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葛兰西的文化政治思想及其现实意义
2014-08-15李嘉瑞
吕 媛 李嘉瑞
(1.河北师范大学 法政学院,河北 石家庄050024;2.南开大学 哲学院,天津300071)
安东尼奥·葛兰西是西方著名的政治家和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他的思想受到黑格尔、克罗齐等人的影响,其思想的形成有其特定的社会历史背景,他的实践哲学理论是其文化政治思想的理论基础,他的“文化领导权”“市民社会”“知识分子”等理论为当代的文化政治研究和意识形态研究领域提供了理论依据。当代新左运动所建构起来的文化政治理论范式也是由葛兰西的文化政治思想发展而来。葛兰西的文化政治思想致力于把文化研究和意识形态联系起来,本文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和当代西方政治哲学的视角,对葛兰西的文化政治理论作深入系统的研究。
一、实践哲学是葛兰西文化政治思想的理论基础
葛兰西的实践哲学实质是指他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理论基础而形成的自己对哲学的独特看法,葛兰西认为,哲学应该是一种创造性的活动,而不应该仅仅是对世界的一种客观描述,哲学和历史、现实的人是密不可分的。他认为,革命不只有政治革命,还有文化革命,我们应该重视文化革命在政治革命中的重要作用,总之,实践哲学是葛兰西整个哲学理论的基础,也是葛兰西文化政治思想的理论基础。他的实践哲学体系包含以下几部分内容。
第一,实践哲学中的物质概念。葛兰西认为人、时间、物质是有机统一的,他认为哲学上的物质和自然科学上的物质是不同的,他反对把物质看成静止不变的实体,批判了旧唯物主义抽象的谈物质,只从物质的本身去考察物质。他说:“对于‘物质’既不应当从它在自然科学中获得的意义上来理解,也不应当从人们在各种唯物主义形而上学中发现的任何意义上来理解,应当考虑到一起构成为物质本身的各种物理特性,但只是在它们变成一种生产的‘经济要素’的范围内,所以物质本身并不是我们的主题,成为主题的是如何为了生产而把它与社会历史地组织起来。”[1]162在这里,他对自然科学中的物质概念,唯心主义形而上学的物质概念和哲学上的物质概念作出了彻底的区分,肯定了物质本身的客观存在,但是认为物质本身并不应该是我们所关注的,我们应该把关注的焦点放在物质在社会生产中的作用,把物质和社会历史联系起来,和人的实践活动联系起来,物质也只有成为人的实践活动的对象时才有可能被认识。
第二,实践哲学中关于人的问题。人的问题在葛兰西的思想中占有相当重要的位置,葛兰西认为,我们应该现实的理解人,要重视人的社会属性,把人放到当时的经济、政治和文化背景中去理解,准确的理解人的概念是需要和他自身的实践活动结合起来的。他提到:“可以说迄今为止存在过的一切哲学都……把人看成是受制于他自己的个性的个人,都把精神看成就是这种个性。正是在这一点上必须改革关于人的概念。我的意思是说,人们必须把人看做是一系列能动的关系。”[2]264他批判以往哲学关于把人看做是自己本身的个性,把人的精神性看做是人的本性。在这个问题上,他认为给出最让人满意的答案的人是马克思,他继承了马克思关于人的本性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指出人的本质是在其历史过程中产生和发展的。葛兰西强调人的实践活动的重要性,这在他的文化政治思想中也有所体现,他认为,如果没有人的存在,如果人的活动没有被历史地组织起来,也就不会有文化的出现。
第三,实践哲学的根本原则是历史主义。在《狱中札记》中,虽然葛兰西没有明确地论述历史主义,但是从他批判歪曲马克思主义的的错误理论中,我们可以发现他的实践哲学其实就是一种以历史主义为根本原则的哲学体系。葛兰西认为,哲学和历史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实践哲学始终要把现实历史作为自己的理论视域。葛兰西认为,“实践哲学都是过去历史的产物,也是过去历史发展的顶峰。在批判黑格尔主义的过程中产生了实践哲学和现代唯心主义,随后黑格尔主义的内在论变为历史主义。不过,只有实践哲学才是绝对的历史主义。”[3]93实践哲学的研究范围应该是人类历史领域,在他看来,一切事物和现象都具有历史的属性,实践的主体,人是一种社会历史的存在,所以实践也是一种历史的活动。由此可见,实践哲学的根本原则也是历史主义。葛兰西的实践哲学也是对马克思主义实践哲学的继承和发展。在葛兰西的文化政治思想中也处处体现着这种历史主义的原则。
二、文化领导权理论是其核心内容
文化政治属于意识形态领域的内容,每一个社会的统治阶级都会创造属于自己阶级的文化,并且将本阶级领域内所倡导的价值观置于文化的核心位置,用这种文化将社会上其他的阶级组织放到本阶级的政治架构和利益架构中,传播文化是为了建立本阶级的权威和谋求本阶级的利益。而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正是指统治阶级通过扩大人们对本阶级的意识形态信仰所进行的社会文化的宣传,得到普通群众的认可,维护其统治秩序,借此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
首先,市民社会是文化领导权实现的社会基础。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是指某一阶级在意识形态、思想道德、精神文化等方面取得的领导权,它能够对人民群众的社会生活领域起指导作用,并且能够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认可。葛兰西认为,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是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的,统治阶级进行统治,不应该只是在政治社会,更重要的应该是在市民社会,市民社会应该是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看成是意识形态领域中的内容,现代国家应当被理解成为市民社会的机构。葛兰西对市民社会的界定主要是基于文化传播的角度而言的,认为市民社会是传播统治阶级意识形态重要的民间组织机构,葛兰西分析西方资产阶级革命能够获得成功的原因在于他们能够有效地利用一些民间组织去传播他们的精神文化价值观。葛兰西指出,无产阶级要想取得革命的胜利,要想夺取政治上的领导权,应该通过文化渗透从资产阶级手中夺取文化领导权,从而摧毁资产阶级统治社会的精神文化基础,为获得革命最终的胜利而创造基础条件。
