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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唐诗类选后序》的撰作时间〔*〕

2015-02-26孟国栋

学术界 2015年11期
关键词:罗先生旧唐书杜牧

○孟国栋

(浙江师范大学 人文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4)

宋人所编的《文苑英华》收有顾陶的两篇文章:《唐诗类选序》(以下简称《前序》)和《唐诗类选后序》(以下简称《后序》)。因《前序》末署“时大中景子之岁也”,知其作于大中十年(856),学界对此并无异议。而《后序》的撰作时间却成为唐代文学史上聚讼纷纭的问题,从老一辈学者缪钺、卞孝萱,到少壮派的代表陈尚君师、胡可先师等,都对其作年进行过探讨。此问题之所以能引起唐代文学研究者的重视,主要是因为它关涉到整个唐代文学特别是晚唐文学的演变历程。然而,由于材料的匮乏,学界至今也未能就其作年达成一致。近年吴在庆、罗时进等先生发表的几篇文章引起了笔者的关注,特撰此文,以期对《后序》撰作时间的确定有所裨益。

罗先生认为《后序》当作于咸通年间。他在《杜牧〈自撰墓志铭〉探微:兼考杜牧卒年》中曾论及《后序》的作年:

作者自道十分清楚,《类选》编集尽其后半生心血,历时漫长,‘删定之初’与‘今大纲已定,勒成一家’人事已有很大变化,作者自己的经历也有很大变化,其中明显的沧桑之感、绝决之意与前《序》不类,时过境迁,呼之欲出。又,《后序》作者自谓‘行年七十有四’,尤当注意。据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五《总集类》云:‘(顾)陶会昌四年进士。’如果前后《序》为同时之作的话,则顾陶进士时当六十二岁。唐人虽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实际上年过花甲方举进士第者却鲜见。《唐摭言》卷八《放老》篇所载天复元年(901)放曹松、王希羽、刘象、柯崇、郑希颜这些年皆六七十的‘五老’及第之事,似为唐代末世特例,尚不足为凭。因而,若将顾陶进士及第拟为五十七八岁大概也是最大年限了,则74岁时已是咸通二三年。据杜牧、许浑诸公‘身殁才二、三年’上推之,他们当卒于大中末、咸通初。……以此参证,杜牧卒年当不早于大中末,我认为宜订于咸通元年(860)。〔1〕

罗先生既然认定杜牧卒于咸通元年(860),而《后序》中又有“近则杜舍人牧、许鄂(郢)州浑,洎张祜、赵嘏、顾非熊数公,并有诗句,播在人口,身殁才二、三年”之语,《后序》的撰写自然当在咸通年间。吴在庆、高玮在《诗人许浑生卒年新说及晚唐两许浑考辨》(以下简称《考辨》)中对罗先生的观点进行了辩驳,认为罗氏“将《后序》中的‘删定之初’理解成是与撰《前序》同时,并以此论证《前序》与《后序》非同年前后之作,而是相隔许多年。这一看法也是值得斟酌的。”他们提出“‘删定之初’是指顾陶选定入选诗作者及其诗作之初的时候,而非《唐诗类选》已完成、撰《前序》之时”,〔2〕并进行了详细论证。

历史记载和现代研究著作中多将张祜、赵嘏、顾非熊的卒年定为大中八年、将李敬方的卒年定为大中九年,《考辨》还将这一情况与《后序》中“洎张祜、赵嘏、顾非熊数公,并有诗句播在人口,身没才二三年,亦正集未得。……唯歙州敬方,才力周备,兴比之间,独与前辈相近。亡殁虽近,家集已成,三百首中间,录律韵八篇而已”〔3〕的记载相印证,进而得出前、后《序》的写作时间应极为接近,同为大中十年。

随后罗先生又撰《晚唐诗人许浑卒年应如何考订:与吴在庆、高玮商榷》(以下简称《考订》)一文予以回应:

