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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与诗的舞蹈
—— 感受“‘大街上传来的旋律’翟永明、高平/音·诗剧场的‘新’与‘妙’

2015-01-14孙程程

音乐生活 2015年4期
关键词:高平整场永明

★文/孙程程

乐与诗的舞蹈
—— 感受“‘大街上传来的旋律’翟永明、高平/音·诗剧场的‘新’与‘妙’

★文/孙程程

翟永明,中国当代最重要的女诗人之一;高平,当代活跃在世界乐坛上的著名作曲家、钢琴家。一个偶然的机会,当翟永明与高平结识,成就了音乐与诗相遇的可能,一场奇妙的“音·诗”之旅就这样启程了。

跨界合作的形式,如今已不罕见,但一场高水平的跨界演出,却值得期待。2015年1月18日下午3时,一场名为“大街上传来的旋律”——翟永明、高平“音·诗剧场”吸引了众多音乐家、诗人、画家和普通观众,齐聚北京蜂巢剧场。这场由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BCAF)与蜂巢剧场联合主办的“音·诗剧场”,主角就是作曲家、钢琴家高平和诗人翟永明。

没有华丽的舞美,一架钢琴、一张书桌、一盏台灯、一个透明的玻璃水容器,一切都简单明了,似乎透出创作者的理念: 抛弃繁文缛节,整场重点是音乐与诗歌。“大街上传来的旋律”音·诗剧场共分三个部分,依次为观众呈现。第一部分[诗·吟]诗歌与钢琴的即兴:首先由翟永明质朴无华的声音开始了整场演出,她吟诵了《怎样的必然在我们的身体中》《给我爱情我就爱她》《胶囊之身》三首作品,高平即兴演奏的钢琴部分与诗错落有致、交相呼应,把观众的情感引入到诗人与音乐家的世界里,慢慢感悟至真至善至美的境界。第二部分[诗·歌]:由钢琴独奏曲《秋池》,诗歌与音乐《潜水艇的悲伤》《菊花灯笼飘过来》,艺术歌曲《和雪乱成》《转世灵童》组成。其中高平演奏的《秋池》,乐曲本身就是一首诗(乐意来自李商隐的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寄托一种深切的友情。音乐的画面感也极强,左手池水摇曳般的节奏,使人仿佛飘荡在微波荡漾的水面。接着,随着扬声器发出神秘而幽深的音效,手抚水发出的叮咚声,和虚虚实实、飘忽不定的音调残片,翟永明朗诵了她的《潜水艇的悲伤》和《菊花灯笼飘过来》。青年花腔女高音歌唱演员王佳妮演唱的两首由高平根据翟永明的两首诗歌而创作的艺术歌曲《和雪乱成》和《转世灵童》,也抓住了原作的精髓。第三部分[诗·乐],是本场“音·诗剧场”中分量最重的部分,共由五首作品组成。在与钢琴即兴的错落穿插中,《闻香识舞》悠然起舞。随后是钢琴独奏曲为左手而作的《残余的探戈》(LeftTango),恰与诗中的“舞”相映衬。《致阿赫玛托娃》中翟永明的诵读和高平的琴声,如涓涓细流缓缓浸入观众心田。接下来是为弹唱而作的《两首苏联爱情歌曲》的钢琴独奏曲,和苏俄女诗人的诗意相扣。最后一首作品,也是与本场演出同标题的作品《大街上传来的旋律》将演出推向了高潮。在音乐家即兴流淌的音乐中,在诗人信步娓娓的吟咏中,观众仿佛进入了诗人和音乐家的内心世界,与他们一同去感悟,与他们一同或喜或悲、或诉或泣。

“音·诗剧场”结束后,笔者最强烈的感受是“新”、“妙”。

1.“新”—— 构思新、形式新、意境新

当我看到本场演出的标题时,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因在于这个“音·诗剧场”是建立在新颖的构思上。虽说在读书期间,欣赏到不少类型的新颖音乐演出,但把“诗”与“乐”结合为“剧场”形式的却不多见。经查阅,2010年已出现将诗歌与戏剧相互融合的“诗剧场”。而关于诗与音乐,高平曾表示:“诗和音乐是艺术门类中相当靠近的两门艺术,历史上有非常深的渊源,它们各自都有一个相对比较抽象的世界,搭配起来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他的理念,在“音·诗剧场”演出中得到了诠释。也许还有不少观众疑惑,“音·诗剧场”的精髓在哪?其实两者的关系,正同复调音乐中的声部对位;加上灯光、特殊音效与多媒体的运用,使演出形式十分丰富。前不久,高平曾携手古琴演奏家巫娜、昆曲男旦董飞举办了音乐剧场《高山流水》,新颖的演出形式带给我们听觉与视觉的美好享受。从音乐剧场到音诗剧场,高平在不断探寻由不同领域的艺术相结合而成的新的表演形式。

本场“音·诗剧场”的演出形式也有所创新。作品中包含诗歌与钢琴、诗歌与音效、钢琴独奏、女高音与钢琴等多种表现形式,在整场作品中穿插交替进行。有趣的是,唯一带有人声的作品安排在第二部分的末尾,在整场的中后部分使观众们眼前一亮,有种画龙点睛的意味。其中运用的表现手段也很新颖:预置钢琴、口风琴、水声、话筒的音效等,多种表现手段与音乐、诗歌进行巧妙的结合,使整场演出更为生动,听觉与视觉在融通的感受中都得到了满足。

通常音乐会大多以演奏成熟作品为主体,而本场“音·诗剧场”的钢琴部分大多为即兴演奏,并且各首作品的音乐风格不尽相同。作曲家在创作一部作品时可以反复构思、斟酌、修改,而在即兴演奏中,创作者没有时间思考与推敲,而是要任凭他的想象自由奔腾、驰骋,音乐语法的构成则完全依赖于创作者的直觉与技艺长期的积淀。纵观高平整场的即兴演奏,自然、流畅、有条理、有逻辑、且充满着灵气。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首,也是与本场演出点题之作《大街上传来的旋律》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层层推进的长达8分钟之久的长气息的美妙旋律交响性地展开,竟然是即兴流淌而出,确实是令人惊异!音乐不断将整个“剧场”推向最高潮,作曲家的创作才华以及高超的演奏技巧令笔者叹为观止!

