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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族医药生态环境分析与文化传承思考

2014-12-26覃荣周陈兴龙吴天德唐佳其任朝琴王琪林

环球人文地理·评论版 2014年1期
关键词:保护与传承

覃荣周 陈兴龙 吴天德 唐佳其 任朝琴 王琪林

摘 要:羌族聚居区的生态环境是羌族医药文化传承的基石,保护羌族医药文化赖以生存的环境是传承文化的前提。512汶川特大地震、森林植被的过度利用以及不合理的资源开发等原因都给羌医药生态环境造成破坏,也给羌族医药文化的抢救发掘带来困难。羌族医药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发展应以认识内在价值为前提,重塑西川羌族药山的声誉,综合文教、科研、商贸等多种手段振兴羌族医药文化,广泛使用一切可行的方式方法宣传羌医羌药。

关键词:汶川特大地震;羌医羌药;羌族医药文化;保护与传承;羌族药山

羌族医药文化是羌族人民在几千年历史长河中与疾病作斗争过程中基于长期实践而积累的族群特色文化,包括丰富诊疗经验、独特制药用药方法,也包括羌族对人体构成、生命规律、病因病理和养生保健等方面的特别认识、特有观念和特色理论。这些极具特色的羌医羌药知识是羌人世代相传的维护生命健康、延续族部生存的宝贵财富,凝聚着羌族人民的无穷智慧。散见于民间的羌族医药经验以及高原、亚高原药物资源都是羌族区域经济发展中可挖掘利用的潜在优势,如何保护地方生态环境,合理利用和开发医药资源,保护和传承羌族医药文化是我们面临的一项重大课题。

一、羌族聚居区的生态环境是羌族医药文化传承的基石

独特是因为少见,比较不适于人类生存的艰难地理条件的区域其人口分布就少,人少于是那里环境被人所见就少,那里的地理就可被描述为独特。独特的生态环境能孕育出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和民族文化。地处青藏高原的东部边缘的岷江中上游流域与龙门山脉断裂带的羌族聚居区,地形地貌别具特点,造就了独特的地理奇观和绚丽的羌族文化。

(一) 聚居区险丽的生态环境造就了独特的羌族文化

羌族聚居区主要为地处青藏高原东缘地带的岷江流域,是我国重要的传统林区之一,是汇集了湖泊、湿地、雪山冰川、森林草甸、峡谷河流以及高原草场、温泉瀑布等风光景物的多样性自然环境。特殊的生态环境的在长期的历史变迁中孕育了灿烂多彩的羌族文化。“峭崖险要的寨前耸立着巍峨笔挺的羌碉,坡地跌宕的林边修建有庄严静穆的庙观,山屏保守的休闲描绘出精美绝伦的羌绣,高原宽广的气度舞动起舒展奔放的锅庄,冰雪洁白的纯朴酿造了热情好客的咂酒,大湖长河的柔情吹响了千年等待的羌笛”[1]。当然,植被茂密、雨晴交替、草药资源丰富的自然也造就了神秘的羌族医药文化。

(二) 生态环境对羌族聚居区医药资源开发与经济发展的作用

羌族聚居区的天文地理条件都比较复杂,加上交通落后对外交流少等原因形成羌族自身的生产生活方式和山域高原及草甸经济文化特点。川西地区受高空西风环流、印度洋和太平洋季风环流的影响,且山谷海拔差常在1000~5000千米或以上,气温多变特别是日昼差异大,垂直性气候变化造就了亚热带、温带、暖温带、寒温带、寒带等多种气候类型以及生物群落多样性的形成。山势险恶导致难于采伐的原因在客观上保护了丰富的野生动植物资源,如珍稀动物大熊猫、小熊猫、金丝猴、扭角羚、水獭、獐、鹿、豹和麝等,又如中药材川贝、虫草、松茸、鹿茸、麝香、雪莲、川军、天麻和党参等等。羌族同胞利用地区天赋独厚的资源优势,农牧、养殖和采集等多生产方式并举以维持族群生存和经济发展,原生药材和牛羊肉等输入内地维系了互市贸易兴旺的同时也形成了特色的交流文化,促进了族群间依存融合。

