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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与联合国维和行动研究

2015-01-30徐祗朋

中国人民警察大学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任务区特派团情报工作

●徐祗朋

(武警学院 维和培训部,河北 廊坊 065000)

情报与联合国维和行动研究

●徐祗朋

(武警学院 维和培训部,河北 廊坊 065000)

情报是用以降低风险、减少决策的不确定性并提供决策依据的重要工具,信息全球化时代的今天,情报主导警务、社会稳定甚至国家安全工作已经成为不可阻挡的趋势。通过梳理1948年至今联合国维和行动情报研究成果、针对性地总结情报实践探索过程中的经验教训,对维和情报的基本内涵及其特殊性、维和情报的类型及其获取途径、国际社会对维和情报问题的讼争、情报对维和行动的影响及其发展趋势进行了初步探讨。

情报;联合国;维和行动;情报主导

一、维和情报的含义与内容

(一)情报的含义

了解维和情报的含义,首先必须弄清楚“什么是情报”这一问题。对此,国内外理论界和实战部门都进行了各有侧重的论证和实践,如美国情报界认为情报是从信息中提炼出来的有价值的信息产品。从实用的角度看,情报至少应在三个方面发挥其职能:一是向其他政府或相关部门隐藏信息(实现的是传统意义上的反情报职能);二是找到并获取其他政府或相关部门隐藏的信息(实现的是传统意义上的情报搜集职能);三是从其他政府或部门发布的公开信息中提取或提炼自己需要的部分,变成维护或者获取自己利益的工具(实现的是当代意义上的情报职能)。任何可以被知悉的事务(物)都可以被称为信息,情报则是为了满足其中特定需求而搜集并处理的信息(这是第一层含义),这样的信息是否能够发挥某种特定工具的职能,则是判断能否成为情报产品的标准(这是第二层含义)。从这个意义上看,“情报一定是信息,但信息不一定是情报”。情报是被选择的、挑选的有用的信息,是通过搜集、整理、分析研判等程序处理过的信息。情报的目的是减少决策的不确定性,包括减少或降低不确定性或为降低不确定程度所做的一切努力及所取得的成果。

考虑所有必要的指标,A.克里斯托弗等学者认为,情报是为最大限度地提高效能而有可能必须依靠秘密资源和方法获取,由为实现国家或部门目标服务而训练的军官或专门人员实施,对外国目标情有独钟的活动和智力产品形成过程,是秘密的、理解为国家行为或影响外国实体的活动。[1]一般来说,情报与公共信息不同,情报部门拥有向情报共享伙伴要求信息和遵从某种原则的知识和手段[2]1129-1130,它具有由其有用性决定的更严格的纪律性。此外,信息和情报的主要区别还在于,情报使用者是否可以把它当成一种攻击对手,为自己谋取政治、经济等权益的手段和工具;在很多时候,信息使用者可以把信息当成威慑对方、彰显实力的工具。是否有利于扩大自己的安全利益,应成为情报和信息的最重要区别之一。

(二)维和情报的含义

“维和情报”是一个比较敏感的词汇,联合国公开称之为“信息”,战地特派团内部习惯上称之为“情报”。它是指根据任务区现实需求,为了完成联合国授权的维和任务,维护东道国政治稳定、经济社会发展和当地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维和人员和联合国财产安全,由联合国(或经联合国授权的地区性和专门性国际组织)维和人员(包括军事、警务和民事)实施的,对影响维和任务完成(质量)的任务区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安全和外交等事务和相关风险苗头,所进行的观察、追踪、调研、整理、汇总和上报使用等方面的工作。以服务东道国核心利益为宗旨,是维和情报区别于传统情报的最大亮点。战略、行动和战术方面的情报对于维和行动都是重要的。战略层面的情报是首要选择,因为它通过从政治和军事视角提供对这个地区的准确了解,能为选择处理状况的最好方式提供帮助。[3]除联合国规定的战略层面标准程序外,维和人员还应该根据变化的任务区情况,制定战时应急预案,以确保人财物以及自身安全,更好地遂行维和任务。

