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歌剧《原野》中金子的咏叹调

申文芳

【摘要】歌剧《原野》中，《啊，我的虎子哥》是金子最为典型的一首詠叹调。文章将从咏叹调《啊，我的虎子哥》的剧情简介、音乐分析以及艺术处理三个方面进行探讨。

【关键词】金子；咏叹调；《啊，我的虎子哥》；演唱

由金湘作曲的歌剧《原野》被称为“中国歌剧史上第一部伟大的爱情悲剧”，由著名戏剧大师曹禺先生之女万方根据其父同名话剧改编，是中国歌剧发展到20世纪80年代末期的一部最具代表性的当代歌剧作品。女主人翁金子在剧中先后演唱了《哦，天又黑了》、《啊，我的虎子哥》和《你们打我吧》三首咏叹调。其中《啊，我的虎子哥》最为精彩，表达了她对爱人仇虎的真挚情感。它以简单的曲式结构、民族化的和声手法、优美的旋律线条向我们展现了咏叹调的魅力。

一、咏叹调《啊，我的虎子哥》的剧情简介

歌剧《原野》分为四幕，《啊，我的虎子哥》是第二幕中女主人翁金子的一首咏叹调，G大调，4/4拍。是在金子与仇虎重逢并甜蜜相处了十天的情况下演唱的。那天，仇虎的粗鲁惹怒了金子，金子口是心非地让他“滚出去”，正当仇虎拿起衣服准备离去时，金子飞奔过去，抱住仇虎，贴在他的背上，深情地唱出了这首《啊，我的虎子哥》。她将压抑了八年的情感吐露出来，她怎么可能舍得仇虎离去！这是金子对爱人的表白，展现了一个在十天的幸福生活后又“活”了的金子，她深爱仇虎，对爱情坚贞不屈的真挚感人的爱情故事。

二、浅析咏叹调《啊，我的虎子哥》的音乐语言

咏叹调《啊，我的虎子哥》为变化再现的两段体结构，由前奏、A乐段、B乐段以及尾声构成，旋律舒展、优美，音乐楚楚动人。其音乐与歌剧无调性、神秘、晦涩的风格形成对比，采用了明朗的G大调，宽广悠长的乐句、上下跳跃的旋律，使得音乐情绪犹如江水奔腾，一浪高过一浪，道出金子的心声。曲式分析图：

A乐段（3～17）由a（3～6）、b（7～10）、e（11～13）和b（14～17）四个乐句组成。旋律在第2小节的第4拍进入，由g²开始下行级进，较为舒缓。虽为自然大调，但却透出民族调式的因素。如谱例中，偏音较少，旋律具有五声性。在和声手法上，又使用了附加四度音和弦和二度叠置和弦，使音乐在和声上也具有民族特色。在十天的幸福生活中，金子和虎子用“打情骂俏”这种泼辣粗野的方式表达对彼此的爱。当看到虎子将要离去时，金子有力而颤抖的一声“回来”，将她掩饰在心中那强烈的爱恋赤裸裸地展现出来。歌曲一开始即用明亮舒展的旋律运行，在关键词句音乐上的开放排列，把一个重新充满活力的金子充分地展现在观众面前。第一句“啊！我的虎子哥，你这野地里的鬼”，没有任何过渡，音乐响起，第一个“啊”字就落在了g2的延长音上，接近全曲的最高音以轻声开始，充满柔情，甜蜜无比，连接着委婉回落又逐渐上行的旋律线，充分体现了金子的欢愉心情。蕴含在这个音中的意义异常丰富，包括了十天来和虎子在一起的幸福生活，挽留虎子不让他走的强烈愿望，对自身命运的感慨以及对自由爱情的追逐。旋律创作又带有主题或动机性质，这必然要求声音在整体共鸣基础上的集中和控制。后半句唱到“野地里的鬼”时，音乐突出表现语调和语气的生动性，由音乐为主过渡到以语言为主，旋律独立性较少，更多的是歌词语言的美化和延伸。b乐句是a乐句的一个承接，前半句音调相对平稳，节奏上使用了三连音，同前面一样，乐句“这十天的日子”是叙述“胜过一世”中“胜”字七度大跳上行，用感情的飞跃性再次突出“一世”，不论是节奏还是音调也都是如此符合语气和语调，不仅能给人亲切的感觉，在情感上又得到了充分的体验。e乐句在音乐情绪上是一个大转变，h2以强音开始并做自由延长，充满生机、活力和希望，是咏叹调的高潮。金湘先生将整首曲子的最强、最高音给了这个“我”字，体现金子感情的爆发，达到情绪的最高峰。A乐段最后一句b是“合”句，是b乐句材料的变化重复，进一步表明了“这十天”对金子的重要性。

