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直距离与咀嚼肌肌电、咬合力的关系

温从生　刘丽

【摘 要】：本文描述了垂直距离确定的不同方法，探讨肌电图标准化的意义及方法，回顾了不同垂直距离和咬合力、咀嚼肌肌电活动关系方面的研究，以寻找咀嚼肌肌电活动与垂直距离的关系以及内在机制。

无牙颌患者由于牙列缺失，失去了牙尖交错牙合，无法维持正常的垂直距离，而垂直距离的丧失会引起发音困难、咀嚼肌不适等症状[1]。因此临床上制作全口义齿或咬合重建时，恢复垂直距离是其中致关重要的一环。关于垂直距离的确定，许多学者提出了各种不同的确定垂直距离的方法 [2-10]，如拔牙前记录、旧义齿记录、吞咽放松法、语音法、头影测量法等，但其中任何一种方法都不比其他方法具更多的优势，即目前仍然缺乏一个被普遍接受的精确的确立垂直距离的方法。

1949年Moyers [11]首次将肌电图引入牙科研究。基本的肌电技术包括表面电极法和针电极法。表面肌电图是肌肉在收缩时多个肌纤维运动单位动作电位总和的表现[12]，肌电仪器通过表面电极采集这些电位总和，并将其以图形化的形式记录下来，因此肌电图被认为是一种肌肉电位的图形化记录。

由于表面肌电圖的非侵入性等优点，许多研究者都在探究垂直距离和咀嚼肌表面肌电活动的关系，试图寻求一个可重复行的用肌电活动定位垂直距离的方法。

一、垂直距离确定方法和研究

目前已报道的垂直距离确定方法一般来说包括：1.形态学法或机械学法，以颌面部解剖形态为基础确立咬合垂直距离，包括头面部的各种测量法[13]、头影测量法[2]、拔牙前记录[9]等。2.生理学法或称为功能学法，它是以口颌系统的生理功能为基础来确立咬合垂直距离，包括下颌姿势位法、舒适区自我判断法、发音法[4]、咬合力测定法[10]、吞咽法[3， 6]等等。

Willis于1935年提出看面部均等法，即指瞳孔至口裂的距离等于鼻底到颏底的距离，部分教科书中亦沿用了这种方法。但Tina-Olaivar [14]认为两者并不相等，两者相差约3mm。Sakar [15]认为面部测量法并不是指导确立垂直距离的好方法。

舒适区自我判断法是让无牙颌患者咬一定高度的蜡牙合堤，让患者感觉自己最舒适的咬合位置。但McGee [13]认为这种方法将医生确立咬合垂直距离的责任转给了患者，靠患者的肌肉感觉来判断垂直距离。而他发现患者往往倾向于一个较低的垂直距离，因为在这个距离上患者感觉更舒适。

发音法确定垂直距离的理论依据是基于牙合间隙语音、牙合平面位置和舌头相对牙槽嵴、牙齿位置这三者的关系 [16]。一般嘱患者发“m”音来帮助确立下颌姿势位。但发“m”时上下唇接触而无法观察上下牙槽嵴间距，而一旦医生分开上下唇去观察时就易失去患者的下颌姿势位。为克服这一缺陷，可采用发“emma”或者发完“m”后再发“p”音以使上下唇分开，所以发音法多采用发“Mississippi”。

目前临床上常用的方法是引导患者作出下颌姿势位，然后用willis尺测量鼻底到颏下的距离，再以此距离减去2～3mm作为咬合垂直距离。此方法一方面受限于患者是否能正确作出下颌姿势位，另一方面wiilis尺的精确性并不可靠 [17]。

Toolson等[18]对吞咽法、发音法、下颌姿势位法等临床上常用的几种确立垂直距离方法进行比较性研究，发现三者结果并无统计学上的显著性差异，因此认为临床上三种方法的应用都是可取的。Millet[19]在比较了吞咽法、面部测量法、语音法、美学法以及生理息止位法等，也未发现其中一种方法比其他更具有优势，因此他认为没有一个单独的最精确科学的确立正确咬合垂直距离方法，他推荐在临床上联合应用这些方法。