(三)维和情报的特殊性

联合国维和情报是一种具有特殊性的情报,它与传统意义上的情报有着很大的区别,具体表现在以下6个方面。首先,在法律约束方面,它置于联合国公平、公正、透明的指导下,受到国际法的严格限制。传统意义上的情报,仅受国内权力机构的指导、管理和制约,是否能够遵循情报伦理,则完全依靠情报部门和情报人员的自觉。其次,在监督主体方面,维和情报工作受联合国、会员国和维和行动东道国公开而广泛的监督。传统意义上的情报主要以秘密或隐蔽的方式进行,对象国很难对其进行针对性的监管,只能以反情报手段予以防范。第三,在利益维护方面,维和情报属于国际安全情报,用于解决任务区的矛盾和冲突,有调停的性质。在传统意义上,情报都是为了维护情报主体的国家、部门甚至某些个人的利益。第四,在服务对象方面,维和情报服务于维护东道国国家安全利益、政治稳定、经济社会发展以及冲突地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主要对象是情报客体。传统意义上的情报则是为情报主体及其所代表的组织服务的。第五,在开展情报工作的前提方面,维和情报是在东道国或者相关冲突方原则上同意的前提下公开进行的。而传统意义上的情报则是由于对象国反对而在秘密和隐蔽状态下进行的。最后,在情报工作开展的范围方面,维和情报只能在任务区中各自的管辖或者工作区域进行信息搜集和分析研判工作,同时对与自己管辖区社会稳定和实施保护的责任密切相关地区的情势进行研判评估,以超前预防可能来自别的区域的危险。而传统意义上的情报,则是在自己感兴趣的、自己有能力涉及的对象国的任何区域进行,以获取有关对象国弱点方面的信息,实现自己国家、部门或个人利益的最大化。

(四)开展维和情报工作应注意的问题

在联合国授权的任务区,在经过东道国同意的前提下,维和情报工作的开展,还应该特别注意下列几个方面的问题。首先,情报搜集工作应该合情(服务于维和工作实际需要)、合理(所用的方法能够为各方所接受)、合法(遵守国际法和东道国相关法律)。其次,在分析与决策方面,情报人员在上报情报产品时,应该做到客观陈述,不可带有可能影响决策导向的结论,避免情报从为决策提供依据变成决定决策(这是非常危险的)。第三,维和信息分析处理后的最终产品,除战地特派团直接用于完成维和任务外,联合国还可以用做调停中与各派别谈判时的筹码。最后,还应该坚持分类提交的原则,通过合适的渠道有区别地提交给东道国政府、联合国纽约总部、经常接触的冲突相关方,以及任务区地方政府及其相关职能部门。如果把情报不加区别地悉数交给当局或冲突中的其他派别、部族,有的内容很可能会成为攻击对手的工具或理由,有招致任务区安全形势恶化的风险。

二、维和情报的类型与获取途径

(一)维和情报的类型

按照维和行动主体划分,当前的维和行动主要有三种形式:一是以联合国为主体的维和行动;二是联合国与其他地区性和专门性国际组织共同承担的维和行动;三是联合国批准、由地区性或专门性国际组织主持的维和行动。在前两种维和行动中联合国发挥主导作用,能够约束性地管理相关“信息”工作,对于第三种维和行动联合国不给予赞助,主要根据双方协议规定进行,存在着很大的自由度甚至随意性,对情报工作的管理经常失控。在将来的维和行动中,联合国应对第三种形式的维和行动给予必要的监督和评估,甚至通过各种情报工作对其进行管理和评估,及时纠正各种与联合国基本宗旨相违背的行为。

按照特派团的类型划分,目前联合国维和行动处于传统的“单一型”为辅,当代多维“复合型”为主的“三代半”“混合型”维和时期,任务各有侧重的特派团并存:有的执行停战监督型维和任务(印巴边境和以巴边境),有的是联合国与地区性国际组织混合组编(达尔富尔混合特派团),有的是监督公民投票(西撒哈拉特派团),但大多数是多维综合的稳定特派团(利比里亚、南苏丹等)。维和任务的重点不同,情报工作的内容和侧重点也应该有所不同。

