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康省边民教育之研究
2015-02-20柯象峰符气雄钟荣帆整理
柯象峰,符气雄 著,钟荣帆 整理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四川成都 610066)
西康省边民教育之研究
柯象峰,符气雄著,钟荣帆整理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四川成都610066)
《西康省边民教育之研究》[1],柯象峰[2]、符气雄[3]著,全文分五个部分,围绕如何建设西康省边民教育进行论述,主要从西康省的经济基础及教育经费、宗教势力与寺庙办学、特种教材的编纂等方面进行阐释。在当前西康研究领域,学者们对该文关注和引用甚少,而此文属当事人对当时事的论述,对于研究西康的教育状况、西康教育与当地政治经济的关系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同时,作为民国时期研究西康的学术成果之一,又有其一定的学术价值和意义。
民国时期;西康省;边民教育
一、引言
我国边疆领域辽阔,因其地理上处于特殊地位,少数边民,因而进步较迟,生产未兴,文化落后,其生活习惯,尚停滞于若干年前的状态中,迥然与内地腹省有异。抗战八年以来滨海富庶之区,泰半沦于敌手,自由中国之重心,逐渐西移。于是国人咸认为大西北,大西南,和中国后花园的新疆为我们抗战建国之根据地,一般人士,始注意及我们荒凉已久的边疆,谈谈边疆问题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虽然对边疆所谈的题材尽管不同,但大家却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和信念,那就是欲设法把边疆重新建设起来。
边疆教育,为边疆文化建设的原动力,而建设文化又是治边的根本企图,所以,边疆教育的重视和提倡,上自政府,下至边民,以及热心边疆的人士,都在大声疾呼着,这确是一个良好的现象。
然而兴办边疆教育是千端万绪,非本文所能全部提及,换言之,建设边疆教育,也就是建设边疆社会之一环,彼此息息相关,不能独美。笔者[4]以年来观察及研究所得,略将康省边民教育之荤荤大端,加以叙述,借以促起国人对于康省教育之注意,以期收抛砖引玉之效。
二、康省之经济基础及教育财政问题
要明了康省教育问题,对于康省之地理背景,必须有一清楚之概念。西康为土伯特高原[5]之东面部分,其地势高峻,气候严寒,交通极为困难,加以人口稀少,道路不修,交通工具仅沿用驮马及牦牛为主,山巅终年冰结,内地惯居平原之人,骤然换至三千公尺以上之高地,时有窒息之危险。交通困难为开发康省的致命伤,影响于政治设施,经济开发,和教育推动,均极重大。内地人士,就深入康地经商致富,已感裹脚不前,而欲冒险吃苦到康省办学,更无人问津矣!
康省既地高气寒,除宁属[6]燥热地带农业较发达外,其余关外[7]各地仅限于面积极小的河谷地带始有少数农户,因其地临河谷,地势较低,且受从河谷中吹来印度洋之湿气浸润,雨量较多,但其生长季极短促,亦仅限于种植小麦、豌豆、青稞之类,产量很微,故康省农业,格于自然条件,将来也不甚有希望。因此,本地所出粮食不多,使人口无法增加,交通不便,四川之米,又无法转运入康,因粮食缺乏,工人不能生活,为百业衰歇之最大原因。汉人习于农业为生,其地既不宜农,其他企业又未开发,汉人不能移殖其地者,盖以无法谋生也。故吾人如仍用内地之旧法,采用田租赋税,以为教育经费,根本上实不可能。
