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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根”处思考人性,探寻人生真善美
——论张春玉小说集《根扎深处》

2014-04-07曹迎春

关键词:人性小说生命

王 豆,曹迎春

(淮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张春玉,安徽籍作家,中国煤矿作家协会理事,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淮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淮北文艺》杂志编辑。曾在《当代矿工》《安徽文学》《阳光》《清明》等期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五十多万字,作品曾入选《安徽小小说五十家》《散文荟萃》等图书。2014年小说《根扎深处》在安徽省作家协会第二届小说对抗大奖赛中获“‘古井杯’淮河小说奖”。

《根扎深处》是一部由30篇中短篇小说组成的小说集,小说作为文学作品的一种表现形式,带有虚构的成分,所以我们不得不先进入小说的虚构世界观测其中的人和事。艺术源于生活,张春玉的小说扎根于现实生活,描摹人性人情时是直白的,人物原型取源于平凡生活中的人,没有理想化的高、大、全似的人物,只有普普通通挣扎于生存和命运中的人们。小说对婚姻中失去丈夫的女性心理、小职工和领导之间的“潜规则”、农民工和矿工对生死和生存的态度,都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来,人性中的丑和善一并出现在我们眼前。

不同人物的故事和诉求连缀在小说中,在丑与善的映衬下,作者不动声色地把对生活的感悟穿插在故事之中,贯穿成一条主线,从不同人物的角度来理解生活中最重要的精神品质——根扎深处。根是什么?根是真善美、是生命之根、是灵魂之根。根不仅扎身于母体,还扎伸在孕育母体的这片土地,有根的支撑、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在怎样纷繁的环境里生存,都不会迷失、放纵自我。

一、用丑来点缀、衬托美

小说的特色之处在于以生活中的“丑”来表现“善”。作品中有这样一类人:他们手中有些权力,而不是底层的纯劳作者(矿工、农民工),以矿工班长(队长)、处理工人伤亡的侯科长、因上级的死而升迁的令建、希望升职的小职员雷蒙等为代表。矿工班长在井下工作时可以利用职权决定工人的“工分”,面对工人的意见和批评不置理睬;矿工伤亡后,作为处理者的侯科长所做的是尽量维护矿的利益而非矿工家属的生存问题;《天堂眼》中的部长“我”突然死亡之后,作为兄弟和直系下属的令建在“我”的葬礼上“仁义”地慰问,却在“我”的办公室里“笑了”;《潮湿的日子》中侯科长和“我”在处理矿上瓦斯爆炸事故时,对死伤者家人的无情处理,表现出残忍和无情。这些人物在正直的底层的纯劳作者面前是“恶人”,是“人性”的“丑”的代表。

但是,这些人同样是出身农民的“打工者”,他们也有“半大的孩子、穿得寒伧的老婆、七十多岁的白发双亲”,他们忽略工地设施的安全问题是为了多出产量多挣钱。比如令建的行为,因为受伤害者是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他们必须去送“安慰”,劝大家息事。慰问老上司是生活和工作所需,而不可更改的事实——上司的死,却直接关系到下属的升职。前者的令建是“仁义”的,后者的令建是人性化的。令建的存在并没有改善“我”死后留下的家庭负担,死去的领导只是昨日黄花。《根扎深处》中雷蒙出身农村,在单位辛勤似牛马,深恶领导那一套“哲学”:用不用你,提不提你都是工作需要,你要做的就是服从需要。[1]104但是内心却极其期望升职,久不得门路。酒菜招待舞女陪伴省里检查团,结果是检查不满意;郝书记、尤主任喝酒必须多陪酒,跳舞必须多跑腿,却还是小职员一个;司机小米要求其请客传授升职“必杀技”——请美女陪客“聊天儿”,最终得以升职。小说中的雷蒙在请客小米时遇到的“陪客聊天儿”的女孩子恰恰是雷蒙的同乡。雷蒙升职的目的一方面还因为母亲的病和要出去打工的妹妹。雷蒙是一个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他身上有着农民的朴实勤奋,有小职员的无奈悲哀,有小领导的利欲心。我们不得不说人在拥有权力时会变得自私,在自我权益受损时会变得冷酷,但在与自己的亲人相处时又变成了善的化身。可以想到的是,《天堂眼》里的“我”在生前也是这样的代表,因为“我”是有权力的,是领导,不免要受到下属的恭维。雷蒙升职之后也可能变成尤主任那种吃喝玩乐的领导,正如《萝卜白菜》中的领导米好,出身农民,爱吃白菜粉丝和红薯,有着辛苦打工的妹夫和妹妹、生活艰辛的父母亲,但是仍然会收取贿赂他的“十万”块钱。最后米好只有将钱投入到村里学校的建设上面,得以宽慰。