按照维和人员的类型划分,目前在东道国执行维和任务的维和人员主要由军事、警务和民事人员组成。这三类人员的工作性质不尽相同:一般来说,军事人员主要针对具有暴力和战斗倾向的人形成威慑,部署于和平协定尚未正式达成之前,或达成之后冲突的风险依然存在的任务区,属于承担高风险的群体;警务人员又分为维和警队和防暴队两种形式,部署警务人员说明任务区形势已经相对稳定,冲突的风险大大降低,但是由于社会治理尚处于肇始阶段,各种危害社会稳定的刑事案件时有发生,刑事侦查情报应该列为重点;与警务(甚至军事)人员同时部署的是民事人员以及其他国际组织的人员,军事人员和警务人员难以涉足的地方,民事人员是可以前往的,故他们的社会安全情报工作也非常重要。

(二)维和情报的来源

自联合国开展维和行动至今,尽管没有明确情报任务授权,但也不缺乏某种全面性难以保证、准确性难以印证、及时性难以企及、实战性难以苛求的滞后性、信息型“情报”,主要有以下四个来源:一是派兵国提供。主要为本国的维和人员服务,这也许是各国维和人员在执行联合国战地指挥官的命令前,要向本国请示的重要原因。二是联合国信息分析部门派送。但由于联合国缺乏情报收集手段、分析工具和高素质的专业情报人员,情报质量难以保证,曾经长期依赖美国供应情报。三是维和人员自己搜集分析产生。这种情报主要是人力情报源,具有预警性差、随意性强、需要任务区民众的大力配合等方面的特殊性。四是任务区各种国际组织通过交流协作获取。在任务区,不同国际组织之间和不同国际组织的个人之间开展合作,互相交流工作经验也成为获取情报的重要来源。

(三)维和情报的获取途径

维和情报的获取途径主要有:通过必要的巡逻、深入社区、充分调研、经常性分析维和任务区的形势,从日常工作中获取;通过与军事、民事以及其他驻任务区机构保持稳定合作,从合作交流中获取;通过广泛参与任务区的针对性情报搜集活动获取;通过采取并推行因时、因地、因任务类型而定的政策获取。任务区调研显示,充分了解当地社会发展状况、风土人情和历史传统,限制叛乱人员的自由移动,赢得当地民众的拥护,向初级军官移交部分有助于开创工作新局面的指挥权,对于做好情报工作是非常必要的。[4]25

(四)维和情报工作面临的困难

一是情报人员素质欠缺。情报质量最根本的决定性因素是情报人员的素质和水平,长期以来联合国对情报工作的“慎重”,导致联合国缺乏情报人员,且现有情报工作人员的能力和专业化水平不高,很难胜任复杂情况下的情报工作。二是人力情报源基础薄弱。从事维和情报工作,语言是最大的难关。到目前为止,联合国工作人员掌握的大多是任务区的工作语言,对于任务区的民族语言了解太少。这实际上等于关闭了搜集情报素材的最重要的渠道——对人力情报工作起决定作用的任务区民众这一情报源。三是任务区形势变化不定。在未来的维和工作中,恐怖组织和恐怖分子活动、全球经济和政治形势的波动、任务区经济社会发展不规律等一系列新情况,容易导致任务区形势呈复杂化发展趋势,会对获取情报的途径带来负面影响。四是维和工作复杂。预防性介入、外交干预、强制和平、维护和平、缔造和平、建设和平甚至发展和平等性质的活动在任务区会以不同形式出现,担负不同任务的机构和人员往往对形势作出带有个人倾向性的判断,容易使情报分析研判无所适从,导致情报产品质量不高。五是联合国禁止使用秘密手段开展“信息”工作。信息收集工作要在国际法和东道国相关法律规定的框架内,在尊重当地风俗习惯和基本人权的前提下进行,这就为情报客体进行“反情报”伪装准备了时间,严重影响情报质量。此外,由于任务区不同冲突方与维和人员之间的互信度不同,导致判断情报手段、方式及获取途径等的“适度性”存在困难。

三、维和行动中的“情报问题”

(一)联合国的原则及缺陷

随着美苏主导的全球冷战形势的结束,联合国情报建设禁区在总部已经走上解冻之路,主要表现为主要官员在用语和支持态度的变化方面。1996年,时任秘书长的安南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首次使用“情报”一词。[5]132000年,卜拉希米小组认可秘书长的呼吁,建议成立一个规模和功能更为强大的信息处理机构。[6]68然而,很多会员国并不认可该小组的建议,成立和平安全信息和战略分析秘书处执行委员会的提议遭到否决。2006年联合国表决通过的1674号决议,在完成授权任务的过程中,尤其是关于“优先保护平民”的决定方面,安理会表达了使用包括信息和情报在内的所有能力和可获得资源的意愿。[7]16尽管如此,联合国总部的战略情报能力依然十分有限,这不利于对形势作出正确的判断。

