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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的网络构建与制度性信任

2014-04-06袁建伟

关键词:华人跨界企业家

袁建伟

(绍兴文理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浙江绍兴312000)

在华人创业研究的理论文献中关系、信任与网络构建是理论探讨的核心问题。对华人跨越经济市场体制与制度文化疆界创业过程中的制度环境嵌入是人类学需要深入研究的领域。香港跨界企业家的网络构建与信任关系需要克服三个层面的挑战。第一,香港跨界企业家需要跨越香港的国际都市自由资本主义经济与中国大陆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疆界。第二,在“一国两制”背景下华人企业家面临存在于企业组织和政府机构之间的疆界。第三,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在“一国两制”的情景下面临存在于地方、国家和海外之间的疆界。

面临多重跨界挑战和政治经济环境变迁,香港华人企业家构建了以组织为基础的关系网络,强化了地区族群性组织机构,拓展了新型跨界机构。在香港本地层面,国家层面和地方层面进行了积极主动的跨界政治经济参与。与各级政府机构和官员建立了良性的制度性互信关系。成功商业交易和跨境投资的并不仅仅取决于地区性网络关系和族群文化信任。适合时宜的政治策略与坚实的专业能力是任何商业策略和企业跨界发展取得成功的前提。对香港跨界企业家网络构建过程的研究,需要更专注于企业家所代表的商业组织与官员所代表的政府机构之间的专业信任与制度性信任。本文力图探寻跨界华人企业家网络构建与制度性信任之间的关系,突破华人创业研究中的地区性网络和族群文化理论局限。

一、中国制度性变革与香港华人企业跨界发展

1979年以后,中国经济改革与对外开放在邓小平的远见和思想主导下逐步展开。中国大陆从1970年代末期开始的经济改革影响了香港从一个后工业化社会到一个亚洲金融中心的经济转型过程。在1970年代末,香港已经成为一个世界上最为开放和自由的市场经济体。香港凭借其的法律、会计、金融和保险服务业水平和法治社会环境,发展成为一个跨时区的股票市场和亚洲金融中心。

Lin&Kan(1997)[1]37-73的论文指出,在1985年中国成为香港最大的贸易伙伴,同时也成为仅次于英国的香港第二大投资者。郑宏泰与黄绍伦关于香港股市发展历史的著作[2]表明了1990年代开始中资企业在香港资本市场上成为重要的领导力量。1990年代末中国崛起成为世界制造业的中心,城市化进程与速度为世界瞩目。从1979年以来,香港与中国大陆之间经济的融合发展是香港华人企业全球拓展的一个重要动力来源。香港华人中小型工业家以珠三角为基地开始了在中国大陆的跨界发展。香港新一代专业人士和知识精英也在中国的制度性变革之中获得新的成长空间。中国变革为香港华人企业的成长提供了巨大的发展潜力与广阔的市场空间。

珠江三角洲为香港制造业的转型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工业用地、廉价的劳动力、熟练的技术工人和政策支持。香港大学经济学家王于渐与香港工业总会合作,完成了关于香港制造业的变貌(Wong,2003)[3]和香港工业的挑战与机遇(Wong,2007)[4]两部研究报告。通过历时近5年的跟踪研究,报告中详细地探讨了香港制造业在珠三角跨界发展的经济模式。张家敏等三位企业管理和策略研究专家所著的《大珠江三角洲与中国的崛起》一书(Enright,Scott and Chang,2005)[5]表明珠江三角洲为香港华人企业在全球制造业市场的崛起提供重要的动力来源。植根香港、背靠中国、与国际同步、专注于研发的商业策略促成了一批香港华人制造企业发展成为世界级的品牌和行业领导者。例如德昌电机成就了在微型马达领域和集成电机系统的世界级领导地位。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的改革开放吸引了世界上最大规模的外商直接投资,中国的GDP(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速度超过东亚地区任何一个国家。香港企业成为1979-2009近30年间中国经济转型最大的海外投资者。