作品还从婚姻里女性的“丑”来表现她们的“善”。小说中有两种女人:一种是贤妻,如《风从西边吹来》中李心良的老婆巧慧,在李心良下岗后送李心良去山上扫垃圾,为李心良准备一小壶酒,下班后为李心良准备两个猪蹄。《生命的长度》中“我”突发奇想要去北海旅游,老婆烧好菜,表示支持,怕“我”的生活像跳楼的那人一样“走向另一个方向”。这一类辛苦劳作的贤妻良母形象,代表着生活中女性的善和美,也代表着人性中亲情的伟大。一种是失去丈夫而和其他男人保持暧昧关系的女人,包括冬曼、银安嫂子、依岚,甚至是倔妮、长顺媳妇等,本来有着幸福的婚姻,有着疼爱自己的丈夫,却因丈夫的意外去世,自己不得不撑起养家的重任。作者或以第三人称叙事,或以第一人称叙说,从女人的角度真切地表现了这些女人在丧夫之后生理和心理上对男性的渴求。如死者祥子媳妇回答长顺要帮忙时说的一句话“祥子走红后,我就没有男人碰了,你能帮吗?”[1]68同时,作品还从已婚男性和她们的暧昧关系这一角度叙述这些女人的生存状态。从道德上看,这些女人身上已经存在了污点,因为她们在丧夫之后没有再婚,而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和其他家庭中的男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暧昧。与前一种贤妻角色相比,这些女人的身份和行为无疑是“丑”的。

但是,这些女人之所以没有变成贤妻的主要原因就是丈夫因工作失去了生命。笔者认为,她们不仅仅是以性渴求的寡妇身份出现的,更是以一个苦难中的坚强女人形象出现的。从小说中可以看到,失去丈夫的女人们多数开始自己创业,银安嫂子和冬曼开了餐馆,倔妮经营了种植场。坚强勇敢的银安嫂子还是一个好母亲、好嫂子。她坚定地要求银安继续上学,不要担心经济负担,而自己独自经营着餐馆,养着孩子和死去的丈夫金安的老父亲和弟弟。这些女人若没有失去丈夫,在生活中也应该会像前一种那样贤惠善良。这些女人在现实的社会中是真实的存在着的,她们作为一个人有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寄托,同样也应该拥有寻找新幸福的权利。她们的坚强和勇敢又何尝不是“善”的存在?

作者从小人物的生存状态入手,将生活中的人以及人在生活中面临的各种问题摆在我们面前,说明了作者对生活的“真”的追求。而且小说中表现的“丑”愈多,我们体味到的“善”愈多。这些“善”就是生活的“真”,同时也是人性的“美”。钱中文在《论人性共同形态描写及其评价问题》中认为“把人性看作是一种理论概括,在生活中,它是以现实的人所固有的各种具体的生活形态表现出来的。”[2]在作品中作者对处在不同生存状态的人的现实生活的表现,笔者认为,作者在小说中所追求的正是人性的“真善”:真的人生、善的人性。而“真”和“善”,也就是“美”,也就是作者对待人生的态度。

二、扎根于生活体验中的真善美

丹纳在《艺术哲学》中指出:“精神文明的产物和动植物的产物一样,只有用各自的环境来解释。”[3]作家张春玉在《根扎深处》小说集中,立足于本土环境,把自我的生存体验,虚化成一个个贴近现实生活的片段,把什么是根,根对人生的意义,以及树没根不可以生存、人缺根亦不能活这样的道理婉转而有说服力地传递给读者。他笔下的人物多来自于农村,通过学习知识这条主要途径来改变命运,知识是农村人走向城市,拥有名、利和财富的一把金钥匙。《生命的颜色》中的“你”考上了大学,命运出现了转机,“有一大队书记家想把女儿嫁过来,并许诺帮你家盖三间红砖到顶带走廊的瓦房。”[1]7现在的“你”当上了领导,虽生活在城市里但仍怀念着农村,当知道美丽、高雅、能干的饭店老板冬曼和自己同乡,一种根联系着的情愫又使你对女孩多了一步心的贴近,逐渐褪掉防备的面具,暴露出自己的真情。然而作者又是善良的,故事结局以冬曼车祸离开人世,成就了对主人公“你”家庭完整的保护。作者在怀着对根的追逐和眷恋的同时,还以一颗充满爱和追求和谐的心去处理故事情节,弥补了缘分或是说命运对人的捉弄。从主人公家庭方面来看,这样结局巧妙地避开了家庭伦理道德问题的延伸,“你”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生命中道德的根的深厚使他没有轻易动摇。