1993年成立的联合国情况中心(UN Situation Centre),是联合国希望发展信息能力的一种反映和努力。它负责24小时管理来自政府和联合国维和行动部门信息报告的分发工作,并行使对信息进行有限分析的职能。它收集和处理某些信息并向秘书长报告,同时建立了自己的研究和信息研判单位。[8]178-179该中心拥有一个联合部署情报支援系统(Joint Deployable Intelligence Support System,JDISS),基本情报由美国供应。尽管允许某些数据与美国和其他资源链接,但是这些链接经常不畅通。[9]30-32此外,这个中心的成员(包括信息和研究部门)主要由西方国家人员把持,而这可能会成为政治骚乱的一个根源,因此其消极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帕特莉莎等专家建议健全联合国信息、训练和分析中心[10],认为这样或许能够解决联合国自身情报不能满足战地特派团需求的问题。

(二)特派团的需求

对不同任务区的特派团而言,不同的授权、特殊的介入规则、好战的游戏规则,几乎每件事情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要求行动情报单位相应地重新定位和调整自己。战地特派团对任务区风险的“战术”体验和联合国总部的“战略”感知是不同的,维和人员在遂行任务的过程中需要情报支援。2007年联合国工作人员在阿尔及利亚遭受袭击,为此,卜拉希米在新闻发布会上指出:“很多人相信当前世界已经成为他们的敌人,因此已经成为袭击的合法目标,原因是其在处理世界危机的过程中执行双重标准并缺乏公正性。我认为联合国已经得到通知,即它的旗帜已经不再是得到保护的保证。”[11]24这里的“很多人”指的是当地居民,尤其是那些具有极端主义思想的人。为应对越来越严峻的危机形势,尽可能减少上述性质的伤亡,战地特派团需要各种相关情报及实现情报支援。

在联合国特派团中最早形式的情报机构是在联合国刚果行动(法语词Operation de Nations Unis au Congo,ONUC)中建立的军事信息处(Military Information Branch,MIB)。[12]11-33MIB组建的目的是收集、积累并校勘整理信息,进行合理评估并分发最终产品——情报,其主要职能是为增进联合国人员安全、支援特殊行动、预警可能发生的冲突、评估外界的可能干预提供情报支持。事实上,运用情报是不是阴谋,关键要看情报技术掌握在谁的手中,所获得的情报为谁服务和为实现何种目的服务。ONUC建立的情报机构对外委婉地称为军事信息处,这是因为不少会员国反对成立“情报处”,因而MIB在流通的备忘录中改称“信息处”。首任特派团指挥官冯·霍姆指出,“情报”这个字眼后来被直接剔除出“联合国词典”,而事实上“情报”这个字眼基本流行于整个维和行动中——比如,MIB的首任长官自称为“军事情报参谋”,相关文件有时也标明来源于“军事情报处”。

(三)联合国会员国的分歧

一方面,一些会员国认为情报活动容易带来问题。维和行动之所以有必要存在,是因为冲突各方把维和部队视为冲突终止进程的一部分。即使冲突地区的武装力量并没有全部同意维和部队进驻,成功维和也需要建立同意方与维和人员之间的信任。在最基础的层面,搜集专业的军事情报和维和实践之间也存在冲突,因为从建立互信的理论层面来说,情报搜集活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从实践层面来看,尽管某些情报搜集活动与简单的守势观察一样不具有侵扰性,但是其他形式的措施,比如积极增加警卫巡逻、询问当地民众或者监狱在押者、截获无线电通讯,则无助于互信气氛的形成。“如果冲突一方采取明显的理性姿态,并声称在行动中保持互信,正如加丹加省领导人那样,他们不仅会把积极的情报活动解读为缺乏信任,而且会公开指责维和人员‘偷窥’。”[13]130这成为某些会员国反对联合国在维和行动中给予战地维和人员情报授权的理论依据。

