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人的精神、人类文明的内在联系当代图书馆学的责任、使命与发展方向
2014-08-15
(河北大学管理学院 河北保定 071000)
题记:三年前,本人在网络空间上写了一篇题为《现代人的精神恐慌、工业文明的历史反思与图书馆学理论的未来发展》的文章。近日翻阅旧作,深感当年提出的关于现代人的精神危机和与此相关的图书馆学学术危机这个问题至今没有引起学界足够的注意,更没有找到有效可行的纾困途径。日前一位学界老友约我写一篇图书馆学理论文章,为此,将这篇旧作与几篇相关文章作一番综合、调整、补充与深化,以期能够为这一问题的解决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并以此向这位我所尊重并敬重的学界友人表达敬意。与此同时,也希望能够引起人们,首先是关心和关注图书馆事业和图书馆学研究的朋友们,对这一攸关图书馆和图书馆学未来发展,更攸关民族前途和人类命运的社会精神危机的深切关注。
1 引言
图书馆是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同时也是一种具有特定社会功能和历史使命,推动人的精神不断实现自我超越,促进人类文明依其内在规律健康发展的社会公器。〔1-3〕
21世纪的人类社会,正处于一个全球化、信息化进程不断深化,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由工业文明不断走向信息文明的历史转型阶段。在这样一个人类文明的历史形态转型的特殊历史阶段,不可避免地要出现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矛盾和社会冲突。这些矛盾和冲突,有些是人类社会在既往的各历史阶段上持续积累和长期掩藏的社会问题,有些则是由以工业文明为历史制高点的物质型文明形态向精神型文明形态——信息文明实现并完成艰难的历史转型所必然引发和出现的社会问题。
面对人类社会的这种划时代的历史转型,面对当今世界的各种尖锐复杂社会问题以及这些社会问题背后所潜藏的重大社会危机,以图书馆现象与图书馆生存的现实基础——社会信息资源为基本研究对象的图书馆学,有必要在学理的角度上,对图书馆、人的精神、人类文明三者之间的内在联系,以及当代图书馆学在21世纪这一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历史条件下的社会职责、历史使命与学科建设和理论研究的发展方向作一纵深层次的研究与辨析。
2 图书馆与人的精神的内在联系
人的存在,不仅仅是一种生命的存在形态,更是一种精神与物质的有机统一的高级形态。如果说,人的血肉之躯这种物质性的存在,是人与物——首先是人与其他生命形态——的一种共性的存在形态的话,那么,表现为人的自由意志的人的精神,则是人类所特有的存在形态。换言之,“精神是人的内在规定,精神的有无是人与他物的分界”,“精神是人的本质和人的价值的最根本的体现,也是人的本质和价值的最高实现形态,更是人的尊严的现实基础”。〔4-5〕
一言以蔽之,“精神与人是可互为表述和表证的主、客体——精神的本质是人;人的本质是精神。精神即人,人即精神”。〔6-10〕
作为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的图书馆,就是体现人的这种本质和人类精神的社会公器。
人与精神的关系也可以表述为,“精神的本质是自由,是挣脱了物质桎梏的人的自由意志”。“只有如此,精神才有可能具备与物质相对应的哲学地位,具有反映、认识和统摄物质世界的可能和相应的现实能力。”也正因如此,马克思才有可能在学理的层次上把人的类本质概括为“自由的和自觉的活动”。〔11-13〕
“正因为人与精神具有这种天然的和内在的联系,自从人猿相揖别,人类走出了动物界,具有了意识和思维之后,在社会发展、文明进步的历史实践上,实现精神自由就构成了人类矢志不渝的梦想,无论哪一个历史时代所产生和形成的社会理想,其最深层的内核无不是‘精神自由’这一历久而弥新的人类梦想。”〔14-15〕
