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敦煌文献看礼在吐蕃文化中的地位
2015-02-20刘凤强
刘凤强
(西藏民族学院民族研究院 陕西咸阳 712082)
从敦煌文献看礼在吐蕃文化中的地位
刘凤强
(西藏民族学院民族研究院 陕西咸阳 712082)
礼作为文明社会的重要表现形式,在吐蕃时期得到了重视,从现存敦煌吐蕃文献来看,礼既是统治者统治社会的重要手段,也是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丧葬之礼在文献中频繁出现,记述非常详细,反映出吐蕃时期礼在社会生活中占据非常重要地位。
礼;吐蕃;文化
礼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逐渐形成的一种仪式,在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稳定社会秩序、巩固等级制度等方面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公元6到7世纪时,兴起于雅隆地区的悉补野部不断以武力扩张,逐渐统一了青藏高原,并建立起强大的吐蕃王朝。吐蕃在军事武力扩张的同时,为了维护内部的统治秩序,非常重视文化的作用,其中礼就是重要内容。
一
吐蕃时期礼是如何形成的,由于缺乏史料记载,很难有详细的了解,不过,据敦煌吐蕃历史文书记载,早在聂赤赞普时就制定了一系列的礼仪规范。《赞普世系表》载:“在快马可以奔驰之辽阔大地之上,化为人身降世,与其他国君不同之风俗者,以弯腰表致敬,以顶足为礼,对上等人用敬语说话,伟人巨子之礼仪姿态,均由此时产生也”[1](P250)。由于聂赤赞普时期没有成熟的文字记载,很多内容都是传说,因此,这段文字不一定完全符合历史事实,弯腰、顶足以及使用敬语等应是在社会生活实践中逐步形成的,或许是在聂赤赞普时已开始萌芽,而后人将成熟的礼仪制度臆想为始于聂赤赞普时期。不过,在《赞普世系表》短小的篇幅中,能够突出礼的地位,将礼的渊源追溯至第一任赞普聂赤赞普时,足以反映出吐蕃时期人们对礼的重视。松赞干布统治时期是吐蕃社会发展的重要阶段,这一时期汉藏文化交流密切,汉文化对吐蕃文化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我们知道,礼在汉文化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孔子将礼作为维护社会秩序的重要方法,成为儒家文化的核心内容,而儒家文化的礼仪制度也极大地推动了藏族礼文化的发展。松赞干布在迎接文成公主时,“叹大国服饰礼仪之美”,后
松赞干布“释氈裘,袭纨绮,渐慕华风”,“遣酋豪子弟,请入国学以习《诗》、《书》”[2](P5220、5221)。这样,在民族文化交流过程中,汉文化中礼的内容进一步丰富了吐蕃文化。敦煌吐蕃文书中的《礼仪问答》写卷,有很多礼仪规范都完全符合儒家思想,充分证明了当时吐蕃礼文化受儒家思想影响的特点,如写卷中说:“即使身为上师,亦需行事适可而止,恰如其分,居高位而不欺凌,行为正直,役使下人有法度。下人亦能瞻前顾后,为未来永久之平安,能不断做出成绩。再者,上面之人应高尚而爱惜下人。对任何事均虔敬而有礼度,即可和睦相处。任何时候,欢乐为福,不乐为苦。于家庭之中,勿过于专横,勿过于滋扰下属。做事勿拖沓,勿使下属不满,应该抓紧完成。再者,应有长幼之序,官仆之分,主奴之别。勿违当地礼俗,严谨行之”[3](P220),文中提到行事适可而止、尊长爱幼、主奴之别等,完全是要求人们日常行事要符合礼法,同汉文化颇有相似之处。