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作为“一国两制”背景下的一个概念设计,可以用来更好地从多元维度来考察香港华人企业家在香港内地政经互动,融合发展中所扮演的角色和发挥的作用。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是一个以文化为基础的概念。它指一批植根香港对香港和中国的前途和未来有承担,并对实现中国现代化满怀期待的华人企业家。跨界华人企业家的形成也是传统儒家思想在华人商业文化内部实现其现代转型的结果。他们对“文化中国”有强烈归属感,有浓厚家国情怀,充满忧患意识。他们是积极参与中国现代化进程促进东西方文化交流的企业家精英。本文中的跨界企业家的概念深深地嵌入于“一国两制”宏观历史结构下对华人创业过程的考察和理解当中。在华人创业研究的理论文献中关系、信任与网络构建是理论探讨的核心问题。对华人跨越经济市场体制与制度文化疆界创业过程中的制度环境嵌入是人类学需要深入研究的领域。

二、华人企业家创业中的关系、信任与网络构建

作为华人创业的三个重要因素关系、信任与网络构建应该在两个层面进行理解。首先关系与信任是构建跨公司交易网络联系的重要基础。其次关系、信任与网络与华人企业家在面对国家权力与政府政策变迁时所采取的调整战略密切相关。

黄绍伦(Wong,1995)[6]136-153指出在香港中小型工业企业的实证研究显示信任与网络关系是维系香港商业社会运行的重要纽带。黄绍伦在论文(Wong,1995)[6]139中认为:“在华人企业家用来保持商业信任的个人关系范畴中,家庭和地区性的联系是特别重要的。从整体而言,在香港家庭联系在华人企业内部组织方面扮演关键性的角色;在约束华人企业外部商业交易方面地区性网络联系的重要性是相当显著的。”

吕大乐(Lui,1998)[7]346指出:“关系和网络是中国人商业行为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同一篇论文当中,他也充分强调在以信任和网络为基础的商业交易制度性情景(institutional conditions)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黄绍伦(Wong,1996)[8]13-27和吕大乐(Lui,1998)[7]都强调制度性环境应该嵌入对于华人关系、信任和网络联系的学术分析之中。Inchiro (1996)[9]71-87在台湾本土商业集团(关系企业集团)台南帮的崛起过程中家族关系、个人信任、地区性网络和与本地政治精英的合作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高承恕在在研究台湾华人企业集团崛起的论文(Kao,1996)[10]61-71中进一步指出个人信任是台湾政治环境之下大企业发展的重要特征。高承恕在研究论文(Kao,1996)[10]64中发现:“那些与重要的政府官员有良好关系的大公司可以能够提前得知相关政治经济信息,使他们的企业适应到未来发展的环境当中。但是对于那些没有关系的企业,求得生存和减少可能出现问题的途径和办法就是与他们能够信任的人做生意。”

在东南亚地区国家权力影响华人少数族群商业发展的案例是十分明显的。华人少数族群企业家凭借东南亚当地国家政治精英所建立联盟关系,和跨族群网络来求得生存和发展。

Gomez和Hsiao(2001)[11]35的文章总结道:“在东南亚地区,商人和政治家之间形成和发展的网络与联系现在依然十分显著,这也包括像泰国和菲律宾这样比较民主的国家。商人群体对于国家行政机关权力的关注日益增长。特别是在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已经形成了一种族群内部和族群外部商业网络如何形成,经济政策如何制定和实施的机制和惯习。这也决定了这些公司在后金融危机时代如何表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东南亚华人企业进一步聚焦于国际化战略和专业化管理。Yeung (2008)[12]29-52仍然认为海外华人资本主义是一种“混合的资本主义”,因为家族商业网络仍然是华人商业企业在面对不稳定的政治环境时最有效的风险控制工具。

近三十年来台湾在全球制造业格局中取得了高度的比较竞争优势。台湾成功的代工制造业模式高度依赖存在于核心厂商与资源厂商之间基于信任和关系的合作网络。地方政府对于产品研发和高科技工业政策支持有效地促进了华人大型制造企业集团的成长。Hamilton和Kao(2007)[13]95-131论文表明台湾领先的原品牌生产厂商(通常是家族企业),通过建立有效的次级代工网络和对研发活动的专注,能够在全球制造业供需产业布局中取得全球比较竞争优势。世界最大制鞋集团宝成集团,计算机厂商宏基都是台湾本土研发先导,代工网络遍布全球的华商集团。