“人类的形成与发展是目前宇宙形成与进化史上最伟大也是最高端的历史成就。走出动物界,由动物转化为人,从动物属性的野蛮、愚昧、暴力走向人的属性的文明、理性、和谐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基本方向,也是人类文明最根本的价值指向。而推动人类文明不断从野蛮、愚昧、暴力走向文明、理性、和谐的根本机制和内在动力,就是人的自由意志和社会的精神自由。”〔16-17〕
“精神自由和人的自由意志决定了意识生成和存在的现实性和可能性,与此同时,也决定了人对思想自由和基于思想自由所形成的思想成果自由表达的现实需要。这一现实需要,是宇宙进化所赋予人的基本权力,也是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的基本能力和基本特征,因此,也是人的尊严的现实起点。”〔18-19〕
更进一步地讲,没有与一定历史阶段相适应的思想自由和思想成果的自由表达,就不可能进行具有实质意义的知识创新。这就是说,精神自由和作为精神自由直接表现形式的思想自由和思想的自由表达是人类创造精神价值和精神财富的社会实践前提。于是,思想自由和思想成果的自由表达就构成了现代社会的社会发展和人类文明历史进步的根本保障。
正因其如此,“温家宝总理近年来在不同的场合反复强调社会民主、学术自由、自由表达和人的尊严与人的幸福这些属于人的精神层面的问题 ”。〔20-21〕与此同时,这些精神层面的现实问题,自然也就构成了作为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体现人的本质和人类精神的社会公器的图书馆,在发挥其社会职能过程中念兹在兹的中心问题。
3 图书馆与人类文明的内在联系
马克思、恩格斯在哲学的层次上,将人类的历史,即人类文明的历史进步过程归结为一个“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历史过程。作为哲学概念,“必然王国”是指那种“人受制于物”的盲目与被动的生存状态;而“自由王国”则是一种“人支配物”的理性与主动的生存状态。于是,认识必然,把握规律,争取自由,从而实现自己的自由意志便构成了人类文明历史进步过程的全部内涵。
“马克思、恩格斯在哲学的层次上对人类文明历史进程本质的揭示,拨开了弥漫在表象层次的重重迷雾,使我们清晰地认识到,人类社会和人类文明历史发展的完整历程是一个不断从满足物质需求走向满足精神需求,不断实现精神解放,不断在新的历史高度上实现精神自由的历史过程。”〔22-23〕
就是说,在人类文明史和社会发展史上,精神自由不但是人类文明历史进步与发展进程的核心内容,构成了人类文明的基本内涵,而且“始终是人类社会和人类文明历史发展最深层次上的内在规定和最高价值的价值指向”〔24-25〕。
于是,“人类文明史所记录的是一道人类不懈探求和体现自身本质,释放自身潜能,实现自身价值,获得人的尊严,越来越充分地实现人的自由意志和精神自由的心路历程”〔26-27〕。
在这个心路历程中,在人类文明历史发展进步的每一个阶段,精神自由都是文明进步与社会发展的历史条件、现实基础和社会保障。而更高层次和更高历史水平的精神自由则永远是文明进步与社会发展的社会理想和历史目标。
在这个心路历程的特定历史阶段,作为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的图书馆得以形成,并伴随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脚步不断发展。
从图书馆诞生那天起,在人类文明历史发展进步的每一个阶段,它不但是实现在这一历史阶段和相应的历史条件下所能够实现的精神自由的社会保障,由此构成了特定社会所实现的精神自由在这一阶段所达到的历史高度的社会指标和历史标志,同时也是推动这一社会的精神自由向更高层次和更高历史水平进步与发展最有力的社会手段。
“真、善、美,这些人类有史以来不懈追求的精神价值,是人类价值系统人们能够直接感受到的表层结构,而精神自由则是形而上的人类价值系统内在的深层结构。”真、善、美“无一不建立在精神自由的基础之上。”〔28-29〕
