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释南非和平转型:从白人政权的制度特征谈起
2015-02-26马正义
马正义
1994 年,南非举行首次不分种族的民主选举,成立了由非国大领导的民族团结政府, 避免了大规模的政治动荡和军事冲突,和平地实现转型,成为第三波民主化浪潮中的“奇迹”,对非洲乃至整个世界的民主发展带来重要影响。 在南非这样一个社会严重不公且高度分裂的国家, 尤其当其面临“权威主义政治与种族压迫缠结在一起”[1](P274)的特殊转型难题时, 它为何能以和平的方式实现民主转型? 鉴于转型前非民主政体的特征对民主转型路径的重要影响,本文在已有解释的基础上,以民主化研究相关理论为依据, 尝试从种族主义政权的制度特征出发来分析南非和平转型, 增进对南非和平转型的理解。
一、文献回顾
对南非和平转型, 学者从不同角度给予了阐释,其中黑人的低度暴力抵抗是重要分析视角。 史蒂夫·祖内斯(Stephen Zunes)回顾了黑人反种族隔离的历史, 认为虽然种族主义政权掌控着国家的暴力机器与经济命脉, 但由于白人在人数上的劣势以及南非经济对黑人劳工的依赖, 种族主义政权实际上非常脆弱。 正是种族主义政权看似相互矛盾的两个方面为南非的非暴力运动提供了空间,也为后来的和平转型做了铺垫[2](P137-138)。李斯特·库尔兹(Lester R. Kurtz)把黑人的非暴力抗争分为“抗议与说服”、“不合作”和“非暴力干预”三种,认为多样化的策略选择使黑人在抗争中逐渐占了上风,种族和解因而成为可能[3](P4-6)。
南非经济的发展也是分析其和平转型的重要维度。 伦纳德·汤姆森(Leonard Thompson)指出,20世纪70 末,南非经济陷入困境,白人统治成本不断增加,内部出现分歧。虽然博塔进行了系列改革,但收效甚微,和谈的时机已经到来[4](P221-240)。 也有分析认为,南非的经济模式使白人资本与黑人劳工形成相互依赖关系,白人与黑人的经济一体化实际上成为南非黑白人支持和平转型的经济基础[5](P126)。
政治精英的作用是解释南非和平转型的另一个视角。 劳里·内森(Laurie Nathan)的分析较为关注政治精英的领导能力,并从双方互信的取得、谈判技巧以及妥协精神三个方面探讨了曼德拉和德克勒克对南非和平转型的影响[6](P2-3)。 类似地,秦晖教授认为, 南非奇迹的原因在于: 人民相信政治家,而政治家表现了理智。 曼德拉和德克勒克所表现出来的理性、 妥协与和解精神对南非和平转型非常难能可贵。 在南非民主转型的奇迹中,像曼德拉和德克勒克那样具有理智与和解精神的政治家,有之诚幸莫大焉[7](P392-395)。 在拉杰·哈谢(Rajen Harshe)看来,曼德拉和德克勒克主导了南非和平谈判的方向,他们不仅能获得各自所属政治力量的充分赞许, 而且能赢得谈判中各利益相关者的支持,使南非最终通过艰难谈判实现种族和解[8](P1982)。
外部因素对南非和平转型的影响也受到广泛关注。蒂莫西·西斯科(Timothy D. Sisk)强调,“南非的种族隔离是20 世纪国际社会最为关注的事件,国际社会在政治领域所采取的行动与种族隔离制度的崩溃有明显的关联”[9](P64)。 考虑到国际社会对南非的制裁以及美苏战略调整等因素对种族隔离制度造成的冲击,玛丽娜·奥塔韦(Marina Ottaway)也明确指出,“国际背景的一些变化为南非当局走向谈判提供了有利条件”[10](P207)。
已有分析为我们理解南非和平转型提供了颇有价值的智力资源, 但对转型前种族隔离政权的特征关注不够, 也未将其作为影响南非和平转型的独立变量进行分析。 然而,无论从理论还是现实层面来看, 转型前的非民主政体对民主转型的路径有很大影响, 也是转型后民主能否实现巩固的重要影响变量。 因此,从白人政权的制度特征出发来分析南非的和平转型很有必要。
二、理论依据与基本假设
吉列尔莫·奥唐奈(Guillermo A. O'Donnell)认为,政治转型指的是“一种政治制度向另一种政治制度的转变与过渡”[11](P6)。 依此理解,民主转型就是从非民主政体向民主政体转变的过程。民主转型具有不确定性,其结果可能是民主政体的确立或者威权政体的回归。民主转型的不确定性由多种因素造成,但由于转型的起点是从某种非民主政体的崩溃开始的,那么,“先前非民主政体所具有的特征对可行的转型道路、对不同国家尝试建立巩固的民主政体时所面临的任务具有深远的意义”[12](P55)。