二、不同垂直距离与咬合力的研究

咬合力是指将牙合力计探头放置于上下颌牙列间测得的咬合时的静止力。咬合力来源于咀嚼肌收收缩，咬合力与肌力间存在着密切关系。Boos [10]通过对300名无牙颌患者不同垂直距离的咬合力测定发现，咬合力与垂直距离呈倒U形关系，在某一恒定垂直距离时存在一个最大咬合力点，此垂直距离与患者下颌息止位的垂直距离相一致。

但Boucher [20]、Ann [8]等却并不赞同这一观点，他们认为不能以咬合力大小来确定垂直距离。Boucher[20]发现咬合力和垂直距离之间的关系有4种曲线，与boos 的结果不一致。Ann[8]认为咬合力随着垂直距离的增加而增加，当超过临床方法通过建立的垂直距离9mm时，咬合力达到最大。但他无法得到Boos关于咬合力和垂直距离的倒U形曲线。

MacKenna 和 Tiirker等 [21]将咬合力计放置于前牙区测试不同张口度的切牙间咬合力，发现切牙间距位17±3mm时咬合力达到最大，大于或小于此距离的咬合力都相应下降。Paphangkorakit [22]也发现随着张口度的增大切牙间咬合力逐渐增大，直到切牙间距离14～28mm时，切牙间咬合力达到一个平台期，并在超过此范围后下降。这些学者的研究结果表明最大咬合力力的垂直距离并不在下颌息止位的垂直距离，这一点不同于Boos的研究结果。随着垂直距离的增加，最大咬合力会逐步增加，对此肌肉收缩的长度-张力关系[23， 24]可能是其中的作用机制，即当肌纤维处于一定长度时，肌纤维张力最大，而大于或小于该长度时张力都将减小。随着垂直距离的增加，咀嚼肌的长度被相应拉长，肌纤维中的肌动蛋白丝和肌球蛋白丝形成的交联桥数目也逐渐增加，肌肉的收缩力也相应增大。当咀嚼肌肌纤维达到一定长度时，产生的交联桥数目最多，此时肌纤维的收缩力最大，超过这一长度后肌纤维收缩力又下降。

虽然现在无法测量人类咀嚼肌的肌节长度，但Herring [25]测量出猪的咬肌最佳肌节长度2.9微米。Pullinger [26]估计当张口度15～20mm时，咬肌前部及后部肌节长度为2.7-3.3mm，这接近咬肌的最佳肌节长度。而张口度15～20mm恰是咀嚼肌肌电最小的区域，也是能发挥最大咬合效率的区域。

三、不同垂直距离与咀嚼肌肌电的研究

在研究不同垂直距离的咀嚼肌肌电图一般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下颌无负荷状态下的咀嚼肌肌电，一种是下颌在行使功能性运动比如咬合时的咀嚼肌电情况。

（一）、下颌无负荷状态下的咀嚼肌肌电研究

一些学者们研究下颌在无负荷状态下张口的肌电活动，寻找下颌息止位的肌电活动情况。下颌息止位是下颌的三个基本位置之一，它是确定无牙颌患者正常咬合垂直距离的重要参考指标之一。根据2005修复学词典的最新定义 [27]，下颌息止位指当患者放松，头部直立，相关的肌群，尤其是升颌肌群和降颌肌群处于收缩平衡状态，髁突位于关节窝中央，不受限的下颌位置，在此位置上，下颌诸肌群处于最小活动状态。

Garnick 、 Ramfjord [28]也提出实验对象中有一半在平均张口为11.1mm时出现“肌电静默”。Ferrario 等 [29]在用表面电极检测了颞肌前束以及咬肌的肌电活动后，观察到存在一个最小的肌肉电活动，其中颞肌前束的电活动大于咬肌。这些研究都说明在张口运动的过程中存在一个咀嚼肌肌电活动最小的点或范围。Michelotti.A [30]测试了未咬合状态下的咀嚼肌电，发现随着张口度递增，咬肌和颞肌前束在最初的3～4mm内（上下切牙间距离）肌电活动有明显的下降，超过4mm后趋于平稳，在到达最后的测试点16～18mm后肌电活动又有一个较明显的上升。Manns.A等 [31]发现从正中牙合位开始随着张口度的增大，咀嚼肌肌电逐渐下降，在一定的张口度达到最低，然后逐渐增加，靠近最大张口度时肌电活动最大。