《后序》的写作时间,还有更可靠的有关唐代的出土文献提供证明。胡可先教授近年来专注于这一方面的研究,收获甚著。在《出土文献与唐代文学史新视野》(《文学遗产》2005年第1期)一文中提出:有关唐代的出土文献可以“订补现存文献的阙误与促进作品研究的深入。”其中举《杨牢墓志》为例。该墓志亦见于《千唐志斋藏志》,称“大中十二年正月二日,河南县令弘农□□□府□善里之私第,享年五十有七……公讳牢,字松年,弘农人”。这一记载对研究《后序》写作时间极为重要,胡可先指出:“晚唐人顾陶所编的《唐诗类选》,是唐人选唐诗的一部重要典籍,但其书久佚,写作年代有所争议。因为《文苑英华》卷七一四收录顾陶《唐诗类选序》及《后序》。序作于大中十年,文后有题款,自无可疑,而后序没有题款,故时间难定。卞孝萱以为作于大中十年,罗时进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以为咸通二、三年所作。今考《唐诗纪事》卷五三《杨牢》条:“牢,登大中二年进士第,最有诗名。大中时,顾陶作《唐诗类选》,去取甚严。其序云:删定之初,如杨牢等十数公,时犹在世;及稍稍沦谢,一篇一咏,未称所录,若续有所得,当列为卷轴,庶无遗恨。”参之杨牢墓志,牢卒于大中十二年正月,故知《唐诗类选后序》应作于大中十二年以后。”值得注意的是,《唐诗纪事》之“时犹在世;及稍稍沦谢,一篇一咏,未称所录,若续有所得,当列为卷轴,庶无遗恨”云云,确为顾陶《后序》原文的内容。可见,计有功在宋代曾读到过文字与今传本稍有不同的《唐诗类选后序》原文,其中在“已殁”诗人中列有“杨牢”之名。既然《杨公(牢)墓志》确载其卒于大中十二年,那么《后序》作于大中十二年之后当是不争的事实。〔4〕

可先师在《出土文献与唐代文学史新视野》〔5〕中曾通过杨牢墓志来论证《后序》作于大中十二年(858)以后,乃受计有功的误导。而罗先生将其作为确证来支撑《后序》的撰写时间自然颇成问题。《唐诗纪事》引《唐诗类选后序》云:“删定之初,如杨牢等十数公,时犹在世。”杨牢,实乃计氏误引,《文苑英华》卷七一四、《全唐文》卷七六五均作杨茂卿。王仲镛在《唐诗纪事校笺》卷五三中已驳其误:“顾陶《唐诗类选后序》……所举‘十数公’中有‘杨茂卿’,无‘杨牢’。按《千唐石斋志》大中五年《文林郎国子助教杨宇墓志》:‘皇考讳茂卿,字士蕤,元和六年进士。’……则计氏以杨牢为茂卿,实误。”〔6〕可先师作文时疏于核对《后序》的异文,故为计氏所蒙蔽。陈才智在《元白诗派研究》中也曾指出计有功的错误:“《唐诗类选后序》:‘删定之初,如……杨茂卿……等十数公,时犹在世。’计有功以杨牢为茂卿,实误,故不足为凭。”〔7〕此二书之出版均在《考辨》和《考订》发表以前,如果罗先生注意及此,上述疏误自会避免。然而,罗先生却以疏误为坚证,故其对《考辨》的反驳也就失去了立论的依据,其结论更是值得怀疑。因此《后序》的撰作时间仍有进一步考证的必要。《后序》云:

以删定之初,如相国令狐楚、李凉公逢吉、李淮海绅、刘宾客禹锡、杨茂卿、卢仝、沈亚之、刘猛、李涉、李璆、陆畅、章孝标、陈罕等十数公,诗犹在世,及稍沦谢,即文集未行,纵有一篇一咏得于人者,亦未称所录。〔8〕

这段文字是考订其作年的关键,以下两点尤其值得关注:第一,“诗犹在世”当为“时犹在世”之讹。若作“诗犹在世”,好像是说到顾陶作《后序》之时,刘禹锡等人的诗歌已经亡佚,显然不符合历史事实,在语气上也不能与下文的“及稍沦谢”相连贯。第二,顾陶所列之人都卒于大中十年以前,可以确考者如:

令狐楚卒于开成二年(837)。《旧唐书·令狐楚传》云:“其年(开成元年)四月,检校左仆射、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使。二年十一月,卒于镇。”〔9〕《旧唐书·文宗本纪下》开成二年十一月条下亦云:“丁丑,兴元节度使令狐楚卒。”〔10〕

李逢吉卒于大和九年(835)。《旧唐书·李逢吉传》云:“(大和)九年正月卒,时年七十八。”〔11〕

刘禹锡卒于会昌二年(842)。《旧唐书·刘禹锡传》云:“会昌二年七月卒。”〔12〕

李绅卒于会昌六年(846)。《旧唐书·李绅传》云:“(会昌)六年,卒。”〔13〕《资治通鉴》卷二四八:“(会昌六年)秋,七月,壬寅,淮南节度使李绅薨。”〔14〕

卢仝卒于大和九年,黄永年《〈纂异记〉和卢仝的生卒年》〔15〕一文考证甚详,可参看。

卒年虽不可确考,但大致范围可定者,如:

