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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形态演进机理研究

2014-05-26周智生缑晓婷

关键词:走廊共生民族

周智生,缑晓婷

(1.云南师范大学科技处,云南 昆明 650500;2.昆明市第一中学地理教研组,云南 昆明 650031)

引言

近年来,基于共生哲学的民族共生理论成为认识和研究民族关系的一个新视角,也成为一种多层次的民族共生存、同发展的优化路径。在我国,民族之间的社会经济利益关系是最基本的民族关系,涉及到整个民族地区的团结稳定与社会经济发展。因此,多民族交错聚居区的经济共生关系研究在整个民族关系研究中显得尤为重要。

藏彝走廊是我国典型的多民族交错聚居区,自古以来,该地区各民族在其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不仅积淀了丰厚的历史文化因素,也形成了独特的民族经济发展模式——多民族互补共生。20世纪80年代,费孝通先生正式提出藏彝走廊这个学术概念后,藏彝走廊研究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诸多学者对藏彝走廊族际经济互动发展进行了研究,并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李灿松等分析了近代白族商人在藏彝走廊地区的商贸活动,同时指出此商贸活动是历史上维系居住于高山峡谷山区居民基本生活的主要形式,也是民族地区居民与外界经济、文化交流的主要方式。①李灿松,周智生:《多民族聚居区族际经济互动与山区经济开发——以近代“藏彝走廊”地区白族商人为例》,《中央民族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1期。丁龙召《认识中国民族关系的一个新视角:各民族共生态》运用社会共生理论来分析中国的民族关系,认为从古至今中国各民族就是一种共生态关系,并通过政治、经济、文化的共生态关系表现出来;②丁龙召:《认识中国民族关系的一个新视角:各民族共生态》,《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年第6期。吴映梅认为在川滇藏民族交接地带复杂的经济发展机制运行要素体系中,高海拔地势构成的自然地理环境;独特旅游资源、稀缺耕地资源和丰富草场资源组成的自然资源环境;偏僻经济区位、较低产业结构多元化程度和有力的国家扶持形成的社会人文环境都内化为一种民族地区的特性,成为川滇藏民族交接地带经济发展机制的主要运行要素,深刻影响着川滇藏民族交接地带的经济发展过程。③吴映梅:《西部少数民族聚居区经济发展及机制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1~242页。袁年兴则首次提出了民族共生理论,认为共生理论的理念范畴和研究内容为民族关系研究提供了一种新视角。袁年兴《民族共生理论的构建——基于社会生物学的学术共鸣》中指出:民族共生理论认为,民族共生关系是一种多层面的民族共同适应、共同发展的优化路径,要求诸民族在合作竞争机制的驱动下互惠共生、自行趋优。①袁年兴:《民族共生理论的构建——基于社会生物学的学术共鸣》,《岭南学刊》2009年第5期。

民族经济共生是各民族共生单元在一定的共生环境中长期内形成的一种或多种经济联系。民族经济共生属于民族共生关系中经济界面,是各民族生存和发展中必然发生和经历的一种经济现象和过程,是以共同适应、共同发展以及共同优化为目标,各民族 (集团)之间互惠互利、资源共享、共同发展的一种竞合博弈、互惠协作的经济关系。民族间无论是利益分配问题、权利享有问题、教育问题还是出现的民族矛盾和民族问题,归根结底就是一个经济发展问题。因此,如何基于藏彝走廊地区发展的整体性和各民族互利共生等这些新的研究视角中去解读该区域的民族经济互动发展的特殊性,构建多民族经济共生的促动机制和共生模式是一个尚待解决的重要问题。本文正是基于其典型性和代表性,对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促动机制及其演变模式进行初步梳理,以期能有助于对新时期进一步优化该多民族聚居区民族经济共生关系问题的探讨。

一、藏彝走廊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发展的基础及要素构成

地区藏彝走廊,也称“横断山民族走廊”,地处我国西南地区,主要包括川西高原、滇西北横断山高山峡谷区、滇西高原区和藏东高山峡谷区。区域内高山河谷相间分布,山坝地域结构分布明显,气候的垂直地带性分布规律显著,造就了独有的民族地理生存单元。

