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鲁大学本科教学质量保障体系分析*

孙美荣

（南京大学教育研究院，江苏 南京 210093）

始建于1701年的耶鲁大学，在三百多年的历史发展中一直处于世界一流大学的行列，作为世界顶尖级研究型大学，在重科研轻教学的奖励机制成为美国研究型大学的普遍现象时，耶鲁却一直坚持其治校传统，高度重视本科教育，培养出了大批卓越人才，赢得了“总统的摇篮”、“美国学院之母”的赞誉。耶鲁高质量的本科教育得益于其完善的本科教学质量保障体系，教学与学习支持系统与内外部教学质量评估体系是耶鲁本科教学质量保障体系的核心。

一、教学与学习支持系统

教学与学习支持系统的建设是本科教学质量保障的重要组成部分。耶鲁大学通过健全的组织机构、完善的指导体系、丰富的信息资源和人性化的信息服务为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提供了丰富的资源和服务。

（一）健全的组织机构

1.耶鲁教学中心

为提高教师的教学水平和大学教学质量，耶鲁大学成立了耶鲁教学中心（Yale Teaching Center)，中心拥有大量教育资源和资深教育专家，致力于支持和提高教师的教学工作，为教师提供大量与教学和学习相关的项目和服务，包括教学研讨会、工作坊、一对一咨询和指导等。每年教学中心向教师提供大量项目，如2013年秋学期教学中心开设了三个工作坊，研讨的主题分别是：促进班级研讨会的讨论深度、提高学生参与率的五种方式。从学生那里学习：加强教学与中期反馈的联系。讲师和教师的授课工具：剧院、表演及叙事。此外教学中心还会根据教师或特殊部门的特别要求开设一些有针对性的项目和讲习班。［1］对于新教师而言，无论是对于学生的认识还是对教学体系的了解，无论是首次课程的设计还是首次教学的组织，教学中心均为他们提供了丰富的书面或电子版的资料，组织了大量的教学研讨会以此来发展教学能力。

教学中心最富有特色的项目是午餐座谈会，每个月中心会邀请耶鲁大学获得教学卓越奖的教师在午餐期间与其他教师分享自身的教学理念、教学智慧和教学技能等。午餐座谈会在住宿学院的餐厅举行，向所有教师开放，时间大约为一小时。［2］午餐座谈会项目加强了教师之间的交流，促进了教师之间的相互学习，有利于教师教学技能和教学智慧的提升。

2.残障人员资源办公室

为了给心理或生理存在障碍的学生提供帮助和支持，耶鲁大学成立了残障人员资源办公室（Resource Office on Disabilities），［3］该办公室的使命是为大学里的每一位人员提供技术援助、信息资源，通过培训消除那些阻碍学生充分参与大学活动心理和观念上的障碍。为有生理障碍的学生提供学习和生活服务，为遭遇学习困难、心理困扰的学生进行诊断和治疗，提供咨询和指导，促进学生更好地学习。

此外，耶鲁大学语言学习中心（Language Learning Center）为学生提供外语学习指导和交流伙伴，并根据不同外语种类、不同水平的学生安排对应的指导员和对话伙伴；科学和定量推理中心（Science and QRCenter）指导学生掌握科学和定量推理内容，包括数学、科学及经济学各领域的知识，为那些在课程学习中遇到困难的学生提供一对一的指导；写作中心（Writing Center）帮助学生提高写作技能，通过提供人文和社会科学方面的指导，促进学生写作水平的提升。［4］

（二）完善的指导体系

耶鲁大学为本科生建立了全方位的指导和咨询系统，目的是为学生学习和专业发展提供指引和导航。在住宿学院、各院系、耶鲁学院院长办公室，不同类型的指导教师、丰富多彩的项目为学生提供了学习、生活、就业方面的咨询及外语学习、科学和定量推理、人文写作和社会科学方面的指导。［5］

在住宿学院，指导人员包括住宿学院院长（Residential College Dean）、住宿学院主管（Residential College Master）、新生教师指导员（Freshman Faculty Adviser）、新生咨询员(Freshman Counselor)。院长全面负责住宿学院的学生工作；主管负责学生的学习，维持教学秩序和宿舍秩序；新生教师指导员由耶鲁大学的教职工或住宿学院的行政人员担任，根据学生的学术兴趣和抱负对学生的学习及选课进行指导，每周二晚上和学生见面，讨论大学第一年课程的选择、课程的内容和要求等，为学生提供指导性和建设性的建议；新生咨询员由高年级的学生担任，他们对新生课程和课外活动的选择、校园学术和资源的使用提供一对一的指导。

