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反思与应对:职业教育功能探究

2015-01-31李名梁

职教通讯 2015年34期

李名梁

回顾、反思与应对:职业教育功能探究

李名梁

职业教育功能的探讨与研究由来已久，职业教育功能在学术理论和实践应用两个方面均存在不同的观点。职业教育功能的研究主要基于概念内涵角度、人的全面发展角度、新农村建设角度、区域发展角度、历史演进角度和高等职业教育角度。但对职业教育功能的认识应具有跨学科视角，并从不断变化的环境中去完善和发挥职业教育的多重功能。

职业教育;功能探究;回顾;反思;应对

2014年5月，国务院印发《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全面部署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决定》明确了今后一个时期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目标任务和政策措施。另据官方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13年，我国共有职业院校1.36万所，年招生1016.7万人，在校生2933.8万人。从国家政策的制定到教育活动的实践发展，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但是，透过繁荣景象的背后不难发现，职业教育在当前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仍然存在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特别是职业教育经过多年发展仍然受到来自国民不同程度的各种鄙夷和诟病，职业教育的价值与功能未能在现实中得到真正的发挥与认同。本文拟从多个角度讨论职业教育的功能问题，以期有助于推动职业教育的健康与可持续发展。

一、问题的提出

关乎职业教育功能的探讨与研究由来已久，一般来源于学术理论纷争和实践应用探讨，两者最终交汇于职业教育的本质论、价值论和发展论，研究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其实均在于如何才能更好地推动职业教育的健康与有效发展。

(一)职业教育功能的理论迷雾

不少学者认为，职业教育属于教育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教育学所具有的经济功能、政治功能、文化功能与促进人的发展功能同样适应于职业教育。因而，诸多研究者都从普通教育的一般发展规律出发演绎出职业教育的基本功能。另外，也有学者从职业教育原理出发，提出职业教育的社会功能具有多重性，并将职业教育的功能与价值、职能、作用等概念进行辨析，并提出“功能”是科学范畴，而“价值”和“作用”等属于社会范畴。关于职业教育功能的概念界定，在理论层面尚未达成一般共识，容易导致职业教育功能要么陷入狭隘的“功利主义”，要么出现无边界的“万能主义”，非常不利于职业教育的健康发展。

(二)职业教育功能的实践拷问

无论是从国家关于职业教育的政策文本解读出发，还是从高层领导人关于职业教育的讲话判断出发，职业教育的功能都表现出强烈的国家意志。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转型期不同历史阶段呈现出不同的时代特点，职业教育功能发生不同的历史变迁，从历史发展脉络的轨迹来看，职业教育的功能始终是在政府的主导下发生变化，要么是发展生产、满足国家经济复苏的需要，要么是驱动经济、服务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全面建设，要么是在国家战略机遇调整期帮扶弱势群体、促进社会公平和实现社会协调发展，要么是在后工业化和信息化时代服务于制造业、现代服务业，促进经济转型和产业优化升级。关于职业教育的功能发挥，在现实的社会经济生活中，其国家意志与经济导向始终占据主流，几乎主导着职业教育发展的一举一动，职业教育的其他功能处于相对弱化状态，职业教育功能在理论建构与实践彰显中产生背离与冲突。

二、回顾:职业教育功能探究的学术梳理

以“职业教育功能”为主题和关键词，通过万方数据库、中国知网数据库等统计分析，2000－2015年以来，关于职业教育功能的探究，大致可以梳理出以下一条基本研究脉络。

(一)基于概念内涵角度的探究

有学者重点论述职业教育功能与职能、作用、价值等概念的联系和区别，并将职业教育功能分为本体功能、客观功能和价值功能三个层面，并分别从逻辑层面、事实层面和价值层面阐述(王川，2008)。［1］也有学者从职业教育作为教育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出发，提出职业教育具有人类社会的生存功能、人力资源的开发功能、人的个性的发展功能、对两个文明建设的促进功能、劳动力就业市场的调整功能以及对教育结构与作用的完善功能等六个方面的功能(高奇，2005)。［2］

(二)基于人的全面发展角度的探究

有学者认为，对职业教育功能的认识直接关系到发展职业教育的方式选择、规模控制与愿景设计。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是职业教育本质功能的核心观念，为发展职业教育、提高其地位、增加吸引力的政策选择提供了理论依据(李德方，2012)。［3］也有学者提出，根据职业教育的结构与属性、社会及学生对职业教育的相关需求，新时期职业教育人的社会化功能可定位在培养具有时代素养的职业人(邓宏宝，2015)。［4］