藏彝走廊地区是我国民族文化生态形式丰富的典型区域,多层次的地理环境特征孕育了多样化的民族生态单元,使其在一定的历史时期保持了相对的封闭性和稳定性,但又由于自身生存发展的需求使得各民族主体之间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发生了各种直接或间接的共生关系。该区内长期居住着汉、藏、纳西、白、彝、独龙、傈僳、怒、回、普米、羌等民族,区内山高谷深,大小坪坝交错分布,导致了民族生产文化的多样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牧区与河谷、山区与坝区各民族之间的物物交换和商贸往来,这种经济互动联系并不仅是一种互通有无的经济关系,而且是一种带有浓郁的社会联带意味。基于自身生存发展需求,经过长期的历史发展,形成了长期持续不绝的族际经济共生联系,构建了多民族地区独特的经济发展机理及共生格局。

(一)经济共生关系形成的基础

共生环境的存在是藏彝走廊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实现的重要基础。此共生环境是一个由自然环境、民族环境、政治环境、经济环境等交织成在一起复杂的共生环境支撑体系 (如图1),对多民族地区经济的并存和发展有着深刻的影响,使其表现出有别于一般区域经济复杂的民族经济特征。

图1 经济共生环境支撑体系框架图

如上图所示,自然环境是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形成和不断发展的基础保障;基于民族尊重、认同和交融的民族文化环境是经济共生关系形成和发展的催化剂;经济环境为各民族经济共生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和共生平台;政治环境则为各民族经济共生提供了平等、稳定的政策支持。

藏彝走廊地区虽然行政区划分属不同,但是由于地缘、族缘、文化交融等原因,基于自我生存和发展的需求,在这一复杂的共生环境支撑体系作用下,形成了该民族聚居区长期的族际经济联系,构成了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的经济共生格局,使其成为一个内向经济联系较为密切、彼此社会经济发展关联度较高的多民族聚居区域。

1.自然环境与民族经济共生

自然环境是各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与其生产生活息息相关。人是自然的产物,民族亦是自然的产物,它是在特有的自然环境中并且和这个环境共同发展起来的。生态环境和自然禀赋的独立性和差异性决定了各民族适应、改造自然并不断发展的过程是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不断协调、共生发展的过程。

藏彝走廊地区属于垂直地域分异特征最明显的区域之一。在自然地理背景上,海拔落差大,高山河谷错落分布,导致其“地理环境基因”的多样性:多地形、多气候、多物产、多河流;在人文背景上,文化具有“多民族、多宗教、多分布、多边缘”的特点。在这样特殊的地理格局中,该区域的地形地貌为造就立体性的气候和立体多元的经济共生形态提供了重要的基础。

2.民族环境与民族经济共生

族际之间的经济交流与互动活动的不断拓展,也得益于民族之间对于彼此文化形貌差异的尊重并主动寻求相互适应与信任这一过程。多样化的自然地理环境决定了多样化的民族形态,也产生了多样的心理归属、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等不同的民族环境要素。在长期的历史演进过程中,民族环境具有了三个特点:有天然的联系和认同、各具特点并逐步汉化、生产自成体系又相互影响,各民族均各自发挥自身的特长、扮演不同的角色,但又相互依存,形成一个有机的共存系统。①杨学鸾:《高黎贡山中部多民族共生规律探析》,《保山师专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1期。长期以来在其生存发展过程中,藏彝走廊区内汉、藏、纳西、白、回、普米、傈僳等沿途各民族在相互认同和彼此尊重的民族特性和发展差异的基础上,主动寻求彼此间的文化适应和相互信任,在形式多样的经济交流活动中始终贯穿着各族人民的诚然重诺、相互信任的精神,他们尽可能地发挥自身的历史文化特色和自我发展优势,共同参与、相互扶持、互动共生,促进着各民族的和谐共处和共同发展。

3.政治环境与民族经济共生

平等稳定、安定团结的政治环境是经济发展的基础,我国实行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民族平等政治原则既是现时民族间共生态关系的一种政治调节机制,也是我国各民族政治共生态关系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②袁年兴:《民族共生关系分析模型及评价指标体系研究》,《北方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3期。各民族在自身生产发展过程中互相尊重、团结友爱、互惠互利,共生发展。在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建构发展的政治环境中,每个民族群体在寻求自身发展,不断追求更大更多有利于自身发展的权力和权利,但是各民族在对内对外的关系上又存在共同的利益需求,也就是在发展中存在着一种竞合关系。为了共同的发展和利益,民族之间不断的进行沟通、协商,并达成了不同利益主体共同接受的政治生态。

