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方言的语气范畴及其表现形式

邓小琴

（汕头大学文学院，广东 汕头 515063）

粤方言的语气范畴及其表现形式

邓小琴

（汕头大学文学院，广东 汕头 515063）

粤方言的语气范畴可分为功能语气和意志语气两类。功能语气的表现形式主要是语气助词、语气助词连用、含语气副词、析取连词的疑问句式；意志语气的表现形式是语气副词、助动词、叹词、强调疑问语气“乜”、强调反问语气“～鬼……咩”。表意志语气的粤方言助动词基本与普通话一致。

粤方言；语气范畴；形式；标记

“语气可以用语调表示，也可以用语助词表示。一个句子常因为语调或语助词变换，语气也就不同了。”[1]209其实语气的表达不仅仅只有语调与语助词，还有其他的表达手段，贺阳把语气的书面语标记形式分为七种[2]59-66：（1）体现语调的句终标点符号；（2）特殊的句式；（3）同现限制，即特定的语气对能与之在句中一同出现的语气成分的选择限制；（4）助动词，以及可能有的否定形式；（5）语气副词，以及可能有的否定形式；（6）语气助词；（7）叹词，并根据这些书面标记和语气的不同意义领域，把语气分为三个系统：功能语气系统、评判语气系统和情感语气系统，这三种语气在同一个具体的句子中，可以同现。齐沪扬[3]认为，语气系统的结构成分只从“语调”和“语气词”来研究，显得过于严格，除了语气词以外，助动词、语气副词和叹词也是意志语气的重要成分。相对于口语的语调，书面语语调最重要的形式标记是标点符号，句号类语调表肯定、否定、请求的语气；问号类语调表询问、反诘的语气；感叹号语调表请求、命令、感叹的语气[3]30。语气的灵活与多变形式借助于标点符号，才可以在功能与意志表达上准确传达，本文语气范畴的研究是基于标点符号为首要区别性标记前提条件下的研究。

语气可以分为功能语气与意志语气两类[3]20。语气助词①语气词的归属存在争议，一部分学者称之为语气词，代表人物为：吕叔湘（1942）、王力、朱德熙、马真、黄伯荣、胡裕树、张斌等。一部分学者称之为语气助词，代表人物为：赵元任、吕叔湘（1979/1980）、刘月华、张志公、房玉清、胡明扬等，见齐沪扬《语气词与语气系统》2002年版，288-289页。本文采用语气助词的说法，其基础是，助词具有粘着性，属于短语或句子，见赵元任《汉语口语语法》（1979:353）。是功能语气的形式标记，为实现交际目的而采用的语气形式。其语气类别有：陈述、疑问、祈使、感叹。意志语气，表达的是交际过程中说话人的态度或情感，助动词、语气副词等语气成分是意志语气的形式标记，表可能（或然、必然）、能愿（能力、意愿）、允许（允许、必要）、料悟（料定、领悟）语气。本文根据语气的这两种分类，对粤方言语气范畴中颇具特征性的书面标记形式进行探讨。语气具有一定的灵活性和复杂性，因此，下列语气标记仅取其主要功能来论述。

一、功能语气的标记

（一）陈述语气：肯定与否定语气

【喇/嘞】la55/lak5①本文注音以广州音为代表音，声韵标音体例主要参考袁家骅等：《汉语方言概要》，声调采用调值标注。,常用语气助词，用法丰富，主要表新情况的出现与存在，有强调的语气。“嘞”与“喇”用法基本相同，但在语气上更加着重。

（1）②引例中的实线“”部分为含有黑体框内词项或文中论述对象的句子或短语，视理解难易程度有选择注释；曲线“”部分为非框定项的粤方言句子或短语，需注释；例句全部注释则不进行划线，只用实线标出黑体框内词项或论述对象。括号内为普通话注释。（前后都讨论了三年啦），，（那么）究竟（这样）要研究到幾時呢？（《東方日報》2011-03-20 A30港聞 功夫茶）

