义倾向文化的典型代表。以集体主义为价值取向的中国文化强调集体的利益高于个人利益,集体的需求高于个人需求,人们在交际活动中要求自身尽量做到谨慎、谦虚以及懂得相互合作;而在个人主义倾向的文化中,个人被看作独立的个体,强调实现个人目标和体现自我价值,在以个人文化倾向为主宰的交际活动中,人们喜欢按个人的意愿行事。两种文化价值观的冲突首先是通过姨妈月兰与姐姐的华裔子女的交际冲突得以展现的。月兰是中国封建文化调教出来的循规蹈距的小妇人,因此通过她的视野所传达出来的中美两种文化的差异更富有代表性。中国人以谦虚为美德,待人接物崇尚“和为贵”,美国人恰恰相反,为人处事喜欢自我表现,因此,在月兰恭维孩子们,他们却表示同意她的说法时,月兰感到极为震惊。当月兰穷尽了各种恭维方式,仍无法套出一句谦词时,孩子们在她的心目中的形象顿时大打折扣。同样,月兰对勇兰的儿女呵护有加,试图与他们建立一种亲密无间的长幼关系行为也引起了孩子们的反感:“别老跟在我的身后转!”“把你的胳膊从我的脖子上拿开!”月兰和勇兰的孩子分别代表中美两种不同的文化,是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两代人,月兰与孩子们之间的摩擦实际反映了中美文化差异所造成的交际失误的问题。这在很大程度上源于中美完全不同的价值体系:在以个人主义为价值取向的美国文化中,人们强调自我表现,重视私人状态;而以群体主义为价值取向的中国文化恰恰相反,个人的独立性相对少一些,人们相互之间的关系显得密切。[4]小说中两种文化冲突在月兰的最后疯狂中展现了其致命性的一面,也从反面传递了文化包容的重要性。如果说月兰遭夫遗弃是她悲剧的导火索的话,那么异文化带给她的压抑、孤独、寂寞则是致使她疯狂的最终根源。当异文化的冲突带给月兰的困惑、失望和极不适应超过她所能承受的底线时,月兰终于失控了。她在疯人院里说的最后一番话也许能引发我们对悲剧所在的真正思考:“噢,姐姐,我在这儿真高兴……在这儿我们互相了解。我们都说一样的语言,完全一样。他们理解我,我也理解她们。”月兰终因中国文化在她的心理结构中积淀太深,致使面对文化差异造成的巨大变动无所适从,从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两种文化价值观的冲突在小说中还体现为中美对修辞哲学的不同标准。西方的修辞传统受亚里士多德学说的影响,提倡雄辩,重视口才,而中国的修辞传统受儒家学说的深刻影响则更倾向于“和为贵”。[5]在小说里我们看到母亲为了遵循中国“长舌妇是非多”的千年古训,在“我”出生后就割断了我的舌筋,目的是让我少说话,保守住华人移民的秘密。“别说出去啊”,父母经常在我们的耳边敲边鼓。在长辈的教诲下,我们华裔美国女孩子只好细声细气,沉默寡言成为全体华人女孩的共同特征。然而,美国是一个提倡雄辨哲学的国家,在课堂上,老师要求学生积极主动发言,“大声点”,在美国学校里华人女孩朗读时老师时常这样训斥,沉默寡言被视为一种缺陷和障碍,为此,“每年老师都让我和妹妹去接受语言障碍治疗”。两种截然相反的修辞哲学文化令女主人公感到无所适从。

四、结语

如果说中美两种文化的冲突在第一代华人移民妇女——勇兰和月兰身上表现为她们对外部环境的适应和斗争,那么这种斗争在第二代华裔女性“我”身上则多表现为内心的苦苦挣扎。作为在美国出生长大的华人后裔,“我”自幼受美国文化熏陶,毫无疑问,更易于与当地文化认同。然而,西方主流文化对亚洲人的排斥,加上移民后代与中国传统之间割不断的天然联系,使女主人公无法全盘接受美国化,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美国人。于是,作品中的“我”便总是感到自己在两个冲撞的世界之间挣扎。从《女勇士》中,我们不时听到身处两种文化冲突之中的女主人公发出的痛苦的声音:有时候,我痛恨洋鬼子不让我们说实话,有时候我又痛恨中国人的诡秘。[6]小说的最后,我们看到在两种文化的夹缝中苦苦挣扎的女主人公终于冲破中国传统思想的禁锢,按照美国人的方式向母亲大声宣泄了心中愤愤不平、迷惑不解的207件事。这是小说中美文化冲突的一次全面彻底的交锋,也是语言和文化的隔阂引发的母女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在美国华裔的家庭生活中,两种文化也许会不断擦出火花,奏出不和谐的音符,然而作者汤亭亭却并不希望这种不和谐无休止地延续下去,而是表达了调和中美两种文化传统的美好愿望。随着年龄的增长,女主人公逐渐从书中弄懂了那些“麻烦的、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她心中对“母亲文化”的恐惧也慢慢地消亡,她甚至梦想着有一天回到中国去,为所有的疑惑找到真正的答案,母女矛盾最终化解。在美国这个“大熔炉”社会里,一直固守着中国传统的母亲似乎也不能完全摆脱异文化对她的影响,女主人公的眼中,母亲也喜欢披披肩,戴老花镜了,这都是美国老太太的时髦。在小说的结尾部分,汤亭亭特意安排了女诗人蔡琰创作《胡笳十八拍》的故事,似乎也表明了她特殊的文化寓意:蔡琰吸取胡汉两家文化精髓,融会贯通,创作出了流传千古的《胡笳十八拍》,作者也会效仿这一做法,为实现中美两种文化的相互理解与沟通而笔耕不辍。

[1]陈爱敏.双重民族、文化身份的喜悦和烦恼[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2(11):38.

[2]Hofstede,G.Dimensions of national cultures in fifity countries and three regions[C].J.Deregowski,S.Dzuirawiec,&R.Annis.Explications in cross-cultural psychologh.Lisse,Netherlands:Swets&Zeitlinger,1983:204.

[3][6]汤亭亭.女勇士[M].李剑波,陆承毅,译.桂林:漓江出版社,1998.

[4]胡文仲.跨文化交际学概论[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167.

[5]郑立信,顾嘉祖.美国英语与美国文化[M].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3:207-213.

Interpretation of Values Dimension of the Family Conflict in the Woman Worrior

SUN Yihong
(Commonly Required Courses Department,Shandong College of Art,Jinan,Shandong 250014,China)

Woman Warrior is Kingston’s first book,in which the author reveals the conflicting and complex inner world of a second-generation Chinese women in adapting to the American culture.With Hofstede’s cultural dimension as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the study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family conflict between the first immigrant parents and their childre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It demonstrates the American immigrant women’s hesitation,pain and choice in face of cultural difference and explores the writer’s aspiration for the communication,understanding and fusion between the Eastern and Western culture.

Woman Warrior;Maxine Hong Kingston;cultural values dimension;intercultural conflict

I712.04

A

1008-469X(2015)03-0056-03

2015-03-12

孙贻红(1974-),女,山东滨州人,英语语言文学硕士,讲师,主要从事文学及英语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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