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与现代的碰撞：浅谈剪纸艺术在现代设计中的应用

赵晓婉

（北京理工大学 设计与艺术学院，北京100081）

中国剪纸是我国各族人民在生产劳动过程中，经过世代实践后积累而成的艺术精粹。其中所包含的群体意识、情感气质和习俗心理，以及为生活而创造的理念，精妙地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传统观念和古老的生存智慧。

一、中国传统剪纸艺术历史轨迹和概况

剪纸，又称剪花、窗花，是一种以纸为加工对象，以剪刀或刻刀为工具进行创作的艺术，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1967年，在新疆吐鲁番盆地高昌遗址附近的阿斯塔那墓群中就发现了对马（图1）、对猴等五副团花剪纸残片，而司马迁在《史记》中也有所记载。具体来说，剪纸萌芽于商周战国，出现于魏晋南北朝，发展于隋唐宋，成熟于元明清，繁盛于清中期，创新于近现代，分别于2006年5月20日和2010年8月14日，列入我国和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1］。

剪纸简约而富有生活气息，通过纸的镂空所产生的虚实关系，表现各种物象的造型特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剪纸是极富装饰美感和审美趣味的。在创作材料、工具和形式上，剪纸有着其他艺术种类不可替代的优势，以此构成其独具特色的艺术形式。它沉淀了几千年华夏文化，是我国传统哲学、美学与民俗的结晶，具有极强的民族特色和生命力［2］。

图1 对马团花

剪纸本身所体现的民间美术造型观和思想意识对研究我国民俗文化有着很高的价值。由于剪纸艺术流传历史久远，材质脆弱不易保存，导致许多经典之作保留甚少，需要引起人们的重视。新中国成立之后，很多具有远见卓识的艺术家致力于挖掘、搜集和整理包括剪纸艺术在内的民间艺术，国家也注意到民间艺术的重要文化价值，出台了一系列的保护抢救措施［3］。而现代设计领域对剪纸元素的运用，更是让传统的剪纸艺术焕发出旺盛的生命力，提高了剪纸艺术的时代感，成为点缀现代生活的艺术。

二、传统剪纸艺术在现代设计中的应用

（一）传统剪纸艺术与平面设计

可以说，作为中国传统民间美术形式之一的剪纸艺术，虽然根植于传统农耕经济，不可避免地具有一定封建色彩和小农意识，但它早已走出农村和一般意义上的旧时代，带着它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对人性本真的诚实坚守走进现代设计的角角落落［4］。

在平面设计中，传统剪纸艺术的运用尤其明显。它以独特的表现力，将传统图形或其中的一些元素进行改造、提炼，不断地丰富和拓展了视觉语言。如一些影视节目的布景、动画片的造型、插图漫画、广告招贴、书籍装帧、印刷包装等平面设计领域中依然能发觉到剪纸艺术的踪影［5］。我们最常见的新年贺卡设计中也有许多利用了精美的剪纸形式。在传统意象象征运用方面，香港著名设计师靳埭强先生创作的节日活动海报（图2）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他选用剪纸中代表对幸福生活和生命延续的抓髻娃娃造型，以及双手持中国古钱币（开元通宝）的孩童造型，直白而朴素地表现了对禄、财的美好期盼。在色彩运用上，靳埭强先生将强烈鲜明的中国红选择为海报的背景色，更加烘托了节日的气氛［6］。

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乔晓光，更是将中国的传统剪纸艺术和西方文化、现代生活相结合起来。他为现代舞戏剧《寻找娜拉》设计的剪纸宣传海报（图3），舞台背景中的剪纸作品，不仅震撼了中国的观众，更使芬兰观众惊叹，因为它表现的是流传千年的芬兰民族史诗《卡莱瓦拉》。