在《迷失》中,主人公草根的结局则是在丢下根后迷失自我的一个典型。西蒙娜·微依曾说:“金钱渗透到哪里,就毁坏了哪里的根,用赢利的欲望替换掉所有的动机。”[4]在现代文明下,小说中草根是一个来自农村、不甘平庸的青年,内心的虚荣和对城市的向往,使他多了一份斗志。他深谙通过文化能走进城市这一条捷径,于是凭借仅有的文化功底自学计算机应用知识,一次偶然的机会终于如愿地进入城市里一家电脑城工作。在充满诱惑的城市里,个人的欲望本来就很容易被放大,而草根不安分的心又那么躁动。他看上了一个叫柳香的女人,于是心便被这个他认为的“城市人”融化虚无,最终偷窃电脑硬件,走上犯罪这条不归路。故事最后写道,草根被问及为什么偷硬盘时,哭成个泪人说,为了爱情,后悔没听妈的话在村里讨个媳妇;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曾经迷恋的爱情的实质时,又一次哭成泪人,他觉得恶心,并有深深的悔恨。小说中包含着宿命的思想,草根出生在农村,过分的城市情结,以及充满欲望环境的诱导,似乎就预示了草根的下场。同时,也可以看出繁华喧嚣的城市对农村人的刺激和诱惑,以及农村人摆脱农村和贫困的举步维艰,在这种艰难的生存环境中,必须牢记良心和道德、脚踏实地才不会迷失自我,才能实现理想、过上如愿的生活。

《风从西边吹来》中下岗职工李心良当了清洁工后在心理上受了挫,当痛苦不安的情绪无处停放时,“他”想到了回家探亲,故乡的家永远是最温暖的避风港湾,这是人之乡土情结的表现。在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中,不管是孙少平、金波还是其他人,他们受挫时也总会想起他们那温暖可爱的家乡。受到了来自于家乡人和事变化的感染,李心良后来重新找到了他人生的正确方向,给不安的心找到了精神的皈依。而《白菜萝卜》一篇则通过直白的描述米好对家乡饭菜的喜爱来表现米好的价值选择,他喜爱家乡的饭菜,那最熟悉最朴实的感觉,恰恰是充满浮华和虚假的城市所缺少的,只有在白菜萝卜和自家温暖小院里才能找到那离心最近的地方。

此外,在《老五兄弟》篇中老五是一位农民,他还是一个挣扎在生存边缘的农民,种地生活不下去,当了民工工薪被拖欠,讨债被打,最后依然执着、不气馁,自力更生在澡堂学到了一技之长,还不忘感恩回报曾帮助他讨债的“我”。在《窑事》和《老友》等篇中以煤矿工人为主人公,出于贫穷、迫于生活,工作在危险的环境之中,用生命去交换不等价的财富,其中在《窑事》中偏重于叙述矿难对一个家庭的伤害,和家庭女主人公的坚强和对生活的不屈服。他们在困难中没有选择盲目、堕落,而是以不做作的姿态换来了内心的坦荡。在《老友》中则是描写在矿难中,生命将行至尽头时人性的善良,以及脱难之后又陷入生活的水深火热之中的无奈,这是普通百姓面对贫困和苦难的不断挣扎,也是他们难以摆脱的生命枷锁。但他们没有放弃争取前进的希望,没有妥协于艰苦的生活环境,仍有着人性的本真、有着自我价值观的坚持和灵魂的独立。

三、心灵深处“根”的反思

孙惠芬在《我的写作历程》中谈到:“现在乡村人其实是被文明强暴了,这种强暴是不可抗拒的,强暴之后乡村人的心里有迷失、有空白。”[5]在强大城市文明的躁动下,乡村人再不似从前那样简单、安分。作品中张春玉关注的多是处于城乡边缘地带,受城市文明影响的乡村人,小说中有对普通工人生活和心理变化的观照,有对农村人摆脱贫困、改变命运艰难的倾诉,也有农村人走入城市后对乡村的怀恋及对自然、自由的情结。他们的生活中似乎都有着某种不如意,有被职场、官场潜规则搞得疲惫不堪、需借酒抒愤的雷蒙,有提心吊胆过日子的下岗职工李心良,还有觉得生活无味追求自由的“你”,以及向往城市生活而步入歧途的草根等,他们或是正在遭受着生活中的不如意而手足无措且痛苦焦虑,或是找到了摆脱困扰的途径,如小说中失去丈夫后坚强、能干、不向命运屈服的女人,受到命运打击仍乐观向上的老五兄弟等。这些对普通人平凡生活的描写与《平凡的世界》有某些相似之处,都“着意表现社会生活中一些最普通的人的最平凡的生活”[6]。他们在现实的生活中是容易被忽视的,但他们的生存环境和心理变化是历史进步和社会发展的显示器。在城市化的刺激下,个体不再安分于命运的安排,身心的安逸不断妥协于肉体或精神的劳作,靠勤劳的双手获取生存资本、用知识改变命运的生存意识不断强化。从另一方面来看,不同个体的也反复印证着根的道理,在小人物的身上有着质朴的人性美和人情美,这种美是小人物身上独有的人性光辉,不可被遗弃在现代文明的浪潮之中。