4.经济环境与民族经济共生

经济环境主要是指资源的合理开发利用和经济的协调发展。民族经济发展的多元性和差异性以及需求的多样性,使得各民族在其生产发展过程的交往中,在竞合博弈的抉择中,各自的生产经验及其所创财富的互补性是不可或缺的。因此,在多民族经济互动共生发展过程中,各民族在经济发展的水平、对社会贡献以及社会财富与经济利益的享受分配方面,都存在趋于公平合理的一种动态过程与和谐共处的民族关系。

由于地缘因素和族缘的关系,自古以来藏彝走廊地区各民族之间就有着密切的经济联系,小至盐、茶、糖、羊毛、铁器等日常生产生活用品的互补,大到区域市场体系的逐步形成,以致形成近代中国边疆滇川藏地区与印、缅之间的“大三角国际贸易圈”,该区域许多民族商品经济的发展和地方贸易市场的不断壮大在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此,这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长期以来该区域各民族间和谐稳定的经济共生关系。

(二)经济共生关系的要素构成及其演变轨迹

藏彝走廊地区族际经济共生关系的实现,在时空特征上体现为随着特定共生环境的不断变化,各民族共生单元 (共生体)结成不同的共生模式(共生形态)维系并发展着彼此间的共生联系。

共生单元是民族经济共生关系中的主体要素,即构成共生体或共生关系的基本能量生产和交换单位,是形成共生体的基本物质条件。③李强,魏巍:《共生理论在城市群研究中的应用研究综述》,《榆林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藏彝走廊地区各民族聚落就是该地区族际经济共生关系中的共生单元,彼此间或多或少都存在明显的共生关系,尤其以经济共生最为典型,这种经济共生关系都存在共同的特征,即共生系统中的任一成员都因这个系统 (或该系统中的经济共生关系)而获得比单独生存更多的利益,即所谓“1+1>2”的共生效益。

共生模式是指共生单元互相作用的方式或互相结合的形式。①李强,魏巍:《共生理论在城市群研究中的应用研究综述》,《榆林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不同阶段、不同民族之间的共生关系即共生方式是各不相同的,但其本质目标只有一个——“共存”与“双赢”或“多赢”。各民族在其经济交往发展过程中体现的共生关系主要包括竞争关系、合作关系和共优化关系。竞合关系主要体现在利益的冲突和共享基础上,共优化关系即一种协调共生关系,体现为共生主体资源共享和利益最大化基础上的共优化关系。

由共生单元以外所有要素的总和构成的共生环境是共生主体之间建立共生关系的纽带和媒介。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所依托的共生环境支撑体系已在前文提及,此处不再赘述。

共生单元、共生模式、共生环境三要素在民族经济共生关系演变中经历了一个由点共生到一体化共生、由简单到复杂的相互作用过程,并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深入,经济共生广度、深度,交换频率和交换规模、商品贸易关联度等也随之不断扩张,不同的民族共生体在某种或某些共生环境的影响下产生了一种或多种经济共生关系 (见图2)。

图2 民族经济共生三要素相互作用的空间演变轨迹

二、藏彝走廊多民族经济共生的促动机制

长期以来,在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演进的促动机制的作用下,民族经济共生现象犹如一部生动而厚重的的影视作品,演绎在这条古老而神秘的民族走廊地区,呈现出多民族地区经济共生关系的普遍性和特殊性。

1.地缘因素决定的共生地理格局

藏彝走廊地区处于南北延伸的横断山区,高山河谷相间分布,山、坝地域特征明显,多个民族散落分布在这个古老的民族迁徙走廊区域,其特殊的地理环境造就了区域经济与文化的独特个性与内涵。由于地理环境的相对封闭,生存在该走廊地区的各民族在历史上复杂的迁徙历程中,避免不了发生密切的民族交流与交融。藏彝走廊特殊的地理空间不仅形成一个个相对独立而又内聚的多民族共居环境,而且条条河谷和古道又沟通着一个个相对独立的独立区间,形成局部封闭内聚、多重外向联动的复杂区域格局。其典型的山坝地域结构,使居住在这条走廊的各民族生产关系具有了山区半山区牧业与坝区耕作业之间交流互补的二元共生形态。

