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抗日战争时期内蒙古天主教传教士对抗战的贡献*

2015-02-24

阴山学刊 2015年4期
关键词:教士伤兵天主教

刘 青 瑜

(内蒙古大学 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



抗日战争时期内蒙古天主教传教士对抗战的贡献*

刘 青 瑜

(内蒙古大学 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

抗日战争时期,内蒙古的天主教传教士及其领导下的天主教会,积极为抗战服务,他们收容难民、救护伤患,坚持进行了一系列对抗战有益的社会活动,甚至直接参加了打击敌人的战斗,做出了重大贡献。

抗日战争;内蒙古;天主教传教士

一、抗战的历史背景

(一)日本侵略内蒙古的历史背景

1931年9月18日,“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开始向我国东北和内蒙古东部地区发动大规模军事进攻。经过4个月零18天,东北三省和内蒙古东部地区被日军侵占。1932年3月1日,日本侵略者策划和操纵的伪“满洲国”在长春成立。1933年2月,日军向热河进犯,3月3日热河全境沦陷。不久,日军又向察哈尔进攻,1933年4月29日占领察哈尔重镇多伦。1935年日本占领了察哈尔省的大部分地区。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芦沟桥事变,开始全面侵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内蒙古西部地区成为日军进攻的重要战略地带。到1937年11月,除伊克昭盟大部、河套地区及阿拉善、额济纳旗以外,内蒙古西部地区的主要城镇和主要交通线平绥铁路相继沦于敌手[1](P157~166)。

(二)日本对天主教会及传教士的控制和迫害

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本对内蒙古地区的天主教会及传教士进行严格控制和残酷迫害。

第一,日军对内蒙古地区的天主教堂和传教士进行了大量的调查。八年沦陷期间,日军与宪兵队对天主教堂非常疑忌,对教堂进行了永无休止的调查,并且没收了教堂的自卫枪枝,还抢劫教堂的物品。在大批传教士被禁之前,绥远省内教堂首先受到了层出不穷的窘难[2](P117)。

第二,日军对传教士枪杀和监禁。在日伪军联合部队对在黄河南岸距萨县不远的新城进行的一次侵犯中,比籍教士唐俄劳[3](P419)被枪杀。唐俄劳教士年仅三十岁,“来华传教仅二年,少年英俊,热心爱人,当该城陷落的时候,他单身迎敌,为无辜的居民谪命,竟被凶狠的枪弹穿身而死。”[2](P117)绥远教区萨县二十四顷地传教士托德模[3](P395),从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12月29日到二十九年(1940年)2月18日,先后被囚禁于日本宪兵队及县署监狱。萨县银匠窑教士艾士兰[3](P398),亦于二十九年(1940年)9月11日,被日本宪兵队架走,日军对传教士均加以通中国军的罪名,时正严冬,监里没有火炉、被褥,饮食不足,进行了无休止的审问[2](P117)。

第三,破坏教堂及教会财产。不仅传教士们受日军的欺凌,教堂、住宅、学校等建筑,也没有幸免。例如黄河南岸的四座教堂,即小淖、大淖、南圈子、新城,都完全被日伪军摧毁夷平。被洗劫一空的教堂,有固阳一处,武川四处,和林一处,萨县有五处之多[2](P118)。大同教区的教堂,在抗战期间,亦惨遭破坏。例如灵邱教堂,经日军炮火轰击后,付诸一炬,教士魏光熙,仅以身免。灵邱县两处传教公所亦被焚毁。天镇教堂被劫后,又遭空军轰炸,损失亦巨。察哈尔教区的西湾子总堂,在抗战第一年,即曾受相当的损失,平定堡则饱受日本空军的轰炸[2](P118)。

第四,将传教士集中关押。民国三十年(1941年)比利时和荷兰两国政府对日声明宣战时,日军对比利时和荷兰籍教士,就开始限制。这年12月某晚日军突将萨县境内50余比利时籍教士,尽数拘禁于萨县城内及三原井,数日后又准他们分别返回自己的任所,但警告无特许放行证明文件,不准出门。过了4个月,华北荷兰与比利时籍教士被押解到山东潍县所谓“敌国人集团生活所”[2](P122)。绥远、集宁、大同、西湾子四个教区的教士修女,总计163人,修女32人,被日军强迫离开了他们的教区,每人只许携带必要的衣服、被褥及几种零用物品、少数书籍和作弥撒的用品。其它珍贵物品,多被日军没收。传教士与修女们于民国三十二年(1943年)3月21、22两日,齐集在平绥路四个车站,装在同一列车的两个车厢里,有200多人,经过两日两夜的行程,被押解到山东潍县集中营[2](P122~123)。