受汉文化影响,吐蕃文化礼制日趋健全,在日常生活中形成了强大约束力,很多人都能够自觉遵守约定俗成的礼节,在一些王室或大家贵族出身者更表现出对礼的遵行。据分裂时期出现的藏文史书《弟吾宗教源流》记载,吐蕃时期曾制定《没庐氏小法》规定“男人学丈夫礼,女人学妻子礼”[4](P130),说明吐蕃时期人们已开始注重礼的教育,现存敦煌吐蕃历史文书也证明了《弟吾宗教源流》所记不虚,松赞干布的妹妹赞蒙赛玛噶嫁到象雄做了李迷夏的王妃,因李迷夏钟爱墟格妃,冷落了赛玛噶,因此赞蒙与李迷夏分居两地,松赞干布派使者芒穹劝说其妹与李迷夏同居并生儿育女,芒穹见赞蒙首先致礼(pyag),赞蒙在象雄生活虽然非常痛苦,但对使者非常讲究礼节,对芒穹如同赞普一样mgron kyis py⁃ag la vtshol chig ches pyag la stsalnas“礼待宾客,行礼如仪”[1](P234),史学家在书写时,一句之中反复出现pyag(致礼),可见赞蒙对礼节的重视,这也反映出赞蒙很早就接受了礼的教育,并深刻地影响着她的言行举止。墀都松赞普时,喀垓野多道芒称属卢氏妃子阴险狡诈,属卢氏妃子回应说:“大王驾临而未见尊颜,大王驾临若见尊颜,俯身就要致敬。如信息一来就收下,自今以后,俯身来致敬,独木支帐篷太小,直立来致敬,而又不合风俗”[1](P244),属卢氏妃为了反驳他人对自己的讥评,在一段歌词中出现了三次pyag(致礼),说明她对礼节非常重视,由此可见当时人们已将是否守礼作为评价一个人的重要标准。
在诸多礼节中,对吐蕃统治者来说,最重要者莫过于君臣之礼,古代社会的君臣之礼最能反映森严的等级秩序,同时,也是君主赢得人心,增强臣子忠心,稳定统治的重要手段。儒家文化中的“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很可能对藏族的礼产生了重要影响,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对君臣之礼也有较为详细的记载。我们知道,吐蕃时期虽然表面上悉补野部建立了统一的政权,军事强盛一时,但内部并不稳定,臣下反叛之事不断发生,松赞干布之父囊日松赞即被一些贵族毒死,松赞干布时,又发生了琼保·邦色苏孜图谋暗害赞普事件,在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大事纪年》中多次出现臣下叛逆事件,说明当时吐蕃政权内部觊觎王权者甚多,为了能够确立社会等级秩序,让臣子忠心于赞普,除了给予反叛者严厉打击惩治外,吐蕃历代赞普都很注重礼在约束人心方面的作用。以藏族最常见的盟誓为例,《历代赞普传记》中详细记录了松赞干布与韦·邦多日义策一家盟誓的过程,韦·邦多日义策作为有功于吐蕃的重臣,在晚年为了能永久保持家族的地位,希望赞普与之单独盟誓,盟誓内容其实表达了赞普与韦·邦多日义策一家各自不同的政治诉求,赞普希望通过盟誓让臣子们更加忠心,而韦·邦多日义策等则希望盟誓能够保持家族的荣耀。盟誓过程非常庄重,仪式次序井然,充分显示出吐蕃时期浓厚的礼文化。首先,韦氏家族向赞普“以半蕃斗青稞煮酒,敬献饮宴,并献上犀皮铠甲十套,东兆木之带鞘长剑两把,作为贽见之礼”,以表对赞普的敬意与忠心,在此,文书中还特别提出pyag thab gsol(敬献饮宴),盟誓前的敬献饮宴并不是一般的宴会,而是一种敬重王权的仪式象征,这是盟誓仪式的重要环节,显示出臣子对王的忠与敬。然后,松赞干布立誓:“义策忠贞不贰,你死后,我为尔营葬,杀马百匹以行粮。子孙后代中一人,赐以金字告身,不会断绝”,韦义策则云:“大王所吩咐之语,任何时候都立即遵命,鸡是要展翅的,最终还是落在架上暖和”。随后,赞普与韦氏家族又举行了“盛大而隆重