【咯】lɔ33，表已然语气。

（3）叮！港鐵吸金就叻，吸取教訓？好難咯！（叮！港铁赚钱就很行，吸取教训？很难啦！）（《太陽報》2011-03-18 A18港聞）

【嘅】kε33，常用语气助词，用法丰富，主要表肯定、判断语气。

（4）尤其港澳同日本東北相距幾千公裏，無須咁慌嘅（不需要那么担心的）。（《澳門日報》2011-03-20）

（5）唔单系（不仅是）乡下人入城要去南方大厦，外省人嚟广州亦最钟意去南方大厦（外省人来广州也最喜欢去南方大厦的）。（《南方都市报》2011-03-01 B14副刊白话广州）

【囉】lɔ55，主要表示认同的态度，或对问题表示解释、说明的语气。

（7）既然局長咁講，大家咪乖乖喺度等囉（既然局长这么说，大家不就乖乖地在那里等咯）。（《東方日報》2011-03-19 A22政情）

【啩】kwa33，表示推测的语气。

（8）他們的區域應不受影響，應該冇事啩（应该没事吧）。（《東方日報》2011-03-16 E11副刊）

（9）新B學阿媽去唱歌，唔系啩（不是吧）？（《新Monday》2011-01-14 P094-095體育臺）

【噃】pɔ33，主要表示原先未知，现在得知的感慨，或提醒、叮咛的语气。

【啫】ʦε55，用法非常丰富，一般表示把事情往轻微处说，有“仅此而已”的语气。

【咋】ʦa33，与“啫”语气相当，表示“只是”的语气，但“啫”有时表轻蔑或轻视的意味，“咋”没有贬义的语气。

（15）我以前喺國家隊都係做隊長，但喺唱片公司我只係新人！（我以前在国家队都是做队长，但在唱片公司我只是个新人而已）（《太陽報》2011-03-11 C36娛樂）

【之嘛】ʦi55ma21-35，与“啫“”咋”的语气相同，表“只是……而已”。

（17）買樓之嘛，做乜事呀（买楼而已，做什么事呀）？只係買樓，你問我为什么)？我都唔知點解。（《明報》2010-07-15 A02要聞）

【吖】a55，相当于普通话的“啊”，语义比较虚，由后置标点符号来决定其语气。

【添】‘tim55，由后置副词虚化而来的语气助词，仍保留一定的“增加”意味，但较虚。如附着于表示“增加”意义的句子“仲……添”之后[4]37，语气助词“添”在句中则已不表增加意义，增加义由副词“仲”表达。

【吓】ha33，提醒语气，常与其他语气助词连用。

（22）我嗰日一时唔记得俾利市你个细路添。而家补翻呀吓，求求其其啫。多谢晒噃（现在补回来喔，很简单而已。多谢了）。（《南方都市报》2011-02-25 B06副刊白话广州）

2.否定的语气“：住”与“千祈”。

a.粤方言中的语气助词“住”，须和否定词（“冇”否定词除外）组合表示“强调保持某种动作或状态的暂时性”[5]347[6]235，相当于“暂时不……”。粤方言中的否定词有：唔（不）、咪/唔好(别；不要)、未（还没），都可以与“住”组合，“冇”因含已然性质而不能组合；b.粤方言的“千祈＋否定副词”表示“无论什么条件，都不能V”的意思。

（24）佢話京城嘅房價升得太勁，支持中央繼續出招調控樓市，千祈咪手軟（千万不要手软）。（《東方日報》2011-02-28 A16政情）

（二）疑问语气：询问与反问语气

1.询问语气：可分为特指问句、是非问句和选择问句三种。特指问句通过疑问代词提出疑问，有时可以加上一定的语气助词，粤方言常用的语气助词与普通话一样，如：呢、呀等。是非问句用“吗”、“咩”等；选择问句通过用析取连词“定”、“定系”“、抑或”，可加上“呢“”呀”来表示。