二、抗战中内蒙古地区天主教传教士的贡献

抗战中,内蒙古的天主教传教士及其领导下的天主教会,积极为抗战服务,他们收容难民、救护伤患,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仍坚持开展了一系列对抗战有益的社会活动,甚至直接参加了打击敌人的战斗,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一)收容难民

对于内蒙古东部地区,早在日本全面侵华之前的1935年,日军就占领了察哈尔的大部分地区。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9月7日,日军由张北进攻南壕堑,村中居民一千余人逃入教堂围堡。南壕堑教堂的传教士利用教堂,积极同日本人交涉、说情,保护了许多当地百姓[2](P111~112)。

日军来侵时,东部地区的其它教堂如西湾子教堂、高家营子教堂、公会村教堂、大同教堂等,也同南壕堑教堂一样,积极收容难民,保护了广大百姓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数千难民不但避居在教堂里,就是食粮亦由教堂供给。高家营子教堂,亦有同样的情形。此外,公会村也由教堂收容了成千难民,寄存的财物全数都得以保全而没有损失。南口、张家口相继陷落,日军便又向大同进窜,这时大同城已遭日机迭次轰炸,居民逃往城里教堂及车站附近修道院者甚多。”[2](P112)

国军最后一部由大同撤退,日军逼近城边以后,又有传教士费品璋[3](P394)出面与日军交涉,说明城中已非武装地区,请顾及居民安全,努力保护大同百姓。因此日军占据大同,并没有发生流血惨剧[2](P112~113)。

内蒙古西部地区的天主教传教士及天主教会同样积极收容和保护民众。日军侵占绥远以后,在绥远公教医院避难者人数众多,有的人将贵重细软拿来寄放,军政界人士的眷属未撤走的,都到天主堂里避难,也有住到抗战胜利才离去的。当时在绥远的总堂,库房里总是满堆着寄放的箱柜包裹[2](P114)。

在后坝及后山一带,好些民房被日军焚毁,无家可归的贫民,只有前往教堂投宿。教士们并且也设法给迷失了部队的国军换穿便服,以便追寻原部队继续抗敌[2](P114)。

(二)救护伤患

当战事初起时,归绥公医院即积极准备一切,收容负伤官兵。1937年8月15日,南口战役以后,就有第一批伤兵到来。后来战事扩大,伤兵运往该地者亦日渐增多,当时归绥市完整的医院,只有归绥公医院。有一次在一个晚上就收容了伤兵200多人,轻伤的洗涤包扎以后,转往包头,重伤的住在医院治疗,数日后,医院便已人满为患:男女病室,通道走廊,凡是能容纳床铺的地方,都被伤兵占用。医师、修女、护士,全体动员为伤兵服务,城里的教士,也轮班来院慰问,并携带纸烟、饼干、糖果等等,分赠给那些荣誉军人。前甘肃主教陶福音,八十七岁高龄,也每天到病室探望。城里本来有几处临时伤兵医院,但所有的军医,只能作初步的洗疗包扎,因此每日均有来归绥公医院请求治疗的[2](P114~115)。

当时归绥公医院只有一位美籍医学博士,日夜治疗伤员,异常辛苦。15位比籍修女们也殷勤看护。此外还有哲学修道院修士,分三队,每队16人轮流来医院服务,全体人员辛勤工作了三个月之久[2](P115)。

1937年10月10日,日军就要占领归绥的消息传来了,于是有一部份伤兵由政府转送到别处去,可是伤重不能移动的还很多,重伤官兵也不顾一切地要走,公教医院院长王守礼教士,就亲往病室向负伤的官兵说:“你们在此安静养伤罢,若你们走出,路途上一定要因为伤势害及性命的,我担保你们在这里的安全,如果日军要害你们,先该将我杀死。”由于王院长诚恳的劝慰,40多个伤兵就留在医院里。日军占据绥远以后,王院长出面解释,结果伤兵们没有一个受过骚扰。伤势痊愈以后,医院方面又特别为他们更换便服,并且发给足用的路费,送他们回家,负伤官兵们感激之余,给医院留下了鸣谢的纪念品。其中有个伤兵住到翌年二月,才离开医院[2](P115)。