的酬神谢天”仪式,史书还记载道:“盟誓时赞普手巾所持圆形白石,由甲忱兰顿举起奉献,此白色圆石即作营建义策墓道基石”[1](P227)。盟誓的内容其实非常简单明确,即君不弃臣,臣不叛君,但这一内容要经过一次庄严而隆重的仪式得到世人共认,正是在这种隆重的礼节仪式中,双方的政治诉求得到心理上的满足,最后盟誓双方将誓词书面化保存起来,以形成长久的效力。可以看出,吐蕃时期常用的盟誓其实充分发挥了礼的社会功能。吐蕃时期,赞普与臣下一年一小盟,三年一大盟,多是让臣子表忠心,对这些难以计数的盟誓,敦煌吐蕃历史文书记载多是较为模糊简略,为何唯有此次盟誓记载非常详细,据笔者推测,这并不是史学家随意之笔,而是有意如此书写,我们可以看出,与其他盟誓不同的是,此次盟誓面对的不是掌握重兵的大臣,而是年至老耄、曝日闲住、对悉补野部忠心不贰的功臣,此时,韦氏家族对赞普没有任何政治威胁,赞普与之盟誓最主要的是能够表达礼遇臣下的姿态,也可以说这场庄严而隆重的仪式不单纯与韦氏盟誓,更主要的是做给其他臣子来看,具有示范意义。藏族史家浓笔重墨记录这场盟誓,以礼来烘托盟誓的庄重,将松赞干布礼遇臣下,不轻易弃有功之臣的政治态度做了最充分的宣扬,史学家笔下其实包含着深刻的政治目的,反映出吐蕃时期藏族史家高超的史学才能。相反,对于不遵守礼制的赞普,藏文史书也并不掩饰,止贡赞普即是一个明显例证,《历代赞普传记》称其“狂躁骄慢,常强令属下与之比武试能,与父王之属民所谓‘父部九臣’,母后之属民所谓‘母部三支’者,皆成仇敌,曾声言:‘尔等敢到牦牛跟前否?’奴隶皆连连应言:‘不敢!不敢!’,当时,有一名叫罗阿木达孜者,也说‘不敢’,然而王不应许,强令与之比武”[1](P227),止贡赞普之死决不应是简单地与罗阿木达孜的比武,按常理推断应是当时属下臣民的反叛,一度推翻了悉补野家族政权,但史学家却以隐讳的方式编造出具有神话色彩的历史故事书写到史书中,在曲笔下的历史书写中仍可感受到史学家对礼法的推崇。在悉补野家族统治下,史学家并没有对止贡赞普给予直接批判,但从这段文字明显可以看出,止贡赞普是一个不遵守礼法的王,对其臣下蛮横无理,没有王者风范,更不懂得礼遇臣下的重要性,以至于父王母后属民皆成仇敌,虽然最后他死于一场与属下罗阿木达孜荒唐的战斗中,但他的死是必然的。在藏族史家的笔下,止贡赞普不守礼法的败亡与松赞干布礼遇臣下形成了鲜明对比,这种对比叙述很好地将礼的重要性烘托出来,反映出礼在吐蕃文化中的重要地位。
二
从敦煌吐蕃文献来看,吐蕃时期无论是较为正规的史书,还是一般文学故事以及其他类型的文书,都非常注重对礼的记载,很多内容都围绕着礼仪来书写,其中尤以丧葬礼最为突出。以敦煌吐蕃历史文书的《大事纪年》为例,其中,出现mdad葬礼计11次,现在残存的《大事纪年》记载了吐蕃一百余年的历史,每一年所记内容都非常简略,在这短小的篇幅中能够将王室的葬礼一一记录下来,说明吐蕃时期史学家对礼极为关注,而礼也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与社会发展都有密切关系。
当人类处在文明初始阶段,对人的死亡难以做出科学解释,人们多以灵魂与肉体的分离来看待这一现象,而丧葬则是处理好灵魂归宿的重要途径,同时也是缓解生者对亡者思念之痛的方式,而王族的丧葬还包含着强大的政治功能。因此,丧葬仪式从一开始就在礼仪制度中占据着重要地位,这一点在各个民族的礼仪制度中具有很大的相似性。在敦煌文献中有很多关于丧葬仪轨的记录,如敦煌藏文写卷P.T.1042所记苯教师主持的丧葬仪式至少要进行三天,其中有哭丧仪式、献供仪式、“尸魂相合”仪式、杀牲等各种仪轨,隆重有序,因文中涉及“大王致礼”、“尚论内侍官”等[5],此写卷无疑应是反映了王族丧葬礼仪,这些烦琐的礼节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吐蕃时期礼的发达。对于王族丧葬来说,隆重而繁琐的礼节还富含政治寓意,如敦煌写卷P. T.1134说:“殡葬祭祠玛达那和辛饶米沃两人妥善处理四方墓室之事(即丧葬仪式),大王便权位更高,气色也重新焕发出来,至今仍活在天神之地,这便是永生不死的方法”[6]。礼仪制度的隆重与神秘,一方面令已故之王到另外一个世界仍能享受生前
的权力,另一方面还与新的王权有密切联系,通过仪式可以促进社会稳定,反映出吐蕃时期人们对礼的政治功能已有充分认识。
