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英文个人陈述的对比研究——从体裁分析看文化差异

许洁

（福州大学至诚学院外国语系，福建福州 350002）

中西方英文个人陈述的对比研究
——从体裁分析看文化差异

许洁

（福州大学至诚学院外国语系，福建福州 350002）

尽管个人陈述在学生申请留学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却很少受到关注。为探讨中西方英文个人陈述的差异，运用体裁分析理论，对中国学生和英语本族语学生的英文个人陈述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两者在语步结构和语言特征两方面存在有明显的文化差异。旨在帮助中国学生进一步了解个人陈述的体裁特征，写出更加地道的英文个人陈述。

个人陈述；体裁分析；语言特征；文化差异

个人陈述(personal statement)，作为申请出国留学的重要文书之一，展示了申请者过去的学业成就、现在的研究兴趣，以及将来的学习追求。一份好的个人陈述能够让申请者从众多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让录取委员会印象深刻。从某种角度上看，个人陈述决定了申请者的命运，决定了其能否被学校录取，甚至能否争取到奖学金。然而，由于个人陈述有着封闭性体裁(occluded genres)的一些特性，即“披着高度机密的面纱，藏于公众的视野之外”①John Swales,"Occluded Genres in the Academy:the Case of the Submission Letter"in Eija Ventola&Anna Mauranen,eds.,Academic Writing:Intercultural and Textual Issues,Amsterdam: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1996, pp.45-58.，申请者很难获得真实语料进行学习，模仿和再创造。因此而产生的写作者和评阅者之间内在的，不平等的体裁知识往往对申请者在进行个人陈述的写作时造成了很大的困难②Robert Brown,"Self-composed:Rhetoric in Psychology Personal Statements",Written Communication,Vol.21, No.3,2004,pp.242-260.。

可见，个人陈述的重要性和“半封闭性”③BettySamraj&Lenore Monk,"The Statement of Purpose in Graduate Program Applications:Genre Structure and DisciplinaryVariation",EnglishforSpecificPurposes,Vol.27,No.2,2008,pp.193-211.使得对其进行体裁分析是十分必要的。目前，对个人陈述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对这一体裁的语篇结构的把握，几乎少有研究将个人陈述的体裁分析与文化差异相结合④范辉，王新国：《个人陈述的体裁分析》，《西北工业大学学报》2008年第28卷第2期。。因此，为探寻该体裁的语篇结构及所体现的中西方思维差异，本文从跨文化角度出发，运用体裁分析理论，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对比中国申请者与英语国家申请者的英文个人陈述，旨在帮助中国学生进一步了解个人陈述的体裁结构以及语言特点，提高英文写作水平。

一、理论依据

体裁，是“具有共同交际目的的一组交际事件”⑤John Swales,Genre Analysis:English in Academic and Research Setting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0,p.58.。作为交际事件的一种分类，体裁涉及多种因素，包括语篇本身、参与言语交际活动的人、语篇的功能、产生和接受语篇的环境等。Swales(1990)指出，语篇是由语步(move)构成的，每一个语步都是为语篇中某个特定的目的服务，而每个语步又是由一系列的步骤(step)构成的。将体裁简要地视为一连串的语步进行分析研究对语言教学是十分有帮助的。在此基础上，Bhatia（1993）做了进一步的阐释，认为语步反应的是体裁的结构组织，每一个语步都服务于一个特定的交际目的，每个交际目的又服务于这一体裁的总体交际目的。可以看出，从语步和步骤为出发点的语步结构(move structure)是体裁分析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可以帮助写作者把握语篇的宏观结构①VijayBhatia,AnalyzingGenre:LanguageUseinProfessionalSettings,London:Longman,1993,pp.30-56.。

值得注意的是，个人陈述与求职信是两种相互关联的体裁，同属于推销体裁。他们有着相同的交际目的（达到获得录取/录用资格的目的），相同的说服性（通过自我展示和自我推销说服评阅者），使用相同的媒介（书面形式），和运用相同的格式（书信格式）。因此，相关的求职信的研究能为个人体裁的研究提供更多的见解和补充。笔者发现，国外学者在个人陈述及求职信这一相关推销体裁的研究主要有以下两类：语步结构和语言特征。

