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汉语西北方言语音演变的历史研究概述

2014-10-27张建军

关键词:音系音韵官话

张建军

(兰州城市学院 文学院甘肃方言研究所,甘肃 兰州730070)

一、西北方言历史音韵学研究的材料和方法

汉语北方方言被《中国语言地图集》①《中国语言地图集》,中国社会科学院和澳大利亚人文科学院合编,香港朗文出版(远东)有限公司出版,1987年。分为两类:山西及其毗连地区有入声的方言称为晋语,其他地区称为官话。官话又分为8种[1]。本文所述西北方言,指陕、甘、宁、新、青5省的官话方言。在人们的印象中,西北方言以一致性强著称。然而西北方言是如何形成的,一直没有一个系统的结论。如何建立以《切韵》为代表的中古音和现代西北各地方言的联系,一直是没有完全解决的课题。

目前可以利用的材料,大致有以下几种。1.流传下来的注音资料。注音资料又分为几类。最为理想的是韵书,如《中原音韵》;其次是注释中的音注,如历代的学者注释古书时,给难字和容易读错的字的注音。2.韵图。韵图是描述音系结构的表格,可以反映一个音系中各个部分的关系,例如《四声等子》中的等韵图、邵雍的《声音唱和图》等。3.押韵。最主要的是唐诗和宋诗词。其中词和古体诗的押韵更能反映口语。其次,墓志铭中的赞、敦煌资料中的韵文,都是可用的押韵资料。4.对音。如经师翻译佛经的梵汉对音。5.错字。主要指俗文学在传抄过程中的错误。如果确认为同音的替代,那么就可以用来分析变化。6.散见于各种书籍中对方音的描述。这类资料最难收集。

反映音系的资料,具有两重性。一方面是反映书面语和通语的向心性;另一方面则是反映方言的个别性。前者是由于古人普遍存在的正音意识,使得注音、押韵、韵图等资料反映的语音往往是书面音,或者是强势方言的语音,而不是作者的方音。传世韵书往往受到《广韵》一系韵书的影响,诗词的押韵总是向着通语靠拢,韵图趋于保守。不同地区的方言发展有快有慢。时代早的材料反映的未必就一定保守,时代晚的材料也未必反映的一定迅速。现代汉语方言和《广韵》比较,同一项特征,不同的方言的变化是不同步的。同样,历史上的方言,变化也不是同步的。

区分不同的方言的时候,要注重标准的选择。选择变化方向的不同,而不宜选择变化快慢的不同。语言变化中,如果是合流,则是一种简化。如果是分化,则总是在不同条件下的变化。这些分化和合流都是语言自然的发展趋势。同一祖先的不同的方言,之所以有区别,原因在于变化的方向不同。所谓变化方向的不同,可以用如下的例子说明。原先有3个韵类:A、B、C,同样是合并,甲方言是A和B合并,乙方言是B和C合并,甲乙两种方言就产生了差异。如果甲乙两方言都混合了A、B、C,那么甲乙两方言在这一点上就没有差异。再比如,如果原先韵类A有特征S,甲方言失去了S,乙方言还保留S,但是逐步的弱化,这样就不是一种方向的不同,而只是变化快慢的不同。这正如北京话和广州话的巨大不同,本质上不是广州话中古6种辅音韵尾俱全而北京话只有两种,而是由于中古各个韵类的归并之后的以主要元音为核心的音系结构的不同(由于北京话和广州话全浊声母的分化方式大致相同,因此主要的区别就在韵母了)。事实上,仅仅明白字的中古韵尾是什么,然后说北京话的时候加上,说出来的音节还是和广州话相差甚远。而即使分辨不清入声,但是能够把主要的元音说对,那么往往给人的感觉则是有北方的口音,至少味道是正确的。