除了绥远公教医院以外,还有其它天主教堂及传教士也救护了不少伤患。“武川县河东教堂教士葛维德,在日军来时,曾收容四十五个伤兵,伤愈后,均得回归家乡。”[2](P115)

另外,在八年抗战期间,还有一些天主教传教士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医治抗日游击队负伤的战士。长于医术的萨县美岱召的本堂传教士狄文华[3](P391),使用各种方法给受伤国军治疗。集宁玫瑰营教堂门诊所的传教士及修女也医治了很多负伤的国军。大同教区的教士在救护伤兵的工作中亦同样热心。许堡教堂教士德广惠[3](P410)将门诊所改为临时伤兵收容所为南口战役负伤官兵洗疗创伤,在日军来到前,伤兵们都换装离去。[2](P116)

民国二十六年九月间,平绥路柴沟堡大同间,发生激烈战争,伤兵由南运下,西册田教士英式贤[3](P411)带来一位护士,每日都要到四周农村去寻找伤兵,给他们疗治,等到日军到来,伤兵们大都能行动,得以在事前迅速离去。大同修道院的教士首先救护了日机轰炸负伤的军民,他们还出钱疗养无法为生的伤病铁路工人[2](P116)。

(三)社会活动

在日军占领期间,社会各项事业的开展都十分困难,传教士们还一如既往地为民众服务。绥远日伪政权曾打算拆毁几个村庄,如武川的三股村、四股地,萨县的美岱召等,都因教士们出头斡旋,幸得保存[2](P119)。

在此困难的条件下,传教士们仍然维持着他们的各项社会事业。“而中西教士仍能一致的竭尽所能,维持着学校以及各种慈善事业。他们既不能向国外捐款,而教廷的补助亦告中止,于是只有节约自持,多加奋勉,以期保持教会各种事业了。在抗战期间不但孤儿院、安老院,仍照常维持,并且在西湾子教堂还添设了安老院一处。”察哈尔南壕堑的养正中学,是教会中有历史的学校,校务在抗战中,也仍然有显著的进展。其他如萨县巴拉盖的培英学校,学生数字竟增加了一倍,公教医院附设的小学在抗战前有学生20余人,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增加到了100多名[2](P119)。

表1 抗战时期(1941年)边疆教区学校学生人数统计[2](P120)

从上表可以看出,1941年抗战已经4年,教会的财源几近枯竭,经济问题日益严重,但教会学校的学生人数总计达28 724人,比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多出2000多人。传教士们坚持办学校,而且使教会学校有了较大发展。日军入侵以后常常对人民大肆征敛,百姓的负担加重,生活困难异常,为了保证学校的正常运行,教会还拿出经费补助贫苦学生[2](P120)。

(四)参加战斗

1936年11月14日开始,由日本特务机关长田中隆吉指挥,李守信伪蒙军骑兵第二师、汉奸王英“大汉义军”5000余人,在日本关东军飞机、大炮掩护下,发动了全面的侵绥战争。田中隆吉指挥“大汉义军”从商都向位于绥境陶林县的红格尔图进犯。绥远红格尔图驻军骑兵六团英勇阻敌,浴血奋战。16日傅作义赶赴集宁亲自指挥。17日,三十五军发起突然反击,抄袭敌指挥巢穴,将敌一举击溃。至18日上午,绥军取得了红格尔图战役的胜利,给日伪军以沉重打击。是役共击毙日伪军500余人,俘敌300余人,缴获枪弹甚多。在此次战役中,绥军得到了正红旗蒙古族骑兵和当地群众的大力协助。红格尔图之役的胜利,为绥远抗战的全胜奠定了基础[1](P175~176)。

上文中提到红格尔图战役中绥军“得到了当地群众的大力协助”,“当地群众”经过笔者考证,就包括红格尔图的天主教教民。对于此次红格尔图天主教会与教民的抗战事迹,当时来绥远前线进行了长达43天“绥远抗战”采访的战地记者小方在其战地通讯《绥东前线视察记》中有详细记述。小方原名方德曾,亦名大曾,1912年生于北平,1930年考入北平中法大学经济系。“九一八”事变后从事抗日救亡活动。绥远抗战时他到前线采访,活跃于长城内外。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为中外新闻学社(简称中外社)及全民通讯社(简称全民社)摄影记者及《大公报》战地特派员到前方采访,当年秋天就听不到关于他的情况,看不到他的战地报道,最有可能是在前线牺牲了[4](P20)。