沈亚之,“大约生于唐朝代宗末、德宗初(公元七八〇年左右),卒于大和五年(八三一)之后一两年。”〔16〕

李涉,《唐才子传》云:“大和中,宰相累荐,征为太学博士,卒致仕。”《唐才子传校笺》认为其卒年“当在大和中”。〔17〕

因《前序》作于大中十年确定无疑,若“删定之初”果与《前序》同时所作,则无法解释李绅等人卒于大中十年以前的情况。顾陶称其编《唐诗类选》前后三十年,此“删定之初”当为顾陶最初拟定选目之时,而不是像罗先生认为的与《前序》撰于同时,当以《考辨》中的说法为是。但顾陶的编选周期过长,没有趁作者在世时及时编成,作者沦谢之后,又无从得见他们的文集,才有《后序》中“僻远孤儒,有志难就”的感叹。这一看法还可以从杨茂卿的卒年中得到印证。

杨茂卿的生平历史上没有明确记载,但我们将《杨牢墓志》《杨宇墓志》与《新唐书·李甘传》《资治通鉴》中的记载相结合,却能够确定其卒年。《杨牢墓志》云:“考茂卿,皇进士及第、监察里行,名震于时,不幸□难。护丧之礼,公能独出古□,虽出死入生之□□时安宁也。”〔18〕杨牢卒于大中十二年,享年五十七,故可推知其生于贞元十八年(802)。《杨宇墓志》云:“皇考讳茂卿,字士蕤,元和六年登进士科,天不褔文,故位不称德,止于监察御史,仍带职宾诸侯。”〔19〕《新唐书·李甘传》载:“始,河南人杨牢,字松年,有至行。甘方未显,以书荐于尹曰:‘执事之部孝童杨牢,父茂卿,从田氏府,赵军反,杀田氏,茂卿死。牢之兄蜀,三往索父丧,虑死不果至。牢自洛阳走常山二千里,号伏叛垒,委发羸骸,有可怜状,雠意感解,以尸还之。’”〔20〕《新唐书·田弘正传》云:“穆宗立,王承元以成德军请帅,帝诏弘正兼中书令,为节度使……长庆元年七月,归卫卒于魏,是月军乱,并家属将吏三百余人皆遇害。”〔21〕《资治通鉴》长庆元年七月条亦云:“及魏兵去,壬戌夜,庭凑结牙兵噪于府署,杀弘正及僚佐、元从将吏并家属三百余人。”〔22〕综上可知杨茂卿所谓的“宾诸侯”,应当是在田弘正幕,后死于王庭凑之乱。关于这一点我们还可以从以下记载中得到佐证:一、李甘称杨牢为“孝童”,所谓孝童多为幼年失怙(恃)而居丧过礼者,如:《梁书·王规传》载:“规八岁,以丁所生母忧,居丧有至性,太尉徐孝嗣每见必为之流涕,称曰孝童。”〔23〕《新唐书·王方翼传》云:“方翼早孤,哀毁如成人,时号孝童。”〔24〕又,《新唐书·段秀实传》称:“秀实六岁,母疾病,不勺饮至七日,病间乃肯食,时号‘孝童’。”〔25〕而杨牢生于贞元十八年,至长庆元年(821)弱冠之前尚可称“童”,若再长,恐不能称之为“童”。二、李甘本传中称杨茂卿去世之时“甘方未显”,《旧唐书·李甘传》云:“李甘字和鼎。长庆末进士擢第,又制策登科。大和中,累官至侍御史。”〔26〕长庆元年正是李甘未显之时。

顾陶在《后序》中云:“余为类选三十年……以删定之初……杨茂卿……时犹在世。”〔27〕则其“删定之初”,至迟当在长庆元年。即便如此,至《前序》写成的大中十年也已经有三十多年之久,如果《后序》真的如罗先生所言作于咸通年间,则距长庆元年已经四十多年,顾陶又怎会称其“为类选三十年”呢?

罗先生仅通过考证杜牧卒于大中十年,而忽视“许鄂(郢)州浑,洎张祜、赵嘏、顾非熊”的卒年,以证成《后序》作于咸通初的说法,也是很值得商榷的。

首先,罗先生仅通过《旧唐书·宣宗纪》中的材料,以证成杜牧所撰制文的时间,本身就是以伪证作实据而从事考证的。赵翼撰写的《廿二史札记》就从史源学的角度论证《旧唐书·宣宗纪》的不可靠。〔28〕当代最著名的杜牧研究专家缪钺先生也多次撰文对其进行辨驳,指出这些记载的错误。〔29〕其后可先师也有专门论证,以确定《旧唐书》相关记载的不可信〔30〕。这些论述已经对相关史料进行了详尽的辨析,可惜不仅不为罗先生所取,反而被认为是“先验的观念”,转而不顾这些研究成果,而直接引用伪证以作实据,这样得出的结论自然不能令人信服。