没有精神的解放和精神自由的实现,既不可能进行和实现基于“求真”的科学认知领域的知识创新、思想创新和理论创新,也不可能真正进行和实现基于“向善”的社会领域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的历史实践,更不可能进行和实现基于‘审美’的人们灵魂深处的精神感动。而马克思所始终关注的人的潜能的充分释放,人的价值的充分实现,人的尊严的充分获得,人类个体和人类社会整体的自由、全面和充分的发展和完善,则完全根植于这一精神自由。〔30-31〕
图书馆作为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凝聚着真、善、美,这些人世间最珍贵的精神资源的文明成果和社会财富在这里汇集,并且以社会信息资源的形式,在这里得到了最为有效的集中、保存、整序、传递和开发利用,与此同时,精神自由这一实现人的自由意志,表达人类精神诉求的文明内涵也在这里得到了最为充分的社会实现和最为集中的历史体现。
而图书馆、人的精神、人类文明三者之间的内在联系,就具体体现为图书馆在人类社会发展和文明进步的整个历史过程中,在发挥其独特的社会职能,履行其自身的历史使命的同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的人文精神。〔32-33〕
图书馆的这种强烈的人文精神,就是在其对以信息资源作为社会存在形式的人类在各历史阶段所创造的精神文化成果进行保存、组织、整序、管理与开发利用的过程中,所必然体现出来的那种普遍的人类自我关怀——即对人的尊严、价值、命运的追求、维护和关切,对精神文化现象和人类历史上所遗留下来的精神文化遗产的高度珍视,对体现人的自由意志和精神自由,全面发展、充分发展和自由发展的理想人格的肯定与塑造。
4 人类文明进步与发展的基本历史走向
人类文明的历史发展,是一个与人类文明正相关,表现为自由意志的人的精神属性,同与人类文明负相关,表现为野蛮、愚昧、贪婪的人的物质属性相互冲突、较量和此消彼长的历史过程。
在这一艰难、曲折甚至是不断反复的历史过程中,人类在物质上,付出了无比惨烈的血与火的代价;在精神上,则经历了一个一次又一次痛苦不堪的精神裂变的心路历程。
“只有立足于人类文明历史发展的完整过程这一层次上进行大跨度的历史反思,我们才有可能真切地理解马克思‘打破精神枷锁’,‘让思想冲破牢笼’这两个哲学命题的历史寓意和精神诉求。”〔34-35〕
“在经历了千万年血与火的洗礼,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精神裂变之后,今天的人类终于认识到这一真理:没有精神自由和相应的精神解放——即思想解放,就不可能实现真正的求真,向善和审美。”〔36-37〕
“在赢得了一定程度的精神自由,在相应程度上满足了精神需求从而实现了一定程度的求真、向善和审美之后,人们就会对自己的精神解放和精神自由的实现程度产生新的具有更高历史水准的现实需要。于是,每当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思想解放和精神自由的历史呼声总是此伏彼起。”〔38-39〕
“在人类社会和人类文明历史发展不同的历史阶段,思想解放和精神自由不断得到与相应历史阶段相对应的实现水平。人类文明越发达,人类社会所能够实现的精神自由的程度就越充分,从而把人类文明推向更高的历史水平。”〔40-41〕
“正是在精神自由不断得以实现,精神自由实现的历史水平不断提升这一现实基础上,人类在社会实践和社会发展不断深化的历史过程中,不断地释放着自己的潜能,不断实现着自身的价值,并因此而赢得了自身的尊严——生命的尊严和人的尊严。”〔42-43〕
“人类文明历史发展的基本模式是物质财富创造、物质文明建设与精神财富创造、精神文明建设相互作用,相互促进,整体发展。物质财富的积累和物质文明的高度发达,为精神文明的建设与发展不断提供物质条件。而精神财富的创造和精神文明建设的深化,不但为物质财富的创造和物质文明建设提供须臾不可缺少的精神价值和理性支持,而且内在地主宰和决定着物质文明发展的历史走向。”〔44-45〕