在各院系，指导人员包括课程导师及教学助理（Course Instructors& Teaching Fellows)、院系咨询员(Departmental Faculty Advisers)、本科生学习辅导员（Directors of Undergraduate Studies)。课程导师及院系咨询员为学生提供课程选择、课程学习方面的咨询；本科生学习辅导员是院系与本科生间连接的纽带，是耶鲁学院与其他院系沟通的桥梁，他们对本科生专业选择和课程结构进行详细讲解，与学生讨论院系课程的安排和专业要求，提供课程和学习上的指导和帮助。［6］

在耶鲁学院院长办公室下，设有耶鲁学院院长助理(Assoc&Asst Deans of Yale College)、文化中心(Cultural Centers)、同伴联络（Peer Liaisons）、健康专业咨询委员会(Health Professions Advisory Board)、国际化教育和学者项目（International Education&Fellowships Programs）、本科生职业发展中心（Undergraduate Career Services）、科学和定量推理中心、语言学习中心和写作中心等。［7］这些中心和项目为学生提供诸如语言学习、文化交流、职业发展、写作等相关的服务和支持，为学生提供一对一的指导，学生可以根据自身需要选择相应的学习服务。

（三）丰富的信息资源和人性化的信息服务

耶鲁大学拥有一个庞大的图书馆系统，其图书馆规模在美国排名第二，拥有藏书量1500万册，期刊（包括电子的）45万本，试听材料40万份，同时学校还建有大量一流的科学实验室和实验设备，设有丰富的活动场地资源如艺术长廊、英国艺术中心、音乐设施、皮博迪自然历史博物馆等，［8］丰富的信息资源和便利的设施为学生的学习提供了充足的空间，有利于学生自主学习和自我完善。

在信息技术资源上，耶鲁大学建立了信息技术服务系统，为师生提供诸如数据网络和大学数据中心的核心信息基础设施、核心信息技术软件和设施（如学习管理系统）服务，此外，耶鲁还为教师提供了大量诸如电影学习中心和数据统计实验室等专业化的机器和设备，多媒体资源、社会网络工具、集成工具、模拟实验室、计算机视听投影教学不断应用于教学实践中，有效地促进了教师的教学和学生的学习。

二、耶鲁大学内外部教学质量评估体系

耶鲁大学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最优秀、最具潜力的学生，学校的人才培养目标是使学生最大限度地发挥潜能，能有所作为，通过人文科学和社会经验来教育学生，培养学生强烈的文化引领意识及在人类各活动领域中的服务意识，充分发展学生的智力、创新能力，具有强烈的道德感和社会责任感。［9］

教学是实现人才培养目标的重要方式，为保证教学的顺利进行，促进教育质量的提高，耶鲁大学从内部和外部两方面建立了完善的教学保障体系。内部评估与外部保障相结合，充分发挥了社会各方面在质量保障中的积极作用，体现出教育在培养学生个性过程中的价值。

（一）灵活的课程与教学评估体系

为保障教学质量，耶鲁规定每学期要对教师的教学和课程进行评价，一方面由学生完成对教师课程与教学的评估，另一方面由学校教育管理部门实施评估。

每学期末，学校规定每一位本科生需通过互联网对教师的课程与教学情况展开评价。评价主要基于以下问题：对所修课程、任课教师、教学助理的整体评价情况，存在哪些优点和不足，有哪些方式可以提高？你会将这门课推荐给你的同学吗，为什么？你如何将这门课程介绍给你的同学？总体而言，你认为这门课程的作业量与你所学的其他课程相比如何（1.非常少，2.比较少，3.差不多，4.比较多，5.非常多）?你对这门课程的总体评价是（1.很差，2.一般，3.良好，4.好，5.非常好）？你期望将这门课程的学分纳入到耶鲁学院要求的必修课程中吗？这些开放型和结构性的问题是由耶鲁大学注册办公室（TheRegistrar’s Office）设定的标准问题，通过这些问题，可以了解到学生的需求、教师的教学水平、课程设置的合理性。

