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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民族心理认同机制探析

2015-02-21崔海亮肖玲聪

西藏民族大学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藏族民族心理

崔海亮,肖玲聪

(1.西藏民族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 陕西咸阳 712082;2.西藏民族学院教育学院 陕西咸阳 712082)

藏民族心理认同机制探析

崔海亮1,肖玲聪2

(1.西藏民族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 陕西咸阳 712082;2.西藏民族学院教育学院 陕西咸阳 712082)

藏民族的心理认同与其文化心理结构息息相关,具有相对独立性、层次性和变化可塑性。地理环境、历史记忆、语言文字、宗教习俗和价值观念都会影响藏民族的心理认同。必须认识到藏民族心理认同机制的复杂性、作用的双重性,才能制定正确的民族政策。在当今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的背景下,必须妥善处理好藏区群众的政治信仰、宗教信仰与民族心理认同的关系。

民族心理认同;文化心理结构;心理认同机制;藏族传统文化的现代化

在当今多民族国家,都普遍存在民族认同及与此相关的民族问题。“民族问题既包括民族自身发展问题,也包括民族之间、民族与阶级和国家之间等方面的关系。民族问题表现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活方式、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等各个方面,其内容和性质会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不断改变。”[1](P24)在当今民族问题当中,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的关系问题。近年来,许多学者都对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并对如何解决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之间的矛盾问题提出了一些有启发性的观点。①但由于此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及研究视角的局限,学者们的观点仍然存在很大的分歧。就民族的四个构成要素而言,最稳定、最核心的部分还是民族的共同文化心理结构。因此,列维·斯特劳斯说,民族学首先是一种心理学。詹姆士·弗雷泽也认为,民俗学和社会人类学的最终目的是说明和解释人类心灵的活动。要想深化对民族认同问题的研究,必须加快发展民族心理学、文化人类学这些交叉学科。本文主要采用民族心理学和文化人类学的理论,对藏民族的心理认同机制问题进行探讨。

一、民族心理认同的内涵

对于民族心理认同的概念,学术界还没有一个一致的看法。国外学者吉恩·菲尼(Jean Phinney)认为民族认同是一个动态的、多维的、涉及人的自我概念的复杂结构,包括民族自我认同、民族认同的实现、归属感和行为卷入四个部分。卡拉(Carla J)则认为民族认同是指个体对本民族的信念、态度及对其民族身份的承认,包括群体认识、群体态度、群体行为和群体归属感四个方面。由于他们对民族认同的定义不同,所以对于民族认同的构成要素的认识也不同。国内学者主要采用吉恩·菲尼的

认同理论,对于民族认同进行了一些实证研究,倾向于认为民族认同包括个体对自己所属民族的认同和对自己所属国家的认同两个层次。但是对于民族认同的构成要素及其定义仍然没有一致的看法。[2]

也有研究者认为民族心理是指在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下,构成一个民族的人们通过共同的感觉、知觉、思维、情绪、思想感情、性格特征等心理活动形式表现出的对客观事物的反应。而民族心理认同是民族成员表现在民族意识上的自觉认同。从类别上看,民族心理认同应该包括该民族的群体心理认同和个体心理认同;从具体心理现象看,民族心理认同包括民族成员表现出来的多种具体的心理认同,如感觉、知觉、记忆、思维、想象、注意、情感、意志、气质、性格、能力、需要、动机、兴趣、信念、理想、世界观等各方面的认同。总的来说,民族心理认同是该民族全体成员普遍具有的对本民族归属和感情依附的稳定的心理特征。[3](P218)这个定义应该说是比较全面地解释了民族心理认同的内涵。

我们认为民族心理认同是民族个体社会化的一个动态过程,其实质是一种文化心理结构。文化心理结构是指民族传统文化在人们的日常行为模式、思维方法、情感态度中的积淀,是民族心理的一种稳定的模式,是人们在社会实践中长期由所处的家庭环境、社会环境和所受的文化教育相互作用而形成的心理素质、价值取向以及思维方式的总和。根据这样的定义,我们可以把民族心理认同分为表层、中层、深层三个层次。

民族心理认同的表层对应于民族文化的物质文化层面。物质文化是指文化心理中非理性的感情色彩较为强烈的某种意向、时尚或趣味的层面,主要包括民族饮食文化、服饰文化、建筑文化等等。与物质文化相对应,民族心理认同的表层包括民族情感、风俗习惯、审美情趣、时代风尚等要素,是文化心理的外在表现形式或外部特征。