上五年冬,仲舅自吴兴守拜考功郎中、知制诰,尽吴兴俸钱,创治其墅……明年迁中书舍人,始少得恙,尽搜文章,阅千百纸,焚掷才属留者十二三。延翰自撮发,读书学文,率承导诱。伏念始初出仕入朝,三直太史笔,比四出守,其间余二十年,凡有撰制,大手短章,涂稿醉墨,硕夥纤屑,虽适僻阻,不远数千里,必获写示,以是在延翰久藏蓄者,甲乙签目,比校焚外,十多七八,得诗、赋、传、录、论、辩、碑、志、序、记、书、启、表、制,离为二十编,合四百五十首,题曰《樊川文集》。〔33〕

序中称“上五年冬”,即唐宣宗大中五年(851)冬,其序述杜牧行事止于“明年冬”,即大中六年冬。又杜牧大和二年(828)由及进士第又制策登科后,为弘文馆校书郎,至大中六年(852)为中书舍人已是二十四年,与序中“余二十年”恰相吻合。若作咸通初卒,则是距初出仕入朝三十余年了。故综合以上考证,杜牧卒年仍应定为大中六年。

由此,笔者认为:顾陶《唐诗类选后序》的作年,虽然尚未有更直接的坚证,但经过我们多角度的旁证,也很可说明、论证它的作年了。根据上面的分析,我们依旧认为《后序》的撰作时间当与《前序》相去不远,定在大中十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误。

注释:

〔1〕罗时进:《唐诗演进论》,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283-284页。

〔2〕吴在庆、高玮:《诗人许浑生卒年新说及晚唐两许浑考辨》,《中州学刊》2007年第6期,第193-197页。

〔3〕〔8〕〔27〕〔31〕〔33〕董诰等编:《全唐文》,中华书局,1983年,第7690、7690、7690、7882、7881页。

〔4〕罗时进:《晚唐诗人许浑卒年应如何考订:与吴在庆、高玮商榷》,《中州学刊》2009年第2期,第199-203页。

〔5〕胡可先:《出土文献与唐代文学史新视野》,《文学遗产》2005年第1期,第47-59页。

硒是人体和动物所必需的,同时也是对植物有益的一种微量元素。它参与了人体中许多重要的生理代谢与合成,对人体有着诸多重要的作用,如提高人体免疫力,抗衰老、排毒、降低癌症等疾病的发生率[1-3]。人体和动物中缺硒会导致免疫力的下降,容易发生大骨节病、白肌病和克山病等[4]。随着对硒生理功能的逐步认识,人们对富硒绿色保健食品需求日益增长[5]。因此,寻找富硒作物,开发种植天然富硒农产品,对提高人体健康水平,增加富硒区农产品附加值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6〕王仲镛:《唐诗纪事校笺》,巴蜀书社,1989年,第1437-1438页。

〔7〕陈才智:《元白诗派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7年,第275页。

〔9〕〔10〕〔11〕〔12〕〔13〕〔26〕刘昫等:《旧唐书》,中华书局,1975年,第4464、572、4368、4213、4500、4451页。

〔14〕〔22〕司马光:《资治通鉴》,中华书局,1960年,第8025、7797页。

〔15〕复旦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中国古典文学丛考》,复旦大学出版社,1987年,第35-44页。

〔16〕肖占鹏、李勃洋:《沈下贤集校注·前言》,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页。

〔17〕吴汝煜、胡可先:《李涉传校笺》,傅璇琮主编:《唐才子传校笺》(第2册),中华书局,1989年,第308页。

〔18〕〔19〕《杨牢墓志》和《杨宇墓志》,拓片均载《千唐志斋藏志》,文物出版社,1984年,第1141、1115页。录文分别见周绍良主编:《唐代墓志汇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第2358、2294页。

〔20〕〔21〕〔24〕〔25〕〔32〕欧阳修、宋祁:《新唐书》,中华书局,1975年,第4291、4784、4143、4847、1732页。

〔23〕姚思廉:《梁书》,中华书局,1973年,第581页。

〔28〕赵翼:《二十二史札记》,中华书局,1984年,第346页。

〔29〕缪钺:《杜牧卒年考》,《樊川诗集注》,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1962年,第413-415页;缪钺:《杜牧年谱》,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第89-91页;缪钺:《杜牧卒年再考辨》,《文史》(总35辑),中华书局,1992年,第183-187页。

〔30〕胡可先:《杜牧研究丛稿》,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第113-1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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