在藏族历史上,丧葬礼仪制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不同文化交流冲突融合,礼仪制度也不断变革,而礼的变革又与社会政治制度密不可分,藏族史学家在书写历史时,也意识到礼仪变革的重要性,特别注意记载这一方面的内容。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历代赞普传记》中有一段文字记述止贡赞普死后,“尸骸置于有盖能启的铜箧之中,抛于藏布大江之中央”,这是止贡赞普死后,罗阿木对止贡赞普遗体处理方式,从礼仪制度上看,其中可能包含了一种对死者惩罚的含义。后来,阿列吉为了赎回赞普遗体,向人鸟家族求一小儿,其母提出条件是:“别无所需,唯一愿望,无论何时,赞普王者一经亡故,结发辫于顶髻,涂丹朱于面庞,于身上划线,对赞普遗骸鞭打,并对众人秘而不宣。向遗体供献食物”[1](P214),这段非常奇怪的文字完全是围绕着丧葬仪式书写的,反映了吐蕃时期丧葬礼仪的变化。在止贡赞普之前历代赞普都是死后沿天绳返回天宫,而止贡赞普因自己砍断天绳,尸体留落人间,开始了新的丧葬礼仪,其中“身上划线”、“鞭打”等可能就是剖尸的含义,而“对众人秘而不宣”也可能就是藏族匿丧的发端,在敦煌吐蕃历史文书《大事纪年》中即记载了松赞干布死后曾长时间匿丧不报,这也形成了藏族的一个丧葬传统,很多重要人物因种种原因,都采取了匿丧的方式,如此看来,藏族的匿丧传统不仅是政治统治的需要,还包含着礼仪制度的文化内涵。敦煌吐蕃历史文书用很长篇幅记述寻找止贡赞普遗体过程,其实就是为表现丧葬礼仪的新变化。当止贡赞普遗体取回后,“王弟略墀安葬先王之遗骸,略墀者,即工布王噶波者也。王兄夏墀乃处理为父王报仇雪恨事宜”,在夏墀打败罗阿木部落,收复了故地后,作歌以咏其事道“追引了敌人,修建了陵墓,没有未报之冤仇”[1](P214),将安葬先王与报仇雪恨同等看待,可见当时人们对丧葬之重视,说明吐蕃时期礼在社会生活的地位越来越高。
吐蕃时期丧葬之礼的发达,还表现在民间对丧葬礼仪的重视,敦煌文献中《招魂仪轨的故事》与《父亲的葬仪和花翎孔雀姑娘》即反映了一般民众的丧葬仪式,《父亲的葬仪和花翎孔雀姑娘》记述了已逝父亲的魂灵索要葬礼,与两个儿子的对话,父亲要求“死了以后,要用一块草席做口袋,白天尽了晚上装满,晚上尽了白天装满,夏天不腐,冬天不冻。把孔少的大口袋粮食拿来吧!把好绸、柽柳也拿来吧!把那收起来满指甲,铺开来能满全身的拿来吧!把做面糊奶袋拿来吧!快安排好忠心宝马,能爬北方九镫山寨的老黑马牵来吧!”,儿子金波宾柱说:“要操办父亲的丧葬法事,要建立父亲的墓基!”,儿子金波聂基说:“人越来越穷,羊也越来越瘦弱,父亲的丧葬法事办不了!父亲的墓基建不成!到汉地去找,到死也找也找不着”,后来,在金波聂基娶了花翎孔雀姑娘后,父亲又说道:“你要办理父亲的丧葬法事,要建父亲的墓基!”[7](P34、35、37),这是父子三人关于举办丧礼,建立墓室的对话,说明这一时期人们对丧葬礼节非常关注,成为人们讨论的热门话题,这则故事虽然没有真实的历史作为依托,却与《历代赞普传记》同样反映了西藏丧葬礼仪的形成与变化。在丧葬礼仪中,通过一系列仪式,使人们感到亡者灵魂有了归宿,生者得到了心灵的慰藉,对于稳定吐蕃社会秩序起着重要作用。
吐蕃时期的丧葬礼仪还对文学故事产生了很大影响,如《叙说父系之章及马和野马分开的故事》中写道,在主人死去后,“马忍着悲痛,到杰桂地方请来了祖师辛饶米沃和都辛玛德哇。准备了死者的供品,把死者放在软垫上,在跟前摆上了好供品,把死者安葬在地下”[8](P17),这也是现实生活中人们丧葬礼仪的真实写照。