民族心理认同的中层对应于民族文化的制度文化层面。制度文化是社会成员或群体处理个人之间、个人与群体之间、群体之间关系的那一部分文化产物,是文化族群用以约束、规定或制约个体和群体行为的规范或规则等的集合或总称,是文化心理中理性积淀的层面。与制度文化相对应,民族心理认同的中层包括政治体制、经济体制、法律体系、道德行为规范等要素,它直接制约或规定着民族的行为方式。

民族心理认同的深层对应于民族文化的精神文化层面。精神文化是人的文化心态及其观念的外化,是文化的中心或核心部分,主要包括科学、艺术、哲学、宗教等方面。与精神文化相对应,民族心理认同的深层包括民族精神、民族语言、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宗教哲学、民族艺术等要素。它是民族心理认同最核心、最稳定的层面。

民族心理认同这三个层次是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的,表现出双向互动的关系。首先,深层制约或决定中层,中层决定或制约表层,深层是最根本的决定因素,它统摄着其他两层。其次,表层影响中层,而中层影响深层。[4](P97-99)

从内容上来看,民族心理认同可以分为两方面。一是作为民族成员对本民族的认同,一是作为公民对整个中华民族的认同。“因为社会中的个体是具有多元化社会角色的,因此作为个体的认同可以是多元的,也可以是多层次性的。作为族群的个体可以认同某一民族,作为国民的个体可以认同某一国家。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同时存在,并行不悖。”[5]

二、藏民族共同体心理的形成及特点

民族是在一定历史发展阶段形成的稳定的人们共同体。一般来说,民族在历史渊源、生产方式、语言、文化、风俗习惯以及心理认同等方面具有共同的特征。有的民族在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宗教起着重要作用。同一民族的人,由于历史、地理、语言、宗教、风俗等共同因素的决定而表现出某种共同性,这种共同性长期内化、积淀于民族成员的心理当中,就形成了民族共同体心理。“民族共同体心理就是民族基于共同物质和精神生活之上的、表现在心理活动诸方面的、具有相对稳定性和独立性的心理特征。”[6](P143)

对于藏民族而言,长期生活在青藏高原地区,相对封闭的独特的雪域高原的地理环境和宗教文

化形成了藏民族共同体独特的心理特征。这种共同体心理又影响了藏族成员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认知方式、行为方式、风俗习惯和情感态度。早在旧石器时代,西藏就已经有人类生存,从近代考古发掘材料可知,至迟于距今4000年以前,距奴隶制的吐蕃王朝建立2700年以前,藏族的先民就已经在现今西藏地区创造了多种经营、极富特色的物质文化。[7](P583-584)藏族文化发祥于西藏山南的雅砻河流域,到松赞干布时期,统一了吐蕃周围的诸羌各部,建立了比较完善的军政制度,创制了文字,扶持了佛教的发展,加强了与唐朝、尼泊尔、印度的联系,促进了吐蕃民族与其他民族的交流与融合,初步形成了藏族文化的基础。吐蕃王朝时期,佛教与苯教不断冲突与融合,十世纪左右形成了藏传佛教,也奠定了藏族深厚的宗教文化根基。以后藏传佛教各个教派之间不断斗争,形成了活佛转世制度和政教合一制度,又经过宗喀巴的宗教改革,藏族的传统文化得以创新和发展,并逐步形成了藏民族共同体较为稳定的文化心理结构。这种文化心理结构直到今天对藏民族成员仍然产生深刻的影响。

藏民族共同体心理具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相对稳定性和独立性。民族共同体心理属于民族意识,由民族共同体所处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所决定,一经形成,就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和独立性。藏民族所处的青藏高原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区域,与外界的交流相对较少。共同地域、共同气候、共同的经济生活、共同的宗教信仰使藏民族形成了共同的文化心理,这种文化心理成为藏族传统文化最核心的部分,它可以穿越历史时空,根深蒂固地存在于藏民族的价值观念、风俗习惯、行为方式当中,深刻而久远地影响着藏族成员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

