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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至民国时期西宁区域市场中的客商组织——以山陕会馆为例

2014-08-15潘亚鹏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商号客商会馆

潘亚鹏

(西北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按照唐力行先生《商人与中国近世社会》一书的说法:“会馆是由流寓客地的同乡人所建立的专供同乡人集会、寄寓的场所,也是商帮的地缘组织。”[1]90摩尔斯把会馆译成“兄弟会”,马克格万则译为“商业会客室”,都不完全合适,但把这两种译法叠加在一起,却正好反映了这种组织的功能范围。严格地说,会馆并不是贸易组织,但在下文我们将看到,实际上它们几乎不可能脱离贸易。[2]312吴慧在《会馆、公所、行会:清代商人组织演变述要》一文中认为,会馆是“外来商人在某一经商地为联络乡谊、相互支持而设置的商人组织,有较浓厚的地域乡土色彩”。[3]111在我看来,会馆既是一座建筑,也指占有它的组织,它是一个永久性的地缘、业缘组织的驻地。会馆一般只限于外来的同籍商人参加,在建立初期并不包容其他异地客商和当地土著商人,但随着商贸活动的发展和繁荣,会馆的范围和功能与日俱增。

一、西宁山陕会馆的创立及运行

明清以来,政府多次招商前往西宁等地运粮或运茶换取盐引,部分内地商人就此落籍西宁地区,累世为商。虽然客商对其本地文化较为熟悉,但在交通落后、消息闭塞的西宁地区他们则处在当地主体文化经济的边缘,对西宁当地的语言、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都不了解。为了在当地迅速站稳脚跟,扩大经营范围,建立根据地就显得异常迫切。出于保护其自身利益,协调与上下左右的关系或便于管理等目的,以客商为中心的商业组织便应用而生。

(一)西宁地区山陕会馆的创建

会馆首创于北京,清人杭世骏说:“会馆之设,肇于京师。”[1]24会馆在明代以贩运贸易而兴起,入清后贩运贸易更加繁盛,在贩运贸易的带动下客商建立了以地缘和业缘为基础的会馆以保护和巩固自身利益。会馆的类型按地缘广狭大致可以划为五类:第一,包括一乡或数乡的会馆;第二,包括一县或多县的会馆;第三,包括一府或多府的会馆;第四,包括一省或多省的会馆;第五,以整个国家为范围的会馆。显然,西宁地区的会馆是以山西和陕西两省而命名的会馆。

清光绪年间,山陕籍商人在西宁的经商活动达到了鼎盛时期,他们积累了大量的资金,控制了西宁市场,商户和经商的人数骤增,在西宁社会生活中的影响越来越大,对西宁地区的贸易和商品流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其社会地位也随之不断提高。在此情况下,他们深感加强彼此间的联系和信息交流、互相间进行关照的必要性。为有效抵御和防范本地各种社会势力的排挤和压榨,需要一个团体出面对外协调官府和商帮间的关系,对内有效地保护帮内会众的利益,平息和调节内部商务纠纷。故决定借鉴内地建立会馆的经验,在西宁修建山陕会馆。[4]171

最早在西宁地区建立的会馆是光绪十四年(1888年)由山陕帮捐资修建,它位于西宁城东门外路北(今义乌商城),被称为山陕会馆。由于祭祀关公,所以亦叫“关帝庙”。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阴历七月,会馆毁于回族群众和守城清军双方的激战中,后该地演变为骆驼客及驼队的驻脚和憩息之地,20世纪30年代兰青公路正式通车后那里成了汽车运输站。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山陕商人再次集巨资购得地皮,在西宁后街路北(今西宁兴隆巷)重建山陕会馆。