“人类文明历史发展的基本趋势是由物质走向精神,即由以物质文明建设为主体内涵的物质型文明不断走向以精神文明建设为主体内涵的精神型文明。”〔46-48〕
5 工业文明的历史局限与当今世界的精神危机
5.1 工业文明的历史局限
在人类历史上,工业文明的辉煌成就在于将人类对自然和物质世界的把握能力的空前提升。然而,工业文明这一历史成就的取得,基本上是建立在实用主义哲学思想和以数学科学为基础的科学技术体系为代表的工具理性的基础之上的。这样,工业文明的高度发展很容易偏离文明发展的历史轨道,走上过度强调物欲与消费,过度倚重工具理性而忽视人文精神和价值理性的歧路,从而导致人文精神的失落和对人的自由意志、精神自由这些人的精神属性和人类文明的核心内涵与基本价值的迷失。
这种精神迷失的具体表现就是对人的本质——或称人的精神性、人的个性、人的价值、人的尊严以及人类命运这些在不同层次上人类认识自己的这种精神需求的漠视。
一方面是对工具理性的过度倚重,另一方面是对价值理性的长期漠视,工业文明的这一社会心理和精神状态,不可避免地导致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失衡。
实际上,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失衡,不但是建立在实用主义哲学和工具理性基础之上的工业文明历史发展的理论必然,而且是当今世界国际社会活生生的生活现实。
工业文明的这种工具理性至上的思维倾向不仅导致了工具理性非理性的超常规发展和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严重失衡,而且使得工业文明的发展最终偏离了文明进步与发展的正常轨道,形成了一种极为危险的思维定势。这种思维定势就是有意无意地以工具理性来否定价值理性。
5.2 当今世界的精神危机
当代心理学与行为科学认为,人的行为,即人的社会实践,须臾不可缺少两个前提:价值前提和事实前提。〔49〕
这里的事实前提,是指通过对相关信息的获得而实现对客观现实的把握。因此,本人在此将这两个前提归纳为价值前提和信息前提。
价值观是人的精神主宰,是支配和决定人的行为的内在因素。价值前提缺失的直接后果是人的价值理性的缺位。
价值理性的缺位使人的行为在外在的压力之下没有确定的方向,从而使人处于恐慌、慌乱、盲目与困惑甚至是自相矛盾的纠结状态。久而久之,人的心理疾患甚至精神的错乱便无从避免。
对相关信息的准确把握,是把握客观现实的前提。信息前提的缺失必然导致人的认知理性的缺位,致使行为的结果缺乏必要的可靠性。这样,信息前提的缺失同样会使人处于恐慌、慌乱、盲目与困惑甚至是自相矛盾的被动状态。就是说,信息前提缺失所造成的心理和精神压力以及这种精神心理压力所带来的不良后果,丝毫不亚于价值前提的缺失。
上文谈到,工业文明的历史局限,造成了人类社会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严重失衡。就在这种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严重失衡的状态之下,20世纪中叶发展起来的现代信息技术和接踵而至的信息革命,以雷霆万钧之力启动了人类社会的信息化历史进程,并在不足三十年的时间里,就将人类社会从以工业文明为历史制高点的物质型文明推上向信息文明这一精神型文明——人类文明的新型历史形态迅速转型的历史轨道。直到此时,人们才猛然发现,人类对信息文明的理性准备,首先是价值理性的准备是如此地严重不足,我们面对的,竟然是一片几乎是寸草不生的价值荒原和精神真空。
于是,在人类社会面对倏忽而来的社会信息化进程和与此内在相连的信息文明建设的时候,人类历史上空前的恐慌——由价值理性准备不足所导致的世界性整体恐慌,便迅速弥漫在当今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另外,人类文明历史形态由工业文明向信息文明的转型,意味着伴随文明形态转型所必然带来的一系列不确定性。这一系列不确定性又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不容忽视的信息前提的缺失。这样就使深陷于由价值前提缺失所造成的精神危机的当今世界更加忧心忡忡,更使这一历史空前的精神危机雪上加霜。