吐蕃时期丧葬礼的发达与苯教有密切关系。据史书记载,从聂赤赞普起前二十七代赞普“国政由仲、德乌、本波三者护持”[9](P74),说明苯教在吐蕃长期处于主流文化地位,古代苯教本身就是以宗教仪式擅长,举凡社会生活中的一切重要活动都离不开苯教师,在很多重要的仪式中都是由苯教徒充当主持者,从宫廷到民间,苯教巫师都充当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通过神化各种仪式,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甚至能在政治决策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今天我们能看到的敦煌吐蕃文书有关苯教内容大都与丧葬、祭祀有关,前面我们提到藏族文学马和野
马分开的故事中,由苯教师辛饶米沃和都辛玛德哇主持丧葬仪式,也说明丧葬礼仪与苯教之间的密切联系。除苯教外,汉文化对吐蕃丧葬礼仪也有一定的影响,据史书记载:“吐蕃过去对死去的大臣们,没有祭奠的习惯。金城公主说道:‘我们汉地佛法宏扬,对死者有七日祭的习惯。吐蕃佛法不昌盛,人死后享受不到祭奠,实在可悲可怜!’以后,便倡兴七日祭。从此,人死后,立即向成千的人天施焰食,摆设供养,以为祭奠和悼念”[10](P4),内地七日祭的习俗是否是因佛教兴起产生的,还值得进一步讨论。《拔协》的说法当然是出于推崇佛教而言的,不过通过这则材料可以看出吐蕃时期丧葬礼仪确实受到了内地影响。
结语
礼在社会发展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通过一些礼节仪式,不仅可以表达人们的喜怒哀乐,还可以达到稳定社会秩序的目的。吐蕃时期是藏族文化快速发展的阶段,礼作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已深入到社会各个阶层,成为约束人们行为的重要法则,形成了独具特色的礼文化,现存敦煌文献中出现大量有关礼的记载,充分反映出礼在吐蕃文化中占有非常重要地位。
[1]王尧藏学文集(1)[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2.
[2]旧唐书(卷196)[M].北京:中华书局,1975.
[3]王尧藏学文集(4)[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2.
[4]弟吾贤者著,许德存译.弟吾宗教源流[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2013.
[5]禇俊杰.吐蕃本教丧葬仪轨研究——敦煌古藏文写卷P. T.1042写卷解读[J].中国藏学,1989.
[6]禇俊杰.吐蕃本教丧葬仪轨研究(续)——敦煌古藏文写卷P.T.1042写卷解读[J].中国藏学,1989(3).
[7]敦煌吐蕃文献选辑(文学卷)·父亲的葬仪和花翎孔雀姑娘[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
[8]敦煌吐蕃文献选辑(文学卷)·父系之章及马和野马分开的故事[M].北京:民族出版社,2011.
[9]班觉桑布著,陈庆英译.汉藏史集[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99.
[10]佟锦华译.拔协[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
[责任编辑 陈立明]
[校 对 赵海静]
K870.6
A
1003-8388(2015)02-00025-05
2014-10-26
刘凤强(1978-),男,河北平乡人,现为西藏民族学院民族研究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藏族文献学。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藏族历史编纂学研究”(项目号:13CMZ019)的阶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