（一）语步结构

Bhatia(1993)定义出了推销体裁中求职信的七语步结构：表明候选身份，确定任职凭证，激励对方接受申请，附寄有关文件，采用施压策略，索求回音和礼貌收尾。在此基础上，Barton(2004)②EllenBarton,JennieAriail,&TomSmith,“TheProfessionalin the Personal:the Genre of Personal Statements in ResidencyApplications”,IssuesinWriting,Vol.15,No.1,2004,pp.76-124.,Ding (2007)③Huiling Ding,“Genre Analysis of Personal Statements:Analysis of Moves in Application Essays to Medical and DentalSchools”,EnglishforSpecificPurposes,Vol.26,2007,pp.368-392.等一些学者，通过借鉴或重新演绎，推导出了不同的个人陈述的语步结构。这些研究结果说明了个人陈述的一些特点。一方面，语步结构反应出个人陈述在学科上的差异性。在申请研究生课程时，不同的学科有着不同的侧重点，也就有不同的写作任务④KenHyland,DisciplinaryDiscourses:SocialInteractionsinAcademicWriting,Harlow:Longman,2000,pp.70.。因此，个人陈述更多的是由学科特点而不是普遍的写作模式塑造而成的⑤John Swales&Christine Feak,Academic Writing for Graduate Students:Essential Tasks and Skills,Ann Arbor, MI:TheUniversityofMichiganPress,1994,pp.229.。例如，为申请商科和申请医学而写的个人陈述在语步结构上会有所不同。另一方面，语步结构反映出个人陈述在不同学科间的共性。尽管这些个人陈述的语步结构是根据不同的学科，甚至是从跨学科的角度推导出来的，但他们都包含一些必要性语步，如申请原因，个人信息（与学业相关的信息和课外信息），未来目标/规划等。

（二）语言特征

Bhatia（1989）在分析了200份来自南亚地区（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和孟加拉国）的申请者的求职信后发现，许多申请者使用了自我推销法(self-advertising approach)。自我推销法包含四种方式：自我夸耀(self-glorification)，自我评价(selfappraisal)，自我贬低(self-degradation)和夸耀对方(adversary-glorification)。自我夸耀是在没有提供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宣称自己的优越性。自我评价是客观地做出与所申请项目相关的候选人描述。自我夸耀与自我评价的区别在于，自我夸耀仅仅是一种感觉，一种愿望，不带任何客观的判断或支持。因此，自我夸耀常缺乏可信度，也很有可能被认为是非常主观的一种描述。夸耀对方是为表明来此工作的渴望，通过不余遗力地赞扬对方（目标上司及工作机构），达到说服对方的目的。自我贬低，呈现的是申请人现在所处情况与他要申请的机构之间的差距。这种方式能够引起评阅者的同情，是一种经常用于申请奖学金或是工作的语言策略。Bhatia发现语料中的南亚申请者在自我推销时更多使用的是自我夸耀和自我贬低策略⑥VijayBhatia,“NativizationofJob Applications in South Asia”in Robert Baumgradner,ed.,South Asian English: Structure,Use,andUsers,UrbanaandChicago:UniversityofIllinoisPress,1996,p.158-173.。

以上研究表明，不管是从宏观还是微观层面对个人陈述及相关推销体裁进行分析，都体现了体裁的常规性和不固定性。根据体裁的常规性，在构建语篇时，我们要遵循特定体裁的写作惯例。另一方面，即使是同一体裁，不同语篇也会受到文化因素或语篇变量的影响，产生结构或语言上的差异。因此，在不破坏该体裁基本结构的基础上，写作者可以发挥创造性，使语篇个性化⑦秦秀白：《体裁教学法评述》，《外语教学与研究》2000年第1期第42页。。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共收集30篇个人陈述，15篇来自中国学生，15篇来自英语本族语学生。其中，3篇中国学生的个人陈述出自笔者的同学，朋友，他们都成功申请到美国，英国，中国香港地区的研究生课程。其余的中英英文个人陈述均收集自网络。由于本研究的目的不是探讨个人陈述的学科差异性，因此，为减少学科间差异性的影响，笔者搜集的30篇个人陈述均为申请英语学科所写，包括三个方向：语言学，国际英语教学和文学。本研究分别从宏观和微观两个角度对比分析这两组数据。从宏观角度上，运用体裁分析理论总结语步结构的异同；从微观角度上，运用Bhatia的自我推销法研究语言特征的异同。

三、中英英文个人陈述的比较分析

（一）语步结构

两组学生在构建语篇时，都遵循了个人陈述的写作惯例，表1展示的是基于本研究语料推导出的个人陈述七语步。首先，语料中并没有出现Bhatia求职信七语步中的一些冒险性语步(risky moves)，如索求回音和采用施压策略。对于学生来说，他们的写作对象是具有更高的地位的录取委员会。地位间的不平等使申请者并不会冒险使用具有攻击性的语步向评阅者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快速做出决定。其次，本研究中同样出现了先前研究中的必要性语步：申请原因，个人信息（与专业相关信息或课外信息），个性特征，未来目标。为了更便于分析，笔者进行重新归类：将与学业相关的信息归类为语步四（确定求学凭证）；课外信息，个性特征等归类为语步五（提供其他信息）。