下面按照时间顺序谈一下历代西北汉语方言语音的研究概况。

二、唐以后历代西北方言语音的特点

(一)唐代汉语西北方言的格局

唐代的语音研究,目前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研究《切韵》系统的逐步发展;另一个是对敦煌资料的研究。前者归纳出的音系基本代表唐代东部方言;后者归纳出的音系基本代表西北方言。东部方言的范围,大致是河南、山东、河北一带的方言,也就是唐代通行的通语。唐代少有反映这一带口语的文学资料,可以利用的资料有《切韵》之外的韵书、字书、注音资料、唐诗的押韵、墓志铭的押韵、佛经的梵汉对音等。唐代西北方言,范围大致是现代的甘肃、关中、陕北、山西一带,研究所依据的主要是敦煌资料,例如藏文译音、汉藏对音、注音资料、敦煌俗文学中的错字异文、押韵。主要研究者有罗常培、邵荣芬、日本学者高田时雄等,研究成果中以罗常培的最为重要。①见罗常培《唐五代西北方音》(商务印书馆,2012年);邵荣芬《敦煌俗文学中的别字异文》(《中国语文》1963年第3期);高田时雄《敦煌资料中的中国语史的研究——九、十世纪的河西方言》(东京,创文社,1988年)。这两类方言共同的特点如下。

1.声母系统变化。从发音部位看,分化方面,上古不分的轻唇音和重唇音,舌头音和舌上音发生了分化。而后非敷奉3个声母又逐渐地合流,知组则不断地接近章组,庄组和章组不断地靠拢。船禅逐渐合流,喻三和喻四逐步合流。从发音方法看,则是全浊声母清化。

2.韵母系统变化。总的趋势是从《切韵》的复杂系统不断向《四声等子》划分的16个摄的系统归并。入声的韵尾不断弱化,产生混同的迹象。周祖谟给唐代的北方语音归纳了23个韵部:歌、麻、咍、之、鱼、尤、萧;东、阳、庚、蒸、真、寒、侵、覃;屋、药、陌、职、质、曷、辑、合。和《四声等子》相比,实质上还少了一摄,江摄和宕摄合流了。其中的咍只有蟹摄的一二等,之还包括蟹摄的三四等,鱼还包括尤的唇音字[2]。

3.声调的变化。最为主要的就是中唐以后发生的浊上变去。

以上只是简要的总结。细致的讨论,综合各种材料,则要复杂得多。尤其是韵类的变化,涉及重韵的合并、相近韵类的合流,对此麦耘有比较详细的总结。②见麦耘《汉语语音史上“中古时期”内部阶段的划分——兼论早期韵图的性质》,此文是在www.eastling.org下载的。其中由于西北方言的资料比较具体,因此对音系的简化体现得更加显著一些。

虽然两者有以上的共同点,但是两者存在着很多变化方向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全浊声母清化的方式。在西北方言中,全部变成送气声母(《大乘中宗见解》)或者全部变成不送气声母(《开蒙要训》),没有现代官话平声送气、仄声不送气这种变化。①实际情况似乎没有这么简单。一些学者根据梵汉对音对中古长安音(如尉迟治平《周隋长安方音初探》,《语言研究》1982年第2期,第18页~33页)的研究表明长安音的全浊声母是不送气的。长安位于关中,那么西北地区的情况是否类似呢?就罗常培的结论,蒋绍愚的《近代汉语研究概况》(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34页~50页)有较为深入的讨论,其中也涉及藏文的发展和变化。东部方言的资料没有显著的表现,不过,颜师古《汉书注》、张守节《史记正义》中,有全浊仄声和全清互切,全浊平声和次清互切的情况[3]。这种趋势和现代官话的清化方式是一致的。

2.次浊声母的发音方式。西北方言的次浊声母有浊塞音的成分。明母、泥母、疑母的实际音值是mb,nd,ng。东部方言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3.西北方言的梗摄,宕摄的韵尾脱落,在对音、注音、押韵中表现得像鼻化韵。梗摄舒声和蟹摄三四等配,宕摄舒声和果摄配。东部方言没有这种趋势。

4.西北方言的止摄合口字,有读成虞韵的现象。东部方言没有这种现象。

以上变化,说明唐代存在西北方言和东部方言两种不同方言。

(二)宋代西北汉语方言的格局

宋代西北方言是唐代西北方言的继承,依据的资料主要是西夏文的资料。《文海》是一本西夏文的韵书,体例类似广韵。《番汉合时掌中珠》是一本汉字和西夏文的注音资料。根据《文海》的分韵和《掌中珠》中给西夏文注音的汉字,就可以推算出当时西北方言的特点。根据王洪君、李范文、龚煌城等人的研究,②见王洪君《山西闻喜方言的白读层与宋西北方音》(《中国语文》1987年第1期,第24页~33页;李范文《宋代西北方音——〈番汉合时掌中珠〉对音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龚煌城《十二世纪末汉语的西北方音(声母部分)》《十二世纪末汉语的西北方音(韵母部分)》(《汉藏语研究论文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可以归纳出宋代西北方音具有如下显著的特点。

