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补中益气汤治疗阴火与复杂性科学的相关性

王丽芳等

【关键词】补中益气汤；阴火；亚健康状态；复杂性科学

【中图分类号】R58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7484（2014）02-0740-01

中医药是世界医药中的一朵奇葩，是中华民族的国粹，具有极深的文化内涵。特别是其中的经典名方，千年的岁月见证了它的功效，千百万的病例见证了它的神奇。如今，科学技术已高度发达，但人类却仍然对其中为数不少的病症无从下手，找不到很好的治疗药物，而中医对这块领域往往疗效卓越，令医药界称奇。也正是以这种不争的疗效，中医药赢得了世界医药界的认可，国家也对中医药予以了高度的重视。

火有虚实，虚火又有阴虚火炎与气（阳）虚火不安位之别，气（阳）虚火不安位之火，即是阴火，也就是补土伏火之“火”。

五脏皆寓有“火”，正常情况下，此“火”乃是五脏功能活动的动力，即《内经》所说的“少火”， “少火生气”，脾胃之少火，亦即脾胃纳化运布的动力。而脾胃易伤，或因寒温不适，或因劳倦，或因饮食，或因恚怒，或因湿困，脾胃既亏，则火不安位，这就是常见的气虚发热的病机。李东垣云：“若饮食失节，寒温不适，则脾胃乃伤，喜怒忧恐，损耗元气……脾胃气虚，则下流于肾，阴火得以乘其土位。”若循经上炎于口舌，则为口疮，吐血、衄血亦有由阴火所致者。损伤脾胃之阳日久，必累及肾阳，脾肾阳虚，阴寒内盛，则逼阳上泛，可见上热下寒等症。其治疗即当补脾胃，俾土厚而火自敛。若误以为实火而投苦寒清热，则脾胃愈伤，阴火愈炽矣。投以补中益气汤（BYT），调补脾胃，俾火安其位，而阴火自退。阳虚者则投以四逆辈。

金元医家李东垣脾胃论是以“内伤脾胃”学说为主体的理论体系，其核心是：“脾胃内伤，百病由生。”这与《内经》 “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的论点有异曲同工之妙，都十分强调胃气的作用。李东垣将内科疾病系统地分为外感和内伤两大类，这对临床上的诊断和治疗有很强的指导意义。对于内伤疾病，他认为以脾胃内伤最为常见，其原因有三：一为饮食不节；二为劳逸过度；三为精神刺激。另外，脾胃属土居中，与其他四脏关系密切，不论哪脏受邪或劳损内伤，都会伤及脾胃。同时，各脏器的疾病也都可以通过脾胃来调和濡养、协调解决。

BYT为李东垣所创，出自《脾胃论·饮食劳倦所伤始为热中论》，由黄芪、甘草、人参、当归、橘皮、升麻、柴胡、白术8味药组成，为补气升阳的代表方。主治脾胃气虚、清阳下陷以及由气虚摄纳无力所致诸证。

歷代医家对BYT的评价

历代医家对BYT作出了很高的评价。

清代的柯琴在《名医方论》中说，“补中之剂，得发表之品而中自安；益气之剂，赖清气之品而气益倍。此用药有相须之妙也。是方也，用以补脾，使地道卑而上行，亦可以补心肺。损其肺者益其气，损其心者调其营卫也。亦可以补肝，木郁则达之也。惟肾阴虚于下者不宜升，阳虚于下者更不宜升也。凡东垣治脾胃方俱是益气。”他道出了东垣BYT的精髓：补益之方。

明张介宾认为，BYT最宜升阳举陷、培补元气。他说：“补中益气一汤，它为东垣独得之心法，本方以升、柴助升气，以参、术、归、芪助阳气，此意诚尽善矣。”“如治劳倦内伤发热为助阳也，非发汗也，然而不散而散之意，故于劳倦感寒及脾气下陷等证最宜。”

明末清初汪昂则对BYT各配方提出了很精到的见解：“肺者气之本，黄芪补肺固表为君；脾者肺之本，人参、甘草补脾益气，和中泻火为臣；白术燥湿强脾，当归和血养阴为佐；升麻以升阳明清气，柴胡以升少阳清气，阳升则万物生，清升则阴浊降；加陈皮者，以通利其气；生姜性温，大枣甘温，用以和营卫，开腠理，致津液。诸虚不足，先建其中，中者何，脾胃是也。”

由于BYT的卓越功效，目前，BYT已经成为研究数量最多的一个处方之一。现临床应用广泛，可用于治疗头痛、高热、过敏性鼻炎、遗尿、尿闭、慢性肝炎、顽固性口腔溃疡、糖尿病等。现代临床证实BYT对消化道疾病有很好的疗效，如肠应激综合征、胃溃疡合并出血、非特异性溃疡性结肠炎等服该汤药后症状均消失。配合化疗能显著改善肿瘤患者的生活质量。BYT化裁治疗重症肌无力、梅尼埃病及慢性腰骶部劳损效果亦显著，令人叹服。另外，该方广泛应用于内分泌科、心血管科、泌尿科、五官科、妇科等各科，均取得了满意的效果。我们相信，此方定会随着中医药临床应用和现代科学研究的进展而不断发展。