(三)基于新农村建设角度的探究

有学者认为，在新农村建设中，农村职业教育承担了培养新型农民和促进剩余劳动力转移的双重任务，职业教育功能应进行必要的转换与发展，并通过建立良好的农村职业教育服务体系，适当下移类别层次，明确培养新型农民的目标(李茂松，2006)。［5］也有学者认为，不能把职业教育的直接功能和间接功能混为一谈，导致职业教育的“泛功能主义”。在城乡统筹背景下，职业教育应先立足于其直接功能，然后才考虑其间接功能，这是职业教育作为一种教育类型和一门学科存在的基本依据(陈建录，2010)。［6］

(四)基于区域发展角度的探究

有学者从区域发展的角度，提出职业教育应面向区域发展重新定位，在主动适应区域发展需要的同时融入区域框架之中，并最大程度发挥教育和培训功能，进而通过多种途径为区域发展提供知识和技能支持，为创建学习型区域做出贡献(马君，2011)。［7］

(五)基于历史演进角度的探究

有学者提出，在职业教育的发展过程中，不同时期的职业教育功能的侧重点不尽相同。研究和分析不同阶段职业教育功能，可以更好地揭示职业教育发展的规律性，更好地发挥职业教育的各种功能(石志勇，2008)。［8］更有学者进一步提出，职业教育的功能具有多重性，国民经济恢复期和社会主义经济全面建设期，职业教育主要发挥政治主导的经济发展功能以及市场主导的经济发展功能;社会发展调整期，职业教育社会整合功能凸显，并出现多样化发展的趋势(唐林伟，马庆发，2013)。［9］

(六)基于高等职业教育角度的探究

有学者认为，高职教育在现代职业教育体系中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是搭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重要立交桥。高职教育应把握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服务宗旨，重新定位其自身功能，在教育、经济、社会领域充分发挥好引领作用(胡彩霞，檀祝平，2014)。［10］也有学者指出，高等职业教育的职业性、实战性和现实性特点决定了其与社会、经济和文化的密切联系。厘清高等职业教育的经济功能、政治功能、社会功能和文化功能的内涵，有助于进一步正确认识高等职业教育的性质和功能(童学敏，2008)。［11］

三、反思:职业教育功能探究的多重视角

要真正厘清职业教育功能的理论问题，让职业教育功能在经济社会实践中得以真正发挥，就要从教育特别是职业教育的内在发展规律出发，也要从职业教育所处的经济、政治、文化、科技、传统等环境要素出发，应将职业教育置于整个教育生态体系和社会经济系统中予以考察，这就必须具备跨学科视野。当前对于职业教育功能的认识，有必要从教育学视角、哲学视角、心理学视角、系统科学视角、社会学视角和经济学视角来全面解读。本文选择前四个视角加以重点分析，以期对职业教育功能问题的研究提供一个分析框架。

(一)教育学视角:职业教育功能的内涵与外延

职业教育功能是由职业教育的本质和结构所决定的，是存在于职业教育中的客观属性。因此，探究职业教育功能必须首先界定职业教育的本质属性，即“职业教育是什么”，只有从职业教育的内在规律出发，才能把握职业教育功能的内核。职业教育是培养技术型技能型人才的一类教育和培训服务。它的本质是帮助人们获得技术型技能型的职业能力和资格，其本质属性是技术技能职业性。这为界定职业教育功能提供了基本依据。同时，职业教育结构的复杂性与多元性决定了职业教育功能的复杂性与多元性，从而拓宽了职业教育功能的外延。

(二)哲学视角:职业教育功能的应然与实然

职业教育功能有“应然”和“实然”两种表现形态。职业教育理应具有什么作用，这是职业教育功能的“应然”，承载着职业教育设计者、实施者和行动者的目的、愿望与动机，也是职业教育办学或培训机构的理性诉求、达成目标与追求使命。职业教育功能的“应然”高度反映了职业教育的价值取向与路径选择。职业教育事实上发挥了什么作用，这是职业教育功能的“实然”，集中反映了职业教育产生的影响与效果。

当“应然”状态的职业教育功能受到社会特定历史阶段的经济、政治、文化、技术和传统等多个因素的制约，就会呈现出活生生的“实然”状态的职业教育功能。职业教育功能的“实然”尽管多半暴露了职业教育发展过程中的缺陷，反映了职业教育发展的不可能性与局限性，但有时也是一种有限理性的表达，契合了某种历史必然性和合理性，其暗合了职业教育功能的合理边界度。