可以说,目前深刻影响人类生存质量与人类社会和平发展的各种热点和难点社会问题,无一不与当今世界这一世界性整体恐慌内在地联系在一起。
从物欲横流,功利低俗,穷奢极欲的世风,到与之相应的虚华浮躁,醉生梦死,不计后果的末世心态;从对世界末日的关注与渲染,日益普遍的从郁闷到抑郁的心理畸变,到以新纳粹主义、原教旨主义以及形形色色的各种邪教组织为代表的极端思潮在世界各地的纷纷出现;从心理畸变所导致的凶杀、自杀甚至是集体自杀事件的此伏彼起,到“人肉炸弹”这种仇视文明,危害社会,令人闻之色变的极端行为的肆虐横行;从个人肇事的公共场所枪击、爆炸事件,到有组织背景的恐怖活动,所有这一切,都历历在目地向世人展示了一幅这种世界性整体恐慌的全景图。
尽管上述这些现象的每一件具体个案,都不乏各自不同的具体事因以及与这些事因密切相关的各种错综复杂的社会经济政治因素,但不能否认的是,所有这些现象和这些事件,都是在当今世界这种全球性的精神紧张和精神恐慌的社会心理和精神状态的背景下出现的。
这就是说,价值理性的缺失不仅仅引发了人类社会的整体性精神紧张和精神恐慌,而且这种精神紧张和精神恐慌正在迅速演变为危及人类生存与正常发展的精神危机。
当今世界的这场广泛深刻,历史空前的精神危机,就是工业文明过度强调物欲与消费的历史局限以及与此密切相关,过度倚重工具理性而长期忽视人文精神和价值理性所必然导致的历史恶果。
6 面对工业文明历史局限与文明转型的价值反思
6.1 人类文明和文明进步的科学发展模式
学术界如果能够排除各种非学术性的诱惑与干扰,冷静严肃地对人的本质、人类文明历史进程的核心内涵、人类文明进步的本质意义以及工业文明的历史成就与其历史局限加以深刻反思的话,就不难得出这样一条不言自明的真理:
人的本质属性是精神。人类文明和文明进步的本质意义是,以人文精神为核心内容的人的精神内涵的不断丰富,人的精神境界的不断升华。
正如上文所述,同时也是本人在不同的文章里多次强调的那样,精神不仅仅是人赖以区别于其他物种和其他客观存在的本质属性之所在,同时也是人的价值的表现形态。否定了精神与价值,也就否定了人本身。
这样,工业文明的这种重物质,重工具理性,忽视甚至否定精神和价值理性的发展模式,无疑走向了文明的反面,形成了人和人类文明的异化形式。上文所论及的今日世界的精神危机,就是这种人和人类文明异化所导致的历史恶果。
因此,人类文明和文明进步的科学、合理、健康的发展模式,只能是一种这样的模式:以人文精神和人文价值为内涵,为目的,而以科学技术为工具,为手段。换言之,以价值理性为主体,以人文精神为主导,以工具理性为手段。
6.2 信息文明是对工业文明的发展与否定
根据本人对信息文明与信息文明建设理论的初步研究,信息文明是一种构筑在信息资源这一现实基础之上,真、善、美、自由这些人类始终不渝的精神诉求得以充分实现的人类文明历史形态。
换言之,“信息文明是人类个体自由、全面、充分发展和完善与人类社会的自由、全面、充分发展和完善相统一的历史文明。信息文明是人类智慧的充分发展和人的潜能的充分释放相统一的历史文明。信息文明是人的价值和人的尊严充分实现的历史文明。信息文明是人类的精神家园与共产主义理想境界相统一的历史文明。信息文明是人类的精神追求、社会理想与历史实践相统一的历史文明形态”〔50-51〕。
正如上文所论述的那样,与信息文明相对应的工业文明,由于其历史局限以及这一历史局限所决定的内在的固有缺陷,导致了人的异化——即人作为精神与物质的有机统一这一统一体的裂解,从而造成了人类社会物质工具理性与人文价值理性的严重失衡。这样,“信息文明必然既是对物质型文明的充分发展,又是对畸形物质文明的历史否定”〔52-53〕。
信息文明的这种对物质型文明的充分发展与历史否定,其本质意义就必然是,也只能是一种对工业文明物质工具理性与人文价值理性严重失衡这一历史局限与缺陷所做出的一种补正与纠偏,从而实现人文价值理性的历史性回归,使人类文明和文明的进步与发展回归到“以人文精神和人文价值为内涵,为目的,以科学技术为工具,为手段”,即“以价值理性为主体,以人文精神为主导,以工具理性为手段”。这种科学合理的发展模式和健康正常的历史轨道上来。