会馆坐北向南,前为三间山门,山门外设有木栅栏,西侧前方各立一根大旗杆,东西两边为八字墙,饰以砖雕,将山门前近1000平方的广场括在里面,广场上铺有青石板。山门上方檐下悬于右任先生手书“山陕会馆”四个大字的匾额,字体为草书,龙飞凤舞。该匾特大,宽逾四尺,长约一丈。进入山门后左右各有门房一间,东有钟楼,悬有巨钟,西有鼓楼,鼓架上列大鼓一面。正面是一座三间宽的北向戏台,从东西两侧通道进入,正中戏台突向广场,台上东西两侧装有雕花木栏杆,高出台面约50公分,从两侧亦可看到戏台上的演出场面。广场两侧建有楼廊式的楼房各九间,楼上类似剧场中的包厢,上下共36间,名为“春秋楼”。广场北端正对戏台,建有三间殿宇,名为香厅。香厅之后是雄伟的大殿,它是会馆的正殿。正殿上悬有时任西宁知府庆霖(字西亭,满族人)所题写的“中正不倚”字样的匾额,匾底为兰底金字。殿内塑有关圣帝君像,绿袍战甲,左手捋长髯,右手执《春秋》,两旁是关平和周仓的塑像。香厅和主殿的东西两侧,各建有平方间,紧倚平房各建有楼房五间,东西共计24间。主殿之后是三间名为“三义楼”的楼房,取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之意。[4]172-173这是会馆的建筑及格局,共四进院落。建筑物内都是方砖铺地,砖雕饰墙,大殿两侧绘有壁画。建筑物都是重檐歇定,彩绘斗拱。山陕客商将关羽作为其传统文化的精神象征供奉在会馆的正殿,一方面显示出山陕客商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崇敬;另一方面也是其从文化的角度为新兴商业行业的发展进行包装的表现。

(二)会馆的运行及收入

西宁地区的山陕会馆是由山陕商人以私人名义共同筹资成立的,在日常事务中通常起着协助山陕商人在西宁地区的衣食住行问题及死后的安葬问题,因此,它并没有像全国其他地区的山陕会馆一样形成明确的行政、商业等业务方面的职能,比如说组织职能、指导职能等。另外,作为西宁地区惟一的商业组织机构,它还肩负着组织聚会的使命。“山陕行会将众多的行业结合起来,使它们自行调整营业、打开商品流通渠道并解决内部纠纷等等,当然有利于商务的前进,特别是他们同家乡生产者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从而也有利于生产的发展。”[2]4

西宁地区山陕会馆的收入主要来源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入会者(商号店铺)所交纳的会费。原来每户交白银20两,后白银不流通后改为白洋,大约也是20元之谱。会费不收本金,本金仍存在入会者之手,只收利息,利率为月息二分五,按季交纳。二是商户和个人的捐款,资金雄厚、经营规模大且当年盈利丰厚的多捐,其他的少捐,总之是量力而捐。三是贷出款项所收利息,因经济来源充实,将款贷给众商户生息,有时也贷给个人。四是过神会所收善男信女及会众的布施款,每年可得白洋两、三千元。五是其他收入,包括曹家寨村十亩香火田的地租收入,南门外山陕义园厝放死人棺木的收入,戏班在山陕会馆进行营业性演出时的场租收入等。[4]175对会馆的经济收入及支出,设有账房,由专人负责。每年由会馆的会首发出邀请,帮内各商号经理老板参加,会首汇报经济活动情况。参加者有时多达五、六十人,汇报时每笔每项列出,请会众审核。可见,会馆的财务收支状况是公开透明度的,这能吸引更多的商号自愿加入到会馆中。

西宁山陕会馆对“过神会所收的布施款,则是一会一公布,因为施主各行各界的都有,敬神布施的善男信女不分地域,其中包括当政者马步芳和一些政府官员。在会过后几天内张榜公布,将布施者姓名及布施金额一一张榜,首名必是省府马主席献香资壹佰元,用特大号字示出,然后是当官的,再后是各商号经理老板们,最后才是普通百姓,合计共收入多少元。对支出款项逐项列出,如付给戏班酬金、和尚道士念经费用、接待饮食支出等等。最后来个收支相抵盈余多少,倒也支出清楚明白,一目了然。”[4]174-1751930年左右,会馆每年从捐款中得到约大洋二三千块左右的收入。这些收入主要用于定期维修会馆建筑及聚会时的开支;另外,平时看守会馆和义园的“主持”的酬劳和口粮也从这笔资金中算取。除此之外,剩下的钱以会馆名义应一些商号的要求投入商号赚取利息以维持会馆的日常开销。这一做法一方面帮助和支持了一些商号的发展,扩大了会馆的收入,另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加强了山陕客商的经济实力,也帮助和推动了商号经济的发展。