(三)心理学视角:职业教育功能的期望与现实

职业教育的利益相关者对职业教育功能的发挥寄予深切的期望，国家期待职业教育推动经济发展、促进政治民主、改善民生就业以及实现社会和谐稳定;企业期待职业教育培养更多的技术应用型和技能型人才，以较低的用人成本满足企业用工的需要，特别是期待职业教育能加大对学生的职业技能训练，实现学生就业与企业“零距离”的对接;受教育者期待通过职业教育能对其未来职业生涯产生积极影响，期望通过对职业教育的投入获得职业技能以在未来的就业中具有更强的竞争力和更多的选择性。

心理学的期望理论认为，人们对某项工作积极性的高低，取决于他对这种工作能满足其需要的程度及实现可能性大小的评价，即激发力量=效价*期望值。借此分析，利益相关者对职业教育的选择积极性取决于职业教育满足其需要(职业教育功能)的程度及实现这种功能的概率。但是，职业教育功能的现实表现却不尽人意。尽管我国技能型人才短缺，就业形势日趋严峻，农村剩余劳动力转移任务艰巨，再就业培训任务繁重，但在现实行动上，职业教育依然处于社会的边缘和教育的边缘。从国家层面而言，职业教育在法制化进程、制度创新程度、经费投入、体系的完善性以及基础能力建设等方面，尚未真正从“边缘”走进“中心”;从社会层面而言，职业教育难以进入大众的视野，大众对职业教育的认可度、关注度、参与度依然较低。职业教育功能的现实直接表现在利益相关者的价值判断与行为方式上。

(四)生态系统视角:职业教育功能的变与不变

从系统科学的角度来看，系统功能的发挥取决于系统的要素、结构及其与环境的交互性。职业教育属于教育系统的一个子系统，职业教育的功能既取决于职业教育系统内部各要素的不可或缺、各要素之间的合理结构以及职业教育与外部环境的良性交互，也取决于职业教育系统与普通教育系统之间的相互关系。

从职业教育生态系统分析，当该系统处于相对和谐稳定状态时，职业教育功能保持相对“不变”，既具有一般教育的共同属性功能(社会功能和个体功能)，又具有职业教育的个性特殊功能(个体与职业的结合)。但当该系统趋向不平衡状态时，这里可能表现出两种状态:其一，当职业教育系统内部出现要素冲突，结构不合理或者不适应外部环境状态时，职业教育功能的“变”要大于“不变”，即职业教育功能在出现多元化时，内部不同功能之间会存在严重的冲突与分化，比如，在某个阶段职业教育的经济功能要远远优先于人的全面发展功能。其二，当职业教育系统与普通教育系统之间产生不协调状态时，职业教育功能的“变”也要大于其“不变”，此时，职业教育会寻求其明显区别于普通教育的功能选择，比如，更多强调其社会经济功能而弱化个体的全面功能。

四、应对:职业教育要在环境变化中调整功能

当前，职业教育的发展面临诸多不确定的环境因素，职业教育应在不断变化的经济社会和时代格局下做好来自各个领域、各个方面的挑战准备和应对策略。

(一)应对之一:经济新常态的挑战

我国经济新常态主要表现在经济增长速度发生变化，出现从高速转向中高速;经济结构发生变化，出现转型升级;经济增长的逻辑发生变化，增长要素从投资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发展。新常态下，职业教育必然面临多方面的挑战:新常态下经济增速放缓导致就业压力;新常态下产业结构调整及升级要求职业教育人才培养目标与模式的变化;新常态下内外红利消失对职业教育的发展提出创新驱动的需求。

首先，完善职业教育的内部结构。职业教育应从新常态的几个方面着手，完善自身内部结构，不断完善现代化职业教育体系，调整职业教育发展战略，更好地为我国经济发展服务。

其次，强化职业教育的育人功能。充分掌握经济发展所需的人才，大力培养对口技术技能型人才，不断提高职业教育人才与我国市场需求的匹配度。

再次，创新职业教育的社会功能。明确职业教育自身优势，在新常态下把握发展根基，突出职业教育新的发展模式、理念和机制，消除就业压力、适应产业结构、培育就业创业动力。

(二)应对之二:新技术革命的挑战

当前，互联网、移动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和物联网等技术迅猛发展，深刻影响着国家的生产方式、人民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其中，新技术革命直接影响生产的组织方式，生产的智能化、小众化和定制化模式不断流行。职业教育作为与经济领域联系最为紧密的教育类型，新技术的革命必将影响职业教育专业结构的调整、技术技能型人才培养的革新以及各类职业培训模式的变化。职业教育的各种功能应在新技术革命的挑战中走向完善。