康省农业虽无前途,但其天然富源蕴藏极为丰饶,地弃其利,至为可惜。康省最大之富源是寄在牧林、水力、矿及工业之中,因为康人文化较低,又迷信佛法,不务进取,将来开发西康,必先由政府筹资开凿铁路,穿过康省之心脏,再鼓励投资,使其开发。如果铁路一通,粮食转运方便,人工易于招请,财则因利之所在,工商界人士为了发财,必趋之若鹜,美国开发西部,就是顶好的前例。工商业发达为开辟教育财政之磊落大道,故西康一日不能工业化,则其教育事业也必因之无办法。然而,以目前而论,西康尚可逐步用公营事业办法,或鼓励私人经营,尚可酌办下列事项,以开辟财源:
1、矿产:康地蕴藏各种金属极盛,现尚缺确凿之调查报告,但开采已收成效且有大利可图者,厥为金矿。因地方人迷信风水,在禁忌之地,金虽旺,不容掘,能掘之地,卦不佳,也不掘。黄金为世界各国所公认的贵重金属,且能直接套取外汇,现今金价大涨,政府设法择地采金,以开税源,移作教育经费,此为兴学之捷径也。
2、畜牧:康人大宗生产,即为畜牧,凡未垦之地,多为牧场,帐房之民,饲养牛羊,千百成群,毛皮酥酪,生产极富。政府宜急鼓励生产,防畜瘟病,再则举办小型工厂,将皮及奶加工制造,变成商品,销售内地,也为大利所在,就专以制造奶油一项,也就可收大利。至于豢养特产兽类,如麝香、鹿茸,均可获利,仅需治安不成问题,私人均愿经营也。
3、林业:康地人烟稀少,未垦之地,除牧场外,山地多为森林,木质直而坚,可作栋梁之材,多因老而倒杇[8],弃置于地,此亦为富源之所在。但因交通困难,一时不易采伐转运,但政府对于康川交界一带山地,昔日之森林采伐殆尽,已成荒山,大可补植,以造林获利,作为教育经费。
4、水利:康地山岭峻峭,河流湍急,在狭长的山谷中,到处是白浪翻空,水势险恶,这些蕴藏之巨大水力,为将来康省工业化时之一大宝藏,用水发电,可得大利。不过初期设置费颇大,以后则仅坐收其成,政府如能因地制宜,先筹一笔款子,筹设水力发电厂,而以后收利,则作为教育经费,诚为一劳永逸之计也。
康省之土司,为康藏高原特殊地理背景之产物,土司制度之确立始于元代,世世相袭,已有千百年之历史,成为根深蒂固之地方势力,为康民真正之统治者。政府举办事项,均须假手于此辈,其并可直接向人民抽税,故康民之负担除寺庙外,尚有土司及官府,痛苦重重,故鼓励土司自动办学,也是良方,越西土司岭光电[9]自动办学,成效昭著,堪可效法推行也。
三、宗教势力的弥漫和寺院办学问题
土伯特高原自从唐代松赞冈布[10]勃兴,建起土蕃帝国,极力弘扬佛法以后,直到今日,一千多年来,其间虽经过无数兴衰更迭,但大体上说,居住于土伯特高原上的番民[11],在精神上,始终以拉萨为中心而联成一气,牢不可破,所以能致此者,乃佛教教义深入人心。各地土司头目乃至平民,莫不争先敬佛,以能弘扬佛法,受喇嘛从头上一敲或一踢而引以为荣。目下拉萨之达赖,无异欧洲中世纪之罗马教皇,其在精神上紧紧的抓着无数番民的灵魂,为所欲为,各地土司只有效忠奉承,从不叛逆,故其地位无异于百王之王。番民之对于佛寺,莫不慷慨布施,甚至倾家荡产,而为佛输财,亦视为当然而无顾惜,此可见宗教势力弥漫之一斑。
因此,番民有子恒愿入寺为喇嘛,兼有数子,仅留一子承产,余俱使之为僧者有之,数子皆令为僧而以数女共赘一壻[12]承产者有之,子皆为僧,女亦为尼,仅留一女赘壻承产者有之。政府在关外所设学校,学生之来源悉由政府令饬当地头人村长,申送该区学龄儿童入学,但一般康民均愿送子弟入寺庙当喇嘛而不愿送入学校读书,咸以为送子弟入学,系被政府逼迫而不得已来当学差,亦名娃娃儿差,对于此事,极感痛苦。所以,番民迭次向政府陈请豁免或减轻充学差名额,甚而有些人家不愿其子弟当学差,而出资请人顶替,以我辈之常识观察,入学校求学,除上学时间外,余时均可在家作事,一家仍然团聚,共乐天伦,且可接受汉人优越之文化。而入寺为僧,即与家庭脱离,且受寺庙戒律支配丧失自由,似彼善于此,然番民卒不乐彼,执迷不悟,愿意为僧者,盖有其主要之原因:
1、喇嘛在社会上地位极崇高,为众人所尊仰,入学校求学为汉官规定之差事,人人视为畏途。