1.宕摄的舒声失去鼻韵尾,和入声一起混入果摄。江摄的舒声失去鼻韵尾,和入声一起混入效摄。

2.曾摄和梗摄分立。曾摄舒声和通摄合并了。梗摄的舒声和入声合并,分为二等和三四等,二等和蟹摄合流。三四等和咸摄三四等舒入,假摄三等合流。

3.全浊声母和次清合流,即全浊送气。

可以看出,宋代西北方音的这些特点,和唐代西北方音的特点是大致吻合的。其中全浊送气的特点继承了《大乘中宗见解》。

宋代西北方言继承了唐代的特点,曾摄和梗摄没有合并。

(三)元代北方汉语语音的特点

元代最重要的韵书就是周德清的《中原音韵》。《中原音韵》的音系和宋代中原语音相比,又有如下变化。

1.疑母基本消失。全浊声母彻底消失,派入清声母的方式和宋代的东部方言一致。知、庄、章3组声母按照等和摄分为两组,和《尔雅音图》表现得一致[4]。

2.入声韵尾消失。基本上,宋代的屋曲部,即uʔ,并入了鱼模,但是也有少数并入尤侯;宋代的铎觉部,即oʔ,并入了歌戈(o)和萧豪(au)。宋代的德质部(反eʔ),合口并入鱼模,开口细音并入齐微的齐齿,开口的曾摄一等字,并入齐微的开口,开口的梗摄二等字,曾摄庄组三等字派入皆来;宋代的月贴部(aʔ)洪音并入家麻,细音并入车遮。

3.入声调值消失。全浊入派入阳平,次浊入派入去声,清入派入上声。

4.平声发生分化,分为阴平和阳平。

《中原音韵》有一些特点,联系宋代的东部方言,值得注意。

1.知、庄、章3组声母的合流和分化。对于中原音韵的知、庄、章3组声母是否分为两组,学者们向来有不同意见。冯蒸发现《尔雅音图》中3组声母的分化和《中原音韵》是相当一致的[5]。联系现代北方方言来看,知、庄、章3组声母所辖的字也确实分为两组。从来源上看,也认为是声母的区别为好。③见蒋绍愚《近代汉语研究概况》(北京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74页~76页)中对陆志韦关于“支知”不同音的分析。

2.入声韵类和阴声韵类的合并方式。《中原音韵》和宋代各个音系的差异如下表。

?

《中原音韵》中,宕江摄入声和通摄入声分别有两种派入的方向。由于本文所述的3个宋代东部方言的资料都保留入声韵类,因此无法判别入声韵到阴声韵的派入,只能根据入声和阴声的相配来推断这种方言的入声韵接近哪一个阴声。由于入声韵尾的存在,导致入声韵类的独立,因此相配并不能说明失去塞韵尾之后就一定派入相配的阴声韵,因为入声的韵尾可能还会导致继续变化。但是宋代官话的音系中,无论如何宕江摄入声字都是一类的。《中原音韵》的这种差异应当是两种方言混合的结果,因为书中还有很多两类并受的字。此外《中原音韵》中,曾梗摄入声的一二等是有区别的,①曾摄有一等,没有二等;梗摄有二等,没有一等。但是还是只能说是一二等的区别,不能说是曾梗摄的区别。因为庄组的曾摄开口三等字“色”在河北、北京等地的白读是“shai”,如同梗摄的二等。庄组声母虽然在一些摄中排在了三等,但是在很多演变中是随着二等演变的,因此这说明这两类字还是一等和二等的区别,不是曾摄和梗摄的区别。下面所说的二等,也包括曾摄庄组的三等开口。这在宋词的押韵和《尔雅音图》中没有反映。②见鲁国尧《白朴的词韵和曲韵及其同异》(《王力先生纪念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146页~162页);唐作藩《苏轼诗韵考》(《王力先生纪念文集》,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年,第91页~114页);刘晓南《宋代文士用韵与宋代通语及方言》(《古汉语研究》,2001年第1期,第25页~32页)。

