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态系统理论的“翻转课堂”本土化探究*
2014-04-17尹达
尹 达
(陕西师范大学 陕西西安 710062)
《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2011-2020)》明确指出,推进教育信息化的任务之一,就是要开发应用优质数字教育资源,构建信息化学习和教学环境,建立政府引导、多方参与、共建共享的开放合作机制。2011年,萨尔曼·可汗(Salman Khan)阐释了“翻转课堂”(Flipped Classroom,FC)的含义,其实施成功的关键在于现代教育技术与教学的有机结合[1][2]。此后,“翻转课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到我国,得到了很多专家学者的积极响应,被誉为“一场颠覆性的变革”[3]。但是,在教学实践中,“翻转课堂”严重增加了教师的工作负担和学生的学习负担,“翻转课堂”在我国明显呈现出水土不服。通过走访与调查,发现主要原因是学校领导与教师误读“翻转课堂”,课前的“微课程”设计与开发的社会化程度不高,基于云计算的远程教育平台建设还有待普及,等等。如何实现“翻转课堂”的中国化,成为摆在我国教育工作者面前的一项重大课题。
一、“翻转课堂”的内涵与特点
“翻转课堂”的本质是对知识传授和知识内化的颠倒安排,即是一种“学生白天在教室完成知识吸收与知识内化,晚上回家学习新知识”的教学策略[2]。从理论上来说,“翻转课堂”增强了师生的互动与交流,强调教师作为“教练”的作用,让所有学生都能得到个性化的教育。掌握学习法是“翻转课堂”的理论基础。所谓掌握学习,就是学生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学习。“翻转课堂”采取群体教学与掌握学习相结合的方式,利用云计算辅助教学实现了一对一教学。“翻转课堂”的另一理论基础是最近发展区理论。教师在课堂上集中讲解,能够有效地促进学生的发展。
“翻转课堂”是对传统课堂的“翻转”,随着教学过程的“翻转”,教师、学生、教学形式、教学内容、评价方式等都发生了变化[4]:教师成为学生学习的主导者和促进者;学生成为学习的主动承担者,学生自己掌握学习;将课堂打造成所有学生都积极主动学习的课堂;“翻转课堂”增加了师生之间、教师与家长之间的互动与交流。应当着重指出的是,师生面对面的互动学习才是“翻转课堂”最重要的价值。“翻转课堂”彻底“翻转”了传统课堂教学过程,对教学过程的各个要素进行了重新定义,把传授知识“翻转”到了课前,做作业的活动则“翻转”到了课堂中。罗伯特·陶伯特(Robert Talben)教授总结了“翻转课堂”实施结构模型[5],简要地描述了“翻转课堂”实施过程中的两个主要环节。一是课前环节,由学生观看视频和进行有针对性的课前练习。二是课中环节:先进行快速少量的测评,以了解学生的学情;再解决问题,促进学生知识的内化;最后进行总结与反馈。
二、生态系统理论下的“翻转课堂”在我国遇到的困境
心理学家布朗芬布伦纳(Bronfenbrenner)1989年提出了生态系统理论,强调“人在情境中”,指出作为社会人生存的环境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该生态系统从小到大分为微系统(microsystem)、中系统(mesosystem)、外系统(exosystem)和宏系统(macrosystem)[6]。“翻转课堂”在我国的教学实践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将“翻转课堂”置于生态系统理论的视角,洞察“翻转课堂”生态系统的诸要素及其关系,有利于从根本上实现“翻转课堂”的本土化。按照布朗芬布伦纳的生态系统理论,“翻转课堂”生态系统归属于学校班级中观系统,而又密切连接着家庭微观系统和社区社会外观系统。