“先”作为一个语气助词[7]225在疑问句中表示一种强调的语气，一般只出现在特指、选择和反复问句中，与后置的表示“先后”的“先”不同，“先后”的“先”是副词后置状语。

（27）我有冇做過啲咩令你哋誤會先？（反复问句：我有没有做过点什么令你们误会）（《東方新地》2011-02-08 P082-086聽我講）

关于语气助词“先”是否为后置副词的虚化，学界有过不少的争议，张洪年[8]204认为：“先”原为倒装副词，但后来久置不归，变成了一种自然的句式。下例两个“先”字的共现，说明语气助词形成在句法位置已具有牢固性，一般不可以前置复原。

（28）不如先1嚟認下人先2啦（不如先来认一下人啦）！(先1为副词，先2为语气助词《新Monday》2011-02-04 P066-068控娛辦）

2.反问语气：较具粤方言书面化标记特征的反问句语气助词是：咩、、吖。通常与语气副词、虚化的疑问代词组合，形成不同的反诘句式：唔通……咩；系咪……吖；乜/边/点……咁……。

（29）唔通我打电话同你讲我好痛咩（难道我打电话跟你讲我很痛吗）?（《南方都市报》2011-03-01 B14 副刊白话广州）

（30）你話系咪腐敗吖？你話系咪危險吖？（你说是不是腐败啊？你说是不是危险啊？）（《東方日報》2011-03-16 A30港聞 功夫茶）

（三）祈使语气：一般运用使役动词“畀（俾）”和“啦”构成：畀（俾）……啦

“咪”表示阻止“不要”“别”的祈使语气，句末可带或不带语气助词。“咪”是个高频字，在粤方言书面化中还可表“咪书”（用功读书）、妈咪（妈妈）、咪（麦克风），并充当“咪自（慢着）”“咪话（别说）“”系咪”（是不是）的语素。

（35）差人，咪郁！（警察，不许动）（《新報》2011-03-08 A01要聞）

（四）感叹语气：程度副词＋噃/㖞

“几“”好“”认真”是粤方言中的高频程度副词。

（36）照噉睇，金融风暴啲冲击认真犀利噃（这么看来，金融风暴那些冲击真的非常厉害啊）。（《南方都市报》2010-02-19 B12副刊白话广州）

（五）语气助词连用

粤方言语气助词的丰富性，还体现在语气助词的连用现象。根据邓思颖[9]的调查，语气助词在粤方言口语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接近一半的句子有语气助词。语气助词连用使粤方言口语的句末语调拉长，起到增强语气的作用，也成为粤方言口语的区别性特征。粤方言语气助词连用主要形式为双音节连用，个别有三音节，甚至四音节的连用。连用的语气助词，以最后音节的语气助词为表达焦点，如“：喇咩”表“疑问”“、喇噃”表“强调”，其功能的区别主要在最后音节的语气助词上。