图2 节日海报

“其实，剪纸非常适合表现现代生活，因为它的表达很简洁，艺术语言很高级。”乔晓光认为，剪纸不仅仅是一门民间技艺，更是对造纸术“活”的传承。

图3 海报

（二）传统剪纸艺术在立体空间中的创新性应用

如果我们将剪纸形式扩大想象，再围合构成立体空间物体，那么景观设计中除了在古典园林中经常运用到的镂空“透景”营造园林意境，也可以找到带有剪纸技法的新的艺术表现空间。例如大雁塔广场：作为千年古城西安走向世界的一个标志性的休闲广场，整体设计颇具大唐风范，并在很多方面借鉴了被喻为山西活化石的剪纸艺术。电话亭、路灯、指示牌（图4）等这些以剪纸的传统图案作为装饰纹样的小品设置，不仅在空间上与环境相符，也呈现出图案造型设计的传统性和材料运用及设计理念的现代感［7］。与此类似，带有传统剪纸艺术元素的雕塑设计，因其本身所具有的地方历史文化和民俗特色符号以及鲜明的时代特色，为未来雕塑发展拓展了新的方向，也为雕塑创作者提供了新的艺术表现方法。此外，那带有剪纸装饰性和透漏结构特点的建筑形式在现代建筑设计中大放异彩。例如上海世博会上的波兰馆（图5），其体现的传统剪纸艺术在设计领域中的强大能力，让人们印象十分深刻。它巧妙地运用了剪纸艺术特征，通过建筑的三维空间，充分利用光线营造出二维平面所无法达到的艺术境界。白天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摄到馆内，营造出了一个奇妙的光影世界。而当夜幕降临，展馆内的彩色扥光穿透剪纸图案慢射出来，勾勒出展馆别致的造型，使其愈显金碧辉煌，让参观者得到了独特的光影体验［8］。

图4 指示牌

图5 波兰馆

（三）服装设计中的剪纸元素应用

同样的，在现代服装设计中，剪纸元素一直被设计师们所重视。2006年10月，南京博物院历史陈列馆举行了一场剪纸服饰表演（图6），参加展演的学生模特都是南京大学的学生［9］。

他们用剪纸工艺制成衣裙、挎包、T恤等二十多套花色、图案各不相同的服饰，由模特们一一展示，让人目不暇接，赞叹连连。同时，许多世界知名设计师以剪纸为灵感，设计出具有独特风格的作品。意大利时装设计大师乔治·阿玛尼说：“中国的文化及其精神，一直给予我个人无穷的设计灵感。”在他的设计作品中，我们常常看到女包（图7）和女帽上那作为装饰的、十分抢眼的剪纸般的印花。

图6 剪纸服装

彩妆艺术大师在2011年也推出了剪纸假睫毛，其创作灵感源于古老而精美的中国传统剪纸艺术。虽然看上去已经和我们传统意义上的“中国风”剪纸有所不同，但正是这种似是而非的传统元素和色彩简化创新的设计理念，值得学习和借鉴。

图7 女包

三、传统剪纸艺术的传承与创新

（一）传统剪纸艺术的时代性

民间剪纸是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的衍生物。在世界范围内，中国是唯一保存了群众性民间剪纸的国家。它犹如一株常青藤，既古老悠久，又青绿鲜活。在这个逐渐数字化的现代社会里，怎样运用那些历经数千年，凝聚着群众集体智慧且有着强烈的民族性和社会普遍性的传统剪纸艺术形象呢？进一步来说，在这个被铜墙铁壁挤压和分割，快速数字化和信息化的城市里，如何保留进而发展、创新，并且将这一古老的艺术形式转化为现代人能够接受和欣赏的艺术，使之有机地融合于现代人的生活之中，已然成为一道值得思考的难题。纵观世界艺术史，无论是西方立体派大师毕加索，还是野兽派创始人马蒂斯，都曾经尝试过用这种东方传统工艺进行艺术创作。对于现代的设计师而言，能丰富想象力、激发创作灵感和创新精神的中国传统剪纸艺术显然是必要且不可忽视的。