Hamilton和Kao(2007)[13]129的研究论文肯定了核心厂商和资源厂商模式的优势如下:“当海外对产品的需求增长的时候,产品的差异性也随之增加。产品的差异性创造了生产网络的同心圆结构,网络的交汇通过核心厂商的数量而实现。这些交汇的同心圆包含了许多延伸产品和相关支持服务的扩张空间与持续发展优势。”

Hamilton和Kao(2009)[14]175-201论文进一步指出存在于核心厂商和他的次级代工者之间的关系和互惠网络,是在圆桌宴会和日常以信任为基础的商业交易过程中发展而来的。他们的田野发现用来解释香港和台湾出口导向的工业经济中,华人企业家的灵活性和适应能力是重要的竞争优势。Hamilton和Kao的论文(2009)[14]196研究发现:“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卫星生产体系被证明在响应西方订单时具有足够的弹性。网络化制造体系能够稳定地提升产品的质量,提升配送的速度与降低成本,从而带来更多订单。从1965年到90年代上半期,香港和台湾经济的崛起在很大程度上是华人企业家以出色的网络组织能力不断地响应国际市场增长和适应变化需求的结果。”

历史的经验表明地方政府在推动工业经济发展中扮演积极领导角色。台湾当局通过制定长期工业政策和通过投资来推动高科技发展,为台湾跨国制造业集团的全球拓展奠定坚实基础。宏基(Acer),台湾集成电路(TSMC),富士康和捷安特等在全球产业链中的龙头地位都得益于台湾当局对于高科技产业研发与创新的产业政策支持。赵永佳和吕大乐研究了香港的服装与电子工业,他们的研究发现(Chiu and Lui,2001)[15]460-502表明与新加坡、台湾和南韩不同,香港政府并没有在工业发展中扮演显著角色(特别是在研发和高科技领域)。因为英国殖民政府并没有在制定旨在增强香港工业比较竞争优势和可持续增长能力的政策方面担当积极的领导角色。

Chiu和Lui(2001)[15]460-502的论文进一步指出跨界迁厂作为一个必须采取的策略并不能直接对高附加值制造业和技术创新产生贡献。任何一种网络优势必须植根于特定的制度性场景之中。台湾跨国制造业生产商并没有简单地把他们的生产工厂和关系企业迁移到东南亚国家和中国大陆,而是将其次级代工网络进一步的嵌入到当地的制度性环境和不断变化的国际市场环境当中。Chen,Jou和Hisao (2008)[16]149-166的论文研究了两个台湾制造厂商:以电子制造为主业的金宝集团(Kinpo Inc.)在泰国,以机车制造为主业的三阳工业企业集团(Sangyang Industry Co.)在越南的网络变迁与重组过程。他们的论文(Chen,Jou and Hisao,2008)[16]149-166总结这种发展模式:“运行在多变和不稳定的环境当中,这些台湾厂商必须在网络转型的不同阶段选择适合的网络运行机制,以达到求得生存的目的。当然这些机制也持续地包含了个人或者当地族群联系。现在台湾的厂商也正在加强合并与融合其他的正式机制以达到成功地实现自我生存,从而推动整个生产网络应对市场的挑战。”

边燕杰(Bian,2008)[17]166-183的实证研究表明,社会关系网络在香港和珠江三角洲地区当代华人企业家创业阶段筹集启动资金和获得到第一批商业订单过程中起着重要作用。陈国贲和陈惠云[18]的著作表明对于福建籍中小型企业家的跨界创业过程而言,族群网络和地缘网络同时具有优势与局限性。在香港,他们作为新移民的身份使他们成为被香港主流社会边缘化的群体,开办企业是他们实现向上流动的必然选择。在创业阶段他们更多依靠家庭和地缘性社团网络的资源和人脉。在中国大陆爱国华侨商人的身份和在香港福建社团中的地位影响,可以帮助他们在与政府建立互信信任关系和获得商业项目的支持。