1.新兴技术的群体涌现及其耦合效应要求职业教育的育人功能应有所调整。里夫金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中提出，建立在互联网、新材料、新能源相结合基础上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即将来临。和前几轮工业革命，蒸汽机、电气、IT这些以某一项工业技术占主导的情况不同，这一轮工业革命需要新能源、新材料、互联网及信息技术等多个领域的协同融合。职业教育人才的培养已经不能仅仅满足于某一特定岗位技能训练，更应强调综合职业能力的培养，职业教育应不断增强培养能适应多个岗位、多个领域、多种生产方式的、具有较强迁移能力和学习能力的应用型人才。

2.新兴经济体积极参与新技术革命中的趋同性要求职业教育的经济功能与育人功能的高度融合。近年来，我国提出发展七大战略性新兴产业，美国提出“重塑美国制造业框架”，欧洲出台“2020年可持续与包容性的智能发展战略”，日本也出台了“日本2020新增长战略”。上述几大主要经济体对新兴技术的选择日益趋同，各国基本上均把新能源、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作为本国或本地区今后发展的重点。国家乃至整个世界产业结构的重大调整对职业教育的发展提出重大挑战，要求职业院校在专业设置、课程设计乃至育人模式等方面都要及时予以调整，不断瞄准国家经济发展和参与国际竞争对高技能技术型人才的需求。

(三)应对之三:新就业形态的挑战

根据官方统计，在过去20年中，国家中除美国和日本以外的所有国家，失业率都在7%左右或超过7%。其中包括高增长率的国家，如加拿大、新西兰和澳大利亚。随着经济下行趋势的加剧，当前我国就业结构性矛盾更加突出，就业岗位总量趋于减少，以创业带动就业将成为未来占据主流的国家发展战略。具体而言，我国这两种就业形态依然比较突出:(1)大学生的数量超标，就业问题依旧严峻;(2)企业出现用工荒的情况，企业求贤若渴，但找不到对口的人才。就业出现“就业难、招人难”的两难境地。为此，职业教育要反思发展模式，调整功能发挥，除了不断强化职业教育培养适用于新兴产业结构和市场需求的技术技能型人才功能外，还应发挥职业教育在创新创业领域的应有功能。

由韩国政府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共同举办的第二届国际技术职业教育大会曾指出，为了适应二十一世纪的挑战和变革需求，革新教育和培训过程必须包括创业能力。“创业”能力也被译为“自我谋职”的能力，必须通过普通教育和技术与职业教育来培养。这种能力对个人在各种工作领域激发创造力和革新性至关重要，创业者创立的小微企业能够提供社会发展中大量的工作机会，促进国家经济发展。［12］

创业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提供实实在在的产品或服务，并且被市场接受，这就要求创业者必须具有一定的专业技术水平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一般而言，职业教育更注重应用技术人才的培养，职业院校与企业的联系更为密切，职业院校的教师具有较好的企业工作与实习经验。因此，职业教育在创业人才培养方面理应具有先天优势。

为此，职业院校应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和世界发展潮流与趋势，在创业课程体系建设、创新创业教育师资培养以及创业服务水平提升等方面不断下功夫，以切实行动来推动职业教育功能在创新创业领域上的充分发挥。

［1］王川.职业教育功能研究的思考［J］.江苏技术师范学院学报(职教通讯)，2008(9).

［2］高奇.职业教育功能［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05 (2).

［3］李德方.促进人的全面发展:职业教育功能研究［J］.职教论坛，2012(4).

［4］邓宏宝.论职业教育人的社会化功能及其实现［J］.职教论坛，2015(15).

［5］李茂松，冯文全，黄育云.新农村建设中的职业教育功能转换与发展研究［J］.当代教育论坛，2006(23).

［6］陈建录.城乡统筹背景下职业教育功能探析［J］.当代教育科学，2010(23).

［7］马君，周志刚.国外区域语境下职业教育的功能与定位研究［J］.外国教育研究，2011(1).

［8］石志勇，江珂珂.我国职业教育功能的历史演绎［J］.河南科技师范学院学报(职业教育版)，2008(5).

［9］唐林伟，马庆发.中国社会转型期职业教育功能的嬗变［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8(9).

［10］胡彩霞，檀祝平.基于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构建的高职教育功能新定位［J］.职教论坛，201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