2、入寺为僧,有为人崇敬之大师教导佛法,以追求人生最后之价值,使精神上得到安慰,入学习汉文,学汉语,因为在学习上多感困难,数年之间,尚不绝开口者有之,无异白学,且所学非所用,与日常生活无关,徒然受苦。
3、寺庙受人布施,拥有巨资,经营商业,掌握社会经济之枢纽,故所建寺院堂皇壮丽,令人生敬而羡慕,政府所办学校,多绌于经费,因陋就简,三间茅屋散处于山头,无异于棲[13]流所,与寺庙相形之下,当然见拙,就以吾人视之,亦觉得入寺庙令人精神爽朗。
4、西康人民文化较低,环境又复恶劣,所以在感到生命之不安全,为求得精神上之安慰,是以笃信佛教重来生而轻视现实,遵德行而薄物欲,泥于守旧,不易接受外来文化,一遇改革,往往不惜牺牲生命财产以力争。政府所办教育,为新兴革之事项,人民多处观望态度,不肯合作,此亦为康地所以至今尚为文化落后之区之一大原因。
5寺院拥有土地,人民多仰其鼻息,为僧之后,一切个人生活,均由寺方负责,此比入学校之待遇,优厚得多。康人对于喇嘛教既如此崇仰,凡康民子弟之优秀者,胥集中于寺院,如无妥善之办法改善康人就学之观念以前,就政府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办学,但能果康人只知政府苛于学差,难于应付而外,毫无实惠。换言之,教育效果之低,会出吾人意料之外,康人优秀者年既集于寺庙,故今后政府对康民之教育方针,应采取指导寺庙办学,及鼓励优秀青年僧人入内地留学两途。
如能使各喇嘛寺兴办学校,在不碍其宗教信仰下,予各寺所在地之康民以适当教育,使为一般康民之矜式[14],必能事半功倍。本来寺院兼办学校,是极易举办之事,因校舍及行政人员均已具备,且欧洲中世纪在黑暗时代,能传导文化,保留古籍者,唯教堂是赖,以后政府经过不少的争执,始从教会手中夺回教育的权柄。现时各省回教公会,鉴于世界大势所趋,也逐渐设学,而康省寺庙林立,且握有经济之枢纽,不宜再裹足不前,应由政府领导,一方面为昌明佛化,一方面为教育人民,互相为用,急起直追,以添办学校。
考鼓励喇嘛寺兴学之发生,远在赵尔丰[15]时代,已开其始,惜其办法失于偏激,大为康人所恶。换言之,其未顾及尊重教理,及采用强制手段而告失败。民国廿四年[16],西康行政督察专员公署,也曾一度创导[17]寺院办学,一时大有风起云涌之势,教育前途,大有希望,各寺院也乐于相从,后因少数不肖县长,借口办学,而摊派寺庙公款,多方勒索,寺庙不堪其苦,于是寺院办学之事,乃变成昙花一现,良深可惜。
今后提创[18]寺庙办学,勿行之过急,应选定少数寺庙试行,作为模范,逐步推行,以免扰民败事,而在推行时,应注意下列诸点:
1、尊重喇嘛原有精神,不侵夺寺方权益。
2、不妨碍喇嘛作业。
3、政府应切实指导及鼓励,不得强制勒索。
4、委任寺庙呼图克图[19]为校长。
5、藏文一科,请喇嘛教授。
6、其他教员由政府派遣,教材须采用编造之特种教材,如选派青年僧人来内地留学成效后,以后教员可酌聘此等学成归寺之喇嘛。
7、学习成绩优良之学生,就由政府统筹,派来内地游学,完全公费待遇。
8、由政府补助学款。
至于选送优秀青年僧人入内地留学一事,极关重要。康人之孤陋寡闻,生性固执,爱好守旧者,皆因其交通阻梗,深居简出,少与外界交往的缘故。我国在五胡乱华时代,胡人自侵入内地之后,目见耳闻,慕中华文物之精美,乃自动改汉姓,易胡服,与汉人通婚,而甘愿与汉人同化。康省青年僧人,及优秀学子,所染成见未深,不难塑造,可在内地会同佛教公会[20]或在中央政治学校,或委托其他教育机关,设立特别教育班,收容这班来自边疆的学生就学,完全公费待遇,可请其长辈喇嘛为生活指导,自行管理,尊重其起居饮食之固有习惯,但所学者为现代之新知识及汉文汉语,果能办理认真,康人必能乐从。此辈沾受新文化之青年喇嘛即将来改革新西康之先锋,因假康人之力,以改造西康,必收事半功倍之数。敌人日本,自明治维新至今,未及八十年,而尚能突飞猛晋,安知康人不能及时接受新文化,奋起直追,为国之用哉!