胡安·林茨(Juan José Linz)将转型前的非民主政体分为威权主义、全能主义、后全能主义和苏丹式政体四种类型,并把民主转型的路径分为七种,即改良式转型-革命式转变、 战争失败引起的转型、非当权者发动的转型、高级军官发动的转型、外部霸权撤离引起的转型以及其他特定原因导致的转型。 然后,林茨分析了非民主政体的特征对民主转型路径的影响。他认为,在威权主义政体下,公民社会的发达和温和政治反对派的存在可能导致改良式转型-革命式转变;在全能主义政体下,由于没有组织化的民主反对派, 不可能采用改良式道路,若是在战争中失败的话,在外部力量的监督下可以植入民主政体;在后全能主义政体下,由于存在集体领导和温和派,改良式转型是可能的;在苏丹式政体下,既无法治也无自由,政体人格化倾向严重,改良式转型极不可能[12](P58-60)。 多元主义、意识形态、动员和领导权是胡安·林茨对各非民主政体进行区分的重要指标。正是这四个要素在不同非民主政体中的特征和差异限制和影响了转型博弈中的力量对比,从而影响了民主转型的路径选择。
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Huntington)将转型前的非民主政体统称为威权政体,包括一党体制、个人独裁、军人政权和种族寡头制四种类型。 同时,基于威权政体类型和转型中政治精英的互动模式,亨廷顿把民主转型的路径区分为“变革”、“置换”和“转移”三种类型。 “变革”指由统治精英启动的民主转型;“置换” 指反对派通过暴力手段推翻威权统治;“转移” 指统治精英和民主反对派通过谈判共同推动民主转型。 然后, 亨廷顿对1974-1990 年间第三波民主化浪潮中的35 个国家的政体类型与转型路径进行了统计。 结果显示,受不同政权类型的影响,通过“变革”实现转型的国家有16 个;通过“转移”实现转型的国家有11 个;通过“置换”实现转型的国家有6 个(还有2 个通过外部“干预”实现了转型)。 亨廷顿认为,“虽然威权政体的性质和民主转型的路径不存在一一对应关系,但威权政权的性质确实对(民主)变迁的过程具有影响”[13](P143-144)。
林茨和亨廷顿的分析表明, 转型前非民主政体的特征对民主转型的路径有重要影响,“体制的特征、也就是威权主义政体的内在特点,在分析民主化先决条件的研究中应该得到重视”[14](P143-144)。
结合以上理论分析和南非种族主义政权的实际情况,本文选取意识形态、制度结构以及政治多元三个指标,对种族主义政权的特征进行剖析,并探讨这些特征对南非和平转型的影响。 本文的基本假设是:意识形态方面,种族主义思想一直遭受白人自由主义开明派与黑人非种族主义思想的双重挑战;制度结构方面,白人内部的民主实践与选举产生的文官领袖等因素有助于转型的和平进行;政治多元方面,种族主义统治未能完全吞噬南非社会, 使各种力量团结起来挑战种族主义统治具备了相应的政治空间。 种族主义政权的寡头制特征影响了转型博弈中掌权者与挑战者之间的力量平衡,是南非和平转型的重要影响变量。
三、经验分析与讨论
南非的种族主义政权既非民主政体, 也非极权主义政体, 而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种特殊类型的威权主义政体。 在亨廷顿看来,南非的种族主义政权属于种族寡头制政体,它与一党体制、军人政权和个人独裁政体都不同,其主要特征是“把70%的人口排除在政治之外, 但是在统治的白人社群内却有十分剧烈的政治竞争”[13](P140)。 白人政权的种族寡头制特征对南非民主转型的路径选择产生了重要影响。 下面将从意识形态、制度结构和政治多元三个方面展开分析。
(一)意识形态方面
关注种族主义政权的意识形态方面旨在分析种族主义思想在南非的演化与变迁, 以及这种发展变化如何为南非的和平转型作了思想铺垫。