另一方面,利用技术手段开展情报活动遭到一些抵制。2013年1月,联合国主管维和事务的副秘书长苏和在安理会闭门会上称,特派团将在民主刚果部署3架无人侦察机。这得到了美国、英国和其他一些会员国的支持。但是,无人机送回的信息由谁来分析处理、分发的范围控制等问题,都还没有确切的答案。因此,卢旺达、俄罗斯、中国和一些欧洲国家对此持保留态度,并对把联合国变成一个积极的情报收集者的观念表示不满。[14]

笔者认为,联合国安理会应该与东道国就此问题达成谅解,情报活动应在东道国政府同意的地区,并在相当程度上尊重冲突相关方的意愿。同时,把是否同意在一定范围和时段内向联合国让渡部分有利于完成授权维和任务的情报工作权利,作为批准开辟任务区的依据。

(四)学术实践部门的观点

联合国继续努力在执行维和任务的过程中制定军队情报计划和任务情报计划是当务之急,同时,应该组织行动层面的人员从事军队和任务视域的情报搜集、处理和分析,还需要在战术情报搜集、处理和分析方面提供连贯性的管理。采取这些措施能为执行联合国维和任务的军事指挥官、警察总监和高级管理团队的其他人员提供情报意识,而这对成功地完成联合国授权的维和任务是至关重要的。联合国在东道国开展维和行动,实际上是在帮助东道国恢复正常的政治和社会秩序,开展以下3个领域的工作很有必要:一是军警民通力合作。基于相互尊重和谅解,与民事部门和非政府组织建立有效的伙伴关系。二是推进求同存异。通过包括信息和其他努力在内的行动,赢得地方民众的认可。三是做好情报工作。特别是提升“收集、分析和迅速分发情报数据的能力”。[15]42吉森指出,就像行动情报能力那样,信息行动能力应该在战役开始之初就迅速形成,并警告说这种能力的形成“由不得半点拖延”。[16]79

提供信息行动能力必须融入属于“灰色区域”的维和行动框架中,勒赫嫚对这一领域的和平行动进行过一些值得嘉许的研究。她强调信息行动在这些类型的行动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敦促“战地特派团必须开展一体化信息项目”,并建议“从外部直接嵌入特派团的基本组织框架中”,认为最后时刻临时凑合的附加产品,无论多么光彩耀眼,至少会因太少和太晚而招致很多风险,甚至会使特派团对来自外界的批评哑口无言。她强调在当前面临的更加复杂易变的环境中开展信息行动的重要性:“面对东道国内战和部族战争的新的维和环境,仇恨宣传已经越来越多地被武装分子用做武器,忽视信息这个工具影响已经不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17]152-153另有专家指出,和平行动中应该包括对信息收集和分析的一系列研究,以确保为实施针对安全威胁所采取的进攻性行动提供必需的情报。[18]34-69

四、情报与联合国维和行动

(一)维和情报的重要性

如上所言,维和行动,特别是和平支持行动(PSOs)中的情报挑战主要来源于其与传统军事行为的不同之处。这就要求行动情报单位自身随之调整职能和重新定位,进行情报分析的时候,一定要非常清楚地了解传统军事指标并不是必须感知并整合的原始信号。民主刚果稳定团军事指挥官桑多斯·科鲁兹中将指出,“信息产品是我们成功的基础”。在维护刚果稳定的过程中,尽管面临一些敏感问题和限制,特派团第一批无人驾驶飞行器的到来,有助于特派团识别武装分子,追踪他们的行动,甚至监控内部安置人员的安全。“让维和人员超前一步……能帮助降低对当地民众和联合国人员的风险。”[19]在特派团的内部合作方面,如联合边境监控,推动了地方政府部门在战术和情报分享机制方面的合作。

联合国还必须形成自己某种秘密形式的情报,这在多维维和行动(PKOs)中更为重要。因为他们承担授权责任、监督选举(个人投票必须保密)、武器控制认证(包括可能的在秘密地点的突击检查)、调停活动(与相关方达成的秘密谈判底牌)、禁运和边境监督(发现诸如武器贩卖之类的非法活动)等,没有独立的情报源、情报产品和相关情报规章,这些任务是很难完成的。“因此,在以暗中武器运输、秘密入侵和屠杀计划、威胁暗杀当地领导或袭击联合国维和人员为特点的高风险地区,某种形式的秘密情报不可避免地受人青睐,因为联合国在这样的地区必须具有可靠的竞争能力。”[11]21