Manns.A等 [31]测得咬肌、颞肌前束、颞肌后束肌电活动最低处分别在张口度约10mm、13mm、16mm。Rugh、 Drago [32]得出男性平均肌电活动最低点为10.4mm，女性为6.8mm。因此，临床息止颌位并不是肌电活动最低的颌位，两者相差约6.3±2.5mm[30]。

因此学者们 [32-36]认为者息止颌位应该分为两类，一是临床息止颌位，生理性息止颌位是通过经皮电刺激达到肌肉完全松弛后的下颌骨位置或者从正中牙合张口到出现最小肌电活动时的下颌骨位置。它主要由咀嚼肌本身的肌电活动和固有息止长度决定，不受体位、精神等因素影响；二是临床息止颌位，指受试者下颌自然放松，升颌肌群和降颌肌群达到平衡状态时的下颌骨位置。临床息止颌位涉及到肌张力、肌牵张反射机制，并与重力、组织弹性等有关，所以它不是固定不变的，受体位、心理状态、关节疾病等因素的影响。因此有学者 [32]认为应该将下颌息止位称位下颌姿势位。

（二）、下颌功能性运动的肌电研究

Paphangkorakit [22]测试了正常人最大咬合力状态下的咀嚼肌肌电，发现随着张口度的增加咬肌肌电活动明显下降而颞肌肌电活动则变化不大，T/M活动指数（颞肌/咬肌）增大并且T/M与开口度呈相关性（r = 0.56， p < 0.001）。

Lindauer、Gay 和 Rendell [37]等在正常成年人中的研究得出，在上下颌第一磨牙间距位9～11mm（对应的切牙间距位为15mm～20mm）时，随着咬合力的加大，咬肌和颞肌肌电的增加幅度最小。

Manns [38]在天然牙列者中进行测试，把咬合力控制在10kg和20kg，测量了从张口度7mm到最大张口度的咬肌肌电，发现咬肌的肌电活动在15mm～20mm降至最低。

Morimoto [39]则将研究对象集中于无牙颌人群中，由于上下颌间有足够的空间放置牙合力计，可以研究垂直距离附近咀嚼肌肌电活动的变化。实验将咬合力控制为4kg和8kg，以1.5mm为间隔从OVD-3mm到OVD+6mm的范围测量其咬合力及咀嚼肌肌电。结果表明，随着高度的增加，咀嚼肌肌电活动下降；而在保持恒定肌电活动的情况下（20%或40%最大肌电活动），咬合力随着张口度的增加而增大。国内姚月玲 [40]等测量了颞肌及嚼肌在2kg和4kg恒定咬合力情况下肌电幅值，表明在控制咬合力状态下，无牙颌患者的咀嚼肌肌电幅值随着张口度增加而逐渐下降，两者间呈显著负相关关系。

因此目前学者们对垂直距离改变时咀嚼肌肌电活动的变化规律仍存在一些争议：如Paphangkorakit发现随开口度增大嚼肌电活动幅度明显下降而颞肌的电活动幅度幅度变化不明显，电活动颞肌T/咀嚼肌M之比增加且与开口度存在相关性；Moromoto，姚月玲研究则认为在控制咬合力的情况下咬肌和颞肌肌电幅值都随着垂直距离的增大而降低。

推测实验结果的差异可能与实验条件的差异以及肌电测量未进行标准化等有关。如Paphangkorakit選取了10个年龄为28～36岁的健康大学生，测试其在最大咬合力状态的肌电幅值，并以正中牙合位时的最大咬合力下的肌电信号幅值（MCV）为参考，将原始肌电数据表达为MCV的百分数；Moromoto则选取了10个无牙牙合患者，在控制咬合力为4kg和8kg的情况下测试，以舒适位时最大咬合力的肌电幅值（MCV）为参考进行原始数据的标准化；国内姚月玲选取了15名年龄42～70岁的无牙牙合患者，控制咬合力在2kg及4kg下进行测试，以肌电原始数据进行统计。