其次,“阵地战”是文化领导权取得的方法策略。葛兰西借用西方军事的术语来借指取得文化领导权的策略和手段。他从政治立场解释阵地战的概念,指出阵地战是指无产阶级在市民社会中通过不断的反抗资产阶级传播的意识形态,并通过渗透自己的文化价值观念,来瓦解市民社会对资产阶级的信仰,从而使无产阶级在市民社会中取得思想上的领导权。葛兰西认为,无产阶级在进行革命斗争的时候既要采取运动战又要采取阵地战,但是必须要有一个主导的形式,到底采取哪一种要根据这个国家革命的实际情况集体分析,葛兰西说:“在俄国,国家就是一切,市民社会处于原始状态,尚未开化;在西方,国家和市民社会关系得当,国家一旦动摇,稳定的市民社会结构立即就会显露。”[2]185葛兰西指出由于俄国和西方社会资产阶级对市民社会的控制程度不一样,所以注定两国选择的革命方式也不一样。俄国资产阶级对市民社会意识形态的控制相对较弱,所以俄国可以采取运动战为主的作战方式,但是在西方社会无产阶级要想取得革命的胜利,就要采取阵地战的方式,首先在市民社会中夺取意识形态的控制权,取得文化的领导权,最终取得革命的胜利。
最后,知识分子是夺取文化领导权的主体力量。对于知识分子的普遍看法是:具有丰富的知识储备,较高的素质,从事着脑力劳动的职业。在西方,对于知识分子的划分也是以智力因素为基础的,在葛兰西那里,他打破了西方传统的对知识分子的定义,认为知识分子应该是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中拥有着特定的社会职能,发挥着特定的社会作用的这样一群人,他们不仅自身拥有着丰富的知识,并且还担负着向整个社会进行传播的功能。葛兰西认为每一个社会统治阶级都会产生出代表本阶级利益的知识分子团体,这些知识分子对统治阶级具有依附性,有确定的政治和文化观念。葛兰西指出,正是因为西方资产阶级有着这样的知识分子队伍,向大众宣传着他们的文化价值观念,才能长期掌控着市民社会的文化领导权。所以无产阶级要想取得革命的胜利,也应该去组织这样一个知识分子队伍,并且要和群众结合起来,去宣传无产阶级的文化价值观念,做到理论联系实际,进而打破资产阶级的统治基础,取得在市民社会中的文化领导权。
三、从葛兰西的文化政治学角度看我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
党的十八大报告首次以24个字概括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设是一项非常迫切的任务,选择一条正确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路径更是事关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成败的关键。葛兰西的文化政治思想,为当代中国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提供了很多有益的启示和值得深思的问题。
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倡导走人民群众认同的道路,无产阶级应该通过文化传播和渗透的方式去宣传本阶级的文化价值观,他倡导以民主的方式夺取文化上的领导权。文化,体现的是一种精神追求,代表着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信仰和信念,要想对意识形态进行改变就从人内心的精神追求和信仰开始,而不是依靠任何外在的强制力量,要让人们从内心去接受和认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社会主义的一种意识形态,我国的国家性质决定我国的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是统一的,建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仅是维护国家文化领导权的需要,也有利于维护我国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它所倡导的观念符合现阶段中国的国情,代表广大无产阶级劳动人民的利益,它的建构方式也应该采取群众认同的民主方式。
我们还要充分发挥知识分子在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建设中的作用。有机知识分子理论也是葛兰西文化政治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知识分子在我国当前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中同样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设与传播同样要以知识分子为依靠力量。对于西方的思想和文化,要进行正确的判断,可以吸收其先进的、有价值的文化理念,但是也要防止西方的文化入侵,在坚持社会主义立场的前提下,充分利用西方的信息和资源建设我国的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积极引导人民群众做出合理正确的文化选择,向人民群众宣传正确的文化价值观,进一步推动我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
[1][意]安东尼奥·葛兰西.实践哲学[M].徐崇温,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93.
[2][意]安东尼奥·葛兰西.狱中札记[M].曹雷雨、姜丽、张跣,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
[3][意]安东尼奥·葛兰西.狱中札记[M].葆煦,译.北京:人民出版社,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