(一)“翻转课堂”在家庭微观系统中的困难
家庭微观系统归属于生态系统的微观系统(microsystem)。由学生在家长的督促下观看视频和有针对性地展开课前练习,属于“翻转课堂”的课前环节并且自成系统。“翻转课堂”把教学活动延伸到家庭并成为家庭微观系统:环境是学生所在的家庭,活力要素是学生、家长、兄弟姐妹等,组织结构要素是学生与家长的联系、学生与兄弟姐妹的联系,恢复力要素主要是学生与兄弟姐妹的关系、学生与家长的关系,平衡力要素主要是家庭微观系统各要素本身及各要素之间的动态平衡。调查发现,在“翻转课堂”实施的过程中却遇到了以下困难:首先,有些家长没有为孩子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物理环境、精神环境、文化环境,没有为孩子的学习创造良好的条件。其次,家长作为动力要素之一,没有积极引导学生定点定时完成任务,甚至没有排除学生学习干扰因素。第三,没有理顺家长与孩子的关系、孩子与孩子的关系。家长与孩子是长幼关系,更是平等合作型的朋友关系;然而有些家长却没有改变观念,没有在孩子面前树立良好的形象,没有以积极的心态去引导学生的健康成长。孩子与孩子关系是平等友爱的关系;然而有些家长却没有引导孩子们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第四,有些家长没有担负起指导孩子学习的责任。家庭教育的本质是家长指导子女学会学习,家长应当担负起这个重任,与子女一同成长。尤其是隔代抚养家庭、单亲家庭、非核心家庭,家长更要担负起指导子女学习的责任。应当注意的是,在家庭微观系统中,学生利用云计算客户端在家自学期间,处处都有教师与其他同学的身影:一方面是因为课前在家自学任务是由教师布置的;另一方面云计算远程教育平台,通过师生、生生交流平台,实现教师对学生的实时指导与学生之间的团结协作。
(二)“翻转课堂”在学校班级中观系统中的困境
学校班级中观系统归属于生态系统的中系统(mesosystem)。解决问题是课堂教学的重要任务,也是有效实现教师指导学生学习的重要途径。“翻转课堂”的问题解决环节分为三个步骤[7]:第一步是测试,目的是检查学生课前“按照自己的实际情况”自主学习的情况,了解学生“已有的发展水平”,本质也是教师发现问题的过程;第二步是解决问题,组建学习小组,在教师的引导下,由学生自主解决问题;第三步是总结与反馈,课堂上在问题解决之后,由学生自主总结学习过程中的经验教训。调查发现,“翻转课堂”在实施过程中,学校班级中观系统面临的困境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师生活力有待激发。学校班级中观系统的活力要素是教师与学生,教师的根本任务是教学,教师应当围绕着学生的问题根据学生的需要指导学生发现问题、分析问题与解决问题。学生的根本任务是学习,需要在教师的有效指导下独立自主地去探究问题,寻找问题的解决之道。然而在教学实践中,教师与学生的功能定位有失偏颇。其二,师生关系、生生关系的适合度有待加强。学校班级中观系统的组织结构要素主要是教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相互联系,活动的主体是教师与学生、学生与学生。师生之间的关系应当是一种协商性共生合作平衡关系,以实现教师的“教”与学生的“学”的有机结合;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关系,应当是合作基础上的竞争与竞争基础上的合作的统一体。只有在合作中才能实现成长需要的目的性,只有在竞争中才能实现自我存在的现实感。由于没有理清师生、生生之间的关系,导致“翻转课堂”在教学实践中出现了学生不配合、生生不合作的状况。其三,“翻转课堂”生态系统的抵抗力亟需增强,“人本”因素严重缺失。系统恢复力要素主要为学校班级问题解决中观系统自身进行自我协调、自我修复。由于“人”是最为活跃的因素,教师的教学过程与学生的学习过程的协调也主要是通过协调“人”的关系去实现,这就要求教师与学生的关系、学生与学生的关系的和谐性。然而在教学实践中,有些教师却忽视了学生作为“人”的主体性,过分强调教师的“主导”作用,导致师生关系失衡。维护系统各要素内部以及各要素之间的动态平衡,使系统处于相对稳定发展状态,是系统健康发展的重要条件,而教师与学生在一定程度上支配着学校班级中观系统动态平衡的运转。因此,学校教育管理者、教师、职工和学生,要一起努力,构建一个动态平衡的学校班级中观生态系统。