BYT是中医药中的一朵奇葩，不仅为历代医家、百姓所重视，更是流传海外，享誉世界。在日本，BYT又有“医王汤”之称。日本著名的汉方医家矢数道明先生在其所著《临床应用汉方处方解说》中，给予BYT患者以很高的评价。

BYT现代药理研究

近年来许多国内、外学者进行了大量的实验研究，表明其能增强机体免疫功能，具有抗肿瘤、抗感染作用，并能降低抗癌药的副作用，对胃黏膜损伤具有保护作用，是一种有效的生物反应调节剂。另外BYT可能降低脑脊液PGE2和PO/AH区组织cAMP含量具有较明显的解热作用。能有效抑制病毒性心肌炎模型小鼠心肌病毒RNA的复制，调节细胞免疫功能，并明显减轻急性病毒性心肌炎的心肌病变。还具有抗缺氧作用，可使动物整体耗氧量减少，增强心肌的耐缺氧作用，提高脑对缺氧的耐受力，降低脑组织的耗氧作用，从而使急性缺氧的动物存活时间延长。此作用可能与其具有抗异丙肾上腺素和降低肾上腺素系统功能的作用有关。综合上述结果表明，BYT具有从整体调控神经-内分泌-免疫轴进而调控机体自稳态，促进机体因疾病应激所致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紊乱向整体动态平衡恢复。

BYT非常适合现代人的亚健康状态的调整

人是社会中的人。生物、心理、社会三因素相互作用、相互影响、高度统一，任何一方出现问题都会牵涉到另外两方面。所以应从生物、心理、社会三轴系统着手全面地对疾病进行诊断、治疗、预防、康复和护理。BYT非常适合现代人的亚健康状态的调整和保健。首先，补中益气汤从调理脾胃开始，顾护人体正气在先，是从人体的生理上作为着眼点来对人体进行治疗、保健；其次，补中益气汤从心理角度加以调节，其所用柴胡、陈皮、当归，具有疏肝、理气、调节精神状态、缓解心理压力的作用。

从复杂性科学看补中益气汤对机体整体调控作用

复杂性科学是用以研究复杂系统和复杂性、非线性问题的一门交叉学科，被科学家称为“21世纪的科学”。

对于人体这个复杂系统，现代医学采取了实验加分析推理的方法，它的特性是还原论，但还原论方法不适合复杂事物的研究。现在推出分子生物学和人类基因组、蛋白组、代谢组等彻底解读人类的密码，找到人体所有问题的DNA级解答。但是，当基因组测序完成之后，基因组功能研究提出了更困难得多的问题：人类这样的开放复杂系统的疾病是否都能归结到基因层次？每一个功能和疾病背后都有人体内复杂的生化反应，复杂的基因调控作用网络，这些显然不是现代西方医学可以解决的，这也是还原论处理复杂系统时必然遇到的困难。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医药理论不仅把人体看成一个整体，而且把人和环境看成一个整体（天人合一），始终从整体角度来处理人体的疾病和各种问题。中医研究的方法不是还原论方法，而是实践、总结概念，升华为原理，再运用到实践中去进行证明，这种方法适宜研究复杂事物。这种思维方式是人类社会的一种基本思维方式，特别是对于复杂事物。科学发展到21世纪，在复杂性科学出现后，人们认识到，中医学说与复杂性科学的开放性、自相似性、自组织性原理有一定对应相通之处。中医药是复杂性科学的组成部分。

补中益气汤就是复杂性科学的典范。首先，补中益气汤是由多种药味配合而成的，根据药味在方中作用的大小，有君臣佐使不同的地位。如黄芪是君，补气升提，起主要作用；党参、白术、甘草是臣，益气健脾，辅助黄芪；而柴胡、升麻，则是升提中气，起到佐使的作用。在这里，药味之间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具有协同作用。方中最微妙的是一味柴胡，它虽然不是一味主药，但其作用却不可忽视。正是柴胡，协助黄芪升提中气，解除郁闷，清退虚热。所以从配伍来看，补中益气汤具有复杂系统最基本的特征；其次，从补中益气汤的作用位点和作用机理来看，也具有复杂系统非线性的特征。据研究，补中益气汤作用位点有心、肝、脾、肺、胃、神经、免疫系统、血液系统等，可以增强免疫、提高红、白细胞、抑制和杀伤癌细胞、调节胃肠运动等。因此对于具有气虚特征的多种疾病，均可用BYT进行治疗。

BYT具有典型的“蝴蝶效应”。相对于“结构决定功能”的观点，中医药学似乎更側重于“关系决定功能”，即在重视各种因素作用的同时，更强调各因素在整体中的作用与联系。因此，在中医药学的研究中更多的是复杂的非线性现象。而元素之间、子系统之间的非线性相互作用，则是系统产生复杂性的重要内在机制。BYT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就是治疗阴火发热。从其药味的组成来看，其具有退热作用的只有一味柴胡，而柴胡只是一味不起眼的佐药，用量很小。正是这味柴胡用于大堆补气药中，四两拨千斤，补土伏火以解除气虚阴火高热。

随着基因组学、蛋白组学、代谢组学及系统生物学的发展，站在复杂性科学高度开展BYT治疗阴火的临床研究，对揭示BYT整体作用机制进而对中医理论的继承创新和慢性病的诊治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