二、山陕会馆结构的变化及发展

这里所说的结构的变化并不指山陕会馆在建筑机构和建筑风格上所发生的变化,而是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它作为一种商业组织其功能和范围发生的变化。西宁山陕会馆自创建以来便带有浓厚的封建迷信色彩和地域间的同乡观念,这点我们可以从会馆大殿中供奉关云长的塑像以及雇请和尚、道士看守会馆和义园的事实中看出。但随着当地社会经济的发展,国际、国内形势的发展变化,西宁地区的局势随之变化。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势力的入侵,马氏家族地方官僚资本主义的形成和发展对客商活动的进行造成了严重的威胁;另由于“西宁羊毛在国际市场上负有盛名,转手之间获利很大。于是,山陕帮的商人,也跟着从事收购羊毛皮张。彼此抢购,与天津帮洋行商人不断发生摩擦”。[5]233在羊毛巨额利润的驱动下使得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愈来愈尖锐,甚至到了不可调和只能通过打官司来解决的地步。民国初年,天津洋行代理商同山陕客商向兰州甘肃督军署起诉的事例足见外国资本主义和本国官僚资本主义与客商间的矛盾之尖锐。

为了生计,个别的山陕客商与官僚资本达成协议,他们同当时甘边宁海镇守使马麒在湟源收购羊毛以对抗外国资本的重压,但大部分客商所开办的商号仍努力扩大投资,独立经营。典型的例子有西宁的“庆盛西”[6]210商号和碾伯县的“全成泰”[7]215商号,它们在面临歇业危险的情况下经受住了外国资本入侵的考验。当然注重信誉,广泛联系,及时掌握商业动态,调整交易方式是这些商号在面临外国资本入侵和本国官僚资本渗透下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正是在这种国际和国内局势的影响下使得以地缘关系为基础建立的山陕会馆结构悄然发生着变化,部分商号逐步脱离以乡土宗亲这层关系联合起来的会馆。1910年以后,山陕会馆的迷信色彩和山陕客商的同乡观念日趋淡薄,转而吸收一些来自非山陕籍商人的客商和本地商人。

社会学家亚瑟﹒L﹒斯蒂奇考伯指出:考察任何一种组织的历史,我们都会发现,某一种组织在根本上都存在着许多种发展可能性;在此后相对缓慢的发展过程中,也许会有一些新的可能性滋生出来,从而产生出在总体上与同一领域的其他组织类型完全不同的组织类型,我们对这些可能性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是因为事实上,在某一时段由一些组织所构成的社会结构,可能完全不同于另一时段由这些组织构成的社会结构。[2]337也就是说,很多组织在其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其结构都会随着外在社会环境的变化而发生改变,这要求建立更具包容性的组织以适应当时社会的发展要求。

对西宁地区的山陕会馆来说,这种商业组织的结构变化主要有以下两种趋势:一是以乡土联系与乡土宗族为纽带的传统会馆制度不断弱化;二是同业逐渐取代同乡,吸收会馆成员的标准逐渐扩大范围。西宁地区的山陕会馆是以籍贯为纽带建立起来的保护本帮商人利益的组织,发展到20世纪30年代已有不少非山陕商人的客商和本地商人加入,参加会馆的聚会、捐款等活动;至40年代,河南、山东、四川的相当一部分小商贩和手工业者依附于山陕客商,加入到山陕会馆中来。这表明近代西宁地区的山陕会馆在当时国际国内社会环境下被迫放弃地缘纽带,采用范围更大的同业联合会。这一时期会馆聚会时仍要求叩拜关帝,但这仅仅是一种形式,会馆的职能不再只是简单的“联乡情、敦信义”或只是代表同籍客商利益的商人联合组织,而是转而向不分籍贯,允许其他籍客商和本地商人均可加入的更大范围的商人联合组织。

三、西宁山陕会馆的功能

西宁山陕会馆通过扩展其群体范围和选择性地放宽其成员标准的方式,逐步扩大了它在制度上的范围。现将从以下几个方面讨论山陕会馆作为客商以地缘和业缘为纽带建立起来的特殊组织所具有的功能。

(一)文化功能

在西欧国家,会馆的宗教功能往往与商业组织本身联系不大,而西宁地区的会馆则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它本身的信仰。西宁地区的会馆是以血缘和籍贯为基础的一种地缘组织,因其由山西人和陕西人共同捐资建立,因此便以其省份命名合称为山陕会馆。会馆建成之后,通常被称为关帝庙,往往充当着一种宗教场所。例如:“山陕客商在会馆大殿中供奉关云长塑像,在大殿内祭祀神像,雇请和尚、道士看守会馆和义园”,[2]337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祈求神灵的保佑,并赐福给他们。