第二,层次性。根据前文对民族心理认同层次的划分,藏民族共同体的心理结构也可以分为三个层次。表层包括藏民族的饮食文化、服饰文化、建筑文化、民族情感、风俗习惯、审美情趣等物质文化层面。中层包括藏民族的政治制度、经济生活方式、法律体系、道德行为规范等制度文化层面。深层包括藏民族的民族精神、藏语言文字、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宗教哲学、民族艺术等精神文化层面。其中,藏传佛教与原始苯教、藏族传统礼俗和道德观念是藏族共同体心理的最核心的部分。

第三,变化可塑性。民族共同体心理虽然具有相对的独立性和稳定性,但并不是永久不变的。一旦决定民族共同体心理的条件因素发生改变,民族共同体心理也会缓慢地发生改变。藏民族共同体心理也会随着社会历史的变迁,国家政策的变化,族际互动范围的扩大及民族自身需求等因素的变化而变化。另外经济利益、政治利益的变化也会引起藏民族共同体心理的变化。[2]

藏民族共同体心理通过藏民族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体现出来。藏族独具特色的建筑、饮食、节日风俗、思维方式、宗教仪式等都体现了藏民族共同体的心理特征。

三、影响藏民族心理认同的因素

民族心理认同是在族际交往的过程中逐步形成的,是以民族间的差异性为基础的。不同的地域环境、语言文字、风俗习惯、生活方式、宗教观念会形成不同的民族心理认同。有学者认为:“所谓民族认同,是指一个民族内的成员相互之间包含着情感和态度的一种特殊认知,是将他人和自我认知为同一民族的成员的认识。”[8]这种认识与民族成员所处的地理环境、历史记忆、语言文字、宗教习俗、价值观念、认知方式、身份认同等因素息息相关。

(一)地理环境

任何民族都是在特定的地理环境中形成的。地理环境决定论者认为,自然环境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因素,一个民族所处的不同的自然环境对各民族成员的生理、心理、气质、宗教信仰、政治制度起着决定性作用。这种观点固然偏颇,但地理环境对民族心理确实有重大影响。藏民族处在世界第三极的青藏高原,特殊的地理环境孕育了特殊的文化,造就了藏民族独特的生活方式、风俗习惯、群体人格和民族意识。这说明共同的地域环境对民族的心理认同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二)历史记忆

每一个民族的形成都经历了比较漫长的历史,在这个过程当中,既有民族发展的辉煌成就,

也有在逆境中的挫折与失败,更有在逆境中奋斗而复兴。这些共同的历史记忆“使得民族共同体具有了较大的向心力,同时伴随着荣辱与共的认同感”。[6](P222-223)藏族在与汉族和其他民族文化交流的过程中创造了灿烂的文明,形成了具有藏民族特色的气势恢宏的建筑、博大精深的藏医学、古奥深邃的天文学、奥妙无穷的因明学、影响深远的藏传佛学。藏汉和亲的友好交流与《格萨尔王传》的优美诗篇一样,至今仍然被广大藏族同胞津津乐道、热情传颂。这些历史记忆凝结沉淀为藏民族的共同心理,成为藏族自豪感和凝聚力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成为我国制定民族政策的历史基础。

(三)语言文字

语言文字是传承民族文化的载体,也是增强民族认同感和凝聚力的关键因素。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语言是民族文化的灵魂,塑造着民族成员的思维方式和思想观念。“一方面,语言决定了人们看待世界的方法和模式,支配人类的思维方式,而另一方面,时代精神、民族性格、文化心理、地域环境、个体心灵等,又会集中地通过语言折射出来。”[6](P168)因此,各民族都非常重视保护和发展自己的语言文字。藏语属于汉藏语系、拼音文字,是公元7世纪松赞干布时期在藏族原始文字的基础上依据印度梵文字母而创制的,是藏族成员之间表情达意的主要工具。后来的热巴巾王又对藏文的语法结构、语音系统、词汇类型等方面进行完善。今天的藏文不但承载着藏传佛教的基本內容,而且“世俗的社会和人们也在运用藏文,藏文也传导、记录、运载、负荷着整个藏人的价值取向、思维方式和心理结构”。[9](P409)虽然藏族地区的双语教学已经进行了多年,但在当今西藏的一些偏远地区,仍然有一些藏族群众听不懂普通话,不会讲普通话。即便是普通话说得比较好的藏族大学生,在与藏族同学交流的时候,仍然习惯用藏语。[10]老师们用藏语教学比用汉语教学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另外藏族的文化经典都是用藏语书写并流传下来的,虽然这些经典许多都有了汉译本,但是仍然无法代替原著。特别是对于藏学研究者和民族工作者来讲,藏语的重要性更是自不待言。因此,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藏语对藏民族的心理认同和归属感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四)宗教习俗