1.喇＋语气助词：喇噃；喇啩；喇；喇咩

（38）佢哋算系靓少少嗰啲喇噃。（他们算是漂亮一点那一些吧）（《星島日報》2007-05-18 D13娛樂辣料王）

（39）你可能会问，家阵政府库房猪笼入水，外判工嘅处境应该有啲改善喇啩（应该有点改善了吧）？（《東方日報》2011-02-23 A 26港聞 功夫茶）

（41）你終于都肯認錯喇咩（你终于都肯认错了吗）？（《新Monday》2009-08-28 P104-105）

2.嘅＋语气助词：嘅喇；嘅噃；嘅啫；嘅；嘅咩

（42）民告官，向来都难赢嘅喇。（《南方都市报》2010-07-07 B11文化副刊）

（43）我哋唔畀得盐你嘅噃（我们不能给你盐的）。（《南方都市报》2011-03-22 B18副刊白话广州）

（44）为公嘅理由好简单嘅啫。（《东方日报》2011-03-09 A26港闻）

（46）拎嚟啦，烂鬼中药，爱你嘅咩？（拿来啦，烂中药，要你的吗）（《南方都市报》2011-03-22 B18副刊白话广州）

4.咯＋语气助词：咯；咯噃；咯啩

（53）咁下次記得帶袋咯噃！（这样下次记得带袋子啦）（《東方日報》2009-06-10 A32龍門陣）

（54）愚弄咗港人十幾年，再玩幾年夠皮咯啩？（愚弄了港人十几年，再玩几年就够牛了吧）（《香港經濟日報》2009-11-26 C06世事）

5.吖＋语气助词：吖嘛；吖喇

（55）係呀，方便吖嘛，車速又夠高，坐喺身邊嗰個一定系女朋友，唔使估。（是啊，方便嘛，车速又够快，坐在身边那个一定是女朋友，不用猜）（《新報》2011-03-10 C03八爪娛）

（56）你话佢究竟系真谘询，抑或真做骚吖喇？（你说他究竟是真咨询，还是真做戏的呀）（《東方日報》2011-02-27 A07港聞）

6.咋＋语气助词：咋啩；咋

（57）系你唔肯認咋啩？（是你不肯认的吧）《新Monday》2009-08-28 P104-105）

二、意志语气的标记

意识语气一般采用“语气成分”来表达说话人的态度或感情，“语气成分”包括语气副词、助动词、叹词等，由于叹词具有独特的话语标记功能，故分立下节单独探讨。

（一）可能语气：或然的和必然的

1.句式“SV（O）＋都唔定”。表示一种可能性，相当于副词“说不定”的意思。这是通过一种构式来表达猜测及可能的语气。

（59）睇心情，可能突然去拉斯維加斯注冊都唔定(说不定可能突然去拉斯维加斯注册)，又可能唔結。（《太陽報》2010-10-22 C34 娛樂）

（60）如果咁好彩有得進行第二輪面試，分分鍾趕唔切返嚟都唔定 (说不定分分钟来不及回来)。（《東方日報》2011-01-21 A16 政情）

2.语气副词“实”“梗”：必然肯定的语气。“梗”常置于动词之后成“V梗”，具有粤方言副词后置的特点，但却置于判断动词之前成“梗系”。

（61）佢兩個生出嚟嘅實靓。(他俩生出来的一定漂亮)（《太陽報》2010-06-03 C01 娛樂）

（62）唔係班街坊，我個仔死梗。(不是那班街坊,我的儿子是死定了)（《太陽報》2011-03-21 A13港聞）

（63）梗係唔係啦！我要返工?！(当然不是啦,我要上班的)（《東方日報》2011-03-20 A22 政情）

（二）强调疑问语气：乜

“乜”位于句首，表示加强疑问语气的功能，具有副词性质。与表疑问代词的“乜什么”不同，语义比较虚。句首“乜”不是“做乜”的省略，因此也没有询问原因的功能。疑问表达中，即使去掉“乜”也不会影响疑问功能的存在（邓思颖）[10]17。

（64）乜你覺得我會嫁唔出咩？（你觉得我会嫁不出去吗）（《東方日報》2010-07-15 C24娛樂）

（65）乜你咁易满足嘎?（你这么容易满足的呀）（《南方都市报》2010-01-04 AⅡ02广州读本早茶）

（三）强调反问语气：～鬼……咩

“鬼”在粤方言中是个高频语素，与其他语素组合表程度极高的肯定与否定语气。如表肯定的“乜鬼”“鬼咁”“V鬼咗”“V鬼晒”，“鬼”只是强调语气，并不改变所组合词组的肯定含义，如“乜鬼嘢”依然是“乜嘢”（“什么东西”）的含义，“鬼咁好”依然是“咁好”（“很好”）的含义，“食鬼咗”、“讲鬼晒”即“食咗”（“吃了”）、“讲晒”（“全讲了”）的含义，但使用“鬼”，语气得到增强。“鬼”也可以与其他语素或词语组合，表反问语气，用于否定所表述的事件，或者表示不该如此。其结构往往可以与疑问语气助词“咩”共现。