7 图书馆学在文明形态转型过渡时期的学术职责、历史使命与发展方向
当今世界的这种迅速蔓延,势不可挡的精神危机,不可避免地在学术研究的各领域中以其特有的方式表现了出来。
近年来包括图书馆学研究在内的诸多综合性学科乃至某些社会科学学术研究中所出现的唯技术论和技术主义倾向,就是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失衡这一病态现状在学术研究领域的具体表现。
随着信息文明建设的深化和人类智慧的提升,人们将日益看清这样一个事实:当科学研究放弃以人性、人的价值、人的尊严和人的完美、完善与全面自由的发展为内涵的人文精神诉求和基于这一诉求的价值理性的把握之时,在工具理性的单一作用之下,其学术实践的价值指向就只能固着在眼前的现实利益之上。而其学术价值的最终归宿,也只能仅仅返回到这一研究所采用的技术手段本身。
在这种情况之下,科学技术就不再是为人类整体利益和长远利益谋福祉,在自然面前赢得自由,实现人类自身解放的社会手段,而只能日益走向自己的反面,最终异化为一种名之为“科学”的智力游戏,而其极端形式,甚至有可能演变成为害人类,断送人类命运和未来的物质力量。
二战期间日本法西斯所进行的细菌武器研究,后来一些国家秘密进行的化学武器和生物武器的研究,以及一些具有反文明反人类倾向并觊觎核技术试图研发核武器的极端组织和极端分子都属于这种情况。
如果说,以精神恐慌为内核,以精神紧张及其极端形式——精神危机为表象的社会危机是当今世界的普遍危机的话,那么,学术研究中的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的失衡所导致的学术危机就是这一普遍危机在学术领域的具体表现形式。
这一表现为“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失衡”的学术危机,其实质是各学术领域,首当其冲的就是以图书馆这一具有强烈人文精神的社会公器为基本研究对象的图书馆学所面临的理论危机和生存危机。
图书馆不但是“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具有强烈的人文精神,还是“人类文明的记忆”和这一历史记忆的社会载体。而图书馆学就是一种以这一“精神升华和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和“人类文明的记忆”为基本研究对象的专门学科。
这样,在人类文明的发展轨迹脱离了自己健康正常的历史轨道,出现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失衡的今天,特别是在人类社会由以工业文明为最高阶段的物质型文明走向精神型的信息文明的历史转型时期,图书馆学的学科建设及其理论研究的学术职责、历史使命和发展方向就不言而喻了。
7.1 图书馆学在文明形态转型过渡时期的学术职责与历史使命
“在人类文明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越是先进的和高级的社会发展形态和社会历史进程,其社会实践就越需要人类理性的支持和相应智力资源的有效保障。作为人类历史上最现代的社会发展形态和历史文明形态,信息——知识社会的社会建设和信息文明的文明建设显然比其他任何历史阶段的社会实践都更需要足够的学术理性的支持和智力资源的保障。”〔54-56〕
学术理性和智力资源既是人类精神价值创造的产物,又是人类深化精神价值创造的智力基础,而精神自由是精神价值追求和创造的前提和保障。
由知识创新到思想创新,从理论创新到智慧的生成,越是高层次的精神创造就越需要更为充分的精神自由空间。在这里,精神有多大的自由空间,就有多大的精神价值创造的可能。〔57〕