(三)社区社会外观系统对“翻转课堂”的困阻
社区社会实践活动外观系统归属于外系统(exosystem)和宏系统(macrosystem)。依据生态系统理论,外系统主要指的是社区,宏系统主要包括政府部门、非政府部门和大众传播媒介[8]。就社区而言,是指在固定地域由于家庭间的相互作用而形成的社会关系网络[9]。社区外观系统对“翻转课堂”的困阻有:其一,社区外观系统活力要素主要是社区成员,施行“翻转课堂”却没有充分发挥社区成员的积极性,更没有激发社区成员积极学习的有效措施,大多数社区并没有开展“读书进社区活动”,社区成员缺少自我发展的动力。其二,社区外观系统组织结构要素主要是学生与社区成员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应当是一种互相帮助、团结合作的关系。“翻转课堂”的前置环节是在家自学阶段,学生有时候就需要社区人员、邻居等人的帮助,而实际上学生很少得到社区人员的有效帮助,甚至住在一个社区的人员之间都很少往来。其三,社区外观系统恢复力要素主要是学生所在家庭与社区之间、学生家人与社区人员之间、学生与社区人员之间的联系,恢复力机制是一种构建和谐社区、有效实施社区教育的调控机制。由于社区人员的活力没有得到有效激发、社区人员之间的关系没有得以有效的引导,导致社区中观系统的恢复力极其脆弱。第四,社区外观系统平衡力机制主要是维护社区外观系统要素及其要素间的动态平衡状态,维护和睦的邻里关系,以实现整个社区外观系统的和谐发展。然而社区外观系统目前的状况十分堪忧,无法为“翻转课堂”的实施营造良好的社区文化环境、心理环境和学习环境。“翻转课堂”在教学实践中缺少良好的社会舆论环境的支持,缺少对学校领导与教师正确解读“翻转课堂”的引导,设计与开发“微课程”的社会化程度较低。国家应当加强教育信息化建设,加快教育现代化建设步伐。
三、“翻转课堂”生态系统本土化措施
把“翻转课堂”置于生态系统理论视角来加以审视,“翻转课堂”本身也是一个由诸多因素组成并彼此联系、相互影响的有机系统[10]。生态系统健康指标包括活力、组织结构(多样性)和系统恢复力三项指标[11],该生态系统这三项要素内部及其关系处于一种动态平衡状态,即平衡力有能力承担责任并维护系统的健康发展,则判定该系统就是健康的。实现“翻转课堂”的本土化,就要将“翻转课堂”置于生态系统理论的视角,并对“翻转课堂”生态系统的活力要素、组织结构要素和恢复力要素进行调控,以促使其实现本土化。
(一)调控活力要素,激发系统活力
尽管“翻转课堂”分为前置学生自学环节和后置问题解决环节,但教师与学生依然是“翻转课堂”生态系统的活力要素。因为在生态系统中,“人”是最为活跃的因素,是改变系统的直接动力。“翻转课堂”本土化的根本任务就是通过培训学习,让远程教育技术人员、微课程软件开发人员、学校领导、教师、学生、家长等真正理解“翻转课堂”的含义、特点、原则、步骤、要求等,才能为“翻转课堂”创建适宜生存的土壤。同时,针对“翻转课堂”的实施,要改变教师的教学方式与学生的学习方式。虽然新课程改革已经推行了十几年,但很多教师依然要么授课满堂灌,要么图热闹,教师的主导者、促进者的角色定位仍然停留在口头上,学生应是学习的主动者、承担者也仅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因此,对“翻转课堂”生态系统活力要素的调适,要以教师与学生的角色定位为主,转变师生的思维方式,充分调动师生的积极性、主动性与创造性,构建良好的社会支持系统,以加快“翻转课堂”本土化实施步伐。