宗教祭祀是会馆活动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会馆建有戏台,原为酬神唱会戏而设。会戏为阴历五月十三日的关帝会,七月廿二日的财神会等。另外是节令戏,如五月端阳节,八月中秋节。一般酬神戏连唱三天,如财神会七月廿二是正日子,廿三日结束。”[8]100除了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五、七月二十二、八月十五举行大型的酬神聚会活动之外,之后会馆戏台发展成为“戏院”式固定演出场所,进行经营性质演出。1921年,晋南蒲剧来宁演出;1929年国民军进入青海,魏升奎率领京剧班来青海长期演出,地点都在山陕会馆;1935年蒲剧“晋华社”来宁,在山陕会馆演出,以后该剧社多次往返于兰州——西宁流动演出;1940~1945年间,蒲剧曾几次来宁演出。至于在山陕会馆内演秦腔是常事。此外,1938年兰州王氏小剧团来宁曾在山陕会馆内演出抗战话剧《放下你的鞭子》等,人们称之为“新剧”。[4]176-177这对活跃当时西宁人民的文化生活,和内地进行文化交流,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1929年国民军进入西宁时,孙连仲、高树勋从兰州带来“大胜班”京戏班子在山陕会馆搭台演出。[9]256这些演出一是对自己所信奉的神灵的祭拜;二是强化会馆内部各成员之间的群体意识,供奉和祭拜共同的保护神使得会馆成员更具凝聚力和向心力。总的来说,正是这种共同的文化传统和共同的宗教信仰对其潜移默化的影响奠定了客商们复杂网络中各层面的商业活动。然而,伴随着国际和国内因素的渗入,会馆结构发生变化的过程中,这种文化功能的发挥呈现出更加自由化的倾向。

(二)商业功能

事实上,所有的会馆组织其终极目标是尽可能地整合会馆成员的商业利益,实现利润最大化。会馆各成员为了追求共同的利益势必要在日常商贸活动中互相帮助,通过同乡关系引入新的资金入股者和潜在的顾客。会馆的会长通常都由大商号的掌柜担任,往往充当交易合伙的仲裁人,并在解决各成员之间的商业纠纷中发挥有效的作用;同时,会馆还代表众商号出面同官府组织商业活动,会馆会长以众商利益代表者的身份与官府交涉商业事务。

西宁山陕会馆以“同乡会的名义与方方面面的官方打交道,支应官方的差遣摊派,调停仲裁会众之间的经济纠纷及其他纠葛。在处理这些事情时,通常会邀请帮内办事公正、素有声望的其他人参加。会馆还掌管和支配会馆内公有财产,使其生息谋利。”[4]174以上为会馆在保护会众利益的所作所为,有利于吸引更多的商号加入到会馆中来,为会馆的发展壮大添砖加瓦。另外,关帝后面的后墙处还“塑有一尊诸葛亮塑像,身穿八卦道袍,手持羽扇,前面也设有香炉供桌。”[4]173每年过春节时,山西商号庭院往往贴出一副看似春联的对联:“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可见能像诸葛亮一样运筹帷幄,做事谨慎和精明是山西人经商的信条。这两条材料传达的信息反映在西宁山陕会馆中,会馆作为一个商业团体追求共同利益的性质更能凸现出来,也只有会馆的利益得到了保证,才能更好地维护会众的个人利益。

(三)社会服务功能

关于西宁山陕会馆的社会服务功能,民国时人在《西宁的“山陕会馆”》中写道:“带有社会福利性质,救济帮内遇有天灾人祸,衣食无着之人。给无家可归者提供住宿之地。给无业可就者,给予指点介绍就业。给落魄在外混不下去之人,资助适宜的回家路费,给死亡之人无力购买棺材的施舍棺材等。证明在青的秦、晋人员的身份,必要时进行担保。给秦、晋人员离西宁外出时,发给护照。”[4]174-175

首先,西宁山陕会馆为同乡办理善举。流寓在异乡难免会发生各种棘手之事,会馆为落难的同乡举办公益事业,向贫病交迫的同乡提供钱财和药物救济。例如“家居在西宁饮马街的根娃,被马步芳抓兵,因逃跑被抓回将腿筋挑断,以手代足,葡行于地。他每隔一段时间,即轮流到绛太帮商号内,除给与吃喝外,都能给上二三元白洋”。[10]372西宁山陕会馆作为一种商业组织除了具有为会员谋利的性质外,它还从事救济等慈善活动,具有社会服务的性质。