宗教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它是人类精神生活领域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伴随人类始终都存在的特殊精神现象。以藏传佛教为中心的知识价值体系影响了藏族传统社会生活的许多方面,并逐渐内化到藏族共同体心理的核心层次,极大地影响着藏族成员的行为方式。“长期以来,西藏实行的是政教合一的制度。西藏民主改革后,虽然废除了政教合一的制度,但是,宗教对政治的影响并没有消除。而且由于藏传佛教基本上属于全民族的宗教,所以,不论是在公民个人生活的层面、国家政治生活的层面乃至在国际政治的层面,藏传佛教的宗教信仰仍然产生重大影响,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11]在当今藏区多元文化的背景下和藏族社会转型的过程中,藏传佛教对藏族共同体心理的影响仍然十分强大,它极大地影响着藏族成员的民族心理认同,决定着藏民族的演进与发展,并进而影响着藏区的社会稳定。

(五)价值观念

价值观念是民族共同体心理中较为稳定的部分,是决定民族性格的重要因素,也是区分不同民族的重要特征。班班多杰认为,藏民族的价值观有三个层次:第一,恪守宗教戒律,轻视物质利益,脱离恶趣,往生善趣的人生追求。第二,小乘的价值理想。脱离六道轮回,断除烦恼,灭绝生死,得到涅槃。第三,大乘的价值理想。不但度己,而且度人,致力于一切众生的解脱。“这就是藏传佛教终极价值观的三个层面,它的特点是否定人生价值、轻视现实社会、提倡止恶行善、确认因果报应、主张来世幸福、向往成就佛果。其次,它观照了现实社会中不同阶层、不同取向的各类藏族人,使他们都可从中找到各自灵魂的最终安顿处,使其各得其所。”[12]这样的价值观对族际交往中的藏族成员的民族身份认同起着重大的影响作用。

藏民族终极性的价值追求提升了人生境界,缓解了精神烦恼和内心紧张,在竞争激烈的现代社会有利于实现身心关系、人际关系的和谐。但藏民族价值观的消极方面也是不容忽视的。在藏族传统宗教文化的影响下,藏族群众重来世而轻人生,为

了成佛甚至把自己的许多财产都捐给寺庙。安于现状,缺乏竞争意识、商品意识和进取精神,与当今迅速发展的市场经济和全球化趋势已经难以适应。这样的价值观也对藏民族的发展起着消极的阻碍作用。

以上几方面因素都会影响藏民族的心理认同,影响着藏族成员的民族归属感、自尊心和凝聚力,从而影响着藏族成员的身份认同。这些因素都是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的,一旦形成也就具有很大的稳定性,在今后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这些因素都还会长期存在。

四、多元文化背景下藏民族心理认同的双重作用及发展趋向

民族心理认同具有积极和消极的双重作用。一方面,民族心理认同是维系民族情感的纽带,是民族自豪感和民族归属感的基础,可以增强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有利于民族团结和民族地区的稳定。另一方面,民族心理认同中狭隘的、排他的民族意识会产生民族保守主义,抵制其他民族的先进文化与科学,不仅会阻碍本民族的进步与发展,而且可能会导致与其他民族的冲突与战争。在历史和现实当中,这两方面作用都有具体的表现。

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日耳曼民族兴起了纳粹主义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民族优越感极度膨胀,宣扬日耳曼民族是世界最优秀的民族,应该成为世界的统帅,从而对其他民族发动了一场毁灭性的战争。二战期间,德国对犹太民族实行种族清洗政策,屠杀了大约600万犹太人。遭到迫害的犹太人不仅没有屈服,反而强化了民族意识,增进了民族团结,提高了民族凝聚力。二战后,犹太民族兴起了“犹太复国运动”,流落到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又回到巴勒斯坦地区组建了以色列国。具有强烈民族意识和忧患意识的以色列国卧薪尝胆、励精图治,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发展,在阿拉伯民族的包围中一枝独秀、脱颖而出,仅仅450万人口的以色列国已经成为让人侧目而视的一个世界强国。在第三次民族主义浪潮的冲击下,许多民族国家都增强了民族凝聚力,实现了民族复兴和国家富强,同时,也产生了民族分裂主义、宗教极端主义和暴力恐怖主义等危害地区稳定与世界和平的消极现象。我国的新疆、西藏等地也不同程度地存在“三股势力”进行的违法犯罪活动。因此,对于藏民族的心理认同问题必须认真对待,慎重制定民族政策,妥善解决民族问题。