(二)维和情报的现实需求

在当前极其复杂的维和环境中,没有情报就没有预警,也就很难有周密的防范。情报缺失造成的联合国人员损失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2003年8月19日,联合国伊拉克特使德·梅洛(Sergio Vieira de Mello)在巴格达爆炸事件中遇难;2007年12月11日,18名联合国人员在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遇难,当时恐怖组织的主要目标是袭击联合国高级难民专员(UNHCR)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2008年7月9日,不明武装分子袭击驻北达尔富尔的非盟和联合国混合特派团(UNAMID),造成7名联合国人员阵亡、22人受伤;2013年12月21日,2名印度籍维和士兵在南苏丹遇袭身亡。

联合国内部存在的一些结构性限制已经阻碍了某些特派团行动的有效性。缺乏部署前计划、机动性不足、使用武力中条框制约、来自会员国的军事情报少之又少,此外还缺乏必要的资金支持。上述所有这些“短板”都限制了执行任务的武装力量能力的发挥。[20]特派团的一位高级官员指出,对任务区政府而言,保护平民与情报搜集是同义的。保护平民需要更高质量的情报支援,这在2008年联合国秘书长的报告中得以证实。[21]7而情报真空则是导致基万佳(Kiwanja)惨案的原因:在屠杀的整个过程中外界对情况一无所知,不知道应该怎样部署,甚至不知道是否应该采取行动。[22]笔者认为,完善维和情报工作机制以更好地服务东道国核心利益,应该成为联合国今后改革的重点。

(三)联合国需要自己的情报

在索马里行动(UNOSOM II)中,美国经常向联合国和美国驻军提供情报。其《军事行动情报支援联合守则》规定了情报工作的宏观框架[23]1-2,通过美国在索马里负责执行情报支援任务的部门,维和情报向联合国总部和驻摩加迪沙的指挥官同时传递。然而,美军频道中的情报与经过审批传递给联合国的情报还是有区别的,美军指挥官能够获取比其他联合国军事指挥官更多的信息。[24]这种机制不利于情报的及时分发或情报分发过程中的公平性。[25]实际上,美国成立情报支援纲要(Intelligence Support Element,ISE)框架的目标,很明显是要在国际(包括联合国)行动中改善与其他武装力量的关系。但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尽管有人认为ISE最重要的职责是向UNOSOM提供情报支援,但是,美国向联合国提供的情报是经过美军战地指挥官过滤的。[26]8由此可见,要想获得真正的情报,联合国应该建立自己的情报部门。同时,由于联合国的情报是预防性的防御性情报,为了尽可能维护东道国的安全利益和主权权益,人力情报应该成为主要的搜集方式。

情报主导维和是联合国维和行动的重要发展方向和改革重点之一,维和情报工作的成熟也是维和行动专业化水平的表现。冷战的结束为联合国提供了一个增强信息收集工作能力的机会,当前任务区冲突的国内化转变、冲突相关方诉求的多样化以及授权任务的多维化特征,都要求联合国独立地提供情报,以更好地完成授权任务。面对上述复杂的形势和任务,联合国没有理由不在国际法许可的框架下制度化自己复杂的情报搜集和分析系统,强化维和情报能力已经成为一个无需继续讨论的现实问题。事实上,早在联合国想要改善自身预警水平以增强预防性外交能力、适时开展维和行动的时候,建立完善的情报机制就已经成为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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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栏责任编辑、校对 刘彦超)

A Study of Peacekeeping Intelligence and UN Peacekeeping Operation

XU Zhi-peng

(DepartmentofPeacekeepingTraining,TheArmedPoliceAcademy,Langfang,HebeiProvince065000,China)

Intelligence is crucial in reducing the risk of decision-making. Intelligence-led policing is becoming a trend in maintaining the social stability and national security. This paper makes a study of the impact of intelligence on UN peacekeeping and operation in terms of the achievements of intelligence study, lessons learnt and experience, the nature of peacekeeping intelligence, the categories of peacekeeping intelligence and the sources of intelligence and the debate about the intelligence by international community.

intelligence; UN; peacekeeping operation; intelligence-led

2014-12-21

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项目“缅甸政治统一进程与中国西南边疆安全战略构建研究”(NCET-13-1026)阶段性研究成果

徐祗朋(1970— ),男,山东临沂人,副教授。

D813.4

A

1008-2077(2015)01-00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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