(三) 生态环境与羌族医药文化传承的关系

地形地貌、气温气候与交通条件是相互影响的,其多变性更令地理自然环境显得复杂。交通闭塞的盾牌使羌族历史上保持相对独立地发展了自己的经济和文化,但这一桎梏也造成了羌族地区多方面的长期落后。羌民在生产和生活中对大自然的依赖使之养成了对大自然的崇拜,传统观念里就有自觉地爱护自然环境的意识,并形成了一定的行为规范、制度和习俗。羌人以“万物有灵”为思想核心的自然原始宗教把“白石神”视为至高灵物,常在村寨的“神树林”中建有白石神塔(纳萨),祭祀树神、山神和天神,制定族约(习惯法)保护神树林不被开采滥用(如砍伐、放牧、采药和打猎等),并形成了与生态保护密切相关的议话坪制度、祭山会制度、封山会制度和开山会制度。而且,在传统节日“基勒俄聚”中也要对后辈进行包括保护环境宣教在内的“讲规矩”活动。羌族这种具有前瞻性的保护性利用自然资源对医药、狩猎文化的传承与教育都具有积极意义。

二、羌族地区生态环境恶化对羌医药文化的影响

多种原因影响着羌族聚居区的空间生态环境,进一步影响着地域自然物质资源储备、羌人的生活生产条件以及羌族文化的传承发展。羌地的生态环境所出现的恶化撼动了羌族医药文化生存的环境基础,羌医药的可持续发展的形势严峻。应该借鉴国外生态补偿的经验,在国家日渐提倡“依法治国”背景下强调生态环境保护的制度,让生态平衡与开发建设之间的问题协调解决,使羌族医药文化依然是镶嵌在川西大地的璀璨明珠。

(一)汶川特大地震对羌族医药文化的打击

羌族聚居区主要位于岷江中上游处于龙门山隆起的褶皱带和青藏高原两大地质构造体系的交界地带,这里的地形结构、生态环境在5.12汶川特大地震中遭受极大的破坏,大量的山体塌陷滑坡、地表土壤松动,失去涵养水源、防风、固土的功能,并且植被分布也较之地震前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传统羌药大量减少[2]。地震也给大规模种植的川乌、川芎、黄连、黄檗、杜仲、厚朴和附子等带来了致命的打击。四川省中药资源普查表明,羌族地区目前多数药材资源有明显减少的趋势,比如冬虫夏草、川贝母、佛手参、羌活、大黄、石斛、重楼、天麻等药材产量存在逐年下滑的状况。现实也表明羌族地区药材生态系统近年来正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消失。例如,近年来麝香资源年平均产量比上世纪中期减少了八成以上,野生冬虫夏草的产量不足20年前的10%,川贝母产量在5年内减少了几乎一半,于是这些药材价格就经常出现几何倍数的飙升。

(二)森林植被的过度利用对羌族医药文化的冲击

传统羌药的存在与兴盛依赖羌族地区药材资源及其生长的森林植被,羌族医药文化发展又依赖药材资源的采集与利用。上世纪50年代开始,特别是曾经的“大跃进”、“三线建设”,乃至后来的市场经济起步的各项建设,川西北的天然林被规模性的砍伐。当然,更早历史里,岷江中上游流域的森林就被视为漂送木材的来源。由于羌族地区森林资源被过度的开发利用,羌医药文化也由兴旺走向衰弱。羌民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医药经验,学会就地取材,运用身边生物来处理身体健康问题,并将这些药物采集和保存、辨识和归类,逐渐形成一定的医药文化。当地民间流传这样的说法:“人有啥病,地有啥药”,意思是一个地方的人患有的疾病,在这个地方就会找得到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要是该地方的生态环境遭到破坏,自然法则失去了正常效应,这个说法也就失去了意义。

(三)其它环境开发因素给羌族医药文化带来的冲突

部分药农和药商盲目追求经济利益,对野生药用植物资源进行掠夺式采挖,致使许多珍贵的药用植物面临濒危的境地,如冬虫夏草、松茸、川赤芍、羌活、水母雪莲花、川贝母等,这些珍贵的药材产量逐年下降,价格却不断抬升,大规模、掠夺性采挖的势头有增无减[3]。水电开发对岷江流域的水文情势和水环境、水生和陆生生态以及社会环境等方面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河床的水压分布,岩石原有的应力平衡遭到破坏。过度性开发使得当地温湿度失调、气候改变、生态环境恶化,加速了流域内药材资源的趋于枯竭,有些种类以至于濒临灭绝之境地。

三、“非遗”保护视野里关于羌族医药文化传承的思考

劳动创造促进大脑的进化而产生思维意识、文化精神及历史文明,使人类超越其它动物种属而成为这地球上的主宰者,所以人类的生存与延续既需要自然生态环境也需要人文生态环境。两种环境的和谐共存是人类开发与利用自然的智慧结晶,是前人留给后辈的宝贵财富,也是羌族医药文化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的重要原因。