如果教师想了解学生对课程与教学其他方面的看法，评价内容可以不局限于注册办公室列出的标准问题，教师可以自行拟定一些自己关心的问题，在网上提交给注册办公室，注册办公室会接受教师的申请，将教师拟定的问题放在标准问题的后面，让学生进行回答。另外，如果教师就自己关注的问题设计了课程评估表，注册办公室会采用教师的评估表，学生将根据教师设计的评估表对课程与教学进行评估。评估结束后，教师可通过注册办公室的网页信息查看到评估结果，注册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将通过邮件告知每位教师查看评估结果的时间，并提供专业人员对评估结果进行指导。［10］

可以看出，耶鲁大学的课程与教学评估一方面采用多种开放型问题，有利于了解学生对课程与教学的真实看法；另一方面，评估内容可以根据教师的不同需求灵活安排，评估做到了真正服务于教学，从而以评促教。同时对教学信息及时收集和反馈，不断改进和提高教学质量。

（二）多元的外部质量评估体系

外部评估是保障大学教育质量、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的有效方式，通过外部机构对大学进行评估，有利于大学更好地认识自己，提升教育质量，促进大学的发展。与其他国家不同，美国大学的外部评估不是由政府官方实施的，整个评估过程由同行审议、区域认证机构和学校共同完成。美国有六大区域认证机构，分别在相应地区对高等教育机构实施评估。

新英格兰大学和学院联合会（the New England Association of Schools and Colleges，下面简称NEASC）是评估耶鲁大学教育质量的关键性外部机构。1929年NEASC开始对耶鲁大学实施评估，评估基于以下十一项标准：使命和目标、计划和评估、组织和管理、学术计划、教师、学生、图书馆和其他信息资源、物质和技术资源、财政资源、公开披露、完整性。这些标准的编订主要为大学提供创造性的自我研究方法、致力于大学自我检查与提高，评估侧重于学校整体质量。外部评估包括大学的自我研究报告（Yale’s Self-Study Report)、同行教育专家小组实地考察与评估及由NEASC中的高等教育评估机构委员会（Institutionsof Higher Education）进行再次评估与审阅评估结果三部分。外部评估专家与被评学校没有任何关系。每隔十年耶鲁会进行一次广泛而深入的自我评估，NEASC根据耶鲁自我评估研究报告中的信息，评估机构委员会将派同行教育专家组成评估小组进行实地考察，根据NEASE的十一项标准检查学校是否满足这些标准，评估过程不仅关注耶鲁自我研究报告中的数据，同时兼顾学校的背景资料，评估期间将开展多个小组讨论会，整个外部评估为期四天。［11］评估结束后评估结果将反馈给大学，以便大学采取改进措施。

耶鲁大学的外部评估不仅包括区域性外部教育机构的评估，而且包括同行教育专家、评估委员会及大学自我评估，评估主体多元，评估内容多样，在本科教育质量的保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对我国本科教学质量保障体系建设的思考与启示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指出：“提高质量是高等教育发展的核心任务，是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的基本要求。”［12］质量是高等教育的生命线，本科教育是高等教育的主体和基础，本科教学质量是高等教育发展的核心问题，是高等教育质量观的重中之重。在高等教育大众化的背景下，在教育规模迅速扩大的同时如何保证本科教学质量，耶鲁大学的经验值得我们借鉴。

（一）坚持以生为本的理念，提供优质完善的指导和服务

我国自1999年高等教育从精英化走向大众化以来，高校规模不断扩张，本科生人数持续攀升。伴随高等教育大众化，我国的高等教育出现了大学对学生个性尊重不足、教师对学生培养投入不足、学生对未来发展考虑不足等问题。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高等教育的质量。［13］学生是教育教学的主体，一旦他们的学习和专业发展得不到充分的指导，对未来感到迷茫和困惑，将严重影响学习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学习效果，从而严重影响本科教育质量。我国高校要高度重视学生指导体系的作用，坚持以生为本的理念，为学生提供优质的服务和指导，帮助学生明确自身的方向和目标，促进学生的发展。可以借鉴耶鲁大学建立完善的服务学生学习的组织机构，如语言学习中心、残障资源办公室等，设立专业的学习指导项目并安排专业指导人员为学生的学习、生活、就业提供一对一、有针对性的、科学有效的指导服务，引导学生正确安排学习进程，指导他们监控自我学习状态，解决学生在学习、专业发展中的困惑和问题，满足学生个人发展的内在需要，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积极性，促进学生个人发展，从而在一定程度上保障本科教育质量。