2.文化互动交融形成的民族尊重与互信

在藏彝走廊经济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各种民族文化作为滇藏川交接地带制度性的建构,将地带经济发展深深地包容其中,对经济发展交流发挥着导向性的功能。作为各民族南来北往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地带,藏彝走廊地区在长期的历史长河发展中汇聚了众多民族,凝聚了诸多独具特色、风貌各异的民族文化,各文化在长期的民族交往过程中不断的融合与发展。自古以来,在这样一个文化生态单元多样性的区域进行的经济共生活动能够源远流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不同民族间在尊重和信任彼此民族文化的基础上保持着彼此间团结稳定的民族关系,互通有无的经济交流逐渐成为推进该区域民族关系发展的重要动力。自明代以来,藏彝走廊内各地理区间形成了以藏传佛教传播交流为载体的较为密切的文化互动关系,随着交流的不断加深,以藏传佛教信仰和传播研习为动力,促进了民族间文化的交流渗透,成为认同共生的重要基础。

3.基于自身发展需求的利益共生链

民族自身的生存与发展,不仅仅是一个不断自我完善和发展的过程,更是一个与其他民族相互交流、共生双赢的过程。纵观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发展的历史,不难发现,各民族在自身经济发展的过程中不可能自我封闭式的发展,任何经济的发展过程都是或将是一种区域差异性与统一性的并存互动开放式的发展历程。各民族基于自身发展的物质需求 (衣、食、住、行)与精神需求 (文化交流、宗教信仰等),在生存环境、生产生活必需品、能源开采利用等方面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地存在一定程度的联系。该区域各民族在长期的交往过程中形成了以日常生活物资交换补给和生产技术交流传播为纽带的互通有无、共生发展的利益共生链。

三、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模式的演进

民族共生模式是民族主体由于某些需求相互之间结合的形式,它不仅反映了各民族之间的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关系,而且还反映出各共生民族之间的共生方式和共生强度。共生单元、共生环境和共生模式构成了整个共生系统,但是共生系统的状态变化则主要体现在共生模式的变化上。

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模式,主要包括竞争关系、合作关系和共优化关系,它不仅涉及各民族的权益,也涉及到其所处的共生模式、共生环境以及在共生系统中共生耗损和共生能量分配的社会关系。藏彝走廊地区民族经济共生系统中所形成的共生模式在空间上表现为点共生模式、间歇共生模式和对称性互惠共生条件下的一体共生模式三类,这三种经济共生模式在特定的共生环境下,基于竞合关系、共生优化关系而呈现出如下 (如图3)的空间演进序列。

图3 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形态空间演进图

图3主要反映了藏彝走廊地区各共生民族在共生环境中基于竞争关系、合作关系和共优化关系在不同发展界面形成的经济共生模式演变过程。经济共生环境是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形成与发展的基础,经济共生关系则是各民族间交流互动、共生发展的纽带;经济共生界面是多民族经济共生关系不断得到深化的保障。不同界面的共生模式则体现了藏彝走廊多民族经济关系的共生方式和共生强度。

(一)点共生模式

点共生模式是指某个或某些民族的生产生活需求依赖于特定的某个民族或是某个群体,呈现出单向度和依赖度均较强的共生模式。由于藏彝走廊地区受到自然地理环境、交通条件、文化形貌差异等一系列制约因素的限制,使得某些群体或某些民族之间存在着排他性较强的经济共生关系。如历史上纳西族商人在滇藏川毗连藏区具有其他民族商人所不能替代的地缘优势、文化优势和语言优势,所以当地藏民一般更信赖与纳西族商人交易,因此即使是纳西族转手贩运的云南普洱茶,当地藏民也习惯以“纳西茶”相称。纳西族商人也因此成为游走于滇藏川毗连藏区的“天之骄子”,部分当地藏民“乃至一针一线皆仰给于纳西族商人”。这种点共生族际交换模式,存在着传统而固定的文化边界、心理边界和地理边界,一般都是无组织的自发行为,经济交换的对象选择性高,依赖度强,具有较强的历史延续性。

