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研究生问卷调查：现状与启示

韩晓燕 金 帷

学生是学习的主体，关注学生的发展状况、重视学生学习过程和学习结果的评估， 将学生体验调查纳入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之中是欧美高等教育发达国家的普遍做法。对此，英美等国在本科生领域已有相当丰富和成熟的调查工具和多年的实践经验，如英国的大学生调查（National Student Survey，NSS）、美国的大学生参与度调查（National Survey of Student Engagement，NESS）等。 各国针对研究生的问卷调查开始的时间较晚，问卷也不及本科生调查问卷那么丰富和成熟，但基本沿用了本科生问卷调查的思路和做法。 下文将对英国全国性的研究生问卷调查加以介绍和分析，以期为我国当前的研究生教育质量保证和监督体系建设提供参考。

一、英国研究生调查的背景

英国大规模的研究生问卷调查分为两种，即研究生研究经历调查（the Postgraduate Research Expe rience Survey，简称PRES）和研究生教学经历调查（the Postgraduate Taught Experience Survey，简称PTES）。其中PRES 始于2007 年，至今已开展5 次调查（分别是2007 年、2008 年、2009 年、2011 年和2013 年），自2009 年以来稳定为每两年一次，调查的对象是在读博士生以及攻读研究性硕士学位的硕士生。 调查的主要目的是了解研究生的科研体验，帮助高校获得有助于相关决策的事实依据，从而提高研究性研究生培养质量[1]。 PTES 始于2009 年（问卷的开发始于2007 年），每年进行一次，截至2013 年已进行五次调查，调查的对象是课程学习阶段的研究生。调查的主要目的是了解研究生的课程学习体验，帮助高校获取进行相关决策的事实依据，从而提高教学型研究生培养质量[2]。

英国之所以针对研究生开展这两项全国性的问卷调查，有着深刻的背景：

1.英国研究生教育的发展变化对于学生体验调查的迫切需求

英国的研究生教育是20 世纪初在引进德国哲学博士学位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英国研究生教育建立之初只有哲学博士学位项目，其目的是为了培养科学研究人员，以对科学发展和知识发现做出贡献。随着英国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变化，其研究生规模日益扩大，培养模式逐步多样化。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科学技术的迅速发展、全球竞争的加剧使得英国政府和企业界越来越清醒地认识到，为了保证国家经济能够在全球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加强高技能人才的培养是重中之重，必须将博士研究人员作为国家尖端人才开发以支持英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可持续竞争力[3]。

2001 年，英国研究理事会（The Research Councils，RCUK）和英国艺术与人文研究会（the Arts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Board，AHRB）发布了《研究生技能培训要求联合声明》，认为研究生应当具备研究能力、适应能力、管理能力、个人效能、沟通能力、团队工作能力和职业管理能力，并强调可迁移能力是研究生必须具备的一种重要能力，从而为英国所有高校和所有学科开展高标准的研究生教育提供了清楚一致的参照[4]。 同年，在与众多机构和高等院校共同研讨的基础上，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署（QAA）发布了《个人发展计划——高等院校政策和实践指南》，再次强调了可迁移能力的重要性，并为博士生提供了一个个人发展、教育发展、职业发展的指导框架（Personal Development Planning，PDP），并 建 议 在所有博士学位项目中都应用这一框架[5]。 2002 年英国发布的《为成功做准备：培养具备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技能的人才——对〈罗宾斯报告＞的回顾》要求加强博士学位项目中有关可迁移技能的培训，并通过英国研究理事会（RCUK） 提供额外的资金支持[6]。 在这些报告的基础上，结合几年来评估实践过程中各个高校的反馈信息，QAA 于2004 年对其2001 年发布的《高等教育学术质量和标准保障的实施规则》（下文简称《实施规则》）第一部分关于研究性学位项目的内容进行了修订，列出了研究生培养在院校安排、研究环境、招生和录取、导师指导、学业进展与检查安排、研究和其他能力的培养、反馈机制、评估、学生投诉和申诉等9 个方面的质量保证要求[7]，并要求在研究生学位项目中应用PDP。 2006 年，QAA 发布了研究性项目的专门评估标准（Special Review of Research Degree Programmes），其中引入的研究者发展框架（Researcher Development Framework，RDF）围绕研究生学习和发展的过程设计，重点关注学生学习的动态过程，致力于培养高水平的研究人员[8]。 伴随着对这些不断变化的外部要求的回应，各个高校的研究性学位项目的性质逐步发生着变化，但这些变化的实际状况如何，学生对这些变化的反应是什么，迫切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渠道加以了解。