(一)羌族医药文化的价值应得到充分的发掘与认识

生命的存在、健康的生活及群体发展是医药文化体现其价值意义的根本。中华民族各族部繁衍至今,在历史的长河中都要不断地与疾病作斗争、提高自身免疫力。长期积累下来的这些感性经验,逐渐被理性总结、整理形成了保健、养生、预防、治疗与康复等方面的医药卫生的系统知识。源远流长的中华民族医药历史创造了光辉灿烂的中华医药文明、积蓄成博大精深的中华医药宝库,而这其中就有各族群医药实践的贡献。羌族医药文化精髓同样是优秀的中华民族医药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羌医思想、意识和观念潜移默化地渗透在宗教、艺术等文化领域中,同羌族人家的生产、生活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羌医羌药不仅为维系羌民自身生存延续及传承发展做出贡献,还在攻克疑难杂症方面屡建奇功,例如羌医骨伤传统用药与技法,都是得到验证的羌族医药文化中的宝贵财产,值得进一步去发掘、保护、传承和弘扬。

(二)抓住灾后生态重建契机,重塑“西川药山”声誉

川西北岷江流域有着羌族特色的丰富医药资源,这一优势前提是发展羌地经济的有利因素,也是传扬中华传统医药优秀文化的基础。“药材好,药才好”。羌族聚居区地势海拔高、阳光紫外线指数大以及氧分压小等特点的自然环境,使道地药材的动植物具备天生的抗缺氧、耐高寒等生物特性,体现出药物活性强、药用成分含量高、抗疲劳效果好的特点。独特的地理环境条件造就了独特的地方医药文化,这些是自然与人文的共同遗产,不能因为生态环境出现困难而被舍弃。尽管生态环境的恢复可能需要经年数世,但不可颠覆的羌族医药传统文化的拯救工作要做到根本就停不下来。充分发挥政府主导作用,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唤起当地民众保护羌族传统医药文化的自觉意识,合理高效地利用社会各方资源,以灾后生态恢复、再造流域植被生态为契机,重建传统羌药生长的天然及人工基地,重塑“西川药山(西羌药山)”的美好声誉。

(三)羌族医药文化保护、传承的现状分析与路径选择

汶川5.12特大地震导致羌族医药生态环境遭受毁灭性破坏,导致羌族医药科研、诊疗机构严重倒塌坍废,也导致相关的历史文物、绝版图书、祖传经典及科研成果等大量损失,还使一些羌族传统文化和羌族医药的传承人如世家医师、民间药农、释比道公和家族耆老等伤亡,很多具有羌族特色的诊疗技术因传承人的离去而失传。现在参与羌族医药文化发展与传播的专业人员数量稀少,研究深度广度也有限,加上羌医药本身应用范围的局限性,传承遇到瓶颈,有出现断层的危险。由于羌药资源与产业化发展的矛盾、产业总量不成规模、经营理念落后、缺乏品牌、市场接轨不足、消费市场培育不够、市场推广力度弱、产品剂型单一以及科研投入不足等原因,羌族医药的理论研究、产品开发滞后,尚处于起步阶段。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情况引起了政府和社会各界有识之士的注意,各种跟羌医药研究、应用的组织、机构纷纷成立或得到进一步的重视与建设。跟羌医药研究有关的组织机构(含学校和社会团体)主要有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羌学研究中心、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院、中国西部研究与发展促进会羌学研究院羌医药研究中心、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禹羌文化研究所、四川省羌学学会羌医药研究中心(阿坝师专)、阿坝师专藏羌医药研究所、西南民族大学羌学中心、阿坝州羌学学会羌医药研究所、阿坝州羌医药学会和茂县羌医药研究所,应用羌医药进行医疗卫生服务的机构单位主要有汶川县威州镇羌族骨伤科医院和成都市金牛区新二村诊所羌医骨科。