随着咬合垂直距离的增加，颞肌前束肌电以及咬肌肌电逐渐下降，其中可能的原因是咀嚼肌运动神经元抑制作用的增强。咀嚼肌运动神经元抑制作用的增强是由于垂直距离增加肌纤维伸长，使肌梭内的本体感受器受到牵张刺激，发出神经冲动传到三叉运动核，通过额外神经的抑制作用，使α运动神经元受到抑制或肌梭内的Golgl感受器受到抑制，使运动神经元的反应能力降低，则肌肉收缩减弱，肌肉活动降低。

四、肌电标准化的必要性与方法、

表面肌电图在上世纪50年代被引入口腔领域以来，学者们提倡将其应用于建立息止颌位、检查肌肉的高活力、低活力以及肌肉的痉挛、疲劳等。但有部分学者对表面肌电图在疾病诊断上的可靠性、效度提出质疑。Lund [41]认为年龄、性别、磨牙史、面部形态对表面肌电水平存在显著影响并且可能是导致实验不同组间高度差异的原因，而许多研究者在研究中设定对照组时都未能很好地匹配这些因素。Mohl [42]也认为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表面肌电的应用有助于TMD的诊断和评价。

虽然部分学者对表面肌电在疾病诊断方面的作用有所怀疑，但表面肌电的精确性、稳定性依然值得信赖。Buxbaum [43]等证明双侧咬肌肌电图的频带宽，有效频带宽、功率谱可靠性良好，在超过6周的时间保持稳定，并且有足够的特异性以区分下颌休息、左侧咀嚼、右侧咀嚼以及50%最大咀嚼等不同状态。Miljkovic等 [44]通过比较发音法、吞咽法以及表面肌电图法确立垂直距离，认为肌电图方法具有最佳的精确性。综合来说，学者对表面肌电的质疑在于缺乏表面肌电的影响因素控制，因此通过对其影响因素的良好控制以及标准化，表面肌电的精确性、可靠性依然值得信赖。

原始肌电图的幅值和频率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如肌纤维类型与运动单位特性 [45]、皮肤温度与汗液 [46]、表面电极型号和放置位置 [47]、皮下组织厚度 [48]等，而在实验室或临床上要控制这些影响肌电幅值的因素都相当困难。Lehman [12]认为由于表面肌电信号的易变性，临床上对肌肉生理状态判读以及两侧肌肉、同一肌肉的不同时间以及不同个体之间比较时，需要将肌电信号进行标准化。

标准化是将原始肌电信号进行量化以评估肌肉电活动的一种技术，它通常需要一个参考肌电值，以此肌电值为参照将肌肉的电活动表示为该参考肌电值的百分数。不同的研究中用来标准化的参考肌电值也不同，如最大自主等长收缩肌电值（maximal voluntary isometric contraction ，MVIC）或次大自主收缩肌电值[49， 50]， 动态运动时的肌电峰值或肌电平均值[51-55]。

在咀嚼肌肌电活动和不同垂直距离关系的研究中，Moromoto、Manns等人以下颌处于最舒适位时，最大咬合力下的平均肌电幅值作为参考肌电进行肌电值的標准化。而国内姚月玲则使用的是肌电图的原始平均幅值，未进行标准化。目前典型的标准化方法是将肌电活动表示为该肌肉最大自主等长收缩时的肌电的百分数，Lehman [12]等认为这是评价健康人群的生理功能的最有效方法。Lindauer，Gay等 [56]认为在实验中通过严格的控制以及肌电活动的量化可以获得重复性和敏感性可被接受的肌电数值，尤其是在肌电活动高的情况下。肌电-咬合力曲线的斜率是评价肌功能的可重复、量化的、敏感的方法。

综上所述，咀嚼肌肌电活动最小的位置并不是息止颌位垂直距离，但不同的垂直距离与咀嚼肌的肌电活动有着一定的相关关系。由于实验条件的差异以及肌电测量未进行标准化，不同研究者的实验结果存在一些差异。学者们对垂直距离改变时咬肌、颞肌肌电活动的变化规律及相关关系仍存在一些争议。因此，在确立垂直距离的问题上，需要对垂直距离和咀嚼肌肌电活动的关系做更多更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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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浙江省科技厅资助项目

项目编号：2009C33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