2.学生主体地位的凸显使得学生体验调查成为研究生质量保障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英国开展高等教育评估的早期，并没有过多关注学生在质量保障中的作用，QAA 考核的对象主要是学校和系的教学和科研能力，而做出评价判断的人员多为专家团体[9]。 20 世纪80 年代后，尤其是1997 年以来，伴随高等教育市场化的浪潮，政府对高等教育的生均支出不断下滑，学校学费不断上升，高等教育的成本分担使得大学与学生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大学提供高等教育服务，学生则投入金钱和时间来消费服务，成了高校的顾客，也成了高等教育的“核心利益相关者”[10]。 高校要维持自身的生存和发展，就必须和作为重要利益相关者的学生保持良好的关系，学生的声音和需求得到高度重视。为此，1999 年开始，英国的一些大学开展内部的学生满意度调查，并以此作为改善学校教育教学的依据，此后许多大学纷纷效仿。 随着调查学生体验的院校的数量不断增加，学生体验调查的影响也在不断扩大，引起了英国各高等教育资助委员会的重视。2005年，英国开始针对本科生开展全国学生调查（National Student Survey，简称NSS），并将此作为一项正式的保障英国高校教学质量的工具[11]。

此后，重视学生的需求及其满足，改善学生的学习体验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目标，将学生体验纳入质量保障体系也成为英国高等教育界的普遍认识，这一认识逐步扩展到英国的研究生教育和研究生教育评估中。 英国各高校开始采用学生体验调查的方式来收集学生对研究生教育的反馈意见，如牛津大学引入了澳大利亚毕业生研究经历调查问卷（the Postgraduate Research Experience Questionnaire，PREQ）用于校内研究生调查，但是这种调查仅限于高校内部，不仅无法在同类高校间进行对比研究，也往往不是一年一次的长期行为，不能如同NSS 一样系统收集全国范围内的信息进行横向的对比分析和长期的追踪研究。 英国各高校表达出了迫切希望参与全国性调查从而获得进行比较研究、方便决策的事实论据，进而改进学生的教学和科研体验，提高研究生培养质量的愿望，这些为开展研究生问卷调查奠定了良好的基础[8]。

3.研究生教育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和促进

除了英国高等教育内部自身的需求之外，在高等教育外部，研究生教育的利益相关者也要求高等教育机构进一步了解研究生学习的实际状况，通报研究生课程学习和研究体验的相关信息以满足社会各界对于研究生教育的信息需求。一个被称为“橄榄球队”（the so-called Rugby Team）的机构是促进PRES成为全国性调查的一个积极推动者，这一机构于2005年由UK GRAD Programme（UK GRAD Programme是由英国研究理事会资助成立的用来促进博士个人发展和职业发展的机构[12]）设立，是一个评估职业研究人员早期技能发展的工作组。橄榄球队2006 年的战略报告建议：英国高等教育学会（Higher Education Academy，简称HEA，管理研究生调查的机构，后文有论及）应当全面了解研究生的学习状况，并与其他利益相关者，特别是英国拨款委员会、英国研究理事会和QAA 交换意见，提供关于研究生学习和研究环境影响的相关信息[8]。

二、英国研究生调查的实施现状

1.英国研究生调查的管理机构

英国的高等教育坚守高度自治的传统，政府不直接插手高等教育。 在管理上，PRES 和PTES 均由英国高等教育学会组织管理，各高校直接参与。成立于2004 年5 月的英国高等教育学会是一个全国性独立中间组织，主要资金来源是英国高等教育拨款委员会、大学的捐赠以及特定目的的合同收入，其主要职能是利用自身的专业技能与资源为高等院校提供支持，提升英国高等教育的质量，增强教与学的影响力[13]。

2007 年，当英国高等教育界考虑进行全国性的研究生调查时，协调管理NSS 的英国高等教育学会非常自然地成为这两项调查的组织管理者，其主要原因在于：第一，英国高等教育学会是一个全国性的独立机构，既不直接涉及高校的质量保证、绩效管理和拨款等事项，又与高校有着广泛密切的联系。 第二，英国高等教育学会是一个全国性的机构，非常合适来帮助鉴定高校的实际状况，确定和分享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中的好经验。第三，英国高等教育学会的宗旨是提高学生学习的质量，这也与PRES 和PTES两项调查的目标非常一致[8]。

英国高等教育学会将PRES 和PTES 设计成以一种系统的、客户友好的、比较的方式收集研究生的反馈信息，是面向高等教育机构的一项独特服务[1]。几年来的成功实践表明，英国高等教育学会确实是承担这两项调查的最佳选择。