B乐段（17～30）由d（18～21）和b”（22～30）两个乐句组成。以优美抒情的音乐开始，略带有叙述的意味，似乎是对人们讲，同时也是对仇虎和自己讲。d乐句在和声配置上做了同主音（G）大小调的下属和弦交替处理，形成色彩对比。高潮过后，音乐从f转为p，金子对这十天的幸福生活进行回忆发现黑夜变短了，心里充满了欢喜，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爱情的力量。b”乐句是b乐句的又一次变化重复，整个乐句可以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21～26小节旋律的起伏比较大，再加上滑音技巧的使用，更加深刻地体现了金子的复杂心情。24～27小节，采用Iv级持续音上的属和弦，造成较弱的不协和效果。第二部分27～29小节是一个补充，过渡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你”，表达了虎子在金子心中的重要性。随后的三个“哪能”不仅是问虎子，也是金子在自问自答。此时的金子已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不会离虎子而去，反而会随他而去。

尾声（31～33），是对全曲的补充，和声做I-IV-I变格补充终止。

三、金子咏叹调《啊！我的虎子哥》的演唱艺术

作曲家金湘在谈《原野》创作时提到“对《原野》这样一部戏剧矛盾冲突尖锐、充满悲剧色彩的戏，感情的浓度、幅度都是非常强烈、巨大的。”他非常重视音乐的情感表达，赋予人物形象以矛盾与冲突，使得金子具有抒情和戏剧的双重性。

金子，一个善良纯真的乡村女子，她美丽却不娇弱，泼辣但不失温柔，她执着地爱着虎子，能和虎子组建一个美满家庭是她一生所愿。金子是封建社会中勇敢面对爱情的一个强者，是一个缠绵多情、坚强不屈的女子。要想生动地表现金子，对此必须了如指掌。

演唱者在演唱时必须把握住金子性格的奔放与泼辣，尽量融入到角色中去，体会金子这个胆大、泼辣、敢爱敢恨的山野女子获得爱情后的呐喊。努力把握好每个细节的情感变化，才能达到理想中的抒情性和戏剧性的统一，要积极动用全身的每个情感细胞，以情带声，情景交融。

咏叹调第一句“啊，我的虎子哥”的第一个“啊”字在g2上从弱到强、从无到有，逐渐加强气息压力，直到整句发自肺腑的道出，最后一个“哥”字谱中虽有4拍，但演唱时最好不要唱太满，要留出一个气口，为后面一句做准备。后面“你这野地里的鬼”中的“你”字有两个音，这里必须有腔体打开的感觉，这一句的元音须连起来唱，民族韵味的“小弯”要唱到位，“鬼”字可以语气加重，唱出金子性格的泼辣以及她内心的压抑——正是这“野地里的鬼”激活了她这“活死人”的心。下一句的三连音节奏要唱均匀，不要有重音感反而好像半梦半醒的感觉，因为金子不敢相信自己此生还能有如此幸福的十天。后面的“胜过一世”声音要有抛出去的感觉，因为在金子心里愿意用一世换取这感天动地即使是转瞬即逝的爱情。一个长呼吸后唱出“我又活了”，这一句让人震撼，情绪达到最高点，这是一个灵魂在呐喊，其中的“我”字可顺其自然地过渡到后一个“又”字上，不宜露出太多控制的迹象。后面重复的“活了，活了”要结合情感演唱，单纯只唱节奏会显得特别生硬。之后的弱音也应该在感情的带动下加入演唱技巧的保证。

第二段金子回忆这十天来的幸福生活时，音乐由强转弱，像是深情叙述一般，唱出这爱情的魅力。回忆之后的感叹“我的亲人啊”加入了戏曲的因素，唱时要有对象性。金子背靠着将要离她而去的虎子呐喊出她心中的真情，也正是因为这真情的流露才使虎子感受到金子对他的真爱。短暂停顿之后唱出“我哪能不疼，哪能不爱，哪能丢了你”，三个“哪能”加强了反问语气，并且一个比一个强烈，在乐队颤音伴奏下，使得最后一个“哪能”像堆积的情感，即将爆发。全曲在三个g²音的反复中结束，声音和情感一同道出，9拍后强收。这就是金子爱情的告白，也是她对虎子真爱的升华。

歌剧《原野》共分四幕，音乐结构安排合理，逻辑严谨，整体性强。这部歌剧充分展现了音乐的特性，通过音乐把人物情感表达到淋漓尽致，将交响化作为戏剧展开的基本手段，并把乐队伴奏提高到与声乐演唱同等重要的地位，着重描写了主要人物的性格和心理，突出戏剧的矛盾冲突性，使剧中人物角色在舞台上看起来更加真切感人。演唱者想要准确地诠释《啊，我的虎子哥》这首作品，完美地将作曲家描写的金子形象再现给观众，必须深入到作品中，完全理解作曲家塑造的金子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