记者小方在《绥东前线视察记》中记述了天主教堂教民参加这次红格尔图战役的情况:察绥一带的天主教势力很大,在红格尔图也有一所教堂,建筑很大,在全镇中算是首屈一指的。这里的居民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教徒,教堂恰似全镇的统治者,所以这里的教徒都称为“教民”。红格尔图战役中,这里的“教民”都由教堂护送到邻近的一处教堂去避难,只留下80余名壮丁在天主教堂总司铎易世芳带领下帮助军队抗战,这些壮丁把教堂里的二十几尊自制土炮都搬到火线上去打击敌人[4](P84~86)。

在战争最激烈的那几天里,这位老司铎,虽然把“教民”都送走了,他本人则仍留在这里,并且积极地参加抗战工作,教堂的本身,我们且不必论其是非,只就他们这样英勇地参加守卫国土的工作来说,实在值得我们宣扬了。[4](P86)

在红格尔图战役中帮助中国军队作战的“当地群众”就包括红格尔图的天主教教民。上文中提到的易世芳神父也确有其人。有关他的情况,《塞外传教史》中的《国籍神父名录》有如下记载:易世芳,1875年12月28日生,西湾子人,圣名味增爵。1905年6月9日祝圣,1939年时任玫瑰营子本堂[3](P454)。

天主教教民英勇参加抗战的历史,还可从当时人的回忆中得以证实。王谦是红格尔图村的老住户。1936年,红格尔图战役发生时,王谦十八岁,他的岳父庞德勇当时任乡长,同时也是民团的指挥之一,所以他对战役的情况比较了解。据王谦回忆:红格尔图战役中“红格尔图天主教堂神甫易世芳组织的百余名联庄(民团),配合军队,坚守阵地,誓与家乡共存亡。个个英勇奋战,斗志昂扬,军民团结起了很大作用。”[5](P98~99)

三、天主教传教士对内蒙古抗战的影响

日军侵入内蒙古后,天主教传教士及其领导下的天主教会积极投身到抗战活动中。虽然传教士受到日军的控制和迫害,处境极其困难,他们还是利用一切机会与中国人民共同抗战,做出重要贡献。

传教士及其领导下天主教堂在战争爆发后收容了大量难民,保护了广大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传教士们还通过救护伤患,积极为抗战服务。最为突出的是绥远公教医院,在抗战八年的时间里,该医院想尽一切办法,救护了大批负伤的中国官兵。在日军占领期间,社会各项事业的开展都十分困难。传教士们仍然维持着他们的各项社会事业。特别是他们开办的教会学校和各项慈善事业不但维持下来,而且还有所发展。传教士领导的天主教会和教民还积极参加了红格尔图战役。在战斗中,表现出英勇无畏不怕牺牲的精神。

[1]郝维民主编.内蒙古近代简史[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1990.

[2]王守礼.边疆公教社会事业[M].傅明渊译.北京:上智编译馆,1950.

[3]古伟瀛主编.塞外传教史[C].台北:台湾光启文化事业,2002.

[4]中国摄影出版社编.寻找方大曾——一个失踪的摄影师[C].北京:中国摄影出版社,2000.

[5]王谦口述,孙旺、曹晋整理.军民共守红格尔图[A].政协内蒙古自治区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绥远抗战(内蒙古文史资料第二十五辑)[C].呼和浩特:1986.

〔责任编辑 常芳芳〕

Contributions of Inner Mongolian Catholic Missionaries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LIU Qing-yu

(School of History and Tourism Culture, 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Hohhot 010020)

During the Anti-Japanese War, Inner Mongolian Catholic missionaries and their Catholic Church served the war positively. They hosted refugees, rescued the injured, insisted on a series of beneficial social activities, or even directly participated in the battle against the enemy. They made a significant contribution.

Anti-Japanese War; Inner Mongolia; catholic missionaries

2015-06-23

刘青瑜(1968-),女,内蒙古包头人,博士,内蒙古大学历史与旅游文化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考古学、天主教史研究。

K265

A

1004-1869(2015)04-0064-04

猜你喜欢

教士伤兵天主教
跟踪导练(一)4
天主教社会思想对社会正义的理解
天主教新神学运动中的现象学视野
抽烟与祈祷
澳门大三巴牌坊传递的天主教意涵 呼叫的石头
基督教与天主教的冲突
伤兵
关键时刻
我必须放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