表1 个人陈述的语步结构（表中“M”代表语步“Move”,“S”代表步骤“Step”）

（二）语步使用频率对比

图1表明两组学生在语步使用上的异同。语步三(解释申请原因)和语步四(确定求学凭证)的出现频率为100%，均为必要性语步。可以看出，个人陈述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向录取委员会展示自己作为候选人的优势，并解释为什么要申请该学校该课程。其余的五个语步均为选择性语步，两组学生在两个语步的使用上差别较大：语步一（开头）和语步七（礼貌收尾）。

图1 中英英文个人陈述中语步的使用频率对比

1.必要性语步：解释申请原因与确定求学凭证

所有的中国学生和英语本族语学生在个人陈述中都解释了申请原因，如表明对英语学科或相关研究领域的兴趣；对学校，课程，或学校所处地理位置的向往；阐述自身背景或所处环境与理想目标的差距，及需要进一步学习的愿望，或解释因受个人经历或家庭影响而产生的学习动机。

通过进一步的统计，可以发现两组学生在申请原因类型和数量上的使用上有所不同（图2）。使用频率较高的原因类型有学科兴趣，学校/课程/地理优势。最大的区别在于自身/背景差距。所有的中国学生都提到了这一原因。作为英语的二语习得者，中国学生试图使评阅者相信，有限的自身水平和中国国内英语教学环境造成的差距，是他们有迫切需要到英语国家进一步深造的原因。然而，身为在英语国家生活学习的英语本族语学生，自身/背景差距并不能作为强有力的原因来说服评阅者，仅有两名英语本族语学生（13.3%）提到他们在教育背景和现有英语知识上的不足。此外，大多数中国学生倾向同时运用多种原因类型。十一名中国学生同时运用了三种或三种以上的原因类型，从多方面解释申请原因。而仅有两名英语本族语学生同时使用了三种原因，其他均为一到两种。

图2 中英英文个人陈述中解释申请原因类型的对比

个人陈述中另一重要性语步，确定求学凭证，是申请者的主要卖点，通过展示出色的学业成绩和能力来为自己加分，给评阅者留下深刻印象。如图3所示，大多数的申请者都讲述了自己所接受过的教育，所进修过的课程，以及与所要申请课程相联系的一些专业经历，如通过介绍自己在志愿者活动，校园活动中担当的角色，来展示自己的语言能力。最明显的区别在于，66.7%的中国学生详细例举了所获得的奖学金，奖项，证书等各项荣誉，以此证明自身优势，而只有13.1%的英语本族语学生提及过去的学业成绩。

图3 中英英文个人陈述中确定求学凭证的内容对比

有趣的是，尽管解释申请原因与确定求学凭证均为必要性语步，但66.7%的中国学生运用大量篇幅在解释申请原因这一语步上，远比用于确定求学凭证的篇幅多。相反，所有的英语本族语者侧重于详细具体地介绍个人资质，申请优势，而只是简要解释申请的原因。

2.使用频率差别较大的语步

53.3%的中国学生都有写开头，主要包括两种方法。一是故事开头法，有五名中国学生在个人陈述的第一段以自己的故事开场，娓娓道来，将自身经历与所申请的课程联系，为下一步表明候选身份做好铺垫。二是背景开头法，三名中国学生首先描述当前中国国内的英语教学环境，或英语对于中国在对外交流，经济贸易方面的重要性，以概述背景信息的方式来引出自己的申请目标。与此相比，仅有两名英语本族语者写了开头，简要地介绍了自己学习英语的经历。其余的十三名英语母语使用者，都在第一段开门见山，直接解释申请原因，或从个人优势说起，强调自己是有能力的候选者。

另外，尽管语步七（礼貌收尾）并不是本语料中的必要性语步，我们仍可以从对比中看出文化差异。在结尾部分，绝大多数中国学生谈论的是自己的未来规划/目标，仅有一名中国学生向录取委员会表示感谢，礼貌收尾；而有七名英语本族语者（46.7%）用上诸如“I would like to thank you for consideration of my application to your program”的语句。

（三）语言特征

图4显示了两组申请者在使用Bhatia(1993)的自我推销法上的异同。可以看出，两组学生都比较倾向使用夸耀对方这一语言策略。差别在于，中国学生倾向使用自我贬低和自我夸耀，而英语本族语学生更多用的是自我评价策略。