种族主义政权具备一套详细而完整的指导性思想,即在白人优越论、抵御黑祸论和文化差异论等思想的指导下, 通过种族隔离来抵御黑人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对白人的“威胁”,并通过“分别发展”逐步使黑人获得“自治”,进而获得“独立”,最终彻底剥夺黑人作为南非人的资格和权利,以实现维护白人种族纯洁、 政治特权以及经济垄断的目标。“种族隔离”(apartheid)是南非荷兰语,意为“隔开的、分别存在与发展”,是阿非利卡人政治与知识精英提出的有关种族关系的思想主张。 虽然“种族隔离” 的政治术语在20 世纪40 年代才被正式提出,但自从白人殖民者入侵南非开始,种族隔离便以各种制度和法律形式出现了。 据统计,“1652 年至1910 年的约260 年间约有20 余项种族歧视法令被颁布,仅1910 至1948 年的38 年间就有49 项种族主义法律被议会通过”[15](P121)。 1948 年国民党的上台则将种族隔离上升至意识形态的层面,并以大规模的立法将种族隔离制度推向了极致,使种族主义统治的触角渗透到土地占有、人口流动、劳动就业、居住区域、社会生活和教育等各个方面。
面对白人当局的种族主义压迫, 黑人不仅以“行动纲领”和“自由宪章”等形式表达了“民族自决”和“非种族主义”的主张,而且通过“黑人觉醒运动”来唤醒黑人的民族尊严与反抗意识,为反抗种族主义统治进行了不懈的斗争, 给种族主义思想有力的冲击。 种族主义思想也遭到白人自由主义开明派的质疑和责难。 因为,“作为一种思想理念和制度体系的种族主义有其根本性的内在张力,一方面是地域隔离与种族疏远,或者叫‘分别发展’;另一方面是伴随现代化工业经济快速发展产生的融合性需求”[9](P57)。 即便是在种族主义思想重要发源地的斯泰伦博什大学, 几十名教授也开始对种族隔离思想提出质疑, 并得到许多企业家和专业人员的支持。 “国民党支持者的利益诉求发生了巨大变化。 从某种意义上讲,种族隔离已经成为多余的了。 ”[9](P60)
在黑人的强烈抵制和白人开明派的双重冲击下,种族主义思想在南非日渐式微,难以为继。 从20 世纪80 年代起, 白人当局对种族隔离制度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并尝试与黑人对话,探求种族和解的可能。90 年代德克勒克上台后,南非开始取消党禁,逐步废除种族主义法律,不得不彻底抛弃种族主义理念, 为种族和解与和平转型奠定了思想基础。
(二)制度结构方面
关注种族主义政权的制度结构旨在分析白人政权的权力运作机制如何为南非的和平民主转型创造了条件。
首先, 欧洲殖民者的入侵为南非带来了西方的政治模式,统治者由民主选举产生,在宪法范围内运用权力。 不过,南非的议会民主仅局限于白人内部,黑人则被剥夺了应有的政治权利。 南非政治体制随着社会发展经历诸多变迁,但民主选举、政党竞争及权力制衡等要素得以传承, 成为南非和平转型的政治资本, 因为,“对于一个政治竞争未被压制的政体而言, 如果其主要问题只是缺乏广泛的大众参与的话, 那么它向民主转型是相对较为容易的”[16](P273)。
其次, 虽然军队成为白人当局实施种族压迫的暴力工具,但到了20 世纪80 年代,许多军人都支持种族隔离制度改革。 原因在于,随着南非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涨,社会安全问题层出不穷,由于白人兵源不足,大量有色人和黑人被征召入伍。 军队中白人与非白人的结构发生了变化, 改变了军队对种族隔离制度的态度。 一些白人青年在1983 年甚至成立了“反对征兵运动”组织,呼吁青年人不要成为白人当局的炮灰。 民主转型启动后中,随着多党谈判的进行, 各政治力量所属的武装力量重组为全国维和部队, 向过渡行政委员会下属的防务委员会负责,并未成为南非和平转型的障碍。
再次,白人统治集团未形成一个牢固的统治基础,其内部不仅存在着英语白人与阿非利卡人之间的分歧,就连种族主义思想根深蒂固的阿非利卡人内部也不断分化。英语白人与阿非利卡人曾因利益争夺在布尔战争中兵戎相见,而且在南非联邦成立后,分别组建政党,展开激烈权力角逐。代表阿非利卡人利益的国民党在1948 年上台后, 虽然开启了长达46 年的执政生涯, 但英语白人与阿非利卡人的摩擦冲突并未间断。 随着南非经济的持续低迷,为维护自身利益,以工商业为主的英语白人和阿非利卡人中产阶级都表达了改革种族隔离制度的强烈诉求。白人在种族隔离制度问题的分化削弱了白人统治者在转型博弈中的力量基础。