《中原音韵》非常接近《尔雅音图》,这体现在知、庄、章的分化以及臻曾梗合口的入声和通摄入声合流这些特点上,在某些方面,《尔雅音图》比《中原音韵》发展得还要快,但是两者的入声却有区别。《中原音韵》的曾梗摄入声的一二等是有区别的,而《尔雅音图》没有这种迹象。联系《中原音韵》的宕江摄入声和通摄入声的派入两类韵类,可以发现当时东部的方言其实分为两类。甲类体现了《中原音韵》的特征,乙类则继续延续宋代官话的特征,这两类方言的区别如下。1.甲方言的曾梗摄一二等入声有区别,乙方言无;2.甲方言的宕摄入声派入效摄,乙方言派入果摄;3.甲方言的通摄入声派入遇摄,乙方言派入流摄。

因此元代的东部方言发生了分裂,出现了上述的甲乙两类方言的区别。唐宋时期的西北方言,在元代没有太多的资料反映出来。③元代还有另外一些资料。大致《蒙古字韵》《古今韵会举要》《礼部韵略七音三十六部音考》是一个系列。《蒙古字韵》一部元代的韵书,是一部用八思巴字编写的汉字同音字表。根据李立成(《元代汉语音系的比较研究》,外文出版社,2002年)对《蒙古字韵》的研究,发现蒙古字韵并不是因袭传统韵书而作,而是反映了元代一些方言的特点。《蒙古字韵》保存浊声母,入声独立,但是3种入声韵尾混淆。其余各个韵部和中原音韵类似,但是又有重纽的痕迹。总之蒙古字韵代表的不是《中原音韵》一系的方言,而是另外一种方言。李立成认为蒙古字韵可能代表的是元代山西、内蒙一带的晋语。不过根据《字韵》对宕江摄入声的八思巴文转写分析,和今天内蒙的晋语不大一致。因此它的性质是什么还未知。另外像《中原雅音》这类资料,体现的诸多特点和《中原音韵》一致而平声不分阴阳,像是今天河北中西部一带的方言。

(四)明清时期西北汉语的特点

明清时期等韵学繁荣,出现了不少反映实际语音变化的韵书和注音材料。王力先生的《汉语语音史》根据徐孝的《重订司马温共等韵图经》、兰茂的《韵略易通》、无名氏的《字母切韵要法》、樊腾凤的《五方元音》以及现代北方话的音系,构拟了明清时期北方话的音系[6]。

明清时期北方话的音系,和元代相比,最大的特点就是m韵尾的消失。中原音韵的鱼模韵,到了明清时期发生分化,洪音的主要元音还是u,细音韵母成为了y,和一七辙押韵。

明清时期北方出现的韵书表现的音系和现代北方话音系的体系已经基本一致。这时由于作者的籍贯不同,韵书反映的音系也反映了北方各地不同的方音。①例如吕坤的《交泰韵》,6个声调,入声分阴阳。耿振生(《明清等韵学通论》,语文出版社,1992年,第185页~186页)认为体现了河南方言的特点。但是《交泰韵》的次浊入声大部分归阳入,和今天河南的官话不一致。因此这些资料的性质没有那么简单。

除了《汉语语音史》中用于构拟的韵书之外,学者们研究的比较多的还有韵书《西儒耳目资》和《老乞大》《朴通事》的注音。下面简要介绍一下我们的看法。

明代天启年间金尼阁所著《西儒耳目资》所代表的音系,只有一个入声调,不像北方方言。《翻译老乞大》《翻译朴通事》两书中所记载的《四声通考》的俗音(左音),有一个入声,也不像是北方话,两者反映的方言像是江淮官话。而后崔世珍所著的口语音(右音)没有喉塞尾,入声派入阳平和去声。我们认为,《西儒耳目资》《翻译老乞大》和《翻译朴通事》音注的左音中保留一个独立的入声的现象,倒未必说明它们代表的就是江淮方言,可能表示的是一种脱离口语的官话音[7]。可能明清时期的官话音或者读书音,为了表示自己的雅正,故意保存入声,因此这些外国人为了学习中国官话而记载的音系,反映的就是官话的这种状况,未必代表北方的口语。既然未必反映北方的口语,就不能说明北方方言口语的变化。因此本文不讨论这两个音系的地位。