（二）改变单一的教学评估主体，内部评估与外部评估相结合

评估是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的重要手段。通过评估可以掌握学校当前教学工作的质量状况和存在的问题,分析和解决影响学校教学质量的因素。为了全面保障高等教育质量和人才培养质量，教育部自2003年起启动了5年一轮的普通高校本科教学水平评估工作，评估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显著效果。然而我国的教育质量评估主体具有很大的局限性，评估往往由教育主管部门实施，忽视了高校自身在整个质量保障活动的主体和基础地位，对高校内部的自我评价缺乏关注。实际上，政府不是质量管理的唯一主体，学校和社会各界作为利益关系人也是主体，评估主体单一化，不能充分调动社会、学校等评估主体的积极性；评估标准统一化，影响评估的科学性，也不利于高校多样化发展和办学形式多元化的发展。［14］耶鲁大学的质量评估结合了内部灵活的课程与教学评估及多元的外部质量保障，借鉴耶鲁大学的经验，我国高校在进行教育质量评估时，评估主体需要由“单一化”向“多元化”转变，改变以往完全由教育主管部门包办的质量评估模式，建立由学校、教育主管部门、社会共同组成的多元质量评估主体。同时将内部评估与外部评估相结合，采用个性化与灵活化的课程与教学评估方式，定期开展自我评估，对自身的教育教学质量进行管理、控制和自我评价，并充分发挥学校管理者、教师、学生在质量评估过程中的积极性、主动性，达到通过评估改善教学的目的。

（三）及时反馈与指导评估结果，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

对评估结果的及时反馈和指导能有效地帮助教师发现教学中存在的问题，了解学生的实际情况，反思和改善自己的教学计划与教学方法，提高教学技能，改善教学质量。教师从评估结果中可以明确教学工作努力的方向,增强自信心，引发教师的主动性，提高工作积极性，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目前我国对教师的教学评估评教结果往往只留存在教务处，未能及时反馈给教师，仅作为教师期末考核的一个重要参考依据，远背离了评价的真正价值和意义，未能发挥以评促教、以评促建的作用。本科教学质量保障体系的完善必须注重评估结果的及时反馈，使评估的结果公开化、透明化。另外，对评估的结果要安排专门的人员对教学策略、教学内容、专业发展进行指导和分析，让教师看到教学中的成功之处和不足之处，从而改进教学技能和水平，促进教师专业知识、专业能力的提升，进而提高本科教学质量。

参考资料：

［1］Yale University.Yale Teaching Center.Programs［EB/OL］http://teaching.yale.edu/programs,2013-10-24.

［2］Yale University.Yale Teaching Center.Faculty.［EB/OL］http://teaching.yale.edu/programs/faculty,2013-10-24.

［3］Yale University.Yale College Resource Office on Disabilities［EB/OL］http://yalecollege.yale.edu/content/resource-office-disabilities,2013-10-20.

［4］Yale University.Yale College.Tutoring and Academic Support.［EB/OL］http://yale college.yale.edu/content/tutoringand-academic-support#1,2013-10-20.

［5］Yale University.Tutoring and Academic Support［EB/OL］.http://yalecollege.yale.edu/content/tutoring-and-academicsupport，2013-07-20.

［6］Yale University.Yale College.A Handbook for Directors of Undergraduate Studies in Yale College ［EB/OL］.http://yalecollege.yale.edu/content/dus-handbook,2013-10-16.

［7］Yale University.Yale College.Teaching and Advising［EB/OL］http://admissions.yale.edu/teaching -and -advising,2013-10-22.

［8］Yale University.Office of Institutional Research Library holdings(2011-12).［EB/OL］.http://oir.yale.edu/yale-factsheet,2013-10-12.

［9］Yale University.Mission Statements of the Schools of Yale University ［EB/OL］. http://yale.edu/about/mission.htm l,2013-10-13.

［10］Yale University.University Registrar's Office.Online Course Evaluation FAQs for Faculty［EB/OL］.http://www.yale.edu/sfas/registrar/oce_faqs_faculty.html#4f,2013-10-28.

［11］Yale University.Welcome to Yale University Accreditation［EB/OL］.http://www.yale.edu/accred/index.htm l,2013-10-12.

［12］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 (2010-2020 年)［EB/OL］.http://www.moe.gov.cn/publicfiles/business/htm lfiles/moe/moe_177/201008/93785.html,2013-12-10.

［13］耿睿,詹逸思.中国大学生学习与发展指导体系构建研究［J］.江苏高教，2012（6）.

［14］李少华.高等教育质量保障的现状分析与对策研究［J］.理工高教研究,20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