（66）原有管理層，使鬼你介紹咩，系人都識呢。（原有的管理层，用得着你介绍吗，是人都认得呢）（《成報》2011-04-04 A15 城市脈搏）

（67）災民鬼得閑聽佢哋唱歌咩？（灾民有空听他们唱歌吗）（《星島日報》2011-04-01 D19娛樂辣料王）

（68）鬼叫佢要老婆靓咩！（谁叫他要老婆漂亮！）（《新Monday》2010-12-03 P086-087）

（四）领悟语气：唔怪得；唔怪之得

两者均为“怪不得”的意思。粤方言中没有能愿词“能”的用法，“能”是通过“可能式”动补结构来完成，肯定式是“V得”，否定式“唔V得”，这与普通话不同。如，肯定式：食得能吃；行得能走；玩得能玩；瞓得能睡；否定式：唔食得；唔行得；唔玩得；唔瞓得。“唔怪之得”是“怪之”与“得”组合，表示“可怪之”，然后表示否定：唔＋怪之＋得，亦表示“怪不得”的意思。“唔怪得”“唔怪之得”已语法化，成为话语标记，常置于句首。“唔怪得”比“唔怪之得”高频使用。

（69）唔怪得咁多戏迷钟意睇佢做戏啦！（怪不得这么多戏迷喜欢看他的戏）（《南方都市报》2011-03-25 副刊白话广州）

（70）唔怪之得佢有咁嘅見解啦。（怪不得他有这样的见解啦）（《太陽報》2011-03-19 B05財經）

（五）侥幸语气：好彩

“好彩”，即“幸亏”“好在”之意。

（71）好彩阿媽生得我手夠長，可以自己搽。（《東方新地》2011-02-15 P080 寸爆嘴）

粤方言中表“意志语气”的助动词标记，许多与普通话一致，如“大概”“会”“可以”“应该”“果然”“原来”等，这与共同语标准书面语体影响有一定的关系。这类语气标记在此则不赘述。

三、叹词的标记

贺阳[2]把叹词归入情感语气的范畴。粤方言书面化常见叹词有：唓；嗱；啋；哗；咦；吓，表以下语气功能：

（一）【唓】ʦ‘ε55：表示不满

（72）唓，反正唔使錢（反正不用花钱），當然同Friend Share分享喇！（《新報》2011-03-19 C06名筆薈）

（二）【嗱/呢】na13/nε55：表示提醒

“嗱”口语中有近指意，“呢”则为远指意，“呢嗱”可以连用，表提醒，以引起注意，相当于普通话的“你瞧瞧“”你看看”。“嗱/呢”单字亦可重叠组合，语义不变，语气增强。

（73）嗱，预算案公布之后，日日都有人上街抗议。（《東方日報》2011-03-09 A26 港闻）

（75）嗱嗱！如今知错咯！（《新报》2013-10-27 Q13热辣话题）

（77）呢嗱嗱嗱，事实再次证明，香港人唔系唔想生，而系唔敢生咋。（《太阳报》2014-02-24 A08 港闻）

（三）【啋】ʦ‘ɔi55：表嫌弃斥责

主要涉及话语内容的不吉利等。

（78）如果以前有人同你講，小心死人冧樓呀，你嘅反應可能系話，啋！乜得你講嘢咁鬼死陰毒?！(如果以前有人跟你讲,小心死人塌楼,你的反应可能是说，啋！你怎么讲话这么阴毒呀？！)《東方日報》2011-03-08 A26 港聞）