2.英国研究生调查问卷的开发

在问卷的开发上，以PRES 为例，PRES 问卷建立在澳大利亚1998 年开发的毕业生研究经历调查问卷（PREQ）的基础上，澳大利亚多年的实践已经证明PREQ 是一种可靠有力的调查工具。 牛津大学首先将这一问卷引进到英国， 修改后用以收集牛津大学研究性学位攻读者的研究体验信息。 尽管英国PRES 问卷采用了PREQ 的许多关键性问题，但两者还有一些区别，主要是：第一，澳大利亚的调查是强制性的，调查对象是应届毕业生（一般在学生毕业之后4 个月开展调查）；PRES 是自愿性的， 调查的是当前在读研究生；此外，PRES 还参照QAA《实施规则》和英国研究理事会对于英国研究生能力培养的要求添加了许多适合英国实际情况的题项[8]。

PRES 遵循以学生为中心、使用便利、自愿参加、灵活性（既保证在关键问题上的统一性，也便于各个高校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添加一些问题）、成本效益好、匿名与安全的设计原则[8]。 PRES 的开发过程经过了与各部门广泛的协商与沟通，包括高校、英国研究生委员会（the National Postgraduate Committee，NPC），QAA，英国高等教育拨款委员会（the Funding Council，HEFCE），英国研究理事会（the Research Councils，RC-UK）以及英国校友联合会各区的中心机构（the UK GRAD Regional Hubs）。 PRES 的开发与测试由英国高等教育委员会的高级经理担任主席的指导小组监督完成，小组的成员包含了上面提到的所有利益相关者代表。 各个高校设立PRES 办公室，具体负责高校实际调查工作，并向这一指导小组报告工作状况和进程。2006 年，指导小组首先选择8所学校试测了指标小组开发的问卷，收集反馈信息后又对问卷进行了修改，此后每年的问卷都根据实际情况修改[8]。

3.英国研究生调查问卷的主要指标

PRES 和PTES 两项调查分别针对研究生教育中的不同群体，各有侧重，从调查的指标上看，基本涵盖了研究生教育的各个培养环节：

PRES 主要测量研究生科研经历的满意度，问卷围绕科研过程，问卷内容包括了导师指导、设施资源、学术氛围、论文质量标准与论文考核过程、高校的管理角色和责任、研究技能发展、职业发展、教学机会、整体体验等[14]。

PTES 主要测量研究生课程学习的满意度，问卷内容包含教学质量（其中包括教与学的方式、师生交流机会、教师对学生的激励、授课教师的教学热情、对学生兴趣的引导、总体课程教学质量等）、课程评估和反馈情况、学位论文、课程组织和管理、学习资源、技能和个人发展、职业和专业发展和总体满意度[15]。

4.调查的实施方式

英国高等教育学会将PRES 和PTES 两项调查项目委托布里斯托大学开发的在线调查系统BOS（Bristol Online Survey）具体实施。 BOS 允许参与两项调查的高校的主要联系人和管理人员在调查开放期间（一般是四个月），实时监控各自院校的调查汇总结果，并且在调查结束后继续详细分析调查结果。同时，参加调查高校的PRES 办公室负责本校研究生的调查工作[8]。

从近年来实施的状况来看，英国各高校参与调查的积极性逐步提高，参与率逐年提升。 PRES 的参与情况从2007 年的58 所高校，参与人数10544 人，全国参与率25.2%提高到2013 年的122 所高校，参与人数48401 人， 全国参与率41.9%[14]；PTES 的参与情况从2009 年的30 所高校，全国参与率17.7%提高到2013 年的89 所高校，全国参与率26%[15]。

5.英国研究生调查的效果

英国高等教育学会积极促进高等教育界和高校利用PRES 和PTES 的结果来改进研究生教学科研体验。 每年，针对调查及调查的结果，英国高等教育学会都会发布报告并开展案例研究。同时，为了弄清PRES 调查的数据是否被有效利用，是否真正促进了研究生科研体验的改进，2012 年7 月至8 月间，英国高等教育学会委托Vitae （Vitae 是一个致力于帮助研究者职业发展、提升潜能，以满足社会对于高层次创新人才需求的机构，其前身是UK GRAD Programmme）[16]对PRES 实施的状况和效果进行了一次调查，50 所PRES 参与高校参与了此次调查，调查的问题和主要结论如下表所示[17]：

总体而言，参与高校普遍认为，PRES 是一个可以提供非常丰富的分析数据的调查工具，它为高校提供了一个了解研究生研究经历、与其他高校比较以及衡量研究生教育持续改进状况的基本框架，已经成为当前英国高教界关注的中心。