在本文中,作者强调尽管地区性网络和共同族群文化是社会网络构建的有效工具,但这两者并不是成功商业交易和跨境投资的决定因素。本文将人类学的视角拓展到当代中国“一国两制”背景之下,香港华人企业家面临多重跨界挑战,在制度性环境变迁中的关系,信任与网络构建过程。

三、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成长的制度环境嵌入

在过去的30年中香港的华人企业家阶层在香港回归中国和世界经济全球化背景之下经历了一系列的政治、社会与文化转型。华人跨界企业家群体是在1979—2009三十年的香港转型和中国现代化过程当中成长和发展起来的。这批作为香港后工业化社会中新兴的政商精英的华人企业家在中国大陆经济改革与制度性变革中的制度环境中进行跨界创业。回溯他们的家族背景、企业家精神、跨界网络实践、政治文化参与,可以让我们深入理解香港人在过去三十年中自愿地参与到中国转型与发展的历史进程当中的动机、理念、抉择与实践。

我们认为香港跨界企业需要处理不同层面上的关系,这包括:家庭与国家、中央与地方、中心与边缘、中国与东南亚、中国与外国、香港与大中华、福建人与广东人、移民企业家与本地社会、香港华人企业家与世界市场、香港与中国大陆。我们分析这些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的跨界实践需要采用三种宏观历史观察维度。第一,他们在中国大陆和香港商业拓展和网络构建的历史过程。第二,研究他们在香港和中国大陆转型时期政治参与过程中的政商两界互动发展的机制。第三,他们推行创新性的商业时采取的政治文化策略。

跨界创业涉及到对企业家族群特征和制度环境因素两方面的分析。因而对“一国两制”背景之下,1970年代至1990年代香港华人企业家的族群特征和1979-2009中港两地转折时期创业的制度环境特征的分析就显得尤为重要。

第一,1970年代至1990年代香港华人跨界企业家的族群特征。

在故乡与来源地方面,1970年代至1990年代期间的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都与中国大陆和东南亚有密切联系。我们通过追溯其家族历史就会发现他们与福建人、客家人、广东人、潮州人等遍布香港与东南亚地区的四大主要海外华人团体有密切的族群联系。福建与广东是他们的故乡与来源地,在那里他们的父辈或者参与中外贸易或者下南洋谋生。这一代跨界华人企业家的社会文化价值观受到他们家庭传统、香港大陆两地学校教育、海外工作经验与海外留学经历的强烈影响。强烈的企业家精神与创新意识精神来自于他们参与香港制造业与香港知识服务业的专业训练 。早年的跨界经验让他们同时具有多种文化混合背景下的学习和适应能力。

1970年代至1990年代期间华人跨界企业家的爱国主义与以前的海外华人爱国主义具有显著的差异。他们父辈的爱国主义与强烈的民族主义、家乡意识和对于儒家文化的强烈优越感紧密相联。这种民族主义背后的场景是一个积贫积弱的中国面临来自西方国家与日本的帝国主义威胁。早期的海外华人对于儒家文化优越性的信心是建立在东南亚地区华人与非华人族群相比较取得的显著商业成功。当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和平崛起并能够决定和影响香港未来时,这些年轻一辈企业家的爱国主义逐步地形成和发展起来。他们很自然地将对于英国政府的政治忠诚随着其在中国大陆商业的不断拓展转移向中国政府。在中国政府的统一战线政策影响之下,这些华人企业家的亲中政治行动给他们带来重要的政治机遇。使他们参与到香港回归的中国进程和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新一代的跨界华人企业家基于他们的跨国经验形成了他们对当代中国的深入洞察。这使得他们的视野超越传统海外华人爱国主义中民族主义观念的局限。