“文学乃是生命的白日梦,生命则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只有真正进入了生命关注与生命思考的文学研究,才可说真正触摸到了文学的本质。”[7]在作品中作家所表现出的个体的生命感受正是对其作品深入研究和反思的一重要个方面。对于每个在社会上存在的有生命的的人来说,从婴儿脱离母体被剪掉脐带的那一刻,依附着母体生存的根便蒂落,意味着生命从此便成为独立的个体,个体渐渐成长,逐渐有独立的思想、独立的灵魂、甚至独立的生活,割裂了相同,这种个体的相异性将印记在各自不同的流年的乐章之中,谱写一场没有彩排的生命之歌。作为社会上的个体,行走在人来人往、充满流光溢彩的社会大潮中,在千奇百态的的人生轨迹里有多少人能够依然保持独立,不被淹没在欲望、虚荣、功利的漩涡中,又有多少人内心笃定,坚守在自我和谐、宁静而平凡的乐曲之中。生命中,根的深处是原始的、苦难的,当然不是在宣扬佛家的人生苦难言论,但面对生存和生活中名、利及其他各种欲望的引诱,若要坚守道德和自我灵魂,就必须要有佛教徒般的修行,“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同时感恩于给予生命和成长养料的家和大地母亲。

漂流沉浮在社会人生里,面对生存的艰难和解开生活的困扰,从来都不能抱有一蹴而就的思想,这部小说集每篇一个故事,一个故事一个典型,不仅是写故事中的一个人,联系现实生活,还写出了有相似经历的一类人的境遇,通过小说看到此类人生存的真相,顺着作者写故事的意图进行思考,探索社会和人生这样抽象的问题。不管是用生命安危来换取更好生活条件的工人,还是处在水深火热职场中身不由己的领导、干部,或者是生活在这充满着矛盾和困难的家庭或社会之中男人、女人、老人甚至是孩子,只有找到灵魂深处最值得敬畏的真、善、美的根,并扎深在孕育着生命、爱和希望的最原始的大地里,根在、根牢,生命之树才能枝繁叶茂,盛开出人生真诚美丽的花朵,并散发出持久的弥香。

除此之外,《根扎深处》这部小说集中的小说有从老人、从孩子的角度来描写,还有通过用亡灵的视角、甚至是动物的视角来完成较全面的对灵魂和道德的审视。作者还别出心裁地在不同的故事中选用不同的叙事手法,有倒序、顺序和插叙,悬念的设置和情结的跌宕使小说不至于陷入明显的说教而损失趣味性,在语言上,小说整体语言真切、诚恳、朴实,如一位老友把故事娓娓道来,不同人物语言各具特色,符合人物身份,一些新颖形象的比喻、拟人的点缀,使语言妙趣横生,如:“阳光像久别的情人相遇似的猛地扑进屋里。”(《黄黄的日子》)[1]262“养足精神的太阳拂去倦意,从云中慢慢钻出,把一缕晨辉悄悄地散向大地。”(《老友》)[1]273

总而言之,《根扎深处》是一部如益友般的书,张春玉谈个人创作时说:“不想得到成功的结果,是假;满足创作过程的快乐,是真。”小说中虽然也存在一些故事叙述过于简单和直白,缺乏润笔和细节的修饰这样的不足,但从情感上,他怀着对文学的热爱,和对家乡故土的眷恋,用良心和才情浇灌起一片思想的沃土,帮助有此相似的经历和能引起共鸣的读者们汲取智慧的养料,在社会人生中开出朵朵美丽的花儿,让那些在人生旅途中依然漂泊、迷失的人重新找到自我并有灵魂的皈依和坚守。这便是深扎人生之根的重要意义所在,也是对行走在纷乱社会中保持独立人格的支撑和辅助。总之,根扎深处,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牢记在心。

[1]张春玉.根扎深处[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2]钱中文.论人性共同形态描写及其评价问题[J].文学评论,1982(6):83-86.

[3]丹纳.艺术哲学[M].傅雷,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8-9.

[4]西蒙娜·微依.扎根—人类责任宣言绪论[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3:34.

[5]孙慧芬.我的写作历程[M]∥於可训.对话著名作家.郑州:河南文艺出版社,2009:299.

[6]曹国辉.《平凡世界》中的人性美[J].牡丹江大学学报,2009(2):71-72,93.

[7]谭桂林.生命体验与中国现代文学[J].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3):8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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