这样,当今世界的信息化进程和以知识创新、技术创新、思想创新、理论创新和文化创新为核心内涵的信息文明建设,不但比以往人类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迫切地需要广泛而深入的精神自由,而且比以往人类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加迫切地需要具有信息文明历史高度的学术理性和智力资源的强有力支持。
图书馆作为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作为一种构筑在以人类文明的精神成果和智慧资源为内涵的信息资源的基础之上,具有特定社会功能和历史使命的社会公器,始终与人类文明的历史发展休戚相关。
纵观世界图书馆发展的宏观历史,图书馆在其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始终在默默地履行着保存文明成果,积蓄科学——文化——思想资源,启迪人类智慧,提升人的精神境界,推动文明进步的社会职责和历史使命。
面对工业文明的固有缺陷和历史局限所造成的当今世界的精神困境,面对人类文明形态历史转型所引发的精神危机,当代学术界、思想界,尤其是人文社会科学界肩负着不容推却的现实任务和历史责任。这一现实任务和历史责任就是,为当代中国和世界走出目前的精神困境,摆脱精神危机,从而能够以积极进取蓬勃健康的精神面貌为投身文明转型和信息文明建设的历史进程提供足够的理性支持。
作为以图书馆和社会信息资源为基本研究对象,与人的精神和信息文明建设具有天然和内在联系的图书馆学,在承担这一现实任务和历史责任的过程中,显然比其他学科具有毋庸置疑的学科优势和理论制高点,与此同时,也必然肩负着比其他学科分量更重的现实任务、学术职责和历史使命。
7.2 图书馆学在文明形态转型过渡时期的理论建设起点与发展方向
图书馆是“人的精神升华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历史产物”,是“人类文明的历史记忆和这一历史记忆的社会载体”,在人类社会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严重失衡的今天,图书馆学的理论建设和学术研究,尤其是作为图书馆学的学科理论基础和这一学科的科学理性最高表现形态的基础研究,首先就应该将匡正和扭转图书馆学自身的价值理性与工具理性失衡这一病态倾向作为自己在信息文明建设新时期的历史起点。
这样,通过端正图书馆学科自身的价值导向,彻底改变“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失衡这一病态现状”,回归到“以精神属性的价值理性为主导,以物质属性的工具理性为手段”这一健康状态,就可以为实现理论上和学科建设上的拨乱反正提供科学的理论基础。只有在这一基础之上,才有可能把图书馆学建设成一门具有21世纪历史水平和信息文明高度,适应以精神属性的新型资源——信息资源为现实基础,以人文精神和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为最高原则的信息文明建设与发展的朝阳学科。
在此基础之上,图书馆学作为一门以图书馆现象和社会信息资源为基本研究对象,与信息文明和信息文明建设具有天然和内在联系的学科,深入开展信息文明和信息文明建设的理论研究,在信息资源价值和与此相联系的信息文明价值观和价值体系的研究方面取得理论突破,在信息文明与信息文明建设的理论制高点上,在为由工业文明走向信息文明的图书馆学打下坚实的理论基础,做好理论奠基工作的同时,为当今世界走出精神困境,摆脱全球性的精神危机提供图书馆学的理论贡献,则应是今后图书馆学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的核心任务和发展方向。
显然,作为一篇科学论文,本文只是一篇只论方向而没有具体结论的论文。与此相应,本文的学术选题,也是一个仅有开端而远未完成的科学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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