(二)间歇共生模式

间歇性经济共生模式是指民族之间的经济共生关系,在时间界面上有其不确定性,或是发生频率有明显的间歇性,难以连贯发展。共生民族只在经济关系中的一个或少数方面发生作用,其经济共生关系依据生境的变化而变化,具有较大的随机性和不稳定性,无统一的稳定共生界面。

白族与藏族之间没有共有的传统聚居区,两个民族之间有纳西族聚居区相间其间。但是,历史以来白族与藏族之间一直存在着经济交流,然而这种关系因地域环境的阻隔,难以出现较明晰而连贯的经济共生关系。清中后期云南藏区改土归流后,大理、剑川、鹤庆等地部分白族曾以商贸活动为生计进入,杜文秀起义也加速了这一流动进程。通过茶叶、红糖、布匹等生活物资的输送与交易,白族和藏族之间跨越地域阻隔形成了经济共生关系。清末民初,丽江纳西族商人逐渐崛起,纳西族商人对藏区的人脉、文脉和地脉具有更强的适应力;加之民国初年以后连绵不断的匪患,迫使大理等地白族商人退出了藏区,两个民族之间的经济共生关系因此一度断绝。20世纪90年代后,云南鹤庆县的白族商人和手工艺者通过打制和运输具有本民族特色和藏文化内涵的手工艺品进入广大藏区,经营金银铜加工业的白族商铺,犹如雨后春笋般广泛涌现在藏区。藏族和白族之间的经济共生关系,在近百年后,又一次得以接续和发展。

(三)一体共生模式

一体化共生模式是由连续共生甚至间歇共生模式演变而来的,这种共生模式的根本差异在于共生单元之间形成了一体化的共生界面,其最大特点是任何一个民族的发展和与外部环境的交流必须通过这一共生界面进行。对称互惠共生条件下的一体共生模式对所有共生单元的共同优化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它是共生关系的最高形式,也是多民族地区各民族社会经济共同发展的最优路径。

藏彝走廊地区南北纵列的横断山脉和深切的大峡谷并排而列,形成了山谷遍布、河流纵横、高山和峡谷相嵌、平坝和山区交错的立体复杂的地貌格局。多样化且层次差异明显的垂直地理环境,为具有不同生产方式和不同生境需求的民族群体提供了求生发展的场所。而在这种山区与坝区、山区与河谷区多民族共居且依随山坝地域差异立体分布的民族地理格局,在这个特殊的地理环境中,跨越族群边界和地域边界,依托集镇与集市这一历史发展形成的稳定的共生界面,构成了多民族相互长期稳定依存、长期贸通有无的一体共生经济结构。伴随着藏彝走廊地区众多集镇商贸物流服务功能的不断拓展和提升,该地区民族之间的经济联系和交流都有了不断加强,经济共生联系更为密切。商贸集市成为维系山坝经济联系的重要共生界面,随着集市在规模、交易物资、数量以及辐射范围的不断变化,各民族经济共生界面不断扩张、经济共生度不断强化。

四、结论

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是解决民族发展、维护民族团结与社会稳定、推进共同繁荣的内在要求。藏彝走廊特殊的自然、人文环境格局是该地区多民族经济共生形态形成与演进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前提与基础。此多民族聚居区内各共生单元在特定的地缘因素、族际文化互动因素和谋求自身发展需求的共同驱动下构建和发展了多民族彼此间的经济共生关系。其中,一体共生模式下的经济共生形态是藏彝走廊地区多民族社会经济共同发展的最优路径,是各共生主体在特定时空条件下经历共同适应、共同优化、共同发展的必然优化过程,为当前我国社会转型和各民族多元化利益复杂交织明显的背景下进一步优化民族经济共生关系、提升经济共生系统品质提供了适宜的路径选择。在此,笔者指明了藏彝走廊地区商贸集镇、流通网络的发展搭建了该地区族际经济一体共生模式形成的共生界面,但对此共生界面的影响机制与保障环节等方面仍需进一步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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