与那些对于中国大陆持负面看法并同政治保持距离的传统香港华人企业家相比,这一代跨界华人企业家对于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中国的政治倾向是建设性的与合作态度的。香港华人跨界企业家通过对香港回顾和内地经济建设的参与,从北京的统战工作对象与政治盟友转变为爱国华人投资者与跨界华人网络构建者。在过去30年中他们积极地投身中国的转型发展的根本原因是:他们已经决定将他们的企业家生涯与家族命运同中国国家的成功发展紧密地联在一起。他们在香港本地工商业团体、社团组织、专业组织、政治党派、国际智库与文化企业中的领导角色使得他们能够有能力切实推动香港和中国大陆之间的跨地区合作与交流。他们被吸纳到不同层面的全国政协组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国家机构当中,通过这些平台他们能够对中国的市场经济发展与制度性变革表达意见与主张。

第二,中国过去30年的政治经济转型作为香港华人企业家跨界创业的制度性情景。

1970年代至1990年代香港华人跨界企业家大多在早期中国大陆社会主义建设与文化大革命的影响之下度过青少年时代。他们中的很多人拥有在社会主义中国和英国殖民地香港的双重政治与生活经验。他们是香港作为“亚洲四小龙”(新兴亚洲工业化地区)期间白手起家的工业家与专业精英。他们在社会主义中国旁边的一个英国殖民地香港参与了一个由华人主导的最成功的亚洲工商业社会的发展历程当中。因此,他们的跨界创业与其父辈在东亚地区与中国政治环境相对疏远的华人少数族群模式情景有很大的差异。

通过建设卫生厕所所产生的生活污水经过化粪池预处理后排入沿着村庄主路布置的排水管网,最终在排水一体化污水处理设施统一处理,处理达到一级B标准后排至沟渠。

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给了香港华人企业家通过商业拓展与中国大陆重建政治与文化联系的机遇。中国市场为他们从中小型企业到跨国企业集团的成长提供了理想的发展平台。1989年之后他们通过进一步增加在中国大陆的商业投资,与地方政府更进一步推动经济合作。通过坚定的爱国投资行为他们对表达了邓小平改革开放政策和中国未来发展走向的信心。这样的支持行动不仅为他们赢得了中国各级政府的信任,也为他们参与到中国大陆的房地产市场和城市建设提供了巨大的发展空间。1992年邓小平南巡之后中国推进全面改革。在以上海为龙头的长江三角洲地区经济崛起过程当中,香港企业家首先进入到该地区蓬勃发展的房地产市场与国际服务业。他们致力于重建1949年之后香港与上海之间的商业联系。

1990年代开始中国开始全面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他们作为跨界企业家与专业人士深度地介入了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股票市场发展、都市整体开发与重建等领域。他们通过兼并收购与合资的方式参与国有企业的重组过程。他们为国有企业的股份制改造提供法律、会计、管理咨询与国际金融等方面的专业服务。他们中的一些人例如梁定邦,史美伦和沈联涛被吸纳到国家政策制定机构当中作为技术官僚,从而推动资本市场监管与银行业改革。深入参与中港两地跨地区金融合作诸如设计H股与红筹股机制。作为中央政府信任的跨界专业企业家也被吸纳到中国大型国有企业的管治架构当中担任独立董事和资深顾问。

这些企业家目睹了香港后工业化时代房地产市场的迅猛发展并策略性地避免了在香港高度成熟的市场上与本地房地产巨头的直接竞争。他们聚焦于上海、北京、福建、重庆等地日益兴盛的房地产市场。他们通过跨界网络建立与地方政府的互信关系,在一个相对改善的政策环境中取得市场先机。在这期间他们将香港成功的高端物业与商业地产发展模式以及房地产综合服务模式引入到中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当中。他们与作为在改革发展上有所作为的政府决策者取得共识,共同合作推动城市基本设施建设、工业园区项目、都市整体开发与重建、与国际服务业发展。从上海的新天地到北京财富中心,到遍布全国的工业园区,香港企业家的跨界项目与中国的都市化进程和工业化发展同步。