如前所述,藏民族的心理认同是由其民族文化心理结构决定的,在影响藏民族心理认同的因素还没有根本改变的情况下,其民族归属感和民族意识仍然是十分强烈地存在着。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在制定民族政策的时候,就不宜提倡民族融合。[13]因为在多元文化共存的背景下,少数民族文化相对于主流文化而言都是弱势文化,如果我们强调民族融合,必然会刺激少数民族的情感,使他们误认为民族融合就是主流文化同化少数民族文化,从而产生难以预料的民族问题。

在民族差别还客观存在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坚持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和各民族共同繁荣的民族政策。2005年中央10号文件指出,社会主义时期是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的时期,各民族间的共同因素在不断增多,但民族特点、民族差异和各民族在经济文化发展上的差距将长期存在。胡锦涛总书记在2010年的一次重要讲话中指出,我们要促进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经过交往交流交融,各民族之间共同因素不断增多,民族差别不断消失,才能促进各民族的共同繁荣。“社会主义时期,特别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各民族都要共同繁荣发展,各民族之间要相互学习,我学习你的,你学习我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进步了,我也发展了,你是进步了的你,我是发展了的我。但是,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各民族共存共荣,民族交融了。”[14]民族交融中的发展是保持民族个性特征前提下的共同繁荣,而不可能是民族融合,更不是民族同化。

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随着经济全球化和文化多元化趋势的进一步发展,藏民族的文化心理结构也会缓慢改变。

经济全球化是不可抗拒的世界潮流,多元文化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在全球化和多元文化背景下,藏区同时存在着藏族传统文化、汉族和其他民族文化、马克思主义文化、伊斯兰

教文化、基督教文化等多种文化,这些不同文化之间不可避免会有冲突,也会在相互交流的过程中不断吸取对方的优点而创新发展。在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影响下,当今的藏传佛教也出现了世俗化的趋势,宗教的终极关怀意识淡化。一些藏族群众,特别是年轻一代的藏族大学生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也发生了改变,逐渐产生了商品意识和竞争意识,这些改变都将逐渐影响到藏民族的心理认同,也影响着藏民族的发展。所以,当今藏族的发展面临的一个突出问题是如何实现藏族传统文化的现代转化。有学者从藏、汉佛教本土化的角度提出,“将汉地佛教和藏传佛教这两大宗教资源整合起来使之互相借鉴、齐头并进,方可给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信教群众提供现实关怀和出世关怀的完整的思想和生活家园。”[15]对于信教群众而言,这种思路固然可以为他们提供安身立命的终极追求与现实关怀的精神家园。但是,从国家意识形态安全的角度,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角度来看,如何处理藏区群众的政治信仰、宗教信仰与民族心理认同的关系[11],不仅是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

[注 释]

①关于如何消除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之间的紧张关系,国际学界解决此问题的理论途径主要是“同化”和“多元化”。“同化”就是通过主体地位的民族同化少数民族来建立一个单一的同质的民族,从而消除民族认同危机。“多元化”就是承认各民族的文化没有优劣高下之分,不同民族文化都应该平等共存、和谐发展。国内学界解决此问题的理论模式主要是“冲突论”与“和谐论”。“冲突论”主要注重不同民族文化相互对立冲突的一面,“和谐论”主要注重不同民族文化相互融合、依存的一面。但是这些理论都存在一定的局限,不可能从根本上消除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之间的紧张关系。不过,国内学者普遍认为费孝通提出的“多元一体文化格局”是比较可行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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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雷永生]

[校 对 夏 阳]

C955

A

1003-8388(2015)01-0132-06

2014-09-28

崔海亮(1972-),男,河南渑池人,现为西藏民族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西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与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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