而崔世珍所注的右音中将入声全部派入去声和阳平,也和今天北方的方言全都不同。不过右音的特点是没有全浊声母,疑母消失,没有入声韵母,m尾并入n尾,确实反映的是北方话的特点。目前我们还没有看到《翻译》和《谚解》的音系的全面描述,因此不好说两书的音系反映了什么地方的北方方言的特点,对于这个音系的地位也就不讨论了。

三、现代西北汉语方言的来源讨论

西北地区的方言有两个层次,底层是唐宋西北方音一样的方言,和今天的西部晋语和晋南方言类似。表层是官话,和河南的中原官话一个祖先,又有一定发展。

李如龙已经提到了关中地区全浊声母送气和唐宋西北方言的联系[8]。王军虎也提到了关中地区残存的支微入鱼的特点[9]。在靠近晋南的地区,这种特点比较明显。在远离晋南的地区,这些特点就越来越少了[10]。据此,我们可以推测关中地区,甚至整个西北地区,原先并不是官话的地盘,而是古西北方言的地区。只是这种方言随着移民,被冲刷了。移民越占优势的地方,官话越占优势。例如新疆的汉族人,基本都是移民,因此无论是北疆的兰银官话,还是南疆的中原官话,都没有古代西北方言的特点。而到了天水一带,就有蛛丝马迹,而到了靠近晋南的关中,这种特点就显著了。

官话是什么时候对西北方言进行冲刷的呢,雷汉卿的《河西宝卷所反映的西北方言浅说》提到了河西宝卷②宝卷是明清以来流行于民间的讲唱艺术——宣卷(又叫念卷)的底本。宝卷是变文的嫡传,是从佛教的俗讲发展来的。宝卷在明清两代大量产生,盛行于今甘肃河西地区,青海一代。宝卷的错字和押韵可以反映明清时期西北汉语的特点。中反映的西北方音[11]。雷汉卿提到,宝卷中体现出中古的深、臻、曾、梗、通5个摄,宝卷中混同。咸、山、宕、江4个摄,宝卷中也多混同。“白”字读齐齿呼,读如“别”。日母的合口ru变为vu,北方话中的shu音节,变为fu,这在现代河西走廊方言中都有反映[12]。

雷文中提到的大部分语音特征,在唐宋西北方音中没有体现。因此明清时期的西北方言并不是从唐宋时期的西北方言发展而来的。按照雷文,至少在明清时期西北河西走廊一代的方言就已经没有西北方言的特征了,而具有了现代河西走廊方言的特征。雷汉卿并没有点明宝卷的年代,不过宝卷在明清时期大量盛行却是公认的。因此,我们认为明清时期的西北方言,就已经属于官话的范围了。

[1]李荣.官话方言的分区[J].方言,1989,(4):241-259.

[2][3]周祖谟.唐五代的北方语音[A].周祖谟.周祖谟语言学论文集[C].北京:商务印书馆,2001.

[4][5]冯蒸.《尔雅》音图音注所反映的宋代知庄章三组声母的演变[J].汉字文化,1994,(3).

[6]王力.汉语语音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389-414.

[7]耿振生.明清等韵学通论[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2.185-186.

[8]李如龙,辛世彪.晋南关中的“全浊送气”与唐宋西北方音[J].中国语文,1999,(3).

[9]王军虎.晋陕甘方言的“支微入鱼”现象和唐五代西北方音[J].中国语文,2004,(3):267-271.

[10]张维佳.演化与竞争:关中方言音韵结构的变迁[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2002.

[11]雷汉卿.河西宝卷所反映的西北方言浅说[J].汉语史研究集刊,2002,(5).

[12]张燕来.兰银官话语音研究[D].北京语言文化大学博士论文,2003.

猜你喜欢

音系音韵官话
从声调演变史看方言中调值变化现象
诵读古诗词 体验音韵美——石家庄市友谊大街小学开展诵读古诗词活动
英语元音/e/的语音特征及其音系功能
Negative transfer of Henan Dialectto English Pronunciation
奇台方言音系及其演变规律
再談梵漢對音與“借詞音系學”的幾個問題
南朝宋齊譯經對音的漢語音系初探
《中华大典·音韵分典》与音韵训诂研究
《汉语十四行试验诗集》的音韵艺术
征集官话易祛除官话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