最后, 种族主义政权下的统治精英是白人民主选举出来的政治领袖, 相对军人领袖或者个人独裁者而言, 选举产生的文官与社会之间有较多的联系, 而且更加熟悉现代政治的基本规则和现代官僚体系的运作特点, 从而能更好地把握民主转型的过程与政治谈判的技巧, 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南非转型在和平有序的环境中进行。
(三)政治多元方面
关注种族主义政权下的政治多元旨在探讨种族主义统治下国家与社会关系的整体状况以及白人当局对民族解放运动力量的容忍程度如何使南非的和平转型成为可能。
虽然种族主义政权对民族解放运动进行了残酷镇压,流血惨案时有发生,但大规模的军事镇压并未出现。 国家权力并未完全吞噬南非社会的政治多元,各种政治组织与社会团体不断涌现,且有较大的活动空间。 在南非,反种族主义的政治力量早已存在。 成立于1912 年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 是南非民族解放运动的领导力量。 非国大于1949 年通过“行动纲领”,提出争取民族自由、反对种族隔离的口号,并于1952 年发动“蔑视恶法运动”,使反种族主义统治运动席卷全国。 1955 年非国大与南非印度人大会等五个组织发起 “南非人民大会”,通过“自由宪章”,提出了南非民主改革的任务与目标, 成为非国大团结其他反种族主义组织的斗争纲领。
1976 年, 为抗议白人当局强制推行阿非利卡语,索维托发生学生暴动,掀起了发种族主义的新高潮。 1983 年,为反对博塔政府的“三院制改革”,由工会、妇女、学生、宗教等大约575 个组织组成“联合民主阵线”成立,成为反对种族主义最为广泛的力量联盟。 1985 年12 月,南非最大的黑人工会组织——南非工会大会成立, 它接受了非国大制定的“自由宪章”, 积极参加“联合民主阵线”和“全国论坛”发起的群众抗议活动,将维护黑人工人利益和反对种族主义统治的目标相结合, 成为民族解放运动中不可分割力量。
宗教界也是反对种族隔离的重要力量。 南非圣公会和卫理会对种族主义统治一直持批评态度,黑人大主教德斯蒙德·图图(Desmond Mpilo Tutu)在反对种族隔离中的作用更是举世共睹。 图图大主教不仅对种族主义政策展开了猛烈的抨击,而且呼吁国际社会对南非政府施加压力, 实施经济制裁。 20 世纪80 年代,曾为种族主义统治的合法性进行论证的南非荷兰归正会也逐渐改变对种族隔离的态度, 认为种族隔离使人们在基督教伦理领域受到不能公正对待。 宗教界在种族隔离问题上的批评态度给白人当局带来巨大压力。
由此可见, 虽然白人当局对民族解放力量采取了各种镇压手段, 但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不断催生新的政治力量, 并使它们能够有效地团结和联合起来,形成强大合力,逐渐改变了南非政治权力关系中掌权者与挑战者之间的力量对比, 并且使政治博弈的天平向后者倾向, 最终迫使南非当局不得不放弃种族主义统治,走向和平谈判。
四、结 语
民主转型的路径选择是各种影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而且在转型不同阶段呈现出不同的具体特征,然而,就民主转型的路径来讲,不可否认,“几乎每一个历史上的案例都显然更接近于某一类型的变迁过程”[13](P143)。
南非在非国大和国民党主导的多方博弈中达成种族和解,最终实现和平民主转型。 黑人的低度暴力抵抗、南非经济的发展、政治精英的作用以及国际因素的影响都是推动南非和平转型的重要动力。 但不能无视的是,转型前种族主义政权在意识形态、 制度结构和政治多元方面的特征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转型博弈中掌权者与挑战者在国家权力关系中的地位、 对各种资源的掌握情况以及围绕权力展开博弈的模式, 是推动南非和平转型的重要变量。 强调种族主义政权的特征对南非和平转型的影响并非对其他变量的排斥与否定, 而是试图在已有分析的基础上提供新的解释视角,深化对南非和平转型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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