（四）【哗】wa55：表惊叹、艳羡

（79）嘩！恭喜你呀！發哥，狠多人都勁愛你的！（《東方新地》2011-03-22 P038八姨太手記）

（五）【咦】ji35：表示疑惑或发现某种情况后的惊叹，取决于表达内容和标点符号

（80）報紙一攤開，咦！這則新聞好有趣。（《明報》2011-02-22 D05 副刊時代）

（81）咦？冇见你一排，假期去咗边度玩？（最近没看见你，假期去哪里玩了）（《头条日报》2014-04-29 P16港闻

（六）【吓】ha55-35：表示惊讶，出乎意料

（82）吓，佢点教你？？（啊，他怎么教你）（《東方新地》2011-01-25 P100 真係笑你）

（83）吓？雪兒同子淇都唔入？（《星島日報》2007-05-18 D13娛樂爆料王）

粤方言语气范畴的表现形式建构了粤方言口语特征在文本中的呈现。在功能语气的表现上，粤方言表陈述的肯定否定语气助词、表疑问的语气助词与普通话存在着明显的差异。语气助词连用是粤方言语气范畴的强势表征，其连用的表达焦点主要落在最后的语气助词上，尽管连用可达三个书面化标记（～喇噃）。传统句类研究更多集中于功能语气的研究，而实际上，语气的表达形式并不仅限于语调和语气助词，语气成分还包括了语气副词、助动词、叹词等，既有句法成分，也有话语标记，以表达说话人的评判态度和情感语气。粤方言表达可能语气、强调疑问语气、强调反问语气、领悟语气、侥幸语气等意志语气形式与普通话存在差异，但表达意志语气的助动词则大部分与普通话一致。粤方言的叹词独具特色，可表达不满、提醒、嫌弃、斥责、惊叹、疑惑、惊讶等语气功能。与粤方言自然口语不同的是，粤方言书面化是在文言文与现代白话文的强势地位辐射下不断演化发展的过程，粤方言部分语气表现形式往往与文言文与现代白话文的语气表达形式产生交叉与继承关系，“文言”“白话”“粤方言”三套语气助词系统均可在粤方言书面化文本中产生混合的使用状态，并具有语体功能上“典雅”“通俗”“随便”的区别。粤方言书面语气标记的历时演变则肇始于清末传教士编译的《圣经》粤方言汉字译本，成因于译经需方言化、口语化的追求，大部分的语气形式标记在此时创造，并在民国初年基本定型[11]。

［1］丁声树.现代汉语语法讲话[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

［2］贺阳.试论汉语书面语的语气系统[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1992(5).

［3］齐沪扬.语气词与语气系统[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4］张庆文，刘慧娟.略论粤语“仲……添”的性质[J].汉语学报，2008(3).

［5］石定栩.粤语句末助词“先”和“住”的句法地位[C]//第十届国际粤方言研讨会论文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

［6］邓思颖.粤方言句末“住”和框式虚词结构[J].中国语文，2009(3).

［7］邓思颖.粤语疑问句末“先”字的句法特点[J].中国语文, 2006(3).

［8］张洪年.香港粤语语法的研究[M].增订版.香港：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2007.

［9］邓思颖.粤语句末助词的不对称分布[J].中国语文研究，2002(2).

［10］邓思颖.为甚么问“乜”[J].中国语文研究，2008(1).

［11］邓小琴.粤方言书面化及其历史演变研究[D].南京大学，2011.

（责任编辑：李金龙）

H178

A

1001－4225（2014）04－0021-06

2014-06-02

邓小琴（1964-），女，广东大埔人，文学博士，汕头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清末《圣经》粤方言汉字译本的语言学研究——以四福音书为中心”（12YJA740010）；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一般项目“清末《圣经》粤方言汉字译本的语言学研究”（GD11CZW03）；汕头大学文学院基督教研究中心资助（STUCCS2013-A）；汕头大学国家基金培育项目资助（NFC13005）