(二)改善组织结构,优化系统组织
组织结构是生态系统中的生物和非生物诸要素在时空、功能上的分化和配置形成的各种有序系统[12]。在一般课堂教学系统中是师生之间、学生之间相互联系,活动主体是教师、学生。在“翻转课堂”生态系统中,把学校班级课堂教学生态中观系统与家庭生态微观系统连接起来,师生之间、学生之间、教师与家长之间、学生与家长之间相互联系,活动的主体成为教师、学生、家长;这也成为加重学生课业负担的理由与事实。由于我国东西部差距、城乡差别依然存在,教育信息化建设与学生在校时间(是否在校上晚自习)等也存在着较大差异,在实施“翻转课堂”教学的时候,可以采取不同的措施。(1)在具备实施“翻转课堂”软硬条件且学生不在校上晚自习的学校或班级,大力倡导“翻转课堂”,减少作业量,协调各种关系,保障学生有较为充足的时间在家完成作业。(2)在具备实施“翻转课堂”软硬条件且学生在校上晚自习的学校或班级,可直接把“翻转课堂”前置自学环节移到课内进行;也可以由班主任协调各任课教师压缩作业量,让学生在校晚自习上自学。(3)在不具备实施“翻转课堂”软硬件的班级或学校,就不要实施。由此可见,改组“翻转课堂”生态系统的组织结构要素,就是要根据实际情况,合理优化课堂诸要素内部及其要素之间的联系,使教师与学生一同成长,使家长与学生一同进步,使学生与学生一同发展。
(三)增强恢复机制,提高系统抗力
恢复力也就是抵抗力,即系统在外力消失时的自我调整与恢复的能力,属于维持系统结构与功能的能力评价[13]。在“翻转课堂”生态教学系统中,恢复力的强弱关键在于“人”的关系是否和谐。教师与学生的关系,学生与学生的关系,教师与家长的关系,学生与家长的关系,这四种关系的运行状况直接决定了“翻转课堂”生态教学系统恢复机制的质量与效果。因此,构建和谐的“关系”是增强恢复机制的有效保证。针对“翻转课堂”生态教学系统来说,任何一个“关系”遭到破坏,势必会影响整个生态系统的运转,甚至会突破该生态系统本身的阈限,造成恢复机制的失灵,从而引起该生态系统的急剧转向。因此,构建“翻转课堂”生态系统要素间的和谐“关系”,要注意做到以下几点:(1)思想统一,目标一致。教师、学生、家长要统一思想,理解“翻转课堂”的意义与做法,争取家长的支持。(2)坦诚相待,民主平等。教师与学生之间,学生与学生之间,教师与家长之间,家长与学生之间,都要坦诚相待,做到民主平等。(3)谦逊友爱,真心实意。作为教师,一定要谦逊待人,与学生、家长结盟,一同构筑相互理解、真心实意的交往关系。(4)尊重信任,承担责任。人与人交往的底线就是尊重与信任,人与人交往长久的秘籍就是敢于承担责任。
“翻转课堂”作为舶来品,自2012年传入我国之后就被应用于教学实践之中,在教育信息化水平较高、师资力量较强、家长密切配合的学校或班级取得了一定的成功,但大部分实施“翻转课堂”的班级或学校都收效甚微,甚至严重增加了师生的负担,明显表现出水土不服。把“翻转课堂”置于生态系统理论视角,以生态系统理论重新审视并优化“翻转课堂”生态系统,以便实现“翻转课堂”的本土化。十八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构建利用信息化手段扩大优质教育资源覆盖面的有效机制,逐步缩小区域、城乡、校际差距,标本兼治减轻学生课业负担。而“翻转课堂”在我国的教育实践急需解决的也是上述问题,《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颁布与实施,也必定为“翻转课堂”在我国的有效实施提供生存与发展的土壤,势必加速“翻转课堂”的本土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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