四、康民特种教材编篡问题
教材为师生间传导知识之主要工具,教材之优劣,足以直接影响于教育之成败。以西康之现状来说,印刷材料非常缺乏,倘由各学校因实际之需要,而自行编印讲义,作为教材,则因限于财力,绝不可能;即自行编篡,也必甚为草率,恐不能适合教育原理。
康区特种教材之编篡,远在清末赵尔丰督边时代已开其始。当时所编之教材,内容虽甚简陋,然尚符合教材上由近及远,由浅及深之条件,能适合当时政治意识之需要。直到民国初年,关外少数学校尚有采用赵编制之课本,以后则因边务废弛,编辑特种教材事,乃无人过问,各校用书,多数采用内地腹省所通行之课本,尤以商务印书馆所发行者最为普遍。
考康人之生活习惯,与内地我们之日常生活,实迥然有别,其日间嚼青稞,喝边茶,披皮毛,拜寺庙,真不知棉花、汽车、汽船、马路为何物;而商务印行之课本,所述多为汉人生活情形,所有插图,均为汉人服装,原来书中加入插画之目的,在使读者易于了解,及增加学习之兴趣。然此种教本,在西康边民的儿童心目中,徒然增加繁难,盖书中之食物均远离其生活经验范围。并且,康人日常所用的是藏文,藏文是梵文系统的拼音文字,其文字之结构,颇为合理,且已有了久远的历史,相传以在唐代松赞冈布时所发明,也为日后蒙文及满文之所自出。所以,我们不能不承认藏民是一个有其独立之言语文字的宗族,而在藏民教育上,也不能完全将藏文废弃,而教材之内容,也应保留其特有文化之优点。
苏联境内之少数民族言语文字,也是一样的复杂。其领土横跨欧亚大陆,故苏联对于其少数民族之教育政策及设施有许多地方可供吾人今后对边疆教育之借镜。过去,在苏联对于语言文字不同之民族之教育,在基础国民教育时代,最初的三年内,得教授以其固有文字,且用其土语讲授,以后,渐渐的才配加教授俄文,但仍用俄文与固有文字兼授制度。现在,我们对于边民教育往往抱着一种无谓的隐忧,就是担心着边民接受了其原有的文化之后,会产生一种对中央政府离心力量。可是,由于这次大战[21]当中,苏联境内各民族之一致动员,对政府之极端爱戴,敌忾同仇,充分的表现精诚团结的力量。所以,我们以后对于边民教育的方针,应放宽尺度,尊重边民特殊文化,在不破坏国家统一的范围内,尽量导其发扬固有的文化,这是苏联若干年来行之有效的成规,确是一个值得我们仿效的前例。
因此,我们编篡康民教材时,所用之文字须以汉藏文合璧为准,决不能偏于一方,使康人学习藏文,同时即认识汉字。如果沿用旧法,专以汉文编课本,强迫康民学童在校认汉字学汉语,则无异缘木求鱼,事倍功半。盖关外各地,全属康民,日常生活习惯,对人接物,均与所学无关,正如孟子所谓“一齐人传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以致康童求学数年,而竟有吃吃不能出口者,于是,儿童对学校视为畏途,俨如入牢狱如坐针毡,不但不感兴趣,反发生无限痛苦或反感。
还有,编篡之康民特种教材,尚负有一重大任务和功能,即其在施教上,须能达到解决通译人材之目的。因为西康政府对边民施政之对象,一为康人,一为倮人[22],而大部分为康人,汉人官员与康民之交往,因语言文字的隔阂,不能不假手于通译,文化之介绍,感情之沟通,全赖通译人员。以目前而论,康省现有之通事,皆不学无术目不识丁之流居多,只能作最普通最显浅对话之翻译,遇有稍含学理之事物,则瞠目结舌,莫知所云,中间还有通译人员,上下操纵,故弄玄虚,致彼此感情破坏,仇恨日深,冰炭不容,曲解政令,营私中饱,康民视之若蛇蝎。故今后康省教育,应负起培植大批通译人员之特殊任务,以应时需。故编制教材时,务使康人能认识汉文,而同时康省边区汉人子弟也可采用为读本,以学习藏文,因从新练习一种语文,虽继续努力,亦非积数年之辛勤不可,故为建设新西康起见,不得不预谋解决翻译人员之根本问题。
在实际编造教本之时,于技术上,困难重重,因能编造教材者,多不明康省人民生活之实况,而只好凭着个人主观想象为依归,而真实了解其人民实情者,又无编书之能力,总之,编辑教本时应注意下列各条件:
1、适合康人生活。
2、寓有国族意识,以符合各族共和之要求。
3、所用教材勿太抽象,由浅入深,使康人儿童能够体会为主。
4、须有藏文对照,但译出之藏文,不宜草率从事,以免生硬勉强,使康人读之,而引起蔑视汉人均不通藏文之观念,这确系一件艰苦之工作。
5、插图必能以边地风光及人物为主。
6、以儿童为本位。
7、生字须有次序。
8、题材须有联络。
至于采集教材之内容,更为困难,因一方面要保留康人固有之优良文化之特点,他方面又要灌注民族国家之意识,以沟通汉藏文化,且对于康人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之佛法精神,尤须发扬和尊重,以迎合一般社会心理,故其内容应包括下列各方面:
1、佛教精神之精华,有如其戒条,教义,教理,及现状等。
2、喇嘛活佛之德行,及寺院供佛念经之情况。
3、乡土教材以康省大山大河之壮丽,及畜牧常识等为主。
4、中国古代圣贤之伟大事迹及德行。
5、中国过去的光荣,及将来的展望。
6、中国抗战建国的意义。
7、帝国主义的阴谋及各族平等团结御侮之重要。
8、汉人文化之优美,及其生活习惯之实况。
9、职业知识技能的灌输。
五、结论
西康东邻四川,南接缅印,西与西藏犬牙交错。民国以来,康藏边陲多事,达赖受英俄之先后煽动,创言独立,康藏划界问题,引起争执多次,界务划分,至今尚为中英两国一大悬案。[23](原来此为中国内政问题,与英国无涉的)于是,康藏之地界,俨然以双方之实力多寡为进退,康省番民与藏民语文相同,康民教育为沟通汉藏文化之媒介,促进两大宗族互相谅解之原动力,由于时代之需要,西康边民教育,已不容再因循踌躇!
康民年来之担负奇重,不能另开名目,增加康民对于教育经费之担负,政府应以开发康省富源,辟一教育财政之新门径;土司办学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但贵在其能出诸自动,所以能致此者,端在先使土司子弟入内地求学。寺庙办学事属可行,但须以迎合佛教信徒心理为原则,康省目下师资之养成,宜以培养康省子弟为主,因其生活习惯语言环境,都能适应;特种教材之编辑,急不容缓,但须先罗致专门人员,而慎重从事耳。
(为尊重历史文献原貌,整理时照录全文,仅将原文繁体字改为现行对应之简体字,同时,对其中一些人名、地名、专有名词进行了注释,对文中个别晦涩的繁体字以及不符合现代语言标准的同音字进行了辨析,少数标点符号根据现行标准进行了适当的调整。)
[注释及参考文献]
[1]该文为1944年手抄本,现藏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号5,卷宗号12454。据柯象峰于1944年7月27日写给蒙藏教育司第四任司长骆美奂的信件,其内容为“美奂司长仁兄大鉴,前奉手示,嘱弟写康民教育一文,兹特将弟及敝校助教符气雄君,共同研究材料著成一篇。”(藏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号5,卷宗号12454)可知该文是受美奂司长的嘱托而作的,目的是为当局开展边疆教育提供参考。
[2]柯象峰(1900-1983),社会学家,生于安徽贵池。1923年毕业于金陵大学文学院,并留校任助教。1930年在法国里昂大学社会经济学系获得博士学位,1931年回国,在金陵大学建立社会学系,任该系主任兼校教务长。抗日战争爆发后,柯象峰随金陵大学西迁成都,于1938年暑假,在西康建省委员会的资助下,会同徐益棠教授赴西康进行社会考察。[3]符气雄,边疆问题研究专家,1943年7月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教育学系,曾先后担任金陵大学社会学系助教,华西大学教授。
[4]系指柯象峰、符气雄。