开展羌族医药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首先要摸清文化家底,针对重点地区、文化传承重点人员进行保护。川西北岷江中上游地区是除了已经淹没于历史的河湟地区以外的唯一完好保留了羌族文化特点的羌人聚居区,这是对羌族文化聚合的地域范围界定,它有利于理清羌族医药非物质文化的形态与内容,明确保护方向及重点特色。普查羌医药代表传承人并分情况推荐为省级、国家级传承人加以保护,给予生产生活上的照顾,支持传习、创收活动。“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文化传承人的生活条件得到保障才能更好的把时间精力投入到文化传承的各项工作中去。第二,推动保护平台、保护机制的建立,充分发挥新闻媒介的作用,扩大羌族医药文化的宣传。以人文精神为核心留存羌族医药文化的内涵,系统整理各项史料,抢救羌族医药文化与用品,起动羌医药博物馆的建设,充分发挥学术机构或个人的科研力量——政府应加大力度资助研究者进行课题立项、出版专著、发表论文以及举办学术讲座或研讨会等。建立以地方高校阿坝师专(西川大学<筹>)为学术中心,联络各地羌族文化单位或个人,广泛开展交流与协作,以四川省羌学学会为依托建立羌族医药研究所的常务理事会。5.12汶川特大地震后,为保护羌族医药文化,茂县卫生局组织了包括一批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中医在内的调查团队,在充分查阅资料、田野调查的基础上,发掘整理羌族医药文化各方面资料,会同中央教育电视台最终完成了反映羌医羌药的十三集电视记录片“尔玛之光”,使羌族医药非物质文化得到了很好的传播。第三,通过申报非遗项目、市场化产业化保护和传承羌族医药文化。全球化给了民族医药更大市场的同时也带来了文化融合、碰撞和同质趋变的问题,申报非遗项目的重要意义就是要让世人来了解、分享羌族文化,让文化藏于民间,让保护的力度更大、范围更广、内涵更丰富。文化产业化是要让非物质文化遗产羌族医药文化在市场中生存,引入节能高效、绿色健康等发展模式,打造品牌、开发资源。以羌族医药文化为名片,树立文化生态意识,加强资源保护,建设生态基地。尊重市场,把握机遇,改进传统生产工艺,实施绿色羌族医药开发计划[4]。

在民族医药文化的传承中大体上存在有着家族世袭、师傅授艺、民间经验口口传播等传承模式,从实践上看虽有优势但各有不足,如前二者都限制医药文化的广泛传播,而后者又易受外界影响且知识不具系统性。传承模式的限制使许多有价值的医药文化知识因保守而失传,并且传承内容也不够全面、详细和完整,甚至夹杂不科学内容。在信息社会发展的今天,应该突破传统的单一的言传身教的传承模式,充分利用学校、网络、书刊以及学术交流平台进行传承、传播,让羌族医药文化发扬光大。另外,还应利用阿坝师专(西川大学<筹>)在学科、地域和文献资源收集利用等方面的优势,以“羌族文献数据库医药文化子库” 的形式建立并完善高质量、全方位且特色鲜明的羌族医药文化档案,记录口述录制的、地方搜集的第一手资料,保护和传承羌族医药活态文化。

结语

我们讨论保护和传承羌族医药的传统文化,是为了从中挖掘有用的成分为发展大众健康事业所用,并且提出有效方法保护其中一些目前还看不到价值但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环境的变迁又很可能重新体现其价值的部分——这些部分由于多种原因面临着消亡的境地。我们不能因为一味地强调保护所有的传统文化而牺牲族群中“人”的发展,放弃现代文明而固守原地踏步的思维习惯和社会模式会导致族群整体的继续落后[5];也不能仅仅是为追求族群文化的差异性特色而强调民族的身份认定,这样会导向民粹主义的路子而阻止社会文明的步伐。

参考文献

[1] 覃荣周.岷羌随笔[DB/OL].零壹华网洛阳市中京区论坛: http:// luoyangzhongjing.chiefnation.01hua.wang/lyszjq.php?tid=201310260122264297291, 2013-10-26.

[2] 张丹, 孟凡, 范刚, 等. 岷江上游生物多样性与羌族医药可持续协调发展研究[J]. 中央民族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2011,20(2):34-37.

[3] 唐静雯, 杨超, 李漩,等. 汶川川大地震对羌族医药的影响及发展对策[J]. 中国民族医药杂志,2010,(5):5-7.

[4] 程玲俐. 羌族医药文化传承与市场发展研究[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7):144-148.

[5] 马戎. 关于中国少数民族教育的几点思考[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31(1):6-18.

基金项目: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羌学研究中心”2013年度课题(编号QXJ1301);四川省教育厅社科类重点科研项目(编号09SA003);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校级科研基金项目重点课题(编号ASA13-17);阿坝师范高等专科学校藏羌医药研究所资助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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