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采写“三次伤害”——以《杨小龙:把爱留在最高处》为例
2015-02-26刘文军铜仁日报社贵州铜仁554300
刘文军(铜仁日报社,贵州 铜仁. 554300)
人物采写“三次伤害”
——以《杨小龙:把爱留在最高处》为例
刘文军
(铜仁日报社,贵州 铜仁. 554300)
摘 要:在具名人物采访过程中,容易对采访对象造成三次伤害,当一个好记者就要把握好人性的尺度,倾听采访对象的诉说,不给采访对象下套,不对采访对象进行诱导,做一个尊重事实的倾听者和尊重人性美的追问者。
关键词:人物采访;伤害;案例分析
一、问题提出
隐私权与公众的知情权、媒体的报道权之间的矛盾长期存在。如何在这三者之间达到一种平衡,既实现了公众的知情权和自己的报道权,同时不侵犯公众人物的隐私权,是每一位新闻工作者所应追求和遵守的报道原则。[1]在具名人物采访过程中,要保证新闻的真实性,常常会侵犯采访对象的隐私,甚至对采访对象造成了多次伤害。采访对象愿意分享其人生经历,并不想全部展示其隐私。完成采访报道不可避免对采访对象产生各种伤害,有的是隐私问题,有的是失真问题,有的是“伤痛再现”问题。有的记者以一种窥视心理巧妙设问、迂回提问,总是想知道很多细节、挖掘更多的隐私,殊不知正在伤害采访对象。随着交流的深入,记者不小心刺痛采访对象的神经,引起采访对象情绪波动,甚至直接用语言伤害采访对象,这是第一次伤害采访对象。记者采写好稿件后,必须尊重采访对象,要把稿件反馈于采访对象,审核新闻事实,有无删减或者增补,记者采写的第一稿,用词不当伤害采访对象或者挖掘了采访对象的隐私伤害了采访对象,这是第二次伤害采访对象。采访对象审核稿件后,记者、编辑在文字润色过程中,悱恻人心,随意增补,造成事实失真,就会再次伤害采访对象,这是第三次伤害采访对象。记者用文字和镜头展示人性的美丑,必须恪守职业伦理道德,也必须尊重新闻客观事实,保证公平公正。
二、案例:《杨小龙:把爱留在最高处》[2]
“是什么样奇绝的力量,让我远离故土,高悬在如此空旷高远处而不感到岁月彻骨的寒冷?是什么样高大的身影,让我魂牵梦萦……”杨小龙在《追忆父亲》一文中写道。
杨小龙毕业于四川安岳师范学校,中共党员,小学高级教师,那曲地区作家协会会员。1989年8月参加工作,先后在四川安岳县白水中学、那曲上进中学、育英中学任教,并担任那曲尼玛县完小、双湖特别区中心小学校长职务,现任双湖县中学党支部书记。
杨小龙长年坚守在平均海拔5000米的藏北高原,用大爱、忠诚,在“世界屋脊”挑战,托起“希望的太阳”。他说:“坚守源自真爱。作为汉族教师,深怀对社会的责任和教育的挚爱,毅然放弃内地舒适的工作环境,2000年来到条件艰苦的西藏那曲从事教育工作,并主动要求去边远最艰苦的尼玛、双湖任教,一待就是整整14年。
长期留在那曲,没有时间尽孝,留下终生遗憾。“藏北的夜,清澈透明,像父亲苍凉的人生,从容淡定,凄清安宁,渲染着一种孤独的辽阔。月光如风吹去落英与浮尘,点亮了心灵的灯。感恩的泪为父亲而流。”杨小龙在清明节思绪万千。
还没有从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走出来,打击接踵而来……
长期两地分居,没有好好呵护妻子,已经阴阳两隔。中年丧妻,是人生之大不幸。从此,人生路上杨小龙孤独前行,用良知和责任承担生活的重任。
杨小龙说:“我不想回味失去亲人天崩地裂的绝望和打击。来不及躲闪也无法选择,来不及享受幸福憧憬未来,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怅然逝去,归于沉寂。心痛滴血,感觉疲惫。离情别绪,爱恨交织,常常感叹生不如死,但承诺和责任,让我含泪前行”。
爱屋及乌,爱上那曲这片热土,也就喜欢上这里的一切,脚踏第二故乡的热土,为既定的教育理想奋斗,把爱留在最高处。
逝者已去,补救遗憾。杨小龙说:“我没有好好照顾父亲,没有好好呵护妻子,留下了终身遗憾,愧对‘亲情’二字。我要把爱留在最高处,托起偏僻地区青年人的梦想”。
初春的藏北之夜,大雪封山,冷风呼啸而来,月儿高挂,远处传来狼嚎的声音,屋子里冷冷清清……杨小龙在奋笔疾书,他把多年来的教育思想,人生感悟写下来。杨小龙说:“我想把一生的‘财富’记录下来,通过书面呈现给热爱教育的同仁们,让更多人了解、关心偏远高原的教育”。
从讲台上到讲台下,从教室到办公室,杨小龙的人生没有假期。即使是放假,他都要留下来做家访,搞调研,奔波……忙碌……是他的人生常态。
他一个人坚守在那曲草原。因为有一种精神力量在支撑着他的人生理想和价值信念。小爱?大爱?把爱书写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也就把爱留在了最高处。
三、实例采访分析
2014年3月,接到采写中国梦西藏故事栏目的任务,记者眼前一亮,想起了双湖县普通老师杨小龙。杨小龙皮肤黝黑,光光的脑袋,看上去是一个土生土长的藏族人。谈笑间,记者感觉他的心态平和,他对教育有自己的看法。在偏远的藏北草原,有这样一位优秀的教育者,记者很敬佩他!