除了中国大陆的经济政策环境变化,本文必须强调在香港回归中国期间,中英两国政府在政治经济角力过程中都采取了各自的统战和笼络政策。这些政策对于香港的后殖民转型和爱国跨界华人企业家的成长都有深远的影响。在中国政府国家权力的直接支持之下这些白手起家的爱国跨界华人企业家进一步强化了地区与族群组织(诸如福建社团与广东社团),建立了亲中政党(诸如香港协进联盟与民建联),创立了专业机构(诸如香港专业联盟、香港工商专业联盟),创立了国际智库(诸如香港政策研究所、“一国两制”研究中心)。通过这些爱国跨界组织机构与中国政府之间建立起来的跨界网络,远远超过任何企业家个人的商业影响力。对于跨界华人企业家来讲在中国最好的政治策略是努力构建长期的可持续发展的商业模式。他们致力于通过与中国共产党精英的合作来推动中国向全面市场经济和法治社会的制度性变革。

今天的香港在一国两制背景之下由一个英国殖民地成为中国的一个国际城市(Chiu和Lui2009)[19]。香港华人跨界企业家和东南亚华人少数族群企业家相比享有一个更加有利的国家环境。在过去的三十年,香港在促进资本市场发展、实施有效金融监管、提高政府运行与公共政策透明度和营造友好营商环境等方面的国际比较竞争力都远远领先于除新加坡之外的东南亚国家。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政策和中国随后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创造了当代亚洲最重视商业发展的国家政策环境。

邓小平认为香港作为一个成功的亚洲工业化地区是中国现代化的一个榜样。中国政府重视香港华人企业家和东南亚华人企业家在中国现代化过程中的经济贡献。中国政府在香港回归中国过程中面向香港华人企业家和专业精英阶层实施统一战线政策。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作为值得信任的爱国企业家者在中国政府官员当中享有相对较高的社会地位和专业尊重。这和东南亚民族国家中的华人少数族群企业家在东南亚政府中的地位有很大的区别。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的爱国香港企业家和海外华人企业家的双重身份,有助于他们的商业项目能够从中央和地方政府获得较多的信任和支持。

在网络层面,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和他们的商业机构与中国各级政府官员和国家组织发展了以专业信任和制度信任为基础的可持续的互动关系。华人企业家同时作为跨界企业家和专业企业家,能够与中国的各级官员在商业项目和地方发展规划上取得共识。这样的可持续的互动联系与东南亚华人少数族群企业家与当地政治和军事精英所建立的涉及裙带资本主义和权力寻租行为的跨族群合作有本质上的区别。作为拥有国际专业声誉、值得信任的爱国投资者,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在和中国政府官员建立以制度为基础的互信关系和网络联系。在互动机制方面他们和那些寻求与东南亚统治精英建立跨族群合作的华人少数族群企业家相比拥有较大的族群身份和政治优势。香港跨界企业家中的优秀代表,能够以全国政协委员和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参与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政策的制定过程之中。作为被吸收到国家与政府机构和大型国有企业(上市公司)的国家精英,他们能够成为推动中国制度性变革的建设性力量。

四、“一国两制”背景下华人企业家跨界网络关系的制度性转型

(一)“一国两制”背景之下香港华人企业家的跨界挑战

一国两制背景之下一个巨大的制度性变迁是香港从一个成功的英国殖民地转变成一个中国的国际城市(Chiu and Lui,2009)[19]。中国作为全球经济一个重要的动力中心,急剧地改变了华人资本主义的国家角色。为此他们需要从海外华人的社团主义跨越到对中国发展的共识。当香港回归中国成为中国的一个国际城市之后跨界华人企业家需要重新定位他们的身份,调整他们在中国大陆的企业战略和商业网络(Mathews,Ma and Lui,2007)[20]。他们必须克服存在于低层次代工制造业和高附加值制造业、商业地产和国际服务业之间的疆界。借助中国变革发展的机遇,这些企业家努力从弱小的中小华人企业成长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跨国集团。从而完成从低层次代工制造业到高附加值制造业、商业地产和国际服务业之间的转型升级发展。