其次,西宁山陕会馆还为老死异域、无力归葬故土的同籍人提供义园、义地。在阶级社会,并不是来青经商的绛太帮都富有,有的则是城市贫民,如家居东大街梅家巷道内的白余三老先生,平日在木棍上挑数十架棉线,走街串巷卖线度日,所获极微,死后无钱安藏,后由山西客商梁子才、程仙峰、赵世五、赵玉鼎等人出资将白老先生安藏。[10]372这便能很好地说明会馆在社会福利方面所发挥的作用,山陕会馆的这一举动就在今天仍是值得我们提倡和发扬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类似于今天的慈善机构。

最后,山陕会馆为在宁经商的秦、晋人员必要时进行担保,山陕客商离开西宁外出时,会馆发给他们护照。张志珪于1946年随父回山西原籍时所持的护照即是山陕同乡会所发,该护照为八开彩印,印刷精美,盖有同乡会的方印,会长为赵墨林。关于此护照的作用,他写道:“行程中所遇到军、警、关、卡,均能验照放行,未予留难。在省内省外均通行无阻,包括出青海享堂,过黄河渡口等重要关口。”[4]176-177可见,当时的山陕会馆的功能不止前边所提到的文化、商业、社会服务等方面,其出具的身份证明和护照还具有法律效力,从侧面反映出山陕会馆和当时的政府间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

四、结 语

山陕客商在近代西宁地区建立山陕会馆对帮助山陕客商在青海开展商贸活动创造了有利条件,在客观上促进了西宁区域市场经济的发展;同时,还传播了内地先进文化,增强了西陲边地和内地社会经济文化的互动与交流。山陕会馆的积极作用主要有以下三点:

第一,西宁山陕会馆的创建有利于客商在西宁地区顺利开展商品经营活动。明清时期全国各地的工商会馆迅速崛起,西宁虽地处西北边地,消息闭塞,交通不畅,但客商这一革命性因素的加入,很快就使西宁地区的商贸活动繁盛起来,而会馆的建立更加保证了客商在西宁地区经贸活动的顺利开展。

第二,西宁山陕会馆开展的各项活动在客观上促进了西宁区域市场经济的发展。随着客商在西宁地区各项商品经营活动的开展,以获利为目的的山陕会馆其职能超过了建立初的功能。比如,会馆每次搭台演戏总会吸引群众来看,而人流量大的地方往往是商品集中和交换之地,小商贩会藉此机会贩卖和销售各种日用百货,老百姓也会借着看戏的机会购回自己所需商品。不但满足了广大民众对一些生活必需品的需求,而且活跃了当地的城镇市场经济。

第三,西宁山陕会馆的另一大贡献就是,山陕会馆作为西宁文化娱乐场所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组织的各种演出活动不仅满足了当地人们对娱乐生活的需求,还加快了西北边地与内地社会经济文化的互动的进程。如会馆为酬神而唱戏,每年阴历五月十三日的关帝会、七月廿二日的财神会、五月端阳节、八月中秋节等都会搭台唱戏。随着当地商品经济的发展,放映机也出现在西宁市场上,“1930年私商从外地携来放映机在会馆内放映无声片《日本火山爆发》,此系电影在西宁首映,轰动一时”。[4]173类似于唱戏、演电影的各种演出娱乐活动丰富了当地人们的日常生活,给他们也带来了内地先进的思想文化,客观上有助于社会新思潮、新文化在西宁地区的传播。

我们也应注意到会馆的局限性:客商活动虽然在客观上起到了推动西宁市场经济发展和繁荣的作用,但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获得商业利润,作为为其保驾护航的会馆当然也有其局限性。山陕会馆设立的最初目的是为在西宁从事商贸活动的同籍山陕客商服务的,发展到后来吸收了其他的客籍商人和本地商人,但这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会馆盈利的目的,这势必会与本地商人的利益发生冲突,久而久之,矛盾会越来越深。再加上客商的商贸活动的不稳定性,当他们想要撤回原籍的时候,势必会撤走大笔的资金,将西宁市场上的流动资金带到自己的家乡,势必会影响到西宁当地社会经济的发展。

[1]唐力行.商人与中国近世社会[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2]罗威廉.汉口:一个中国城市的商业和社会(1796~1889)[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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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张志珪.西宁的“山陕会馆”[C]∥西宁城中文史资料(第12辑).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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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邢克庄.昔日庆盛西[C]∥青海省政协学习和文史委员会.青海文史资料集萃.工商经济卷.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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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张志珪.在宁经商的“绛太帮”[C]∥青海省政协学习和文史委员会.青海文史资料集萃.工商经济卷.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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