谈起教育,杨小龙滔滔不绝,对于学校管理,他有自己的经验,谈起人生,杨小龙偶尔会停顿,感慨不断,还会叹气。
杨小龙的事业顺风顺水,杨小龙的家庭“支离破碎”。2011年杨小龙的父亲去世,2012年杨小龙的妻子“离开”了。杨小龙也在问天,为什么老天对他自己这么不公平?是上天闭上了双眼不顾人间的幸福!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没有对父亲敬孝!没有好好呵护妻子!已经阴阳相隔!留下年幼的孩子!
杨小龙好几次眼睛湿润了,说话也是断断续续。
记者的采访几度中断,记者感到因“伤痛再现”伤害了杨小龙。后来,记者就用朋友的身份和他对话,采访不是主要的,能分享你的人生也是一种收获!
记者不想在他伤口上寻找什么,记者也差点把眼泪流出来,分享他的痛苦,再次舔舐他的伤口,记者难道是在伤害杨小龙吗?有些事人们总是不想提起,因为无法释怀;有些事人们总想埋藏在心底,因为他人无法懂得。杨小龙愿意把人生的许多与记者分享,他信任记者,
记者只能倾听,记者只能双手合十为他祈祷,记者手中的笔早已经停顿了,记者的心在记录,写作时并没有全部呈现全部的对话。
采访完杨小龙,记者的人生受到了一次洗礼!对生命有了一些不曾有过的认识。珍惜生命中给每一次相聚,珍惜生命中没一个过客,人生苦短!
过了好几天,记者不敢动笔,怕伤着了记者的朋友!
他的苦与乐,用记者手中的笔如何恰当表达?用他的伤痕吸引读者?不是!用他的人生经历来激励读者?可取!
记者想了很久,记者手中的笔不能成为利剑,再次伤害记者的朋友!
记者一边写,记者一边哭!稿件中有这样一段话“父亲离去,妻子离开……”记者不想用逝世、死去、离世等词说这事!仅仅是一个字,也许杨小龙承担不起,会伤得很重!
记者把写好的稿子发给杨小龙,让他审核,他立即回复了记者!他改动了一部分,字里行间有些改动,有些“隐私”被删减,记者知道因为失真伤害了杨小龙。
2014年4月23日,看到《杨小龙:把爱留在最高处》刊发在报纸上,文中“父亲已去,妻子逝去”,记者的心里被针扎了一样。一个采访对象是记者的“上帝”,他们有自己的隐私,有他们自己的难言之隐,他们愿意分享他们的人生,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接受文字上的伤害,保护他们、尊重他们是记者编辑的职业底线。
“对于记者来说,问题不是应不应该侵犯隐私,而是何时侵犯隐私,以及可以侵犯到何种程度。对隐私的侵犯从合理到不合理的转折点在哪里。”[3]记者与采访对象建立起了一种互信关系,采访对象毫无防备,以一种对朋友交心的态度进行深度交流,有些话只是说给朋友听的,这些话对第三个人来说就是隐私,一旦传播出去,对采访对象就构成了伤害。经过三次伤害,记者明白了采写并不是把所有的对话毫无保留地写成稿件,而是把握好人性的尺度,倾听采访对象的诉说,不给采访对象下套,不对采访对象进行诱导,做一个尊重事实的倾听者和尊重人性美的追问者。
四、小结
人物采访对象不是木偶,任凭记者打扮。记者必须尊重采访对象意愿、尊重客观事实。在具名人物采访时,不要用冷冰的文字伤害采访对象,不要为所欲为任意摆置采访对象。展示采访对象的真实是有限度的真实,不是全部展示采访对象的私生活,不是用采访对象的隐私吸引读者眼睛。记者手上的笔、编辑手下的键盘,也许会变为伤人的箭,一个字、一句话都体现出人情味!具名人物采访时,记者必须要进行人性化的写作,尊重采访对象意愿,保护采访对象的隐私。
参考文献:
[1]张丽莎.浅谈记者如何报道公众人物——以郭德纲徒弟打人事件为例[J].新闻世界,2010:25.
[2]刘文军,杨小龙.把爱留在最高处[N].西藏日报,2014-4-23.
[3]张宸.当代西方新闻报道规范[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164.
作者简介:刘文军(1981—),铜仁日报记者。
中图分类号:G222.11.....
文献标志码:AA.......
文章编号:11667744--88888833(22001155)1166--00110000--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