[5]即今日之青藏高原,土伯特高原是当时西方人对此高原的常用称谓,由Plateau of Tibet改译而来,由于当时中国没有适当的名称,常误译为西藏高原,据任乃强称,此高原宜称作康藏高原或康青藏高原。
[6]宁属地区包括:西昌、会理、盐源、盐边、冕宁、越西、昭觉、宁南八县。
[7]系指泸定以西的地区。
[8]此字当属笔误,应为“朽”字。“杇”同“圬”字,有两种含义,一为涂墙的工具,二为粉刷、涂抹之意。此处若为“杇”字,则与前后文意思不符,因此,笔者推断此处当属笔误,该字应为“朽”字,如此前后文文意才能连贯。
[9]岭光电(1913—1989年),四川凉山州甘洛县人,彝族土司中的开明人士。1936年毕业于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1937年,国民党越西县政府恢复岭光电原来的世袭土司职务。岭光电在十三年的土司任职期间,对彝族文化教育、卫生习俗等方面进行了若干改革,且颇有成效。在文化教育方面,1937年,岭光电利用自己的私有住宅创办了私立斯补边民小学,招收彝族子弟入学学习彝汉文知识,极大地促进了彝族教育的发展。
[10]即松赞干布。
[11]系指藏族人。
[12]同“婿”字。
[13]同“栖”字。
[14]系典范、模范之义。
[15]赵尔丰,字季和。1903年随四川总督锡良入川,镇压会党起义。1905年任建昌道,次年充川滇边务大臣,试行改土归流,设立30余县。1908年任驻藏大臣兼川滇边务大臣。1911年4月调任四川总督,镇压保路运动,于同年12月被新任都督尹昌衡处死。赵尔丰经营西康时期,曾毁寺兴学,创办数所喇嘛官话学堂。
[16]此处原文当属有误,应为民国二十三年,即1934年,川康边防总指挥部为改善康民教育状况,倡导喇嘛寺兴办学校,同时,通令西康行政督察专员公署拟具办法,推进寺庙办学,以开风气。参见梁瓯第:《民国以来的西康边民教育》,《边政公论》1942年第1卷第7—8期,第41页;朱解琳编著《藏族近现代教育史略》,青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65页。
[17]创导:应为“倡导”。
[18]提创:应为“提倡”。
[19]呼图克图,蒙古语音译,意为圣者。“西藏佛教徒常用此字于古代佛学家或佛、法、僧等各个名称前后,以示高贵尊敬。”参见张怡荪主编《藏汉大辞典》,民族出版社,1985年,第1175页。此外,随着黄教活佛转世制度的延续而流传至今,已成为人们所熟悉的蒙藏佛教专有名词,泛指所有转世的喇嘛,成为活佛高僧之职衔、封号。参见贺其叶勒图:《藏传佛教呼图克图职衔考释》,《中国藏学》,1997年第3期。此处应指寺庙的活佛之意。
[20]佛教界的团体组织,由各佛教寺院组成,如中央佛教公会、上海佛教公会。
[21]系指第二次世界大战。
[22]即彝族人,解放前,彝族被称为“倮倮”或“夷人”等多种称呼,解放初被称为“夷族”。彝族原来自称“罗倮”,在彝语中“罗”(音)意思是虎,“倮”(音)意思是龙,以两种代表力量与神秘无畏的动物自称,意思是说彝族是勇敢和强大的民族,而外族人称彝族人为“倮倮族”有某些侮辱性。1956年后,才改为彝族。
[23]民国以来,藏军与西康地区川军先后爆发三次军事冲突。民国时期,英国协助噶厦加强军事力量,组建藏军总司令部,驱逐驻藏官员和军队,三次向四川、西康地区进犯,历时二十余年,导致康藏边界动乱不断,康藏界线也时常变动。
[特约责任编辑王川]
[校对夏阳]
G759.2
A
1003-8388(2015)06-0074-06
2015-10-18
钟荣帆(1989-),男,江西会昌人,现为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近代史、近代边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