高平还演奏了他先前创作的几首作品,皆与“剧场”的内容构思相吻合。独奏曲《秋池》在赋予浪漫与抒情气质的同时,也毫无疑问是具有民族风格的当代音乐作品。《残余的探戈》(LeftTango —— 为左手而作)是作曲家为左手创作的一首长达10分钟的钢琴作品。那横跨钢琴所有音区而丰富多层次的钢琴织体,若不是现场观看,笔者不敢相信这仅仅是由单手演奏而出,更别提是不甚灵活的左手。另外,为弹唱而作的两首苏联爱情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喀秋莎 —— 向肖斯塔科维奇致敬》虽篇幅不长,但笔者听到了自由模仿、卡农模仿、副旋律对比复调、主题在不同声部穿插、主题的变形发展、和声变奏、拼贴等技术的运用,同时结合演唱、口哨、将钢琴作为打击乐等表现形式,可谓新颖、丰富、又恰到好处,听了让人叫绝。

“剧场”中的两首艺术歌曲《和雪乱成》和《转世灵童》是高平根据翟永明的诗作创作而成的。《和雪乱成》是翟永明为纪念歌手陈琳而作的诗作, 高平的音乐中充满着冷清、凄切的色彩,作品首尾呼应的颤抖般的快速音符,正如人心受到冲击后的震颤。而《转世灵童》让钢琴的律动与女高音的颂唱悠然起舞,是一首流畅、明朗、音响上具有多调性特点的作品。整场演出通过精心的构思布局营造了一个非常新颖的意境,作品色彩纷呈、个性鲜明,但又不乏文人气质的优雅。

2.“妙”—— 结合巧妙、衔接巧妙、音色运用巧妙

在此场演出中,音乐与诗歌看似两个完全独立的东西却被音乐家和诗人巧妙结合,音乐不再是诗歌的伴奏,而诗歌也不是用来解释音乐的内涵,它们并存于各自的时空中,相互映衬,互动“对位”。这也是笔者认为最妙、最有趣的地方。

诗与音乐时而交流、时而穿插、时而碰撞、时而闪让,形成多种对位关系,好似两个舞者在起舞,独舞共舞皆有之,分分合合,变化无限。音乐呈现出诗意的表达,诗歌赋予了音乐的韵律。

在这种并行的对位关系中,形成了一种偶发的新效果、新意义,这就是“音·诗剧场”不同于一般配乐诗朗诵的魅力所在。即兴演奏的参与使每场演出各具特色,诗与音乐的对位关系始终都在变化和游动中进行。这种巧妙的结合,让人们享受到了音乐和诗歌碰撞擦出的火花,给人们带来了无限遐想与享受!(据观众中曾在不久前看过该“剧场”成都首演的朋友说,两次演出中的即兴发挥不尽相同,时演时新,各得其妙!)

演出中作品与作品间的衔接过渡也十分精妙。第一部分[诗·吟]的三首作品的过渡手法给人印象深刻。三首诗歌不间断朗诵, 在《怎样的必然在我们的身体中》与《给我爱情我就爱她》之间,钢琴并没有随第一首朗诵结束而停顿,而是继续延展开来。音乐的独奏起到了划分段落的标点作用。当《给我爱情我就爱她》的吟诵渐渐进入,钢琴却还在第一首的音乐氛围中,好似一缕余香。当第二首诗歌渐渐展开,音乐才乐锋一转,进入到另一种音响色彩中。这正如复调音乐中,各个声部不同步的、错落交替的呼吸。而《给我爱情我就爱她》与《胶囊之身》之间,前一首最后一个戛然而止的低音,成为后一首开始部分最主要的音乐素材。两次不同的衔接过渡方式可见作曲家巧妙、精致的构思。

演出中作曲家大量使用了预置钢琴、口风琴、打击乐、话筒音效等特殊表现手段,笔者认为其中预置钢琴的运用特别有趣:作曲家将雨筒(一种打击乐器)放于钢琴弦上,弹奏琴键和刮奏琴弦时,竟然发出了类似阿拉伯地区民族乐器的声音,有强烈的异域风格,音色相当奇特。 更为巧妙的是,在非常规的音色呈示过后,作曲家将钢琴常规音色与之同时运用,好像在钢琴演奏的基础上融入了一个打击乐声部,使人想象不到如此丰富的音响竟是由一件乐器、而且是一位演奏家完成的,实为巧妙。

“我舞,他出现;我出现,他隐去。”这就是“大街上传来的旋律”音·诗剧场诗与乐的舞蹈。新颖的表现形式与音乐风格,妙不可言的复调对位般的结合手法,使每一位听众都心驰神往,享受其中。

翟永明的诗歌《致阿赫玛托娃》中写道,“一个三流的时代争取一个三流的下午已属不易”,而我们幸运地拥有了一个“一流的”下午。感谢翟永明和高平带给我们这样一个美妙的午后!

(责任编辑 董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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