第二,在“一国两制”背景下华人企业家面临存在于企业组织和政府机构之间的疆界。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必须在商会、社团、政党、智库和专业团体中担当积极的领导角色。从而能够有效地代表香港企业组织与政府机构进行沟通。国家官员同时是政府机构的代理人和地方经济发展的政策制定者。作为商业机构代表的企业家群体需要和作为国家精英的政府官员之间发展建设性网络关系。建立对双方组织机构专业能力的制度性信任,达成对企业商业项目和国家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共识。

第三,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在“一国两制”的情景下面临存在于地方、国家和海外之间的疆界。

跨界企业家作为地缘性华人社团领导者,需要致力推动海外华人社区与中国内地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促进香港、上海、台北之间的城市经济互动,推动珠江三角洲、长江三角洲和中国腹地区域之间的跨区域经济合作。福建籍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中的全国政协委员如杨孙西,施子清等长期努力促进香港福建跨区域经济合作与海峡两岸交流。

(二)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网络关系的制度性转型

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作为回归前后被吸纳到国家权力体系成为国家精英。他们与政府官员合作参与推动香港的后殖民转型和中国大陆制度性变革的。中英联合声明签署之后中国国家权力公开地影响亲中华人社团、专业团体、智库与政党在香港的发展。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将他们的跨界网络从福建商会、福建同乡会、福建中学,广东社团联合会等族群性社团进一步拓展到香港中华厂商联合会、香港东华三院、香港中华总商会,香港工业总会等香港主流社会组织。在香港本地政治层面,福建籍爱国跨界企业家是香港最大政党民建联的重要支持者与核心成员。在国家层面,香港跨界企业家的优秀代表担任了全国政协委员和各级政府的政协委员。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也在创业的过程中成功地构建了自身的跨界专业与知识网络。通过与中国政府和官员精英的合作,他们将植根香港的知识与专业网络拓展到中国大陆的都市整体开发与重建,资本市场发展和法律、会计、金融等服务业领域。

90年代至今,罗康瑞以新天地项目,虹桥项目参与上海的都市整体开发与重建。罗康瑞创造性的建成了上海新天地成为上海新的消费潮流与时尚的文化地标。梁定邦参与了香港交易所H股的设计过程,促成第一批国有企业香港上市。梁定邦出任中国证监会首席顾问,深度参与和影响中国资本市场的监管制度建设。跨界华人企业家与世界级跨国企业建立策略联盟,优势互补,共同拓展中国市场。如罗康瑞的香港瑞安集团与拉法基共同开拓水泥市场。香港福建社团领导人李群华与世界玩具巨头美泰的合作,在中美两地建立玩具产业链。文化企业家叶国华,在上海,北京,青岛等地建立耀中国际学校,推动中国国际教育发展。

以香港为家可以使这些跨界华人企业家在二战后的岁月中积累起作为创业企业家的智慧、技术与经验。因为他们来自香港这样一个国际公认的最成功的商业社会,以及他们的爱国华人领袖与专业精英身份使他们的项目与方案更容易得到中国各级领导人与官员的信任与认同。黄绍伦在其著作中(Wong,1988)[21]就阐明了1940年末上海移民企业家先进工业管理经验技术、资本优势与设备投入有力地促进了香港工业化的发展。

受过国际商业洗礼的跨界企业家作为新一代的移民企业家也是将成功地香港经验与商业模式带到中国的改革开放过程当中。跨界华人企业家对于香港回归中国的爱国政治参与也是他们将商业拓展到中国大陆的另一个关键性基础。与中国政府和官员的双重互信关系是决定他们在中国大陆商业项目成败的关键性因素之一。中国为他们从中小型工业企业到规模化跨国商业集团的成长提供了一个机遇与风险并存的舞台。中国大陆市场与国际市场的逐步接轨和同步发展为香港以知识和专业服务为基础的商业精英的成长提供了更多的发展空间。

