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践行与建构:从二元对立到城乡一体化——基于马克思城乡融合发展视角

2014-12-02王学荣

党政干部论坛 2014年6期
关键词:恩格斯生产力城乡

○ 王学荣

当代中国,“城乡二元结构”依然突出,“城乡分割”现象尚未得到根本性改观。近年来,党和国家提出了一系列新的举措,诸如深化城乡体制改革,建立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长效机制,发展现代农业、繁荣农村经济、促进农民增收,加快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等。通过研读马列著作发现,马克思(当然也包括恩格斯)著作中蕴含着丰富的城乡融合思想(或者至少可以说是“思想因子”)。因此,我们在统筹城乡发展的实践中亦有必要从马克思那里汲取营养。若从我国历史和现实相统一的角度综合考虑,要真正“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恐怕还有一段相当长的路要走。在当代中国,走出“二元结构”进而实现马克思视域下的“城乡融合”,恐怕是一项长期的历史性课题。

一、马克思主义城乡融合的经典理论

弄清楚马克思关于“城乡融合”的思想因子不妨先从一个现象说起。当我们一说到共产主义的时候,可能很多读者会马上想到一些诸如教科书的经典表述,例如:生产力高度发达,社会产品极大丰富,人们精神境界极大提高,“三大差别”得以消除,人类实现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飞跃。这当然是传统教科书对“共产主义”基本特征的概括和总结,这里所说的“三大差别”乃是指工农、城乡、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差别。这其中就包括了“消除城乡差别”,马克思尽管没有在哪一部著作中专门论述消除城乡差别、实现城乡融合问题,甚至也没有明确提出过“城乡融合”这一概念,但关于城乡融合的思想因子却散见于马克思一生各个时期的著作中。事实上,纵观马克思一生的著作,从早期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到晚年的《资本论》及其手稿,都蕴含着丰富的城乡融合思想因子。例如,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论住宅问题》、《政治经济学批判》、《资本论》及其手稿等诸多著作中,都闪耀着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城乡融合发展的思想火花。接下来我们将对马恩思的这一思想作些简要的分析。

通过研读马克思的经典文献,不难看出以下信息:其一,马克思视域下的城乡融合发展并不是无条件的,而是需要具备相应的生产力前提和所有制基础。所谓生产力前提是指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必须足够发达。马克思曾经从一个侧面揭示出城乡二元对立的重要根源即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还不够高,马克思说:“乡村农业人口的分散和大城市工业人口集中只是工农业发展水平还不够高的表现,它是进一步发展的障碍。”[1]言下之意,要消除城乡二元对立,实现城乡融合,就必须建立在发达的“工农业发展水平”之上,否则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高度发达的社会生产力乃是城乡关系由对立走向融合的物质基础。在此基础之上,马克思还进一步指出了城乡二元对立的制度性根源,那就是私有制的存在。要想从根本上消除城乡二元对立的状况,必须废除私有制,马克思指出:“城乡对立只有在私有制的范围内才能存在。”[2]他还说:“由社会全体成员组成的共同联合体来共同地和有计划地利用生产力;把生产发展到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要的规模;结束牺牲一些人的利益来满足另一些人的需要的状况;彻底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通过消除旧的分工,通过产业教育、变换工种、所有人共同享受大家创造出来的福利,通过城乡的融合,使社会全体成员的才能得到全面发展;——这就是废除私有制的主要结果。”[3]其实,生产力前提和私有制基础这二者也是密切相关的。要废除私有制,当然必须得建立在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基础之上,因为毕竟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没有发达的生产力作支撑,要想废除私有制实在是无异于痴人说梦。可见,马克思所说的生产力前提和私有制基础这两个方面,一个是从生产力的角度来说的,一个是从生产关系的角度而言的,二者具有内在的统一性。

其二,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社会是一个宏大的系统,城乡关系是社会系统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城乡关系对整个社会系统将会产生巨大影响。马克思说:“城乡关系的面貌一改变,整个社会的面貌也跟着改变。”[4]马克思进而认为,要真正实现整个社会系统的统一,首先就应消除城乡二元对立,实现城乡的平等与协调。因为在马克思看来,消除城乡二元对立亦是实现社会统一的一个“首要条件”。正如马克思所说:“消灭城乡之间的对立,是社会统一的首要条件之一。”[5]

其三,马恩视域下的城乡融合发展是指在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之上,城市与乡村的平等与协调状态。这是一种“有差别的同一”,并不是“简单的等同”。马克思所认为的城乡融合,乃是“结合城市和乡村生活方式的优点而避免二者的偏颇和缺点”的[6]。

当然,这些仅仅是笔者个人的概括和总结,鉴于所掌握的材料有限,因此上述归纳也未必全面。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城乡融合的思想因子还有很多,有待我们去进一步挖掘。