图4 中英英文个人陈述中自我推销法使用情况对比

1.自我贬低与夸耀对方

自我贬低和夸耀对方是使用在语步三(解释申请原因)的两种语言策略。他们起到的双重作用是，在降低申请者的地位的同时提升评阅者的地位。

73.3%的中国学生不满于中国国内英语教学现状：强调语法，忽略交际能力，缺乏纯正的语言环境和先进的教学理念等，大环境的不足造成自身英语水平的不足，通过阐述自身或所处环境与理想目标的差距，表达了需要进一步学习的愿望。因此，自我贬低体现了一种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关系（申请者遇到了问题--只有所申请的学校/课程能帮助他们解决问题，使现状得到改善），强调了差距和不平等。例如，“Today,English study has become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tasks for every Chinese student.In spite of that,we consider it regrettable that there is unformed yet any scientific and effective English education system in China....Apart from the historicalandculturalreasons,weascribethis unsatisfactoryphenomenontothelackingofa completely scientific English education system.The old English education system paid little attention to practicality and so to most of the students it was sheer learning and no using at all”(sample 12).

另外，两组学生都抓住机会赞美所要申请的学校的影响力，课程设置的吸引力，中国学生还特别提到了地理环境因素（纯英语母语的环境或学校的地理位置），表明他们热切希望被录取的意愿。不同的是，中国学生的夸耀方式更加直接，外露，常用形容词的最高级，或一些限定词来进行修饰，也因此显得戏剧化，如“your esteemed/prestigious university”，“oneofthebest”，“yourhigher education ranks the first throughout the world”等。相比之下，英语本族语学生会选择较为间接的语言来弱化夸耀对方的效果，使评阅者更易接受，如“particularly interested in”，“your program offers this kind of flexibility and individuality”等。

2.自我夸耀与自我评价

自我夸耀与自我评价被广泛运用在语步四（确定求学凭证）。申请者通过夸赞自己的学术成就，专业经历和其他相关经历，来展现自己在众多竞争者中的优越性和突出性。

统计表明，自我夸耀是大多数中国学生在该语步的主要语言策略。66.7%的中国学生在展示自身优势时，使用具体的数字表示等级，排名，或具体的形容词来进行描述,如top-ranking,top-level, complete success,first-class,the best,excellent, outstanding,outshone,excellent等。相比之下，英语本族语者更多运用的是自我评价策略。60%的英语本族语学生对自己的潜质做出了较为客观的评价，在选词上多用表示能力的词,如be able to,be responsiblefor,responsibility,skilled,havean introductory knowledge of等。比起中国学生劝说式，独断式的自我夸耀，英语本族语学生的自我评价则显得信息丰富，客观。

结语

从以上对比分析可以看出，中国人与英语本族语者的英文个人陈述在语步结构与语言特征上的异同。相同点在于两组学生在进行个人陈述的写作时都遵循了这一体裁的写作惯例，包含了七个语步，即开头，表明候选身份，解释申请原因，确定求学凭证，其他个人信息，未来规划/目标，礼貌收尾。在两个必要性语步，解释申请原因和确定求学凭证的呈现上，都运用了Bhatia(1993)的自我推销法。而不同之处在于，受文化因素影响，中国学生倾向运用自我贬低的手段，花大篇幅详细具体地解释申请原因，在确定求学凭证时，使用较主观的自我夸耀方式概括展示自身优势。而英语本族语学生仅是简要解释申请原因，更倾向通过较客观的自我评价方式来详尽展示自身优势，并在结尾表示感谢，礼貌收尾。通过对个人陈述这一留学中的重要文书进行探讨，使中国学生加强跨文化意识，掌握英汉思维差异，进一步了解这一体裁的基本结构和语言体征。在这一体裁的写作指导中，教师可以运用体裁分析法及自我推销法对这一体裁进行写作指导，让学生认识其规律性，并在掌握基本框架的基础上，开发创造性思维能力，写出更加地道的，具有个人特色的个人陈述。

A comparative study of personal statements written by chinese students and native English speakers

XU Jie

In spite of the significant role in application process,personal statement has so far

little attention.In order to discover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English personal statement, the present paper conducted genre analysis and compared personal statements written by Chinese students and native English students.The comparison demonstrates an obvious cultural differences in move structure and linguistic features.This finding is instructive for Chinese students to further understand the genre feature of personal statement and write in a more authentic way.

personal statement;genre analysis;linguistic features;cultural variations

H315

A

1009-9530（2014）05-0056-05

2014-04-21

许洁（1988-），女，福州大学至诚学院外国语系助教，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