三、英国研究生问卷调查的特点与启示

作为一个全国范围的标准化在线本土学生调查，PRES 和PTES 的特点是非常鲜明的[14]：第一，调查问卷经过充分的测试，并不断修订以适应发展变化，如PRES2013 年的问卷就围绕研究者发展框架（the Researcher Development Framework，RDF）的发展变化，进一步聚焦研究者自身发展路径，关注研究者的研究和职业能力的发展和提高[14]；2014 年将要开展的PTES 调查体现了对教与学的一贯关注，体现了新的教育测量方法与教学成果的联接[15]。第二，以提高质量为核心。PRES 和PTES 调查的是研究生的研究和教学经历，但都不仅限于满意度调查，其主要目标是获得有利于改进研究生研究和教学体验的决策信息，如PTES 也关注学生的学习动机，关注他们选择所在高校的原因。 第三，在保持标准性，设置一些共同问题的同时，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参与调查的各个高校可以添加自己所关心的问题。第四，在必要信息公开的同时充分保护参与高校的隐私。 各高校的数据只对自身开放，充分保护参与高校的隐私权。调研高校可以通过比较总体样本或相似高校的基准值，从而清楚地看到本校所处的位置、优势和劣势。

表1 Vitae 对PRES 调查的问题和主要结论（2012）

英国研究生问卷调查也给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保证体系的建立与完善带来了一些重要的启示：

第一，树立“以学生为中心”的质量评价理念。学生是教育的重要参与者, 是教育的主体之一。 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传统上一直保持着强大的内部学者治学加外部同行评议的保障模式。 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学生逐步成为高等教育的重要利益相关者，英国高教界不得不应对这一变化，学生成为高等教育质量监控和保障的主体，学生体验自然就成为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系统的潜在参考因素。因此，英国将学生体验纳入全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直接体现了学生参与高等教育管理和评价的话语权，满足了学生作为高等教育参与者和利益相关者自身利益的要求。在另一方面，学生体验调查也赋予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一个新的视角，从主体构成方面丰富和完善了英国高等教育质量保障体系[9]。 QAA在2011 年发布的“2011～2014 年发展战略”中，将满足学生的需要摆在了第一位；发布新的质量标准时，明确表示要满足和适应学生的需求；在“质量准则”中，最关注的核心问题还是学生[18]。 比较而言，我国当前的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价还主要侧重于教育行政部门和同行的外部评价，高校内部质量保证体系尚未建立，研究生的主体地位还没有体现出来，尤其缺少研究生自身对教育质量的体验调查和满意度评价，如2006～2007 年的研究生教育质量和发展状况调查[19]、2007～2008 年的全国博士质量调查虽然都把研究生纳入调查对象范围[20]，但面向研究生的调查内容没有列入满意度方面的题项，迫切需要在这一方面有所改进。

第二，树立“诊断改进”的质量保证思路。英国的PRES 和PTES 一再强调“学生体验调查只是为了寻找最好的实践和需要改进提高的地方，而不是对研究生质量的确定性测量”[17]。进行问卷调查的目的不是寻求结果，而是为了改进，英国问卷调查的结果不用于院校排名，不与政府拨款挂钩，只是为高校提供有关研究生培养质量的诊断性数据。 调研高校可以通过比较总体样本或相似高校的基准值，从而清楚地看到本校所处的位置、优势和劣势。这种诊断改进的思路无疑也是当前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评估所迫切需要的。

第三，重视全国性第三方教育机构在质量评价中的组织和管理者作用。 英国高等教育学会担任问卷调查的组织和管理者，一方面在保障参与高校的数据知情权和隐私性的同时，调动了参与高校的积极性，另一方面也保证了利益相关者的积极参与，实现政府和公众对高等教育机构的有效问责, 有利于保持高等教育系统与政府和社会的良好关系。 当前我国“将系统构建以学位授予单位为第一质量主体的研究生教育质量保证和监督体系，教育行政部门将更多地实施事后和宏观监管，改变过去以政府为主、重视准入保障的模式”[21]，这就要求我们加强教育行政部门的监督引导，重视学术组织、行业部门和社会团体的积极参与，促进学校内部质量保证体系的建立，而其中，由一个全国性第三方教育机构组织管理，高校直接参与的长期的全国范围的学生体验调查不仅有利于直接了解研究生的学习状况，进行对比分析和长期研究，对于完善我国研究生教育质量保障体系也是十分必要的。

第四，重视对调查数据的运用与调查本身的评估。任何一项调查本身都不是目的，只有当调查的结果很好地用于为质量改进提供信息服务的时候，学生调查才是有价值的。英国高度重视PRES 和PTES数据的运用，重视调查之后的报告发布和案例研究，并安排了第三方机构（Vitae）来收集参与高校对于调查的意见，分析调查的效果，突出了高校在调查中的主体地位，增强了调查的科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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