本文中所考察的香港跨界企业家随着香港和中国大陆政治经济环境变化而构建的多层面的网络关系同时包含传统与现代元素。顾德曼(Goodman)的著作(Goodman,1995)[22]表明企业家们共同的族群联系是华人区域性网络发展的重要因素。这样的族群联系是20世纪上半期在上海的华人企业家网络拓展的基础。顾德曼(Goodman)在她的研究当中发现同乡会组织是成长于“国家与社会之间the state and society”(Goodman,1995)[22]291。本文的研究也表明跨界华人企业家必须能够采取创新性的商业与文化策略来适应新的市场需求并推动中国的经济转型与制度性变革。高家龙(Cochran)在他关于华人医药企业家的研究中(Cochran,2006)[23]强调这些现代中国历史上的华人企业家需要通过与艺术家、建筑师、医学专家、媒体和官员的合作来成功地进行商业产品创新与开拓新兴市场。高家龙(Cochran)认为这些具有创新精神的华人医药企业家是“消费文化的中介人Agents of Consumer Culture”(Cochran,2006)[23]151。

族群身份、地区网络与家族企业仍然是跨界企业家在中国大陆的商业拓展过程当中发挥有效作用的重要机制。随着国家权力的介入传统志愿团体较弱的组织结构与政治功能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在当代商业社会个人关系与互惠关系面临着来自以制度为基础的组织合作和以正式法律合同为基础的商业交易的更多挑战。香港和中国大陆之间在金融、房地产、供应链服务、高端服务业等方面的跨地区合作进一步突显了跨界专业与知识网络的重要性。由跨界企业家和专业精英创立的智库、专业组织与工商业团体作为香港商界的重要意见平台在“一国两制”背景之下中港两地的经济贸易活动中担当重要角色。这些专业团体致力于通过与中国政府和官员的有效交流与沟通,促使香港企业的商业目标能够配合中国地方政府的发展预期,同时使企业的具体商业项目实现可持续发展。适合时宜的政治策略与坚实的专业能力是任何商业策略和企业拓展取得成功的前提。

五、跨界政治经济参与建立制度性互信关系

社会学家林南相信(Lin,2007)[24]55中国正在向规范化的市场经济的转型过程当中。在这样一个转型过程之中,政府机构与共产党官员在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当中担当着举足轻重的领导角色。政治科学家Dickson(2003)[25]的著作表明中国共产党在最近的政治改革之中对作为新兴的社会精英与企业家阶层采取切实有效的统一战线政策。社会科学家Heberer(2003)[26]的著作通过对两个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和越南的比较研究阐明(Heberer 2003)“在市场经济发展不完善的地域,企业家为了使他们的公司取得成功,需要在政治上表现活跃和参与。”[26]57

本文在“一国两制”背景之下进一步分析了作为国家权力代理人的政府官员和作为商业组织领导人的跨界企业家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当中的互动关系。华人跨界企业家在中英政治角力与中外商业竞争与合作中发展了他们的政商跨界沟通能力。他们成功运用政治策略的能力与作为专业企业家的能力促进了他们在中国大陆的商业拓展。同时也帮助他们的企业与中国政府和官员建立互信与合作关系。从而使他们的商业项目取得可持续性的成功。这样的合作网络是超越个人信任与政治信任。这种合作网络更专注于企业家所代表的商业组织与官员所代表的政府机构之间的专业信任与制度性信任。

正是因为基于这样的专业信任与制度性信任香港华人跨界企业家才能够在中国大陆的新兴市场上不断找到商业发展的机遇。他们通过与政府官员在地方发展规划上取得政治共识来保障商业项目的成功。在过去的30年中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不断地被吸纳到中国各级政府的政策制定体系当中。他们不仅通过政治经济参与实现其创业理想,也通过与政府官员的合作推动中国的建设性制度变革。华人跨界企业家通过与地方政府的良性合作进一步增强了他们企业的创新能力和比较竞争优势,从而成功地适应中国迅速变化的政策与产业环境。

香港与现代中国的历史命运在中国走向现代化的进程当中一直紧密相连。香港回归中国对于香港华人企业家而言同时意味着挑战和机遇。香港跨界华人企业家能够在国际市场需求趋势和中国国家发展,文化中国与多元世界之间成功地找到其转型发展的平衡点。优秀的跨界企业家作为探索者能够建立以知识和专业为基础的网络和制度性的互信关系来帮助他们跨越“一国两制”文化和政治的疆界,在全球市场经济中取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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