二、中国实现城乡融合的现实需求和障碍

从很大程度上说,笔者上文所列的诸多思想因子仅为马克思、恩格斯在他们所处时代条件下的一种“预设”。然而,现实版的当代中国社会又是一种什么样的状况呢?真的达到了马克思、恩格斯所预设的那样一种情形了么?答案无疑是否定的。事实上,我们现实当中的中国社会非但没有达到消除城乡差别的程度,反而呈现出一种鲜明的“二元对立”特征,甚至还呈现出十分明显的“多重二元性”。这种“多重二元性”体现在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例如:一部分比较发达的现代工业与大量的传统农业并存;一部分现代化城市与广阔的传统农村并存;一部分现代化大工业与大量的落后手工劳动或半机械化的企业并存;一部分经济比较发达地区与广大欠发达地区甚至贫困地区并存;此外,在城市内部和农村内部还存在种种不平衡的状况,等等。此乃笔者所谓的“多重二元性”。现代工业与传统农业的“并立”,现代城市与广大农村的“分裂”,机械化大生产与手工劳动的鲜明对比,以及城市与农村内部的诸多不平衡,均为“多重二元”状况的“写照”。

中国经济社会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时期,既是“黄金发展期”,同时也是“矛盾凸显期”和发展的“攻坚期”。在此等社会背景下,“城乡分割”已经成为影响当代中国经济社会进一步发展的“障碍性因素”。近年来,党和国家将“统筹城乡发展、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提上了议事日程。党的十七大报告指出:“解决好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事关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大局,必须始终作为全党工作的重中之重。要加强农业基础地位,走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建立以工促农、以城带乡长效机制,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7]在此基础上,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报告提出了“三个进入”:“我国总体上已进入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发展阶段,进入加快改造传统农业、走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的关键时刻,进入着力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的重要时期。”[8]党的十八大对统筹城乡发展尤其是农业农村农民问题进行了进一步的阐述,报告特别强调“要加大统筹城乡发展力度,增强农村发展活力,逐步缩小城乡差距,促进城乡共同繁荣”。十八大报告还指出:“加快完善城乡发展一体化体制机制,着力在城乡规划、基础设施、公共服务等方面推进一体化,促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和公共资源均衡配置,形成以工促农、以城带乡、工农互惠、城乡一体的新型工农、城乡关系。”[9]可见,无论是党的十七大、十七届三中全会,还是党的十八大,都对“统筹城乡发展、促进城乡一体化”这一问题高度重视,并放在了极为重要的战略高度来加以部署。

可是,如果从我国的历史和现实相统一的角度来综合考虑,要真正“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还真有一段相当长的路要走。统筹城乡发展、促进城乡一体化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城乡二元对立”的状况在我国由来已久,有着根深蒂固的历史性原因。例如早在1936年12月,毛泽东就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中这样写道:“微弱的资本主义经济和严重的半封建经济同时存在,近代式的若干工商业都市和停滞着的广大农村同时存在,几百万产业工人和几万万旧制度统治下的农民和手工业工人同时存在……,若干的铁路航路汽车路和普通的独轮车路,只能用脚走的路和用脚还不好走的路同时存在。”[10]在这里,毛泽东用极为形象的笔触描绘出近代以来中国农村和城市的巨大反差和诸多不平衡现象。可见,城乡二元对立的状况在近代以来就体现得非常明显了。学者杨家志早些年也曾在《<新民主主义论>与毛泽东对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探索》一文中深刻地谈到中国历史上的政治经济发展不平衡性给当代中国造成的巨大影响。杨先生指出,“中国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或二重性必然会给中国社会生活带来全方位的影响,并决定着中国现代化的整个进程,从而使中国的经济发展呈现以下三个特点:首先,中国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造成了地区之间利益差异。……其次,中国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造成了现代中国生产力的多层次性。……最后,中国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造成了现代中国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的多样性。”[11]很明显,中国历史上政治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给当代中国造成影响是巨大而深远的,这种历史的原因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因此,要想真正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的新格局,并非一件易事。

如前文所述,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城乡融合”是建立在生产力高度发展的基础之上的。而我们现实中的生产力还远远没有达到“高度发展”,甚至跟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力发展水平相比都还存在较大的差距。因此,要想真正破除城乡二元结构、实现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城乡融合”,必须首先老老实实地发展社会生产力,把这一物质基础夯实好,因为这毕竟是实现城乡融合的根基所在。不能简单地认为我国目前大力实施的“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逐步缩小农村与城市的差距就是实现了马克思恩格斯当年所预设的“城乡融合”了。事实上,当代中国离这一“预设”还有很远的距离。党和国家当前采取的一系列举措,例如,深化城乡体制改革,建立以工促农、以城带乡的长效机制,发展现代农业、繁荣农村经济、促进农民增收,加快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等等,旨在统筹城乡发展、缩小城乡差距,均是向着马恩的这一“预设”前进,但一切都还只是“在路上”。走出“城乡二元结构”、实现城乡一体化在当代中国将是一项长期的历史性课题。

[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23页。

[2][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 57、57页。

[3][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 423、157页。

[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58年版,第368页。

[7]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2-23页。

[8]《中共中央关于推进农村改革发展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中国共产党第十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文件汇编》,人民出版社2008年7月。

[9]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3-24页。

[10]《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88页。

[11]杨家志:《〈新民主主义论〉与毛泽东对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探索》,《中南财经大学学报》1995年第2期。

[12]李桂丽、李龙强:《消费主义、生态消费与生态文明建设》,《湖北行政学院学报》201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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