（二）传统剪纸艺术的传承

就现代设计对剪纸艺术的传承方面来说：其一，图形符号上，现代设计师接触和了解丰富多样的中国传统剪纸图形纹样，从而选择提取适当的形象元素，进行符合时代精神的艺术再创造。这样一来，在维持剪纸原始图形的精神内涵和保留剪纸图形的神采意蕴的基础上，赋予了中国传统剪纸以鲜活的时代特征［10］。其二，内涵意蕴上，一直以来，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文化，那神秘而独特的东方神韵，是被中国设计师所熟悉、了解和认可的。其中一些优秀的设计作品，是由传统文化内涵意蕴启迪，抑或作品在设计创意之初就涌动着浓浓的中国情怀。这些作品不仅为现代中国人所接受和喜爱，甚至在世界设计作品之林中也是标新立异，丝毫不逊色的。这在靳埭强、陈绍华、吕敬人等设计师作品屡获国际设计大奖中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对中国传统艺术内涵意蕴的传承，绝不是做作而肤浅地摹写几个古汉字或者涂抹两笔水墨花鸟；它应是由内心生发，在全然理解中国传统文化哲思之后的释放，由内心生发，感悟体会之后达到内在精神世界的升华。毋庸置疑，这已然成为传统与现代结合之后形成的独特的中国风格。

（三）传统剪纸艺术的创新与发展

现代艺术对传统剪纸艺术的创新，方式的选择上可以呈现多样化。在颜色和材质上，可以运用各种装饰性彩色剪纸制作出具有现代风格的剪纸画，还可以突破传统剪纸的条件限制，选择使用寿命较长、质地坚硬、厚度较大的特种艺术纸，而运用现代科技制作出具有磁性的剪纸画，方便重复粘贴，也十分贴近现代人的生活［11］。一些打破纸的界限运用金属、纤维或纺织面料来表现剪纸效果的方式也是可取的。方式上，运用复式剪纸法——连续重复表现的方法，按照同样的形式重复排列，进而达到一种美的享受。也可以将剪纸作为现代设计的一种元素，设计出立体多维的不断变化的作品。在这里，可以以艺术家夏阳及其作品为例略作分析。多年的海外创作经历，以及本身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偏爱，使得夏阳能够很好地运用西方的媒介演绎中国艺术精神和民间艺术，并把两者巧妙地结合在一起，既有传统文化的底蕴，又当代感十足。其于文人画作构图的基础上穿插拼贴的剪纸元素，质朴天真、绚丽多彩。而他的金属雕作品，更是将金属钢片的硬度转换为线的柔韧度，随性剪裁，在三维空间传统里展示出一种崭新的审美经验。

［1］云中天.剪纸：永远的风景：中国民俗文化［M］.南昌：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6：15－18.

［2］李玉玲.民俗与现代的艺术共性：剪纸［J］.华章，2012（9）：87－88.

［3］闫静莉.剪纸的造型语言与意象文化对当代设计的启示［D］.呼和浩特：内蒙古师范大学，2009：1.

［4］王立新，孙晓玮.论中国剪纸艺术在现代箱包设计中的运用与表现［J］.皮革科学与工程，2010（8）：71－80.

［5］李彦伶.传统图形元素在现代艺术设计中的应用［J］.科教导刊，2009（12）：125.

［6］孙淑萍.中国传统图形在现代平面设计中的运用［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06：2.

［7］顾小玲.剪纸与设计［J］.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2005（4）：121－122.

［8］陈口丹.试议剪纸艺术在环境艺术设计中的应用［J］.徐州建筑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1（1）：47－50.

［9］鲁华.浅析剪纸艺术在现代艺术设计中的运用［J］.福建师范大学福清分校学报，2009（1）：61－63.

［10］施建平.中国民间剪纸艺术的图形设计意蕴［J］.苏州大学学报：工科版，2008（5）：11－13.

［11］钱宇.论中国民间剪纸艺术在现代设计中的创新［J］.美与时代：上半月，2009（11）：42－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